【まふえな】撿到「狗」
*文長2萬
*所有人都是有獸耳獸尾但正常人形的人
*標題對應《撿到貓》，但跟那篇沒關係
*全篇只有繪名視角
01
我是在某個下雨的日子把真冬帶回家的。
雖然正確來說並不是我帶回來的，但是基本上只「養」在我的房間，就是我帶回來的吧？
爸爸媽媽沒有生氣、還接受了我這個任性的請求，十年過後的現在，我也沒有因為這個決定而後悔……畢竟，我在家裡最想要的，就是有妹妹嘛。
說自己是獨生女就好了、可以不要弟弟什麼的，這些話也就只能說說，我永遠都會有一個弟弟，而那一年我都八歲了，爸爸媽媽要是真的再生了一個妹妹給我們，年齡差距也很大了。
所以，我很慶幸當年把真冬帶了回家，她跟我差不到一歲，同學年，但只要比我晚出生，都算是妹妹吧？
問題是，真冬是從什麼時候沒有把我當姐姐的呢？
「媽媽、媽媽，你看那裡……！」
八歲，全家一起出遊回程的某一天，坐在後座的我拉著也一起坐在後座的媽媽，讓她從我這個窗戶往外看，在住宅區裡爸爸沒有開很快，卻還是開了過去，不過媽媽看到了我所指的東西。
「老公，停一下……！」
因為媽媽的指示，爸爸在路邊停了車，然後媽媽撐傘帶我下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彰人在副駕駛座問著什麼事啊，但是下雨他不要下去、想快點回家，我不理他。
媽媽帶我下去後，我們很快就往回走到了我剛剛看到的東西旁邊──正確來說是一個小孩。
「媽媽！她的耳朵也跟我們很像吧！」
「……不是，繪名，她應該是犬科……小朋友，妳怎麼了呢？」
按照媽媽說的，那就是有一個犬科的小孩，在下雨天窩在住宅區的路邊，沒有哭鬧也沒有任何表情，是迷路了嗎？
雖然我們家都是貓科，但是也並不是跟犬科就相處不融洽，畢竟學校裡有各式各樣在生物界上互為天敵的種族……而「人類」才是所有人的種族。
不過，她被媽媽問了話也沒有回答，看體型也不是太小的孩子，可能跟我一樣是小學生，既然她身邊沒有大人、也沒有大人來找她，我覺得她是不是怕大人？就換我蹲下來跟她說話。
「妳是不是迷路了？」
她看了我一眼，至少跟媽媽問話的時候相比，多了一個反應，我就繼續問她……
「爸爸媽媽不要妳了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她一聽到，就突然抬頭盯著我，眼眶裡瞬間充滿淚水，表情也逐漸扭曲了起來。
「欸、欸……媽媽……怎麼辦？」
「哎呀……小朋友，妳叫什麼名字呢？」
媽媽也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她就開始抽鼻涕了，但是她沒有在街上哇哇大哭起來，就只是一直搖頭，感覺是想把媽媽的手弄掉。
所以我只好再往前靠一點跪下來抱住她，想試圖安撫她，才發現她身體好冷，坐在這裡多久了？
「怎麼辦……妳不說名字的話，也找不到爸爸媽媽喔……？」
「他們已經不要我了……」
「欸？」
她終於開口的時候，說得很小聲，可能只有我能聽到，卻讓我差點跟著哭了出來，剛剛我問的那句話，不是大人對我們的玩笑，而是真的不要她了……
「媽、媽媽……可以帶她回家嗎？不、不是，是可以讓她住在我們家嗎？」
「欸……？嗯，外面還在下雨，附近又沒大人，先和我們回家吧？」
雖然媽媽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但至少她能跟我們一起回去，而不用在這裡淋雨，我就稍微放心了。
02
把她帶上車的時候，爸爸並沒有多問什麼，畢竟那是必然的結果吧？見到一個沒撐傘坐在路邊的小學生，附近又沒有大人，感覺她身上也沒有其他東西，不該先帶去警察局或是想辦法讓她脫離這個狀況嗎？
所以，看對方不太敢說話，那警察也是大人，爸爸就先帶回我們家了。
回家後，她就一直拉著我的衣服，不敢獨自面對我的父母，因為她說她爸媽不要她了，我知道她害怕大人……也沒有要她別躲在我背後。
「我們一起去洗澡吧！」
而且沒有那麼急著說些什麼，要先讓她的毛髮和衣服都乾了才行，我就帶著她一起進了浴室。
雖然我沒有淋到雨，但我還是跟著一起脫光洗澡，她在浴室就放鬆了一點，會自己動起來要洗澡，所以我就趁那時候問了她。
「妳叫什麼名字呀？」
「朝比奈……真冬，但是……好像已經不能叫朝比奈了……」
「唔……」
父母說不要小孩就真的能不要嗎？那時候的我也不是很理解，不過，如果真的就這樣失去了跟家族一起的名字，那不是很難過嗎？
「……我叫東雲繪名，就叫我繪名吧！真冬。」
所以不要提到姓氏，我們只要互相叫名字就可以了。
「繪名……」
「嗯！我是繪名哦！」
這樣互動之後，她背後的尾巴終於稍微動了起來，畢竟我是貓科，那時候看著微微晃動的，像大型犬科一樣的毛茸茸尾巴，忍不住就想伸手抓……
「欸、」
「……咳咳、真冬是犬科？是什麼種類……？」
抓尾巴失敗了，趕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然後拿蓮蓬頭沖了沖自己，才發現她又不願意開口了。
「真冬？」
所以我就拿蓮蓬頭對準她，還在搓著泡泡的她被突然的水沖了一下後，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尾巴搖得更大力了。
犬科那是開心的表現吧？
「……爸爸媽媽是狼，但是他們說我只是一隻狗……」
「欸？」
真冬說完就不搖尾巴了，而我只是歪了頭，沒有很理解她說的這句話。
爸爸媽媽都是狼，不就會生出狼嗎？
真冬如果是狗，那真冬不是他們生的小孩嗎？
「他們不是真冬的親生父母嗎……？」
「是我的親生父母……鑑定過了……但是，說我不是狼。」
「欸……？」
對於當時才七歲的我，真的不是很能理解真冬的意思，同樣種族的獸人會生出不同種族嗎？即使那時的我也不知道，狼和狗是不是完全不同種族……
「所以他們就不要真冬了？但是真冬不是他們親生的嗎……？」
只知道真冬被拋棄了。
「他們不要我了……把我的東西都丟了、把我趕了出來……」
「怎、怎麼可以這樣！？」
我聽到直接在浴室裡大叫，因為知道爸爸媽媽不可能不要我，所以我很不敢置信。
「嗚……」
真冬肯定也不知道更多了，她就開始哭了出來，想去幫她擦眼淚，卻也沒有人的手是乾的，那就乾脆讓全身都是水，我就開始幫她洗頭。
我知道真冬的問題不是我在這裡說幾句話就知道怎麼辦的，就趕快把我們都沖了澡，在浴缸裡抱抱她輕拍她的背讓她情緒穩定，最後趕緊帶出浴室去吹乾頭髮和尾巴換上衣服，我再把她帶去找了爸爸媽媽。
我以為真冬好了一點，因為剛剛都在浴室跟我說那麼多話了，卻還是只敢躲在我背後抓著我的衣服，不敢親自面對我的父母。
「爸爸媽媽，她叫真冬……」
真冬並不是完全沒有看大人的眼睛，但就是不敢向前，我都能看見她緊張所以下壓的耳朵，只是我不知道尾巴現在是什麼樣子，肯定是垂下來的吧？因為爸爸媽媽笑了。
「嗯，我們知道了，真冬，待會和繪名一起來吃晚飯好嗎？」
媽媽伸手過來想要摸真冬的頭，她感覺衣服被拉得更緊了，但是真冬沒有逃開，只知道她被碰的時候還發出了害怕的聲音。
而且，沒有回答媽媽。
「真冬？」
所以就換我問她。
「好……」
她倒是回答我了。
