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食組】二日遊

*文長1.7萬,劇情延續黃昏的音序第四結局+軼事最後
*維也納二日遊(?)內容完全是在自嗨,單純想看她們談

 

01

  以維也納為中心的雨幕結束了。
  塞梅爾維斯為了不加深與基金會之間的誤會,在「暴雨」結束的瞬間,便甩開那名騷擾她的老血食怪,直奔回到維也納基金會分部。
  在「暴雨」帶來的混亂稍有平息之後,她就開始接受長達數個月的處罰和「治療」。
  不是在康復中心而是在科算中心做了許多次身體檢查,在基金會裡首例成功度過轉化又精神正常的感染者被迫進行了全面研究,要她全般配合也算是對她的懲罰,她等於被監禁在拉普拉斯好長一段時間。
  當她終於出院時,又立刻接到了工作電話,也或許是緣分,她只能再次返回「維也納」,在別人的復活節假期勤奮工作,還正巧解決的是「血食怪」的神秘學案件。
  第一個工作結束之後,她的新人生終於開始了。
  只是這個新人生,似乎如她在「暴雨」那日所說,活下去的代價就是忍受血食怪的騷擾──除了她自身血食怪血統的騷擾,以及,來自真正古董血食怪的騷擾。

  「……!」

  剛報復完同事──給蛋糕加滿胡椒粉──本應該是她出院後第一個美好的假期,令人感到心情愉悅的微冷夜風剛吹過來,慣用腳往旁邊一轉,身體還沒轉過去就撞上了害她差點大罵出來的,僵硬而冰冷的「熟人」。

  「塞梅爾維斯,好久不見,妳有想我嗎?」
  「我一秒都不想見到妳!」

  塞梅爾維斯彎腰摸了被迫撞上面前這僵硬血食怪的無辜膝蓋,一點也不掩飾地喊出來。

  「妳還是這麼擅長讓我心碎,看來妳過得很好,沒什麼太大變化。」

  瓦倫緹娜看著很有精神的塞梅爾維斯,她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惹來了當事人的不滿。

  「沒什麼變化?我可是因為成為了感染種……」

  塞梅爾維斯只說到一半,她本來想埋怨都是瓦倫緹娜害她被監禁了幾個月,以及身體上的變化折磨了她許久,再也不能直射陽光對她也還是種折磨,但是,又何嘗不是真的給她帶來了新生?
  她能親自使用夢寐以求的神秘術都是多虧了瓦倫緹娜的福,她能和自己喜歡的神秘學一輩子永不分開了。
  這又是一個代價吧。
  算了,她不想跟瓦倫緹娜爭這件事了。
  她確實剛完成工作,也報復了讓自己不愉快的同事,原本感覺還不錯,一遇到瓦倫緹娜就有點糟了──但也沒那麼糟,對方是基金會要追蹤的對象,而且現在不是重塑之手的成員,稍微追蹤一下也沒什麼不好吧?

  「妳為什麼還在維也納?我記得妳說這裡只是妳的一趟旅程吧?」
  「原來妳還記得我說的話,真令我感動。」
  「妳能別每次都多說一句廢話嗎?」

  無奈已經溢了出來,她還真沒遇過第二個能讓她這樣的人。
  要不是為了掌握在基金會檔案裡危險等級極高的瓦倫緹娜的行蹤,塞梅爾維斯還真想掉頭就走了。

  「我不是說了我的預感很准嗎?我昨天到的。」
  「瓦倫緹娜……難道妳能追蹤我嗎?」

  塞梅爾維斯不太希望這個假設成真,她也記得瓦倫緹娜說過可以辨認出自己吸血的人,但自己身上應該沒有任何來自他人神秘術的蹤跡,更不用說是在拉普拉斯徹底接受過好幾次檢查的身體。

  「不,我最多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妳。而我的直覺讓我來維也納罷了,逛了一天終於找到了妳。」
  「是嗎?那就好,要是能追蹤我,我還想讓妳教我這種神秘術。」

  這是實話,這麼有用的神秘術,塞梅爾維斯當然要訛起來。

  「所以,妳願意和我共進晚餐嗎?塞梅爾維斯。」
  「……這個邀請有點突然。」

  瓦倫緹娜伸出了手,剛吃過蛋糕的塞梅爾維斯的視線向下瞥了一眼,她本來應該要立刻拒絕的──

  「我買單。」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讓她有些不情願地搭上了瓦倫緹娜的手。
  畢竟她長達幾個月沒有領薪水了。

02

  塞梅爾維斯的壞心情也沒有持續太久,她沒想到瓦倫緹娜帶她來到了一家不錯的餐廳,就只是她們的穿著在金光四射的餐廳似乎有點突兀了。

  「妳什麼都買單嗎?」
  「當然、當然,這能讓妳開心的話。」

  看著菜單的塞梅爾維斯向上瞥了一眼瓦倫緹娜總是掛著笑容的臉,不是很想每句都回應,於是又看回了菜單。
  她有點想獅子大開口,而她想到就做了,在瓦倫緹娜面前呼來了服務生,點下了她想吃的每一道料理,瓦倫緹娜則是只點了一種她不認識的紅酒。
  服務生離去,菜單被擺到一旁,抬頭看去就是瓦倫緹娜直勾勾的視線,往旁邊看去又是各種打扮很正式的成年男女,感到無奈的塞梅爾維斯還是只能看向面前的瓦倫緹娜。
  她說服了自己是在為基金會掌握這名危險度極高的血食怪的行蹤。

  「……妳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
  「哦,我一直在旅行。」

  瓦倫緹娜意外地沒再多說一句廢話,這讓她稍微放鬆了一點,但她再次看向瓦倫緹娜的眼睛,只感覺要被燙傷了,又有些動搖地看向了別處。
  那個視線她有點不適應。
  看起來並不是不懷好意,但就是帶了點什麼她有點無法直視的情感。

  「妳沒有咬人吧?」
  「我像是會隨便碰別人脖子的人嗎?」
  「妳怎麼敢問我?」

  面前擺著刀叉,要不是知道「克制」的重要性,塞梅爾維斯也要拿起那把刀了。
  不過從瓦倫緹娜的反問來看,得到了沒有咬人的答案,她倒是沒有不滿。

  「塞梅爾維斯,妳知道嗎?如果對一個人有興趣,那麼說出來的話會全部都是問句。」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呵……」

  塞梅爾維斯這才反芻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全部都是問句,但她並不想理會瓦倫緹娜這種無聊的挑釁。

  「妳是基金會想要收容的對象,危險度極高的血食怪,我只不過是作為當初負責追蹤妳的小組隊長,在掌握妳的行蹤罷了。如果妳不再咬人,那麼自然也就不會被列為警戒對象。」
  「塞梅爾維斯,妳這時倒是相信我說的話了?」
  「……」

  塞梅爾維斯瞪了過去,阻擋她視線的是突然端盤子過來的服務生。
  她現在很想揪著瓦倫緹娜的領子問她到底有沒有去感染無辜的人,但是這間餐廳過於高級,她不好表現出任何有失禮節的態度。

