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食組】重返頒獎台：99座（四）

29

　　塞梅爾維斯在翻雲覆雨的疲累後就立刻睡過去了。
　　她清晨醒了過來，下意識拿起手機確認最新趨勢，才發現聖洛夫女同論壇的帳號通知爆滿了。

　　「嗯……？」

　　她簡單看了最新的幾則，全部都是來自瓦塞組合底下的標記，還有一些私人訊息，睡得還有些迷糊的她只看到了什麼「自證」、「求妳說不是」、「蹲蹲」之類的很簡短的回覆，她並不想拉到最前面看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又關上了手機。

　　「無聊……」
　　「……塞梅爾維斯？」

　　身後的人動了，耳邊傳來了有些嘶啞卻不失誘惑的聲音，腰上的手又將她抱緊了一點，她反而去拉開了那隻手，讓自己得以轉過身去面對瓦倫緹娜。
　　瓦倫緹娜只是對她稍微睜眼又閉眼，手再次放回了能抱緊的位置，塞梅爾維斯向前蹭了過去，將臉埋在肩膀附近，閉眼慢慢沉睡。
　　其實她覺得只要不知道瓦倫緹娜是吸血鬼，這樣的生活都多麼美好。
　　但瓦倫緹娜只是在忍著不咬她，她知道的。
　　瓦倫緹娜答應她的事情還沒做到，她們之間至少得有個承諾先完成，她才能考慮自己是否要把餘生都交出去。
　　不過，她不否認瓦倫緹娜現在的溫柔，柔軟的床上有令人安心的懷抱，她就這麼深深睡了過去。
　　瓦倫緹娜倒是醒著的。
　　她微微睜開確實難以撐著的眼皮，確認懷裡的是她一見鍾情的塞梅爾維斯，小心翼翼挪動了臉，在對方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親吻。
　　其實她對塞梅爾維斯說了謊。
　　她從來沒有抱過其他女人，她只是想看塞梅爾維斯會不會因為得知自己過去和別人做過一樣的事情而吃醋或者什麼，還有，她不想讓塞梅爾維斯那麼有負擔，幾百歲的「怪物」活到現在就要她一個人──也可能對方不會相信她活了幾百歲卻沒有對任何人感過興趣。
　　那豈不是太無聊了？
　　確實，就是那麼無聊，但如果因為無聊而結束人生，或許又真的會錯過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就是想證明，活得久的確能見到有趣的一幕……又或是，證明人類對長生抱有太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只有不斷蔓延的無聊。
　　她壓根就沒有請隸屬於她旗下公司的酒吧酒保在她每次來的時候都多調一杯酒。
　　只是塞梅爾維斯的血太香了，香到她在各種氣味混雜的酒吧內，就能聞到才正要從外頭走進酒吧的塞梅爾維斯。
　　於是讓酒保給她調一杯只有顏色好看的酒，她準備要去搭訕這位女孩，但她怎麼能想到，對方竟然直接坐在她旁邊？
　　即使對方坐下的那一刻，她並不覺得是來找她的，還是眼神指使了酒保立刻將酒送去。
　　對方一臉疑惑，而她也看清楚了臉，退出了演藝圈的她在收養了羅蕾萊後又重新關注起了演藝圈情報，所以她並不是不認識塞梅爾維斯的臉，就是不記得名字。
　　但她很驚奇塞梅爾維斯竟然在得知是女性送的酒後真的接過了，還不假思索地喝了一口，接著做出了她依舊沒想過的反應。
　　這就是讓她感到血很香甜的人嗎？不管做什麼都會令她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她很好奇，到哪一步會讓自己感到無趣？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是沒有。
　　這讓她心頭很癢，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感興趣的人，甚至是如此誘惑她吸血，或許是年紀大了，她覺得身體契合也加足了分，短短的相處，她就確定自己非常喜歡塞梅爾維斯。
　　那麼，總不能隨便吸別人的血吧？
　　就算她可以在塞梅爾維斯熟睡後偷咬一口，但她知道對方是名人，可不能因為沒有任何解釋的一口，就讓人陷入深淵──這可是二十一世紀了，是塞梅爾維斯被她咬了以後得到的病會被警戒，還是造成這種人身傷害的自己會被通緝？更何況塞梅爾維斯不是無名小卒，她不想打破自己打造的安寧。
　　於是，人生歷練遠超所有人的她立刻想到了一系列計畫。
　　即使她是吸血鬼的事實比她預料中暴露得還快，卻也沒有從她的計畫中走偏，塞梅爾維斯現在成了她的枕邊人了。