跟爸爸媽媽點點頭之後，我就又帶真冬回房間了。
03
真冬畢竟是我說要帶回來的，所以我覺得我也應該要負責照顧她。
但是家裡其實沒有多的房間，而且真冬又害怕大人的話，我想來想去，真冬今天都只能睡在我的房間了。
而且她都那麼害怕了，如果在地上鋪床，又跟我的床有高度差，不就會看起來只有自己一個人嗎？反正我的床也不小，我想她可以跟我睡在一起。
吃飯的時候，爸爸媽媽沒有多問什麼，彰人只覺得是我帶朋友回來了，爸爸媽媽一定會好好解決這件事的吧？畢竟大人都很厲害，只有真冬的父母不一樣。
吃完飯後，我們回到房間，給真冬找了適合她穿的幾件衣服，我們就要上床睡覺了。
其實還沒有要睡，只是覺得在床上這樣溫暖的地方，真冬肯定願意跟我說更多吧？
「嘿嘿，真冬有兄弟姊妹嗎？」
我們兩人躺在一起面對面，我握著真冬的手，她也輕輕握了回來。
「沒有……」
沒有……然後爸爸媽媽還不要她了，真的不是玩笑嗎？
「……要怎麼知道真冬是狗還是狼？耳朵不一樣嗎？」
我放開了一隻手，去摸了真冬比我還厚一些的耳朵，她就閉上了眼，還稍微靠過來想要我摸更多一樣。
因為實在是太順手了，摸了好幾下才發現真冬還沒回答，我才恍然大悟地放開了手。
「……太溫馴……牙齒也不利……」
我放開手之後，真冬同時睜開好像已經有點含淚的眼睛，然後回答了我。
「哈、哈……？不然我們要學會攻擊別人嗎？」
聽說以前的人類不是這樣帶有動物屬性的人類，是有一天隕石降落，使得全世界的人開始變異，會擁有動物的特性，其中一種就是所有人都有的「野性」，不過本質上還是人，所以有了世界共同遵守的規則，才得以繼續保持人類文明……
所以，真冬僅僅只是因為溫馴就被認為是狗、然後被拋棄，我完全無法理解。
「……太合群，沒有被當成王……」
「……哈？」
一點也沒有聽明白，人類不該就是這樣的嗎？真冬的爸爸媽媽，把自己當動物嗎？
「具備了一切狗才有的氣質……不像狼。」
「什麼啊……還以為是去醫院檢查結果不是狼是狗什麼的……就這樣？」
就只是行為不像狼，父母就可以把不要我們了嗎！？也太不負責了……！爸爸媽媽肯定會去教訓真冬的父母吧？
「我也……發揮不了狼的特性，繪名發揮得了貓的特性嗎……？」
真冬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我，即使眼皮稍微垂下來了一些，不管她是狼還是狗，感覺都很可愛……說起來我還沒問她幾歲呢。
「……真冬幾歲呀？」
「……七歲，小學二年級……繪名怎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欸──那我們不是同年級嗎？」
「繪名……」
不是故意不回答真冬的問題，只是因為有更想知道的事情……不過真冬好像有點不滿了，眼眶又紅了，這麼愛哭還真的不像狼……
「……好嘛好嘛，貓的特性之一就是假裝沒聽見……很適合當諜報員之類的。」
「……真的？」
「真的！」
「還有其他特性嗎？」
我對真冬吐了一下舌頭，所有的獸人應該都一樣，只有外在的特徵無法藏起來，內在──只要在皮膚下的，都有能力展現自如，我對她吐出的舌頭就慢慢冒出了小刺。
「我有貓舌哦。」
「貓舌……繪名怕燙嗎？」
「欸──只要不是帶刺狀態就不會吧？」
「刺？」
因為燈關了，真冬恐怕沒有看清楚我的舌頭吧，所以我把她的手抬起來舔了一下。
「……欸……」
真冬明顯愣了一下，我就放開了她的手也收回了舌頭，然後聽見了棉被裡有尾巴拍打的聲音。
好可愛，說起來真冬說是小學二年級，但是我八歲她七歲，所以是妹妹了。
「真冬，我也是小學二年級，不過我八歲喔？真冬就是妹妹了呢。」
「……什麼？」
「啊……」
說得太草率了，爸爸媽媽幫忙解決真冬的爸爸媽媽的事情，真冬會回家嗎？還是真冬真的不能回家了？那樣的話，不就會待在我們家？所以，才說她是妹妹……畢竟我也不會對差好幾個月出生的同班同學說是妹妹……
只是，真冬是想回家的嗎？
「真冬……會住在這裡嗎？」
「……」
棉被裡尾巴動來動去的聲音消失了，不過我還看得清楚真冬的耳朵並沒有失落的反應，她可能只是在思考。
「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並且我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真冬想住的話，我會讓爸爸媽媽答應的！」
我趕緊往前抱住了真冬，我也不想她回去那個會把小孩丟在路上不管的家！還說把她的東西都丟了，就這樣讓她在外面淋雨……我才不會讓真冬回去那裡！
「嗯……」
所以，真冬就在這裡當我的妹妹吧？
04
真冬怎麼成為我們家的小孩，我也是在長大後才知道的，小時候因為聽不懂，只知道真冬不用回去原本的家了，以後都可以跟我住在一起了。
至於長大後知道的真相是，真冬的父母確實因為她不是狼而拋棄了她，血液鑑定是親生父母沒錯，但是除了世界規則以外，高高在上的狼群也有狼群的規則，他們不會包容異類，被判斷是成為了狼獸人才有的特性，即使立了獸人權相關法律也無法改變他們的天性，因為真冬被認為不是狼，如果真冬繼續留在那個家裡，反而有可能遇到更糟糕的結果……因此，朝比奈家同意真冬成為東雲家的養女。
然而，真冬並沒有因為住在貓的家庭裡而敞開心胸。
真冬依然只跟我一個人說話，雖然對我父母的問答會回答是或不是、好或不好，謝謝和對不起也會說，但沒有更多話想跟他們說的樣子。
只要不在我的房間，她就沉默寡言。
這樣也沒關係，爸爸媽媽都接受，因為真冬跟我的互動看起來是正常的，也就沒有非得帶她去做治療什麼的……感覺，就只是狗的「認主」而已。
不過除了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她也更因為認主而必須住在我的房間，我的房間還是只有一張床，因為我覺得兩個人如果能睡在一起，那麼就不要讓地上減少空間了。
真冬轉到了我的小學，只是沒能轉到我的班上，爸爸媽媽重新給她買了所有需要的東西，她又恢復了正常生活。
真冬下課都會來看我一眼，只要我發現在門外的她，她就會搖起尾巴，獸人的弱點之一是這個不太能控制的尾巴，貓咪這種細長的尾巴我還能藏在衣服裡不讓別人看見我的情緒，真冬那種蓬鬆又大的就藏不了了……
一直到高中之前，她都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對我以外的事物都很認生，即使在班上有跟她說話的同學，她只要一看到我就會搖著尾巴跑過來，只要有我就不要其他人了。
「哈哈，狗又跑去找貓咪了！」
「喂，你們……！」
導致她在無聊的男同學之間被說是我養的狗……況且因為成了養女，明明姓東雲卻是隻狗，也會被開玩笑，但她本人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只有我會生氣。
明明裝作聽不見是貓咪的特權吧？
「真是的，真冬……」
她只要站在我面前就一副很放鬆的感覺，下課看著我的時候尾巴都不曾停下來。
「尾巴這樣以後會成為妳的弱點啦……」
「但是，有一天不再對著繪名搖了的話，繪名會誤會我吧？」
「……」