  「我說真的,妳沒有隨便傷害人吧?」
  「如果妳對我進行貼身調查,我想妳就會知道答案了。」
  「好吧,看來是沒有。」

  塞梅爾維斯現在倒是有信心了,瓦倫緹娜似乎不想讓她心情不好,所以調查結果絕對會是沒有。

  「哦?如果我說有妳就會跟著我了嗎?」
  「不會,我會立刻通報並請求支援。」

  塞梅爾維斯禮貌地笑了一下,但這種微笑也打退不了瓦倫緹娜,對方也回以她一個微笑。
  服務生又過來給瓦倫緹娜開了瓶,倒了兩杯紅酒,在服務生離去後,笑容滿面的老血食怪舉起酒杯,示意塞梅爾維斯和她乾杯。
  即使有些不情願,塞梅爾維斯也只能照做,她們輕輕碰撞杯子,收回手的她側過臉,晃了晃酒杯後輕嘗了一口,回到前方的視線意識到了瓦倫緹娜很想知道感想的表情。

  「我都忘了妳曾是酒館老闆。」
  「現在想起來也不遲,我很高興妳能記得我的一些瑣事。真可惜那天沒能給妳招待一杯上好的紅酒,我的收藏都餵給子彈了。」
  「那天我也沒時間喝酒好嗎?」

  她這麼說完又看見瓦倫緹娜上揚的嘴角,才意識到不知不覺已經是在跟對方聊天了,塞梅爾維斯又閉上了嘴。
  她可沒有想跟瓦倫緹娜當朋友。
  但是為了這頓白吃的晚餐,陪對方聊幾句應該也不成問題?
  服務生端上來的全是她點的料理,獅子大開口後她覺得可能會吃不完,她才分了一點給瓦倫緹娜。

  「幫我切好會更有誠意一些。」
  「我對妳有誠意做什麼?」
  「妳依然還是問句,塞梅爾維斯。」
  「……」

  塞梅爾維斯選擇再次閉嘴,當然也不會幫瓦倫緹娜切牛排,切好了適合放入嘴中的大小,嚥下了一口後,這個美味讓她心情複雜。
  她確實有一堆問題想問瓦倫緹娜,全部都是血食怪相關,即使她已經掌握了成為血食怪後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她對自己的身體並不熟悉。
  以及她也不能放任在知道瓦倫緹娜會隨意咬人──導致對方死亡的情況下,違背自己的良心不去監督這個人。
  瓦倫緹娜想吸血的基本條件是什麼?因為她只是感染種,她也無法知道純種血食怪是否每一次吸血都會感染人,那些曾經被瓦倫緹娜感染過的人呢?在她面前的難道不是曾經的殺人魔?趁著現在有能力,她是不是該把人抓回基金會審判?她有太多問題了。

  「妳真的不會隨便吸血吧?」
  「最近一次讓我覺得蠢蠢欲動的人,就在我面前,妳說呢?」
  「妳還想吸我的血?」

  塞梅爾維斯有些錯愕地抬頭看了眼正好優雅地把食物放入口中的瓦倫緹娜。

  「不是那麼必要,但如果妳願意,我也願意。」

  對方會拿起手帕遮住嘴回覆她。
  瓦倫緹娜這種假設讓她有些不愉快,好像以為她很想被咬似的,但是她換個角度想,如果這名曾經可能作惡多端的血食怪,只要她的血而被她掌控,並且又不是非得咬脖子的話呢?

  「我本來想拒絕,但如果我在任務途中流血了,我會考慮一下的。」
  「哦?真意外的答案。」

  她看見瓦倫緹娜的眼底都冒出了喜悅,這讓她有點不愉快,於是又避開了視線。

  「當然前提是妳不咬別人。」
  「塞梅爾維斯,妳對我的牙齒有潔癖嗎?」
  「天啊,就算我沒有,我也不想被妳碰到好嗎?」

  她不明白瓦倫緹娜怎麼總是能把話題往奇怪的方向帶,她有些厭煩,幸好面前有些美食能消氣。

  「但是我沒聽錯的話,妳似乎是接受被舔。」
  「……夠了,閉上妳的嘴吃飯吧。」

  沉默後又是另一種不愉快,處理面前的食物接著咀嚼時,總會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稍微瞥到瓦倫緹娜,她總能看見對方笑意滿溢地看著自己,因為不想再說話,也就無法解決這種情況。
  簡直不愉快到了極點,但是當瓦倫緹娜真的付賬了以後,她倒是好受些了。

  「謝謝妳的晚餐,瓦倫緹娜。」

  她用營業模式笑著禮貌地道了謝,準備立刻離開。

  「塞梅爾維斯,妳今晚住在維也納嗎?」
  「我為什麼要跟妳報備呢?」
  「妳要是沒地方去的話,要跟我來嗎?」

  她看向瓦倫緹娜在斗篷下的手稍微抬起來,指尖指向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築物,她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哪裡。
  她絕對不會犧牲自己微薄的工資去住的地方。

  「高級套房,我已經付了錢。」

  塞梅爾維斯努力說服自己,她答應都只是為了省錢而已!

03

  塞梅爾維斯相信不屬於重塑之手的瓦倫緹娜,不會突然要把自己綁架去哪裡,對方如果綁架就能得逞,早就在「暴雨」落下那日這麼做了。
  她姑且還是稍微相信瓦倫緹娜現在希望自己是在心情愉悅並真心願意的情況答應下午茶會的邀約,所以恐怕不會強迫她做什麼。
  ──她就是這麼說服自己,才忍著非常委屈的心情跟瓦倫緹娜走進了房間,一間確實足以說服她的房間。

  「都難得來旅遊了,不能讓自己過得太委屈不是嗎?」
  「……跟妳待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委屈。」
  「妳可以放鬆一點,我不會對妳怎麼樣的。」

  沒有露出尖牙或是使用血食怪神秘術的瓦倫緹娜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走到衣櫃遞給了塞梅爾維斯一件新的浴袍,塞梅爾維斯只能接過。
  她看了看房間,桌上的花瓶裡插著幾枝她熟悉的花,確信瓦倫緹娜昨晚就已經住在這裡了。

  「妳為什麼不去住在妳的小屋?我想妳在維也納應該不只那一間房吧。」

  作為曾經追蹤過這名血食怪的歷史維護小組的隊長,塞梅爾維斯完全能假設面前捉摸不定的傳說,絕對不只擁有一個落腳處。

  「答案如此顯而易見,從一九一三年來到了一九九一年,塞梅爾維斯,難道妳會選擇鬼屋嗎?」
  「噢,我想我可能累了。」

  所以忽略了這麼簡單的事實。
  塞梅爾維斯脫下了斗篷,接過瓦倫緹娜遞來的衣架,掛了起來。

  「以防萬一,妳應該沒有那麼低級的興趣吧?」

  塞梅爾維斯準備走進浴室,臉上的笑叫笑裡藏刀,她確信這種門根本防不住一個想潛進來的血食怪。

  「塞梅爾維斯,妳把我想得太壞了,我讓妳好好去放鬆。」

  她難得一見瓦倫緹娜在那天之後,對自己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但她並不是很想承認自己把對方想得太壞了。
  萬一被帶來這個房間,有更壞的事等著她呢?
  即使如此她還是決定先享受一下自己絕對不會有機會來的酒店設備。
  舒適的空間、不會忽冷忽熱的洗澡水,差點讓人沉浸其中的浴缸,塞梅爾維斯享受了一番自己人生中尚未有過的體驗,一日的疲勞確實在沐浴完以後消去了不少,只是她穿著浴袍準備走出浴室時,還是有些猶豫。
  浴袍底下什麼也沒穿。
  她並不是有意為之,只不過是今天在維也納到處奔跑,該流的汗也流了,她清洗了一下貼身衣物而已。
  但就算穿的衣服少了,瓦倫緹娜又能對她做什麼?所以她還是嘆了一口氣就打開了門,走出去後才稍微感到放心。
  瓦倫緹娜如此正經地坐在房間裡唯一的書桌前翻著書頁,手上還舉著玻璃杯,酒館老闆又在喝酒,而她選擇直接躺上床。
  這種沒有再說話的距離感她可以接受,也不用說晚安,床太軟了,她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管了,不管旁邊的人是演的還是真的,她現在也沒餘力留有戒心,閉上眼就能直接進入夢鄉。
  瓦倫緹娜在酒杯只剩下微微紅光後,才放下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塞梅爾維斯,對方終於願意放鬆的感覺令她感到滿意,沒有打擾熟睡的年輕血食怪,換她走進了浴室。

04

  瓦倫緹娜在熱水裡泡了足夠久的時間,久到她確信碰到塞梅爾維斯的話,絕對不會被說手很冰。
  走出浴室的她看見塞梅爾維斯換了姿勢,即使可以說像隻貓,但如果是人這麼蜷縮,她只覺得對方單純缺乏安全感,那麼大一張兩人攤開手都不會碰到的雙人床,新生血食怪只縮起來占了一小塊。
  她玩弄著自己的頭髮,輕輕拉了椅子坐在床邊盯著塞梅爾維斯,直到髮絲上的水氣消失了大半,她才從床的另一側爬了上去。
  她希望塞梅爾維斯能跟她一起走,所以她已經不會做些什麼惹對方不開心的事情了。
  掀開棉被,距離能讓她完全不吵到塞梅爾維斯,不過她可沒有打算完全不打擾到對方。
  在棉被裡挪動了位置,她想讓自己在意的人睡得更好一些,至少要讓對方知道,「暴雨」落下那天要不是情勢所逼,她也不會讓人躺在地上,她可是服務周到的人。
  所以不管塞梅爾維斯醒來會不會反抗,她抱了過去,稍微施了點力氣讓對方的背與自己胸前貼合,意圖讓懷中的年輕女子人舒展一下身體。

  「嗯……」

  被打擾的塞梅爾維斯半夢半醒發出了呢喃,床太軟了,她很久沒陷得這麼沉,以至於有什麼小動靜她都懶得睜開眼睛。
  貼著塞梅爾維斯的肩膀,瓦倫緹娜緩緩張開了嘴,她的尖牙確實蠢蠢欲動,但她最終沒能碰到塞梅爾維斯的肌膚,而是又閉上了嘴。
  另一隻手從上方伸了過去,她輕輕摸著塞梅爾維斯的髮絲,她相信終有一天她不用靠這些花言巧語和手段才能把塞梅爾維斯騙在身邊,或許是幾十年後,但為什麼不能是現在?
  瓦倫緹娜自己冷笑了一聲,那天說著讓塞梅爾維斯別急,自己卻會對一件事著急嗎?那也沒有,所以她停止了撫摸的動作,決定閉上眼,醒來再看看又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即使塞梅爾維斯已經醒來了。

  「……」

  她大可表現出非常不高興的態度轉過身把瓦倫緹娜推開,但對方嚴格說起來什麼也沒做。
  她只不過是被抱住了,又不是第一次──即使第一次的印象不是太好,在那間隱蔽小屋,她被纏著然後留下了她的一生陰影。
  但是瓦倫緹娜的動作怎麼想都沒有要刻意吵醒她的感覺。
  就這麼算了嗎?床太軟了,太舒服了,瓦倫緹娜的體溫不知道為什麼比那天還要暖上許多,她確實是懶得動了。
  她剛從夢境裡逃出的腦袋慢慢恢復了思考,睜開眼用血食怪的視力看著不受任何燈光影響的室內,她不禁想著自己這麼做對嗎?
  她需要一點藉口來掌握瓦倫緹娜的行蹤,因為她不想放任已知的危險去傷害無辜的人,這樣犧牲自己沒問題嗎?
  ──但,這算是犧牲嗎?
  她只是不願意相信瓦倫緹娜對她的好都沒有意圖,對方肯定在策劃著什麼,她依舊不覺得自己值得對方這樣的付出,對於這些蜜糖,她未來肯定會嘗到更大的代價。

  「呼……」

  千言萬語只能變成一次用力的呼氣,意識又再次變得更沉、更沉。

05

  早上醒來,塞梅爾維斯翻身打到了瓦倫緹娜的臉,她當然不會覺得抱歉,而是立刻坐了起來。
  她往旁邊瞥了一眼,第一次在對方臉上看見了慵懶,至少她確定這個瞬間,瓦倫緹娜看起來不那麼有害。

  「我要走了。」

  她立刻跳下床,準備去盥洗換回衣服,對方並沒有攔住她,也沒有說些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不適合陽光的血食怪似乎又繼續睡了。
  換下了浴袍,隨意丟在適合被清潔人員回收的地方,塞梅爾維斯梳理著頭髮走出浴室,她原本打算戴上帽子後直接離開,不要再和瓦倫緹娜說些什麼,卻還是對白吃了晚餐和蹭了一晚高級住宿,不再次道別的話良心過不去,走到了床邊。

  「我走了。」
  「哦……妳今天就要離開維也納了嗎?」

  瓦倫緹娜閉著眼回答了她,她思考了一下,本來是不需要和面前這位可能會跟蹤自己的血食怪報備的,但她想起了她應該要知道對方的行蹤。

  「我還沒接到工作電話。」
  「哦……我當然不會攔著妳要在太陽底下出門,如果妳需要的話,今天還能回來住一晚。」

  瓦倫緹娜慵懶地躺在床上揮了揮手,看來還要再睡到太陽下山,所以她沒想到對方真的願意這樣放自己走。

  「瓦倫緹娜。」
  「嗯?我要睡到下午……放心……我會自己找到妳……」

  那雙會調戲自己的眼睛甚至不願意張開,語速變得更慢,使塞梅爾維斯不耐煩地一腳跪到床上靠近了假睡美人。

  「我要吃早餐,午餐和晚餐也要,還可以多一份下午茶。」
  「……」

  瓦倫緹娜沒有回應,只是默默抬頭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對塞梅爾維斯眨了幾次,她難得在早晨露出了微笑。