真是很有說服力，不過只要真冬好好跟我解釋，我就不會再透過尾巴看她的心情了吧？畢竟，原本的人類可沒有尾巴。
也不知道真冬是不是為了對付那些玩笑，我後來才知道她的成績很好，自從發現她連體育都是全校第一名後，莫名對她有點愧疚，因為被說是「主人」的我沒有那麼好……不過也意識到了，真冬除了來找我的時候被人戲稱一下是狗，似乎也沒遇過其他問題。
會被開玩笑的時光也很快就過去了，不同種族的獸人並非不能通婚，畢竟本質都還是人類，不過動物基因不會因此混合，只會呈現其中一種，所以後來真冬就被當作我的表親了。
放學回家，真冬會幫忙做家事，但跟爸爸媽媽也就僅止於家事上的對話……也是啦，她沒有需要分享的校園生活，在學校都是只要看到我就會立刻跑過來討摸，不理其他人，這都要講出來嗎？
大概也是為了減少跟其他人的接觸，真冬其他時間都在學習吧？運動能力好、讀書好，臉又好……！就是說啊，十幾歲了才發現她長得還真好看，明明具備了成為人氣王的一切條件，卻因為太黏我了而不是那麼受歡迎。
就連在家裡都──
「真冬！」
「唔……」
假日要起床的時候，她總是用比我還大的力氣在床上抱著我不放，像是在撒嬌一樣，但撒嬌難道不是貓咪的專利？
「真冬……」
要拍拍她的手，轉過去摸摸她的頭，聽見尾巴拍打著床的聲音，她才會慢慢放開我。
像是個黏人的妹妹。
因為知道她經歷過什麼，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狼的特性，又住在了其他種族的家裡，所以被拋棄的過去對她影響很深吧？我就一直這樣寵著她。
真冬一直都是這樣不安又黏人的態度，我還沒見她對我生過氣，說有沒有狗或狼的特性，就算當著她的面拿走了擺在她面前的布丁，她也不會生氣──只對我。
有一次爸爸沒注意到吃了寫上真冬名字的布丁，真冬可是躲在我後面豎起尾巴生氣了。
雖然爸爸補償她買了一整盒，她也沒有立刻就要吃，而是拿來給我。
總之，確實不像狼……吧？
不過她有一次對我生氣了，就是在我們準備升上高中的時候。
「繪名，不是說好一起考宮益坂……？」
「……」
真冬看著我高中入試的成績單，就是，差那麼一點……所以我們考上了不同高中。
「繪名。」
「唔……那個……」
第一次看見真冬這麼無光的眼神，一瞬間都覺得她可能真的是狼，好像下一秒就會攻擊我似的。
「我轉學……」
「欸？不行！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吧？學校很近，真冬也能在那裡好好讀書，我們也高中了，真冬要稍微學會獨立了……！」
「……」
稍微辯解一下之後，真冬的表情看起來更陰沉了。
「很近，但是，繪名是夜間部……？」
「咳、咳咳……」
真冬知道我不是那麼喜歡學習，所以也沒有督促我的成績，我們只是約定了考同一間……但是，就是有能力不足的時候不是嗎？
「繪名……原來是嫌棄我，所以故意考差的嗎？」
「才不是！？我是真的程度就在那裡──！」
要我承認這件事實在是非常羞恥好嗎？有真冬這麼一個年級第一跟我住在同一個房間，卻學習不好什麼的……我只是該發揮的失常了……！那又能怎麼辦呢？這就是結果了。
雖然夜校的選項確實是故意填上的，畢竟，我身上的貓特性也有讓我受不了的地方……！早上就是要睡覺不是嗎？
「……繪名就放心讓我一個人……？」
「我……我當然不放心！但是真冬也要學會長大吧？等我們更大一點，我作為貓可能就不能保護真冬了……真冬要學會保護自己，不管真冬是狼還是狗，也要反過來保護我吧……？」
即使這些都是藉口，完完全全就是要掩飾我考不上跟真冬同一間學校的藉口，但不否認我也覺得她該稍微獨立了，我一直以為這樣的話會傷到她卻還是說出了口，然而結果比我想得還好。
真冬對我眨了眨眼，尾巴搖了起來，好像還很開心？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
「……欸？真的知道了？」
「嗯。」
不生氣也不哭？就算我們不能當同學了？
「以後也不會因為我們不是同一間學校生氣……？」
「如果我生氣了，我還是可以轉學過去，所以，繪名不用擔心了。」
「欸……嗯。」
生氣之後轉學過來，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就是了，但至少不會一開學就在那裡鬧要轉學了，這樣就好了。
然後，真冬就真的學會獨立了。
05
因為真冬讀日校，我讀夜校，但我們家就算過了幾年也不會憑空多出一個房間，所以我們還是住一個房間，早上我就會被她去上學的動靜吵醒，不過那也不是什麼問題，真冬都沒有做什麼故意吵醒我的事情。
我要去上學的時候，正好是她的放學時間，幾乎都不會見到彼此，因為規定就是這樣，我也沒有覺得我們一天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沒什麼問題……
我回家洗好澡的時候，真冬通常都讀完書要躺床了，而我的休息時間才剛開始……
雖然有想著為了不吵到她，盡量放低音量，或是我乾脆去客廳，但是真冬好像躺上去就熟睡了，根本沒有被我吵醒的跡象，這樣的日子就持續了一個月，彼此也就習慣了。
習慣了，卻又覺得很不習慣。
「晚安，繪名。」
「晚安……真冬。」
回家後先去洗澡，洗澡好的時候她都要睡了，上學日的每天……不就說了這句話？連早安都說不到呢。
假日的話我們還是跟之前一樣整天待在一起，跟之前一樣相處，也只有在假日說著平日裡學校發生的事情，但畢竟已經不是當天的事了，就連我自己在假日過後，才會發現好像少說了什麼，等到下一次我們可以聊天的時間，又把那些遺忘，或是少說了更多……
要解決這樣的情形，就是真冬晚睡一點，或是我早起一點，但我不希望真冬因為我而睡眠不足，所以也沒有和她提起。
那麼依賴我的真冬，都不覺得生活少了點什麼嗎……？還是，她在學校過得非常好，真的不需要我了？
那樣也很好，本來就是為了讓真冬過上正常的生活，我才把她帶回來，還讓爸爸媽媽多養了一個和我們毫不相關的小孩，待真冬像是待我們一樣好，這些都是為了讓真冬脫離過去的陰影，能跟我一樣在有愛的環境長大……
「唔……」
但真冬不是對我「認主」了嗎？
如果就連假日，都因為交到朋友而出去玩，我和真冬，就會因為上放學都錯開、又沒有假日相處，而開始說不上話了，不過，如果是因為交上了朋友，我該感到欣慰吧？
那麼多年來，在學校都只黏著我的真冬，交上朋友了……
「不行……」
莫名有一種真冬被搶走的感覺，即使我也做不了什麼，但還是想去確認她交了多少朋友，如果是很多那就沒關係，不能只是被特定一個人……！
所以在我們升上高中後兩個月過去，我終於在上學時間之前提早出門，直接去真冬的學校等她放學──明明一直以來我都能這麼做，我卻沒這麼做。
沒有事前跟真冬說我會來找她，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就是為了如果看到她真的跟朋友一起走出來、看起來很開心，趁她沒發現，我就趕快離開。
明明是那麼想的，覺得真冬要是交到了可以一起放學的朋友，我也會很欣慰──
「……！」