  「早餐,客房服務會是妳的好選擇。」

  說完,她在床上挪動了位置,是塞梅爾維斯原本躺的地方。
  這下塞梅爾維斯確定對方不願意為了自己放棄睡眠,看來自己對她還是沒有那麼重要,昨天的晚餐和一晚住宿只是隨手贈與的而已。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但免費的早餐還是要吃的。
  她再次放下了帽子也脫了斗篷,坐在書桌前拿起了客房服務的目錄,還是瞥了一眼只睡在某個位置看著很安詳的瓦倫緹娜。
  基金會當時為什麼抓不到這名血食怪?不過她並不是很想把瓦倫緹娜帶回基金會,她一想到對方完全有可能因為不聽令而被安排到自己的小隊,那可真是噩耗。
  畢竟她真的完全無法想像瓦倫緹娜聽基金會上級指示的模樣。
  不僅在「暴雨」時有能度過「暴雨」的秘密安全屋,基金會追查了那麼久之後得到的下場是自己被感染,引發了一連串不幸,那一天和昨天相處下來,她完全沒有老血食怪會在別人手底下工作的感覺。
  如果會,只能是因為可以隨時跟在自己身邊。
  她想想都要沒食慾了,於是立刻把瓦倫緹娜從腦裡趕出去。
  看完了目錄,她拿起客房電話打電話給櫃台,一點也不在意價格,非常豪爽地叫了幾樣菜品。
  等待客房服務送來的時間,她起身在房間裡晃了晃,插在花瓶裡的幾株「致意亞琛」落了兩片花瓣,她伸手觸摸,果然在上面感受到了熟悉的神秘術波動,暗自猜想瓦倫緹娜執著於這個品種,或許是與施術契合度有關。
  沒有拿起花朵,她又走到了窗邊,當然不敢大方拉開窗簾,藉著縫隙看向外面的景色,高樓的景觀還不錯,她昨晚沒來欣賞有些可惜。
  或許就如同瓦倫緹娜說的,她應該要適當地放鬆,才會記得享受人生。
  她最後走到床邊,看著身上的浴袍有些鬆脫的瓦倫緹娜,在客房服務進來之前幫對方拉起了棉被遮住。
  她只把昨晚的擁抱當成身體冰冷的瓦倫緹娜想要一些「人」的體溫,就像現在躺在自己躺過的位置,確實有體溫殘留,對被瓦倫緹娜咬過的她來說都是些無傷大雅的接觸。
  不久後,客房服務來了。
  塞梅爾維斯安靜地在書桌前享用了早餐,這才不小心瞥到瓦倫緹娜昨晚看的書名,她差點把還沒吞進去的食物噴了出來。
  上面寫著《育兒指南》。

  「什麼?」

  書名讓她匪夷所思,害她好奇地翻開了內頁,確實是育兒相關內容。

  「……什麼?」

  她轉頭瞥向熟睡的瓦倫緹娜,完全想像不到對方有個需要養育的孩子?這讓她很是震驚。
  她最不敢隨便猜測的就是瓦倫緹娜現在懷孕了,正在做準備,怎麼可能?

  「妳吃了什麼早餐讓妳這麼震驚?」

  塞梅爾維斯連呼了兩聲什麼,被客房服務按了門鈴,早就被吵醒的瓦倫緹娜翻過身來,她先是看見了塞梅爾維斯對她瞪大雙眼,再來就注意到了對方翻開了那本書。
  於是瓦倫緹娜眼裡又閃過了一絲明悟,她精神都來了。

  「妳……有孩子?」

  塞梅爾維斯不打算拐彎抹角,讓她這麼吃驚的事情不如直接問了,而她看見瓦倫緹娜上揚的嘴角,她有了直覺不能相信對方待會說的事實──

  「我有一個女兒。」

  真的被承認的話,還是有些震撼。
  即使前幾天遇見的純種血食怪確實擁有一個血食怪的家族,但她真的覺得瓦倫緹娜有小孩實在是太不合邏輯了,她不相信。
  她看著居然是媽媽的血食怪慢慢從床上坐起身,用著意味深遠的眼神望了過來。

  「妳不可能是我們沒見到的半年生出來的吧?那『暴雨』的時候,對方在……」

  即使面對需要育兒指南的媽媽,塞梅爾維斯只能認為是個幼兒,瓦倫緹娜怎麼能拋下孩子不管,一直騷擾自己?

  「呵……那確實是更久之前,她也安全度過『暴雨』了。」

  塞梅爾維斯還處在震撼下,如果瓦倫緹娜真的有個年幼的孩子,安全度過「暴雨」了,難道是跟著重塑之手走了?那麼她覺得收容的優先順序,第一得是瓦倫緹娜的孩子,再來才是瓦倫緹娜。
  萬分火急,年幼可栽培的血食怪被重塑之手搶走了。

  「她現在在哪裡?不可能妳沒有加入重塑之手,她卻加入了吧?」
  「塞梅爾維斯,妳的表情真有趣。」

  塞梅爾維斯甚至震驚到沒注意到瓦倫緹娜的浴袍很鬆垮,直到對方悠哉地重新綁好了腰上的束帶,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見到了什麼。

  「……妳到底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或許對妳來說是玩笑,對我來說是事實,妳怎麼想?」
  「妳別能和我玩文字遊戲嗎?要是真有一名與妳有關的年幼血食怪,我必須將她帶回基金會!」

  塞梅爾維斯激動地站了起來,而瓦倫緹娜慢慢走向了她,伸手放到肩上把她按回了椅子坐好。

  「放心吧,她本來就是基金會成員。」

  瓦倫緹娜的語調帶著些微的愉悅,塞梅爾維斯消化了幾秒才終於聽出玩笑的主角是誰,於是她最後選擇動用暴力。
  只可惜書沒有真的砸到瓦倫緹娜臉上。

06

  雖然對那個玩笑非常不悅,塞梅爾維斯算是知道自己在瓦倫緹娜心裡是什麼地位了,所以她確信對方不會隨便傷害自己──如果吸血被排除在傷害之外。
  但她竟然被當成了孩子。
  就算是因為差了一、兩百歲而不得不被當成孩子,她也不是需要在育兒指南裡找到養育方法的孩子!

  「塞梅爾維斯,妳看起來真不高興。」
  「是啊。」

  吃了一頓昂貴的晚餐、住在了昂貴的酒店,又吃了一頓昂貴的早餐,塞梅爾維斯現在卻笑不出來,她的笑容沒那麼容易收買。

  「那本書只是我從大廳隨便拿的,我也沒有把妳當幼兒,能不要不開心了嗎?」
  「但事實上,我確實沿襲了妳的血統……我和妳有這一層關係,我怎麼沒想到?」

  她跟瓦倫緹娜是無法切割的關係,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件事。
  有一種全身爬滿了蟲的感覺。
  如果瓦倫緹娜是她討厭的人,就像是把對方的血打進了自己身體裡一樣,比把她丟到了孤兒院的父母更令人噁心。

  「我做些什麼妳才會開心?」

  瓦倫緹娜彎腰靠近沒有離開椅子的塞梅爾維斯,這讓她不禁想翹椅子後傾,但她沒動,她抬頭在這麼近距離和瓦倫緹娜對視。
  她不明白,瓦倫緹娜到底為什麼這麼希望自己開心?就因為是「孩子」?那她應該完全擁有她們之間的主導權,事實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或許只是討好自己想有機可趁。
  她原本想說瓦倫緹娜再也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會開心一些,但那也只是違心的話,因為她還沒打算放瓦倫緹娜走,至少要確認對方暫時不會危害普通人。
  所以她想不到問題的答案。
  瓦倫緹娜做什麼她才會開心?自己真的會因為對方做的事而開心嗎?