卻在真的看見她被其他人攬著手臂走出校門的時候，像是吃了一記震撼彈，心臟用力跳了一下，又像是漏跳了一下，看著那張在家裡也不曾擺出來過的陽光微笑，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
「唔……！」
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真冬也沒有，卻還是感到了罪惡感又或是受傷的心情，拔腿就要跑走──
「……繪名！」
明明我們剛剛也沒有對上眼，她是怎麼在一瞬間出現在我背後抓住了我的手的呢？
「……」
轉過頭只能露出尷尬的微笑，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而真冬像是跑了百米一樣，從校門口到這裡不過十公尺左右的距離，大口喘著氣。
……跟狗很像嘛。
「……我走錯學校了，好像要遲到了……所以……」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開始解釋了起來，甚至是在對真冬說謊。
「是嗎……？那我，陪繪名去吧。」
「……」
她的那些朋友呢？我不想抬頭確認，只是盯著她的衣領然後點了點頭。
我是怎麼了？
但是真冬牽起我的手的時候，總覺得好一點了，不想去看旁邊的人，卻也不想看她，只是被她牽著往我的學校走。
說是這麼說，除了腳步聲、身邊的人和車馬聲，最明顯的就是真冬尾巴在揮的聲音和因為揮著尾巴而感受到的風了。
「噗、呼……」
「繪名？」
「什麼事那麼開心？」
頻率比在家裡跟我相處的時候還要快一點，那就是超過了平常的心情，卻又在問出口後才意識到，如果答案是因為遇到我之前，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呢？
「……繪名來接我了。」
「欸？那倒也不算是……」
「那、因為我可以送繪名去上學。」
「……真的？」
我盯著她，感受背後完全沒有改變頻率的尾巴，她笑得很開心，對我應了聲「嗯」。
心臟好像加快了一些，卻覺得只是讓自己不安，真的不是因為在學校發生了什麼嗎？她跟同學走出校門的時候也很開心啊。
……不對，我為什麼要去思考這些事情？
「……但我之後沒有想提早出門呢。」
除非她求我。
「那我……跑快一點。」
「欸？」
「跑去神高等繪名……」
「……」
這倒是，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是她就不能更貪心一點嗎？
不對……貪心什麼？我想讓真冬做什麼？我想跟她有更多相處時間？我不是只是來確認真冬有沒有交上朋友、幾個朋友嗎？以及主人是不是還是我……
不是的話，會怎麼樣？
「……我出門的時候傳訊息給妳啦。」
結果卻說出了與內心想法截然不同的話，真是的，我是貓嗎？好吧，我是貓……！
「嗯。」
輕輕甩起了真冬的手，其實也不是不懷念之前一起放學的時候，我們還能順路去逛街、吃個點心再回家，真冬就不懷念嗎？兩個月來都不跟我提。
雖然是我讓她獨立一點的……但是我才意識到，高中以前因為真冬的緣故，我也沒有朋友不是嗎！？
那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交朋友啊……在這個夜校又怎麼辦得到提早出門跟同學逛個街再去上學啊？不是會覺得逛了就很不想上學嗎？放學後也不是什麼能逛街的時間了，大家都只是去應付一下學分而已。
真是的，結果我才是離開了真冬就最孤單的那個人？
那畢竟……也是我想要妹妹，又不是真冬想要姐姐。
說不定，要獨立的其實是我吧。
「……真冬。」
「嗯？」
「不是說了要學會保護自己？所以尾巴也要學會收斂一點了吧。」
在我面前可以，就是不知道她在別人面前是不是也這樣，都高中了，那樣會吃虧的。
「只有在繪名面前這樣喔。」
「是喔……」
但走在街上不就是在別人面前嗎？
「繪名不喜歡？」
「……」
那當然還是會對我搖尾巴的狗比較可愛，卻又不想對她說出喜歡，只能對她吐了個舌頭。
「那，學校到了──」
放開她的手向前多拉開了兩步，正好到了神高的門口，說著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那樣，卻在轉身看見了她背後的尾巴停了下來，往上看到臉卻掛著淡淡的微笑。
其實我才是最依賴真冬的尾巴來判斷她心情的人，她不搖尾巴，不安的人是我，怕她是不是不開心了。
「……繪名。」
「怎麼了？捨不得？」
聽見她在房間才會示弱的聲音，明明捨不得的人是我──畢竟誰想上學啊！卻還是假裝我沒有。
不過真冬從來不曾拆穿我，這次也一樣，每一次都會給我台階下，所以我看著她靠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拉著就要往她頭上放卻沒放下去。
那就只能我自己往下碰上了。
「真是的……」
摸著她的頭，真的就像狗一樣又甩起了尾巴，她的這副模樣，她現在的同學知道嗎？不過也不是沒有之前的同學升上那所高中吧……？
「……不可以給其他人摸頭哦。」
「除了繪名沒有其他人摸得到。」
「欸？哦……也是。」
那就代表我還是主人，就是說嘛，真冬這個連我爸媽都沒辦法親近的人，怎麼可能易主呢？
「那我去上學囉……」
「嗯，晚上見。」
「……嗯。」
我收回了手，想吐槽真冬的「晚上見」，卻也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進了校園。
我回家後，她不就睡了嘛……雖然確實不是沒見到，也還會說晚安，但也就只有那樣了。
……像今天這樣一起放學和上學，也不賴嘛。
06
自那天之後，其實也只要提早幾分鐘出門就可以了，在宮女放學鐘響的時間抵達校門附近，沒多久就能等到真冬走出來，也不是從那天起就沒有人跟她一起出校門，真冬會跟那些同學道別然後就小跑步到我身邊，對我搖著尾巴。
如果真冬在學校不是這副模樣，她上學都不會被問嗎？
說起來，以前因為同一個學校，都是我在解釋，真冬被問起的話，是怎麼跟人解釋的？
「……真冬，別人不會覺得妳很奇怪嗎？」
「那繪名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
明明只是想用這個當開頭，接著去問別人有沒有問她每天放學來找她的人是誰，結果一被反問立刻就知道這個問題沒意義了……
「嘛……是不會覺得真冬奇怪，那我換個說法，別人不會好奇嗎？」
「呵呵。」
「欸？」
第一次見到真冬對我這樣笑，好像終於對我有了什麼隱瞞的感覺，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話的時候，她跟我牽在一起的手還把我握緊了一點。
「要好奇什麼事情呢？」
「欸……嗯……就，我是誰之類的。」
為什麼會是我有點心虛……？
「那繪名現在會怎麼跟人解釋？」
「妳怎麼一直在反問……！」
就不能好好給我一個答案嗎？但也不到生氣的程度，就只是開始甩起了真冬的手。
「繪名想知道我怎麼跟人解釋的話，可以轉到宮女來。」
「哈、哈……！？」
怎麼還有這樣的？她到底是解釋了什麼？神秘到得要我轉學過去才告訴我？我明天在她跟同學道別之前，抓住其中一個同學問不就好了？
「到底是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本人的答案？妳說了我的壞話嗎？」
「繪名怎麼覺得我會說妳壞話……」
剛剛還能在感受到尾巴在搖動的空氣，突然就沒有了，我又突然愧疚了起來，就是說啊，跟我一起長大還那麼黏我的真冬，甚至對我有「認主」的感覺，怎麼會說我的壞話？
「所以是什麼啦……」
不滿地晃了晃她的手臂，她背後的尾巴又搖了起來，要是我也能掏出尾巴，就想往她臉上甩或是搔她癢了。
「……繪名親我就告訴妳。」
「欸？啊……意外地很簡單嘛。」
「……欸？」
還以為要對我做什麼惡作劇呢，所以立刻往真冬的臉湊過去親了她的臉頰，退開後她還一臉震驚，是覺得我不會親？雖然她確實也沒有說親哪裡，但不至於想在大街上親嘴吧……
「……繪名。」
真冬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從她還在搖的尾巴來看，她自己說出那種話，被親本來就不會覺得討厭吧。
「……很急著知道答案呢。」
「哈？不就是因為現在是這個話題……！」
到底有什麼好不能告訴我，我在她同學眼裡是什麼形象……！
「這樣……」
真冬又笑了，這次笑得有點靦腆，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走到了神高門口，然後有一些人看著我們。
「……晚上見，繪名。」
「欸、」
她握緊了我的手湊過來，換她親了我的臉頰，退開後就放手對我揮了揮，沒有等到我先走進校門，她居然先轉身離開了。
「什、什麼！？」
答案呢！？
就在校門口不敢置信地看著就這樣走掉的真冬，她沒有看我之後尾巴真的不搖了，而我藏在衣服裡的尾巴蠢蠢欲動，扭頭就要走進校園，才感受到那些奇妙的視線。
彷彿我跟真冬好像做了什麼一樣，但我們又沒有做什麼……真奇怪。
07
結果我明明親了真冬，她還是沒有告訴我答案，只是沒有那麼早睡了，我洗好澡的時候她還坐在床上看書，等我都弄好了之後，她也還沒躺下，而是掀開棉被對我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現在還不是我的上床時間，而且怎麼可以叫主人過去，主人就過去？雖然我也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真冬的主人……是她的姐姐，所以我還是過去坐好了。
「繪名，今天不能哄我睡嗎？」
「……都幾歲了？」
對這個請求無奈地笑了一下，想起了以前都是我跟真冬一起躺好，摸著她讓她安心睡著，但是現在有什麼不安的事情嗎？
「繪名在想事情的時候，尾巴會彎來彎去呢，在想什麼？」
「……在想今天有什麼讓真冬不安的，怎麼還要我哄著睡？」
嘴上說著不知道為什麼，但我還是跟著她慢慢躺下來，開著和小時候一樣摸著她的頭。
「沒事的話，就不能任性了嗎？」
「也沒說不行……不過真冬今天怎麼都說一些平常不會說的話……」
她握住了我的手，我都開始分不清楚這樣捉著然後開始舔手心是貓還是狗了，但確實沒有貓的認真，也沒有狗的隨意，就只是伸出了一點點輕舔我。
說起來這也不是平常會做的事情吧？
「……」
盯著她原本閉上享受著舔的表情，她又緩緩睜開了眼睛，那一瞬間我好像被震懾到了，心臟猛力跳了一下。
「……繪名。」
可能我那也不算問題，所以她沒有回答我，放開了我的手之後，閉著眼往我懷裡鑽了過來，抱著我就把臉埋在胸口，然後聽見了她穩定的呼吸聲。
她要我哄她睡覺我也不能怎麼辦，就這樣抱著她等她睡著，無聊地摸著她蓬鬆的尾巴。
兩個多月了……在不同學校上學已經兩個多月了，真冬就變成了我不太熟悉的模樣了。
在學校裡都做了什麼呢？跟朋友說了些什麼？雖然我並不是不知道她們班上的組成，因為假日聊天的時候，我們就有大略說過最基本的情報……真冬跟我說的姑且是她們有一個小圈子，但在那裡面，有沒有特別跟她好的人呢？
真冬有參加社團，但是那個社團不是必修的學分，所以從我出現在她們校門那天，想要放學跟我走一段的真冬好像就不參加社團了……是吧？難道還有回學校嗎？
明明應該指責她這種行為，卻又吞回了喉嚨……想要真冬多交一些朋友，真正想到她會跟別人好的時候，我又不希望了。
怕真冬不再那麼依賴我嗎？
真冬是我帶回家的，不想讓給別人，是很正常的吧──
「哈、啊……！？」
還以為她睡了，她的手突然在背後往下按住了我的尾巴根部，我不禁就嚇得叫了出來。
「真冬！？」
我趕緊推開她，她才一臉哀怨地看著我，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那裡不能隨便碰……！。
「……是繪名一直在玩我的尾巴。」
「……」
無法反駁，剛剛想著事情，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對真冬的尾巴做了什麼，回想起來可能捏了揉了，順毛或是逆毛都有可能……畢竟，很好摸嘛。
「……抱歉。」
「……繪名有要做的事情吧？去做吧。」
「欸……」
讓我來哄她睡覺，結果又不要我了，即使是我的問題沒錯，卻感覺有點受傷呢。
「不要，我也要真冬哄著睡……」
「欸？」
我把手伸長一點去關了房間燈，沒有打算再下床了，換我往真冬抱過去，就像她剛剛對我做的，我也把臉埋進了她的胸口。
或許是太習慣了，從來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因為我們已經住在一個房間一起長大八年了，卻在臉被柔軟包覆的這一刻，感覺哪裡怪怪的，卻又不能因為覺得很奇怪就突然退開。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按照我的想像，再好的朋友，也沒多少人會埋在對方的胸部上面睡覺吧？就算是親姊妹，欸……？感覺那也是年紀差了很多才會發生……但是，反過來說，又有什麼不好？
真冬沒有抗拒、我也沒有抗拒，她還抱住我了，沒有要把我推開的意思。
就是嘛，這種行為一點也不奇怪，就算長大了、身體稍微不一樣了，從小時候就做習慣的事情，哪裡奇怪了？
更何況我們一個是貓一個是狗，這兩種動物本來就會跟同伴窩在一起睡覺，這是習性！習性！
「繪名。」
「……嗯？」
「還在想事情呢。」
「……！」
尾巴突然被她握住，發現自己剛剛都還在隨著心情擺動尾巴，現在耳朵都不小心豎直了。
「在想什麼？」
「才、才沒有……放開我的尾巴啦……」
終於找到機會從她懷裡抬頭，雖然那裡很舒服，但果然我會在那裡想奇怪的東西就是很奇怪，所以就不埋回去了。
真冬放開我的尾巴之後，她閉著眼睛靠了過來，明明是那麼習以為常的事情，在她的臉和我的臉不到五公分的時候，卻不禁屏住了呼吸。
然而真冬就沒有再動了，在我們熟悉的距離穩定呼吸，看起來很快就要進入夢鄉，我卻要意識著我的尾巴不要亂動，慢慢閉上眼想要努力睡覺──
「……」
床單有了稍微摩擦的聲音，也有她靠近的體溫、碰上的觸感，即使只是那麼一瞬間，嘴唇被碰到了。