  「哎……」

  她注定這一生都要被血食怪騷擾了。

  「行了,塞梅爾維斯,別在這裡浪費人生了,我帶妳出去逛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好嗎?」

  瓦倫緹娜試圖伸手讓塞梅爾維斯起來,但她沒有搭上手,而是自己站了起來。

  「昨天復活節慶典結束,最熱鬧的一天過後,我想不會有人選擇在今天去逛街,而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維也納基金會分部。」
  「妳總是潑我冷水,好吧、好吧,我已經習慣了。」

  瓦倫緹娜讓開了路讓塞梅爾維斯繞過她、繞過床,再次去穿起斗篷和帽子,然後看著「孩子」又一次嘆氣。

  「快點。」

  她沒想到對方在潑了冷水後原來答應了她的提議,但沒有理會「快點」,動作依舊展現了年紀帶來的悠哉,花了數分鐘才換好了衣服。
  即使塞梅爾維斯的表情是如此不耐煩,她還是等了瓦倫緹娜,對方臉上的笑容讓她更不耐煩,卻也只是在走出房間後,快了老人幾步。
  雖然帶著瓦倫緹娜,塞梅爾維斯確實是要去維也納基金會分部,但只是去看看有沒有下派的工作,沒有的話,她如此犧牲自己的原因,就是瓦倫緹娜不知道有多深的錢包了。

07

  「妳在外面等我。」

  讓一隻基金會在追查的血食怪撐傘在基金會外面、還是太陽底下等待,塞梅爾維斯絲毫沒有感到不像話,但瓦倫緹娜不可能沒有意見。

  「我還以為妳會直接把我帶進基金會,非要收容我,畢竟我的朋友都被妳帶走了。」
  「……妳想加入基金會?但我不想跟妳當同事。」
  「哦……」

  瓦倫緹娜臉上突然浮出的表情讓塞梅爾維斯再熟悉不過了。
  她的一句話讓瓦倫緹娜意識到了某種可能性,而且是對老血食怪來說非常有趣的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塞梅爾維斯不想把瓦倫緹娜帶回基金會的原因,無法被管教的血食怪,如果向基金會提出要求要跟她一起行動就能同意加入,麻煩的是誰?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我不接受。妳在這裡等。」
  「基金會要是知道妳可以讓我在外面等妳,他們會多想邀請我進去呢?」
  「我答應跟妳去逛街,妳可以不要隨便亂來嗎?」
  「好的,好的,我在這裡等妳,不要再毀約了。」

  就如同瓦倫緹娜的錢包可以誘惑她一樣,塞梅爾維斯的人身自由,也可以誘惑瓦倫緹娜。
  塞梅爾維斯進去以後,老血食怪穿著一身黑又撐著黑傘站在明亮的基金會分部外,引來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她就像一具雕像站在原地,不小心和她對上視線的路人,總會有些害羞地避開視線然後加快腳步離開。
  以往會在這裡見到的熟悉人物,都不在了,會靠近這棟建築物的,不再有她認得的面孔了。
  即使沒有「暴雨」,她也一直都在經歷這樣的時間。
  血食怪之間有殺戮慾望,她知道維也納有其他家族的血食怪,她也不會選擇和同族一起生活,自然而然,身邊只有短命種。
  一個老去,一個新生,她見過許多面孔,也有許多已經被她遺忘,每日累積的瑣事,一個都不曾重要過。
  直到她成功造出了自己的血族,對方還特別有趣,她悠久的生命之中,終於出現了一個能長期持續的目標。
  誰都不能那麼無聊地活著,不是嗎?
  在這樣的距離下,她確實能辨認出塞梅爾維斯的位置,對方的鞋跟敲響在大理石地板上,她在新生血食怪走出基金會門前,就已經轉身看向了門口處。
  她的臉上難以掩飾笑容,她看見對方只是露出了些許無奈,那不是討厭的意思,她在塞梅爾維斯走出陰影之前走過去將傘的空間分了過去。

  「我還可以再待一天,但街上應該什麼也沒有。」

  塞梅爾維斯在瓦倫緹娜的傘下戴上了墨鏡,就又拉著帽子走了出去,熱心撐傘的血食怪只是跟上了步伐。

  「不用擔心,我不會帶妳去那些配合慶典特價和休息的商店。」

  塞梅爾維斯回過頭瞥了她一眼,臉上又多了幾分無奈。
  瓦倫緹娜指的是單次消費高,所以根本不會隨著平民的活動而有波動的商店。
  塞梅爾維斯確實想敲詐面前的老血食怪,但敲詐太多她也有些良心不安,萬一對方真的開口索取了其他代價呢?
  她沒有什麼思考的機會,就被瓦倫緹娜假借將她拉進傘下的藉口,牽起了手,導致她有新的困擾。

  「不要牽手。」

  嘴上這麼說卻沒有甩開瓦倫緹娜的手,那都是因為她還想著瓦倫緹娜的錢包。

  「塞梅爾維斯,我喜歡妳。」
  「……」

  塞梅爾維斯沒有迴避瓦倫緹娜的視線,但就像是沒有預期而碰到了電流,卻又不是真的如電流般刺痛,而是微酸並讓人發麻的感覺從她的胸口延伸到了她們牽著的手。
  是一種疙瘩嗎?
  她只知道不是真的很討厭,但有點令人尷尬。
  早在那日,在秘密安全屋的那日,她就從瓦倫緹娜的視線和言語意會到了對方的好感,也就只有瓦倫緹娜敢那麼邀請她,在場就算有第三個人,誰不知道她們兩個性命悠長的血食怪如果在一起了,那將是永恆的時間?而無盡的時間裡,如果分開了,她只能想到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她知道那個心意,但她不知道對方看上了自己什麼,值得拿永恆的人生當代價鎖住她,難道就只是因為能一起度過無盡的時間?其他都不用考慮?她作為一個人的優點和缺點,真的已經被看得透徹了嗎?
  畢竟她一直以來也只看見了瓦倫緹娜的缺點。
  在今朝之後、這句喜歡真的被說出來以前,她還稍微以「母女」擅自解釋了這種行為,但她似乎真的不是被當成孩子。

  「妳的沉默似乎不是在想怎麼推開我,然後,我們到了。」
  「哦……」

  她變得有些無精打采,但還是抬頭看了一眼招牌,面前是整片的落地窗,能直接在外面看見琳瑯滿目的服飾。

  「我給妳買一些妳不會嫌我審美跟年紀一樣古舊的衣服?」
  「但是我沒有收納衣服的空間……這件就很實用了。」

  她在基金會有宿舍,但又不常回去,更別說在她的包裡放看起來如此昂貴的衣服了,萬一拿出來的時候已經變得不太像樣了呢?

  「哦?我還以為妳有點嫌棄。」

  瓦倫緹娜滿意地看著原來不討厭身上這套衣服的塞梅爾維斯,但她就不知道該為了意中人在哪裡揮霍了。

  「塞梅爾維斯,妳最想買些什麼?」

  即使對瓦倫緹娜的喜歡有些尷尬,她也就只有在這個人面前能毫不掩飾了──

  「神秘學道具,越多越好,沒見過的更好。」
  「……」

  瓦倫緹娜第一次見到塞梅爾維斯如此真心的微笑,因此愣了幾秒。

08

  找到了幾間沒有因為慶典結束而跟著休假的神秘學商店,瓦倫緹娜在一旁保持微笑到臉有些僵硬了。
  一個巴掌大的、一條腿那麼高的,看著帶刺、看著絕對不能和其他東西放一起的,瓦倫緹娜就看著塞梅爾維斯把各種異常的神秘學道具用她的錢付賬,收進了那個完全不知道容量到底有多大的提包。
  她在旁邊看著很有趣,也終於知道了塞梅爾維斯究竟喜歡什麼,至少對喜歡的東西露出的表情,她記下了。
  而且對方在商店老闆面前回頭跟她伸手要錢的模樣也挺可愛的。
  只是「大蒜榴彈」有必要嗎?
  瓦倫緹娜在聽見塞梅爾維斯要對此物品結賬的時候,拿出錢的手遲疑了很久,她在塞梅爾維斯攤開的手掌上,遲遲沒有打開自己的手放下那些錢。

  「瓦倫緹娜?」
  「塞梅爾維斯,我不建議妳買這玩意兒。」

  然後她得到了塞梅爾維斯另一個非常真摯的開心笑容。

  「瓦倫緹娜,買給我。」
  「好吧,好吧,只要妳不是打算往我身上丟。」

  這個撒嬌很受用,但這當然是塞梅爾維斯打算在無法逃離瓦倫緹娜掌控時使用的殺手鐧,再怎麼說她昨天都看見了瓦倫緹娜優雅地用刀子撥開一旁大蒜的模樣,自然到以為誰都沒看到似的。
  不過塞梅爾維斯承認,這趟購物真開心。
  買了許多她沒見過的神秘學道具,而且還不用花自己的錢,事後也不用跟基金會報備,至少今天不會再有比購物愉快的事情了。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換她拉著瓦倫緹娜說自己想去哪間餐廳吃飯,絲毫不愧疚地點了一套相當正式的排餐,和瓦倫緹娜在白天喝著酒,她頂多看出了瓦倫緹娜眼神裡的一些睏意,所以顯得話少,但她覺得不說話的瓦倫緹娜就沒那麼討人厭了。
  下午又帶著已經明顯缺乏睡眠的老血食怪逛了更多神秘學商店,她甚至開始不介意慵懶的瓦倫緹娜靠在自己身上,能掏錢就行了。
  不過到了晚上,瓦倫緹娜精神好了很多,塞梅爾維斯也收穫許多,但連續幾餐吃得太高級,她怕明天之後的自己有眷戀,於是只是隨便解決了晚餐。

  「塞梅爾維斯,妳花我的錢真是一點都不手軟。」

  回到酒店後,塞梅爾維斯看見瓦倫緹娜手上的筆記本,才知道金主為什麼這麼晚抱怨。
  想起了對方曾經是酒館老闆,她也不是沒見過某個年代久遠的賬單,但她沒想到瓦倫緹娜現在居然還要記賬。
  不管是不是為了跟她清算,花出去的錢已經無法改變了。

  「手軟能帶給我什麼情緒價值嗎?」
  「妳也會像這樣花別人的錢嗎?」
  「妳不用這樣試探我,我很清楚明白知道因為是妳。」

  她當然不會這樣花別人的錢,除了為了討好自己的瓦倫緹娜,還有人給她錢花?

  「哦,但我不希望我們彼此得到的快樂,只是建立在金錢之上。」

  瓦倫緹娜靠近了已經脫下斗篷的塞梅爾維斯,對方因為她的接近轉身後,便被扣住了手指。
  只不過一天的接觸,塞梅爾維斯因為習慣了而對自己感到了無奈。

  「塞梅爾維斯,看來妳也很清楚明白知道,妳只在我身邊就能給我情緒價值。」
  「我知道。」

  她任憑瓦倫緹娜扣著她的手往上抬,將她壓在了正好關上門的衣櫃,只有視線不願意面向對方。
  反正瓦倫緹娜也沒有要靠近她的正臉,而是湊近了她的耳朵,呼吸都能拂過耳緣敏感的神經,最後她感受到冰冷的嘴唇在她耳垂落下了輕輕一吻。

  「放輕鬆,我不會對妳做妳不情願的事情,那麼做只會讓妳離我更遠。」

  瓦倫緹娜的輕聲細語後,她被放開了。
  其實她一直有一個更合理的,不敢推開瓦倫緹娜的理由。
  對方確實是危險等級極高的傳說血食怪,她無法保證瓦倫緹娜完全不會傷害她,即使她也成為了血食怪,她絲毫沒有勢均力敵的信心。
  所以這些並沒有對她造成真實傷害的行為,她沒有推開。

  「妳去洗澡吧,我還要繼續看我的《育兒指南》。」

  塞梅爾維斯的白眼沒能趕上瓦倫緹娜轉身擺手的速度,她握了握剛剛被扣住的那隻手,最後對著對方拉開椅子準備坐下的背影小聲開口。

  「……妳該看的是其他關係的指南。」

  瓦倫緹娜有些訝異地回過了頭,看見的只有拿浴袍走進浴室的背影,她只好轉回來摸著《育兒指南》的書皮,隨後拿起了房內電話撥給櫃台。
  換來了一本《十九歲戀愛日記》。

09

  塞梅爾維斯在瓦倫緹娜進浴室後,瞥了眼桌上不同書皮顏色的書,一陣無奈感再次襲來。
  她甚至現在才覺得瓦倫緹娜有些變態,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年齡?
  雖然這間酒店剛好有一本十九歲開頭的書本標題應該更為怪異。
  隨後她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遺憾,走到落地窗拉開窗簾,是個不錯的夜色,恐怕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這個角度欣賞維也納的夜晚街景。
  還有個少去了些許邊緣的月亮,正適合拿著一杯紅酒配點音樂在窗邊欣賞,並且不需要有人陪伴。
  她可不想要這時候旁邊站著瓦倫緹娜,這會打擾她的好心情。

  「哎……」

  即使她們實際上算是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就是了。
  從昨晚就一直在一起,終於有段時間分開,她感到放鬆了許多。
  她走回書桌,還有個空杯子,擅自倒了瓦倫緹娜的紅酒,再次回到窗邊凝望景色,直到她站累了才坐回床上。
  浴室裡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塞梅爾維斯昨晚洗好澡沒多久就睡著了,她根本不知道瓦倫緹娜洗了多長時間。
  至少一個幾百歲的血食怪不該淹死在浴缸裡,所以她放心地躺上了床,趁著對方不在,今天才享受了一下空曠的雙人床。
  挺舒適的。
  塞梅爾維斯回憶上一次躺上如此舒適的床,恐怕是基金會本部的客房,宿舍就沒這種待遇了。
  以度假來說,扣掉瓦倫緹娜,這趟旅程還不錯。
  其實浴室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總覺得也能扣掉了,現在這個房間是她一人獨占。