我睜開眼睛，貓咪的夜視力很好，卻只能看見閉著眼睛的她，以及聽見更沉穩的呼吸聲。
是我的，錯覺吧……
咦……
08
因為跟真冬同一個時間睡覺，早上難得跟她同一個時間醒來。
「繪名，早安。」
「早安……」
假日以外很少跟她說到早安，不過，並沒有我說跟她一樣早睡就要跟她一樣時間起床，所以道早之後，我又睡過去了。
就跟平常一樣好像完全聽不見真冬的動靜，完全沒有被吵醒，大概真冬平日的晚上也是這樣，很習慣我在旁邊做些什麼，所以不會因為我開著書桌的燈還有一些小聲音而睡不著。
只是今天我醒了，也或許是因為睡夠了，我在真冬關上門之後醒來了。
明明關門沒有太大的聲音，但確實聽見了輕輕的「喀」一聲，門鎖和牆上的孔合在一起的聲音。
但我好像也不是因為那個聲音醒來的……
「……」
好像有記憶又好像沒記憶，在真冬走出房間之前，我被她碰過。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被親了臉頰……只是不記得以前有過這樣，真冬出門前都會來親我嗎？不會是因為昨天早睡，今天才容易被吵醒……才發現吧？
……今天之前，真的有親我嗎？
「唔……」
我們長大了，兩個人躺一張床，是有點小，但是躺上去就能熟睡、我們彼此都有一段時間能自己一個人躺床，就像真冬出去上學的現在，我能自由翻身，所以不覺得需要換一張床或是兩個人分開睡……
「……」
總覺得從昨天開始心情就一直都很奇怪呢。
在床上張開四肢變成大字型，睜眼盯著早晨的天花板，房間只有一個人，有一股毛躁的感覺讓人不舒服，在床上開始翻來翻去。
因為總是真冬先上床，所以她的位置固定在靠牆那側，我躺在兩個枕頭中間，一下子回到自己的枕頭上，最後還是翻到了她的枕頭上面對牆壁，抱住棉被躺在她的位置，不是故意的，就只是呼吸到了某一刻會想大口吸氣，就這樣吸進了她的味道。
明明從頭到腳和牙膏用的都是同一款。
但是，好想就陷在這裡……
「哈……笨蛋。」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卻覺得如果今天能跟真冬相處更久，或許就知道答案了吧。
『嘣、嘣、嘣……』
明明覺得往枕頭陷下去就會睡著了，卻只是不耐煩地一直用尾巴拍床。
都是真冬害的……
「笨蛋真冬……」
怎麼就突然長大了？說起來還比我高吧？雖然也不是說身體的長大，要說是也可以是……我們不是吃一樣的東西嗎？總不可能是我把胡蘿蔔都挑給了她才這樣吧？
說起來現在也只有假日才會一起吃三餐……
「真是的……」
我又不是故意考差的，我也想跟真冬同一間學校……事到如今，才意識到很想跟她同一間學校，那時候發現只考上神山夜間部的時候，還只覺得算了。
現在，我也後悔了啊……
但是，又不想讓真冬屈就我，怎麼樣都不願意是她轉到神山的夜間部，該是我努力轉到宮益坂吧？不過一旦習慣了不用早起的日常，我又退縮了。
或許也是因為，一直都在一起的人，分開了之後本來覺得要習慣了，卻又懷念起了一起上放學的感覺，心情才變得奇怪了吧。
只是做的事情因為現實情況所以被迫改變了，所以才覺得奇怪的！就是這樣！
09
因為和真冬同一個時間睡覺，今天精神非常好，我也就更早出門了，早一點到了真冬的校門口去等她，即使如此也不會和前幾天有什麼不同，都得等到放學鐘聲響起後不久，真冬跟同學走出來，看見我就小跑步過來，跟我牽手後就開始搖尾巴。
我們也是這樣牽著手走到了神山高中，一直到快到學校才發現確實跟昨天不太一樣了，總覺得路上的人一直往我們這裡看過來。
但是看過來的視線好像在害怕什麼一樣，又立刻看向了其他地方，於是我就會往真冬看一眼，真冬就會開心地對我笑一下。
路上的人真的是往我們看嗎？
「說起來……真冬，就打算這樣蒙混過去？明明說了親妳就會告訴我。」
「但是也沒有說親了就會立刻告訴繪名吧？」
「哈？」
雖然很想說她怎麼可以耍賴，但真的要計較起來確實也沒有這樣約定……！
「等繪名準備好了就告訴繪名。」
「哈？為什麼是我準備……那倒是告訴我要準備什麼……？」
聽得不是很懂，又不是真的不懂，以為應該是真冬沒有對我開口的心理準備，又像是我聽了不一定會接受，讓我做好準備──所以到底跟別人介紹我是誰！？
「……別人叫妳親她的時候，通常是親嘴，親其他地方是犯規，所以繪名下次親嘴的話，就告訴妳。」
「……」
我也不是不懂這個道理，我確實是有投機取巧的心情才親了真冬的臉頰，但是跟真冬親嘴是什麼她覺得我做不到的事情嗎？
她不是都親我了嗎？如果不是在街上，我也做得到啊。
只是如果她想這樣跟我玩，我現在也能做到。
「真冬覺得這對我來說很難嗎……？」
「欸……？」
拉緊了她的手，讓她往我靠過來，看見她睜大的眼睛，突然都覺得很得意，我就這樣往她的嘴唇親了上去，還順便確定了昨晚確實是被她親了。
放開後她的尾巴都定格了，用一臉傻呼呼的模樣看著我，害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樣好了吧？」
「繪名……」
結果真冬的尾巴稍微動了起來，搖了幾下就垂下去了，怎麼了？
「……繪名難道會隨便跟人接吻嗎？」
「哈……？」
難道不是因為對象是真冬我才會親的嗎？她居然把我當什麼隨便的人……！
「還是在繪名心裡，只要關係好一點都能接吻？」
「什麼？」
她在說什麼恐怖的話啊？關係好一點都能接吻……隨便想幾個之前跟我關係比較好的同學，我都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繪名……我才想問，什麼？」
「真冬……？」
真冬好像生氣了，抓緊了我的手之後放開了，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從她那裡傳來的壓力，嚇得顫抖了起來，但她很快又握住了我的手。
「……抱歉。」
「……！」
把我拉過去讓我不得不往她身上跌，就直接親了上來，想要抱住她的時候她又把我放開了，然後尾巴再次搖了起來。
「我說繪名是我的女朋友。」
「欸、」
女朋友。
女朋友……女朋友！？
那些我沒有意識到的事情，一瞬間在我心裡增添了各種顏色，臉頰就這樣要燒起來了。
我和真冬……！
「不摸摸我嗎？」
「……」
思緒還沒能轉過來，真冬就抓著我的手放到了她頭上，而我還下意識摸了起來，但還是很震驚地盯著她。
「晚上見，繪名。」
「等、欸……等……！」
然後她自己開心完就把我的手放下，握著我的手指慢慢放開，轉身就這樣走了！
讓她等等，現在卻也不是什麼很適合跟她談話或是坐下來的場合，她只是轉頭對我揮了揮手，就又繼續往家裡的方向走。
看著她的尾巴慢慢不再甩，想著也是，我只能等到放學後回家和她談談……真冬除了我的房間又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她會乖乖在那裡等我回去，不如說，變成了這種情況，她才更害怕我逃走吧？
「笨、笨蛋吧……」
雖然意識到了自己接受跟真冬做那些事情是因為就如她說的那樣，不是誰都可以，那是「女朋友」，我自己也覺得不能在街上接吻，不也知道這不是誰都能做的事嗎？但這時候才發現背後的原因，遲來的害羞全部湧了出來，就想摀著臉蹲下來。