  「呵……」

  如此令人感到放鬆的空間,質地非常親和肌膚的浴袍,還有柔軟到感覺已經陷入天堂的床墊,即使上頭和書桌的燈都亮著,塞梅爾維斯的眼皮還是忍不住下沉。
  眼睛閉上到睜開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視野裡只有垂下來的髮絲還帶了點水滴的瓦倫緹娜。
  沒有穿好的浴袍因為俯身而讓人一覽無遺。
  再來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都被扣住了。

  「塞梅爾維斯,妳也太沒有戒心了。」

  瓦倫緹娜髮絲上的水珠掉到了她的眼角,她眨了一下。

  「妳這麼做我會高興配合嗎?」
  「只要妳不抬起腳踢我,都沒有說服力,塞梅爾維斯。」
  「妳能不能把浴袍穿好?」
  「我把我最沒有防備的一面也給妳看了。」

  她真的覺得跟瓦倫緹娜爭執很累,尤其是剛醒來的瞬間,所以沒有再接話,她才後知後覺握過來的手竟然是熱的,瓦倫緹娜的皮膚好像還紅了一點,她大概知道對方在浴缸裡做什麼了。

  「妳不累嗎?這樣撐著。」

  塞梅爾維斯往旁邊側過頭,決定不再不小心往浴袍裡面看,這名血食怪確實把最柔弱的部分給她看了,她現在隨時能用神秘術刺穿對方的心臟,所以她沒那麼不耐煩。

  「我怕妳踢我,擔心得手都在發抖。」

  無聊的玩笑。

  「那妳放開我。」

  但她沒有太抗拒。

  「好、好。」

  瓦倫緹娜確實鬆開了塞梅爾維斯的手,於是直接倒在她身上,她這次立刻伸手往旁邊推,讓瓦倫緹娜翻了過去。

  「我不明白,這為什麼讓妳快樂?」

  她知道瓦倫緹娜喜歡自己,但她沒有過那種情感,就算大街上情侶比比皆是,她也不明白,這是在索取什麼?

  「我只能讓妳也喜歡我,才能回答妳的問題了,塞梅爾維斯。」
  「確實,但我就是覺得沒有那種機會,才發問的?」
  「哦,別這麼傷我的心。」
  「妳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受傷。」

  想把瓦倫緹娜拒於千里之外,塞梅爾維斯卻又翻身與她面對面,終於受不了去幫她拉起了浴袍。

  「即使不是現在,幾十年,或者百年後,我相信妳能選擇的也只有我。」

  瓦倫緹娜捉住了塞梅爾維斯本來準備收回的手,用她一貫自信的臉說出。

  「看看妳剛剛做的事情,我不相信妳這麼有耐心。我只能想像出幾年內妳就會歇斯底里地抓著我,或許還會把我囚禁,只因為我不愛妳。」

  塞梅爾維斯抽回了她的手,但只是縮在胸前,保護著浴袍的開口。

  「哦?這聽起來是好主意,沒想到出自妳之口。」
  「妳在我印象裡就是能做出這種事。」
  「呵……塞梅爾維斯。」

  瓦倫緹娜還是伸手過來再次抓住了她,拉回了她自己的胸口上。

  「我不會那麼做的,如果我永遠得不到妳,屆時,妳就能真正刺穿我的心,畢竟那種人生是多麼無趣?」
  「好吧、好吧,看在我並不想親手殺了妳的份上,妳努力吧。」

  塞梅爾維斯抽回了手,學著瓦倫緹娜說話的語氣,再一百八十度翻身背對她。
  瓦倫緹娜愣了好幾秒,隨後心情愉悅地往前挪動,從背後抱住了塞梅爾維斯。

  「塞梅爾維斯,我們能做愛嗎?」
  「噢妳這該死的東西!別得寸進尺了!」

  塞梅爾維斯這次是真的用力轉過身來推開了瓦倫緹娜,並拿起了枕頭狠狠往她臉上打。
  打一下、拿起來再打一下後,她聽見瓦倫緹娜突然大笑的聲音。

  「這是我見過最可愛的抗議了。」

  瓦倫緹娜將用來打自己的枕頭放好,拉著塞梅爾維斯的手讓氣憤的孩子再次躺好,她很滿意塞梅爾維斯沒有推開她第二次的擁抱,並且一臉無奈地面對她躺著。
  她還不想破壞塞梅爾維斯對她的信任,她伸手只是摸了摸對方因為剛剛激動攻擊自己而凌亂的頭髮,隨後就又把手放回了塞梅爾維斯腰上輕輕摟著。

  「我分給了妳永恆的時間,永恆與我,妳不情願也會隨妳一生。」

  她看著塞梅爾維斯不願與自己對視的雙眼,誰也沒有再開口,就只是保持這個姿勢慢慢闔上眼睛,在幾乎沒有的呼吸聲裡陷入了睡眠。

10

  不過瓦倫緹娜並不習慣塞梅爾維斯第二天也在早晨起了床。

  「看來就算我要妳在我身邊,我也不會選擇基金會。」

  她可是一隻喜歡睡到下午的血食怪。

  「是嗎?等我換好衣服、吃完早餐,妳絕對會起來盥洗的。」
  「嗯?」

  閉著眼的瓦倫緹娜錯過了塞梅爾維斯進浴室前回頭對她的燦爛微笑,但不打算起床的她沒空去思考塞梅爾維斯說的話,她又挪動了身體到美人躺了整晚的位置。
  即使這兩天用的都是酒店的同一款沐浴用品、一樣的味道,她還是把臉埋在殘留的溫度裡嗅著惹她憐愛的芳香。
  塞梅爾維斯沒有在洗漱完以後叫醒瓦倫緹娜,她和昨天一樣毫不留情地叫了昂貴的客房早餐,獨自一人享用,而後往床上瞥了一眼,瓦倫緹娜彷彿像是睜眼睡覺一樣看著她。
  她怎麼看都覺得床上這名看著相當鬆懈又無力的血食怪,一點都無法造成危脅。
  所以就換她想威脅對方。

  「瓦倫緹娜,我只給妳五分鐘。」
  「嗯……?」
  「妳不跟我走嗎?」
  「……」

  瓦倫緹娜抱著棉被,若有所思地盯著塞梅爾維斯,幾秒後,她只好學著對方的語調。

  「不去基金會。」

  她隨時都能跟蹤塞梅爾維斯,所以她沒必要跟著塞梅爾維斯去基金會,這是她的答案,但是──

  「我沒提到基金會。」

  塞梅爾維斯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也如她前兩日所想,她不願意讓瓦倫緹娜成為自己的同事,所以回以一句簡單的提示。
  她看著瓦倫緹娜臉上笑容難以掩飾,慢慢從床上坐起然後下床,卻不是要急著去換裝,而是先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抱上──