是真的想摀著臉走進學校，剛剛都在校門口做了什麼？
不敢看那些可能注意到我的神高學生──
「……？」
還是不小心抬頭瞥見了，但他們看到我才是真的不敢看一樣，嚇得別過了頭。
……同性戀也不是那麼會被避諱的存在吧？
「……欸、」
不禁往真冬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原來她還沒走，總覺得不小心看見了我有所不知的那一面，她發現我看過去的時候，又恢復了微笑對我搖搖尾巴，再對我揮揮手，又走了。
我沒看錯吧？
那種能震懾人的特性，不是……狼嗎？
話說她是在對誰發出來啊！？在威脅這些看到我們接吻的同學……？
「……真冬。」
盯著真冬的背影，很小聲地說出口之後，看見她尾巴頓了一下，耳朵都豎直了。
我可是知道她聽得見才叫她的。
「笨蛋。」
雖然她剛剛肯定也聽見我罵了一次，但這次是罵她的，那蓬鬆大尾巴搖起來的模樣真的是……知不知道是在罵她？
豎起了我的貓耳，沒聽見她說些什麼，就這樣走遠了。
今天晚上我可不會讓她早睡的──真冬睡眠不足，都是她自己的錯！
10
其實我總覺得自己應該要再更心動一點才對，突然意識到了我和真冬之間的行為不是普通朋友，而我們早就互相踰矩了，那些都是因為抱著友情和親情以上的感情。
雖然愛情再上去才是親情……？不管了，反正就是對她有了我沒意識到的戀愛情感。
整個晚上的上課時間都在想這件事，真冬跟我說是女朋友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遲鈍，導致就連反駁的話都沒能說出口，現在真想回去抓著她的領子跟她說，誰說是女朋友了？
不是說沒有要當女朋友，只是，居然連個說喜歡、要不要交往的程序都沒有嗎！？
我可不會接受……！
好歹跟我說一句喜歡吧？就算沒有很鄭重的告白，那也要給我表示一下吧？怎麼能這樣就說我是她的女朋友？而且居然是讓我先親她？
這麼一想真冬還真過分啊，不是把我當主人嗎？對主人有戀愛情感也沒關係，但這些事情居然是讓主人先做？
她如果不像今天說得這麼直接，我怎麼會知道！那個在家裡都要躲在我後面的傢伙，居然耍我……！
「唉……」
「東雲同學。」
「啊、是……！」
「來回答一下這一題吧。」
「……！」
雖然剛剛意識到了自己喜歡真冬，但她真的是讓人很火大耶？
還讓我在課堂上分心、被老師發現，還要站起來回答不會的題目……我今天能不能咬她的尾巴？
感覺今天從還沒進到學校就已經很羞恥了，現在還要很難為情地坐下，只能幸好老師之後就沒有再點我了。
這一天的上課時間，過得特別久。
真冬也不會傳訊息給我嗎？
不過我確實想要好好當面跟她談，就不想先傳訊息了。
終於撐到了放學後，回到家真冬就坐在餐廳等我，跟我對上眼的瞬間翹起了耳朵，雖然在學校的時候一直在埋怨她這樣那樣的，看到她卻只能強忍著快要笑出來的表情，導致自己現在都覺得很彆扭。
啊……我是喜歡真冬的啊。
「……真冬。」
全家一起吃飯的話真冬的位置在我旁邊，但她現在坐在我的位置對面，我就坐下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其實這裡也不是什麼適合談話的場所，要是家裡有誰突然出現，被聽到也很尷尬，我感覺我和真冬之間的事情，還不是能輕易告訴家人的吧？
即使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確實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先說。
「那些回房間再談……真冬，是狼？」
「啊……我也覺得父母都是狼的話，不會生出狗吧？」
「現在講到父母已經沒事了啊……」
沒想到真冬能用那麼無所謂的態度提起「父母」，即使在這個家提起父母的話是我的爸爸媽媽，但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繪名，我是狼喔。」
「……這樣。」
那麼就是真冬當年被拋棄的原因，現在都不符合了不是嗎？比起我們的戀愛，突然開始擔心了知道事實的朝比奈家，會不會把真冬要回去……
「那怎麼辦……？」
「什麼？」
「真冬是狼，所以妳的父母……」
「我已經是東雲家的孩子了。」
真冬笑著回答了我，尾巴也沒有動搖的跡象，當然，已經走過法律程序的領養，我也知道真冬不會那麼輕易被要回去……
「……那，以前是怎麼回事？」
「年紀太小了而已。」
「如果只是年紀太小就沒有那些特性，只要是狼獸人都會棄養小孩了吧……？」
只要等到真冬年紀大一點，就能擁有狼的特性，如果這是定律，那麼真冬也不會被拋棄了不是嗎？
「……因為沒有想保護的對象。」
「欸、」
在我思考的時候突然丟出了這句話，才發現這個算在「戀愛」話題，所以她才沒有立刻說出來，而我不禁就臉紅了。
「繪名一直以來都在保護我，所以，我也想保護繪名……繪名自己說的。」
「欸？但是……欸？」
聽著是她覺醒狼特性的關鍵，卻又覺得哪裡怪怪的，所以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之前就喜歡的話，總不會在我提起之後才想保護我吧？從覺得要保護我開始，喜歡我的嗎？
急著聽到答案，我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真冬也很識相沒有接著說什麼，就看著我吃完，然後幫我收拾，畢竟我還要洗澡……！
我只是想談個戀愛，怎麼在好好坐下來聽到對方說出喜歡之前，還有這麼多事要做！？
為了她，我今天甚至沒有泡澡──
「繪名今天洗得真快呢。」
「……還不是為了妳，害我都沒有泡澡！」
明明面前就是喜歡的人，為什麼一直覺得有點不爽呢？
「早知道我也跟繪名一起洗澡？」
「……」
真冬一這麼說我就開始想像了，我們又不是好幾年沒有一起洗澡的關係，而是為了把真冬的尾巴好好洗乾淨，偶爾還會一起洗澡，最近還是一個月前的事，那時都沒有多想什麼。
但是現在，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她的身體。
「繪名，明明說沒有泡澡，臉真紅呢。」
「妳……」
她怎麼要一直這樣戲弄我……
「繪名。」
但是看見她對我打開的雙手要我抱她，還有一直不斷甩著好像很期待的尾巴，莫名其妙又原諒她了。
向前去抱住她之後，就突然覺得很幸福。
「在問一些有的沒的之前，真冬是不是應該先跟我說一句話……」
「……對不起？」
「才不是！」
雖然也想要她跟我道歉一下沒錯，但最想聽的才不是這句話，被我大聲反駁後，她居然還甩尾巴甩得更開心了。
「……我喜歡繪名。」
「……！」
明明從昨天開始都很像雞同鴨講，現在卻不用提示就說出了我要的答案……明明是我要的答案。
「剛、剛剛的不算……！」
我放開了真冬，按著她的肩膀讓自己能看見她的臉，我要她看著我說！
「我喜歡繪名。」
「唔、唔……等一下！」
結果這次看著我的眼睛說之後立刻就親了上來，我又一次推開她。
好不容易才聽到的這句話，都不給我一點臉紅心跳的時間，讓我好好享受戀愛的滋味……
「繪名，尾巴搖擺的模樣很奇怪呢。」