  「走開!快去刷牙。」
  「噢……塞梅爾維斯。」

  塞梅爾維斯提早一步往另一邊跳下了椅子,瓦倫緹娜語氣失望卻沒有卸下滿面笑容,接著以緩慢的步伐前進了浴室。
  塞梅爾維斯站在原地環視房間,陌生但是平和,她不太適應自己對待瓦倫緹娜的新態度。
  她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確的決定,把瓦倫緹娜帶在身邊,讓自己失去自由,但她仍然覺得這樣就掌握了一切。
  如果就這麼分開,瓦倫緹娜偷偷跟上來,那她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至少由自己同意對方能跟在身邊,她不會不知道瓦倫緹娜去做了什麼,就算是藏在自己身後,那也事先知情了,而不像那日被迫接受的無數「驚喜」。
  還有,既然重塑之手的約定沒有了、她也沒有答應下午茶話會的邀約,瓦倫緹娜就不會教她神秘術,不過,情況因為她的決定而逆轉了吧?
  她的去留不是瓦倫緹娜決定的了,主導權在自己身上,並且符合瓦倫緹娜想要自己在身邊的條件,所以,瓦倫緹娜應該要教她血食怪的神秘術。
  習得了神秘術以後,她要的是瓦倫緹娜的錢包。
  其實身邊有個人在各方面對自己好也不是那麼差吧。
  塞梅爾維斯差點說服了自己。

  「哎……」

  她又沒辦法立刻回應瓦倫緹娜的感情,所以對方除了對自己好以外,其他行為都算在騷擾裡。
  還有幾分鐘可以反悔,或是現在立刻頭也不回離開房間。
  這名老血食怪的行蹤真的重要嗎?她不知道、誰都不知道,就代表什麼也沒發生,即使有人被吸血,只要不知情,就不會有罪惡感……
  她應該要和那天一樣,迫不及待「暴雨」結束,可以趕緊離開對方的屋子並甩開血食怪,她有些混亂,這兩天她都做了什麼決定?

  「塞梅爾維斯。」
  「……」

  因為思考而站在原地發呆,讓她沒注意到用血食怪的把戲來到她背後的瓦倫緹娜,她被輕輕抱住。

  「我會藏在妳背後,妳可以呼喚我,也可以用力抖妳的斗篷。」
  「這聽起來真的是騷擾了。」

  瓦倫緹娜不是沒有躲在她背後過,但被這樣直接告知,塞梅爾維斯有點想像不出對方是怎麼躲的,因為她還沒學到這個神秘術。

  「還是妳希望我站在妳的旁邊?」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心希望妳哪裡都不在……」

  瓦倫緹娜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冷言相對,只是輕笑了一聲,她還沒有變成影子藏在斗篷裡,而是將塞梅爾維斯抱得更緊一些。

  「不能至少無聊的時候想到我嗎?」

  塞梅爾維斯沒有回答血食怪自願卑微的問題,因為她們並沒有要分開,所以她拉開了瓦倫緹娜的手。

  「我不想妳,妳也會擅自出現。」

  在夢裡,在見到了血的幻覺裡,在她意想不到的現實裡,有無所不在的瓦倫緹娜。
  她往後的人生確實是甩不開來自對方的血統。
  而瓦倫緹娜又一次抱住了她。

  「塞梅爾維斯,也有人能這樣抱妳嗎?」
  「呵……不好說。」

  身高在她腰附近的小孩想要這麼抱她,她也不一定會拒絕。

  「塞梅爾維斯,妳讓我覺得我已經在和妳談戀愛了。」
  「……」

  塞梅爾維斯微微張口,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沒能想到最譏諷的言語回應瓦倫緹娜,她只是再次拉開瓦倫緹娜的手,卻又被反握住,一直都過於曖昧。

  「我已經夠混亂了……」
  「至少我們對彼此沒有殺戮慾望。」

  瓦倫緹娜本來握著的手稍微鬆開,也鬆開了擁抱,她從後方走到塞梅爾維斯面前,同時手指也一並向前,只輕輕握住了塞梅爾維斯的指尖,提起然後稍微彎腰親吻。

  「妳可以先出去了,我待會還要去櫃台結賬妳的客房服務。」

  她願意讓塞梅爾維斯一個人先出去思考一些時間,但塞梅爾維斯沒有因為她說的這句話而移動雙腳,只是看著瓦倫緹娜移動到花瓶旁邊,抽起了屬於她的花。

  「瓦倫緹娜,妳選擇這個品種,和施術的契合度有關係嗎?」
  「有趣的想法,不全是。」

  瓦倫緹娜握著花束,走回塞梅爾維斯面前把一枝遞給了她。

  「妳可以試試。」

  塞梅爾維斯只是無言接下了花,但並沒有能試的神秘術,她不滿地看了瓦倫緹娜一眼,對方又還沒教她附著在上面的是什麼神秘術。

  「好吧,妳不喜歡嗎?妳也可以找到屬於妳自己的花。」

  瓦倫緹娜顯然沒有搞清楚塞梅爾維斯不滿的原因,而塞梅爾維斯看著瓦倫緹娜手中的那束花化成黑影後消失,伸手想向她收回那枝花。

  「不……我喜歡,而且如果有施術契合度的這一層原因,我想我也只能選擇『致意亞琛』。」

  因為她的血統來自於面前獨愛「致意亞琛」的血食怪,並且省得她挑花。
  塞梅爾維斯沒有理會朝她伸過來的那隻手,把收到的花別在胸前,就這麼繞過去準備先離開房間了,留下了看著她的背影暗自開心的血食怪。
  不過幾秒,老血食怪還是後悔了讓人先走了,她快步跟上,在塞梅爾維斯要打開門的瞬間從背後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開門。

  「塞梅爾維斯。」

  在對方回頭表示疑問之前她不偏不倚地覆蓋住了持花少女的唇。

  「……」

  分開後只有塞梅爾維斯的眼睛些微睜大,但她還有餘裕在瓦倫緹娜又要一次得逞時來得及伸手遮住對方的臉。

  「我看這個情況妳幾天後就忍不住想囚禁我了,到時候我想我得先請求基金會的支援,妳還不如去重塑之手離我遠遠的。」
  「哦,我不會那麼壞的,我只會每天多親幾次。」
  「我的天啊,我要去報警了。」

  塞梅爾維斯按下了門把,毫不留情向內側開門想要撞上瓦倫緹娜的臉,只可惜沒得逞。
  瓦倫緹娜跟在後頭,再次握住了塞梅爾維斯的手牽住,對方如她所願放慢了腳步,用一種不悅的眼神看了過來。
  她說要藏在塞梅爾維斯背後,卻讓人先走,只不過是待會想在塞梅爾維斯不知道的情況躲進去,而不是在對方的注視下,但她放棄了。
  她拉著眼裡可愛的人一起去了櫃台,退房並支付多餘費用,再次拉起對方的手走至酒店門口,踏出陰影之前擋在沒有好表情的孩子面前,替對方整理了不用再調整角度的帽子。

  「我愛妳,塞梅爾維斯。」

  沒有給對方任何反擊的時間,她在嘴唇靠近的瞬間化成了黑霧然後消失,塞梅爾維斯只覺得自己被空氣拂過,於是握起了拳頭。
  她可不能對著空無一物的面前大罵,更不想像個神經病自言自語,只能忍著滿腦髒話離開了這間高級酒店。
  這是她的選擇,而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她也不會去想著改變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