「……別吵啦，真是的。」
反過來說，真冬就有在對我臉紅心跳嗎？對我做這些好像都很平淡又理所當然一樣……當然，如果沒有尾巴的話就是這樣了。
真冬的情緒基本上表現在尾巴，從小時候開始就只會對我搖……還是這只是變質了的親情呢？
「……真冬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一直都很喜歡繪名。」
「哈？」
「當然意識到這是戀愛也是到了青春期才知道……」
還以為只是把她帶回家，就從那時一直喜歡我到現在，那種肯定是搞錯了什麼感情，但還好是長大後才意識到的。
「……說起來真冬一次都沒叫過我姐姐呢。」
彰人小時候還是叫過的，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弟弟都不叫了，真冬也覺得叫了很奇怪。
「繪名本來就不是我的姐姐吧……？」
「欸？一次都沒有當我是姐姐過嗎？」
「沒有。」
「……」
她對我眨了眨眼，尾巴還在持續搖，就像是很疑惑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我居然……從來都不是姐姐……
「繪名真的把我當妹妹？」
「那還是……有的吧？」
「所以繪名如果真的有妹妹，連接吻都可以啊……？」
「也、也不是那麼說！？」
真冬的眼神突然變得很空洞一樣，我肯定不是會和妹妹做那些事的人吧？我自己也思考過的！如果年紀差很多才有可能！
「我就不問繪名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了……繪名一直都很遲鈍，我想也不知道答案吧。」
「……那還真是謝謝妳饒過我喔？」
是啊，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真冬，喜歡到沒意識到這些事情只想跟她做，不能跟別人做，不是因為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而是我能打從心底接受她。
「嗯。」
真冬揉了揉我的臉頰，明明一直以來都是我揉她，已經開始感受到戀愛的負荷了，心裡還沒能那麼快承受所謂的幸福，所以臉直接往她肩上埋了下去，暫時看不了她的臉。
「繪名。」
「嗯？」
輕輕抱著她摸著她的尾巴，真冬也輕輕碰著我的尾巴前端，我會想甩掉又自己回來碰她，總是很喜歡這樣。
「今天可以跟繪名上床嗎？」
「……今天也要一起早睡？也不是不行……」
「……」
真冬的尾巴突然不甩了，甚至呼吸稍微停了幾秒，我覺得有點奇怪，所以放開了真冬，讓我們能再次看到彼此的臉。
「真冬？」
真冬只是對我笑而不語，尾巴也沒有再搖起來，那個笑容我好像還不曾見過，也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突然覺得很有狼的感覺呢。
「可以，是嗎？」
「可以啊……也想跟真冬說更多話……」
「……那我就當可以了。」
「……嗯？」
本來也就想著今天不能讓真冬早睡，我有很多話要跟她說，但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不過應該只是我的錯覺吧──
11
「哈……！？」
清晨從床上驚醒，視線很快從捉著棉被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然後又緊張地把棉被拉起來遮住沒穿衣服的上半身。
再往旁邊看是稍微睜開眼睛的真冬，因為被我拉開了棉被，蓬鬆的大尾巴在棉被外開始拍起了床。
「妳……妳……」
想說她什麼，卻因為她跟著爬起來，棉被從她身上掉下來之後，看見了無數的咬痕和抓痕，我又把話吞了回去。
「繪名……」
真冬還只是半醒的模樣，她把頭放到了我肩上，卻莫名對我伸出了利牙，正在輕咬我的肩膀，我趕緊轉身把她壓住，讓她什麼也不能做。
「妳……哈……」
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無奈於自己的遲鈍，閉上眼就把臉埋在她的胸口，至少現在這裡已經隨便我蹭了。
真冬，真的是狼啊。
那麼，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認主，因為狼才不那麼做，從一開始……就只是鎖定了我而已。
「笨蛋真冬……」
「……繪名怎麼有資格說我笨蛋？」
「……討厭真冬。」
「欸……」
我都趴在她身上了，說討厭還真的信了，誰才是笨蛋？
忍不住用尾巴拍著床，越是回想昨晚的事情，就越用力打著床，直到真冬伸手握住了我的尾巴，但我完全能立刻掙脫。
「繪名。」
「……做什麼？」
真冬的聲音已經不像剛睡醒了，卻還是有點偏低，調整了姿勢後直接在我耳邊說的。
她要是還想來，我可不是不能奉陪？又不是我要早起上學，既然都這樣了，那就變成用這種事讓她睡眠不足也不是不行，本來就想懲罰她──
「還沒聽到繪名說喜歡我。」
「……」
都做了那種事了，怎麼還能因為這種話就漏跳一拍？
「我喜歡繪名，繪名喜歡我嗎？」
「……這不是都過了很激烈的夜晚，還問這種問題？」
「這是貓特性嗎？」
「……」
明明也不是什麼很難說出口的話，再害羞的事情都做了，甚至我昨天也要求了真冬要跟我說，我卻說不出口呢。
喜歡真冬……喜歡，當然喜歡她，因為喜歡才發現不想跟她分開、不想要她跟別人好，如果她跟別人好，我好像會受傷。
原來，都不是想要她當我的妹妹。
「……喜歡啦……」
「喜歡誰？」
真冬又動了動，不讓我可以往下把臉埋起來，讓我只能看著她的臉，但我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往下。
看見她身上不至於流血的各種紅色痕跡，我又只好看著她的眼睛。
「我也喜歡真冬……」
為什麼這時候心臟還能加快又變得更用力呢？
「這樣……我也喜歡繪名，所以，可以跟我交往嗎？」
「順序是不是錯了？」
「可以跟我交往嗎？」
「現在怎麼可能拒絕？當然可以啦……」
居然不理我的吐槽，而是又認真問了一遍，甚至沒聽到她尾巴在動的聲音，那我除了說好還能說什麼？
「嗯，那重新來一次吧。」
「欸？」
真冬又笑了起來，剛剛靜止的尾巴突然就搖得很愉快，床上都是她拍打的聲音了。
「繪名自己說順序錯了，那現在說喜歡了、也交往了，所以接著做吧。」
「欸、等……！唔……！」
那天我沒有去上學，在家裡尾巴一直是垂下來的，都藏不進去衣服裡，只能從裙子裡垂下來，媽媽都以為我心情不好了，而我只想等著真冬放學回來找她算帳。
因為尾巴一直緊繃地豎直導致起床後沒有力氣搖尾巴什麼的，我可是有不花費力氣就能讓真冬的尾巴垂一整天的實力。
──然後因為看起來太過可憐就原諒她，隔天我的尾巴又不好了。
真冬的爸爸媽媽肯定是徹底搞錯了吧？說什麼是狗不是狼，朝比奈真冬，根本就只是一隻大野狼！
不過，她既然已經是東雲真冬了，那麼，就只會是我的狼了。
不是東雲家領養的狼，而是，只是東雲繪名的大野狼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