　　「呵呵……」

　　看著塞梅爾維斯熟睡還往自己懷裡鑽的模樣，即使需要忍著牙齦的腫痛，她感覺自己可以把幸福寫在臉上了。

　　「塞梅爾維斯。」

　　她的聲音很輕，不想吵醒又陷入了夢鄉的愛人。
　　她盯著塞梅爾維斯沒有任何微動的眼睫毛，將下一句話收在了喉嚨──想提前說愛上了我也可以。
　　她的耐心時好時壞。

30

　　塞梅爾維斯早上徹底醒來後，她還是有時間看看這荒唐的通知數究竟是為了什麼，接著她臉都黑了，決定銷號，重新註冊了一個帳號叫「她的潛規則」。
　　然後隱隱約約想到了昨晚被迫上床之前，瓦倫緹娜對她說了什麼。

　　「妳怎麼就顧著看好戲？」
　　「演員還不愛看好戲嗎？」

　　她選擇捏了一下瓦倫緹娜的臉頰。
　　反正她只要不承認自己是用戶「準時下班」就可以了，但這個用戶名稱現在的名聲，也不好讓她出現在哨維組合的彈幕裡，她只好暫時在公司裡躲一躲當事人，即使她也未曾當面說過幾句話。
　　瓦倫緹娜不能照到太陽，不過移動到公司的途中她也並不需要碰到陽光，幾乎沒有想到過董事長是不是沒曬到過太陽。
　　塞梅爾維斯跟著瓦倫緹娜的車一起離開了家，坐在後座的兩人不發一語，車上播著瓦倫緹娜需要聽的時事電台，路上停了幾次紅綠燈，塞梅爾維斯偶爾轉頭看向另一邊的瓦倫緹娜，對方每一次都在看她。
　　即使前座和後座之間有隔牆，司機或許並不會聽到她們在說什麼，她還是不想在有第三人的空間表現她們關係親暱。
　　雖然她根本就沒有想做什麼。
　　瓦倫緹娜的手在座椅上朝她伸了過來，她沒有躲，就這麼被輕輕握住，不過瓦倫緹娜顯然不是只想握住她，還將她的手翻了過來，幼稚地用指尖在手掌心上畫了個符號，她癢得立刻收了回來。
　　她們都是做過的關係了，所以塞梅爾維斯不解──為什麼會因為一個愛心而被擾亂心思。
　　就像現在才在體驗應該發生在學生時期的課間曖昧一樣。
　　這可不行，她突然就想到了，等她下車，她要報復一個大的。
　　瓦倫緹娜在原本的位置對她張開手掌，她只能再放回去，兩人扣在了一起。
　　聖洛夫娛樂先到了，凡派爾集團董事長的專用車停在大門前──自然沒人知道車上坐著這樣的大人物，警衛只知道上面坐著塞梅爾維斯。
　　塞梅爾維斯鬆開了她們握在一起的手，其實她也不理解，如果晚上還會見到面、做些成年人做的事，又何必時時刻刻黏在一起？
　　但她好像不是單純為了報復，這一刻，她確實發自內心──

　　「晚點見，瓦倫緹娜。」

　　朝瓦倫緹娜爬過去並快速在唇上留下了一個親吻，最近學著武打戲讓她動作加快了不少，這一吻後就立刻退回並拿著包下車了。
　　瓦倫緹娜在位置上稍微愣住了，接著才拉下車窗遲來地和已經關上門的塞梅爾維斯揮手。
　　她能從前座的後視鏡看見司機的雙眼，這齣好戲倒是被別人見到了，她輕笑了一聲，讓人趕緊開車。
　　她繼續透過沒有百分之百隔絕紫外線的車窗看向窗外，她穿得很嚴實，有些光線也沒問題，加裝的窗簾已足以隔絕陽光，而她最後聚焦在了車窗上映出來的臉。
　　自從遇到了塞梅爾維斯，她都沒有心情不好過了。
　　獠牙隱隱作痛，她選擇輕輕咬住自己戴了手套的手指。
　　她不知道能不能在自己終將會發狂的那天之前，真正得到塞梅爾維斯。

31

　　照理來說，聖洛夫娛樂並不會去在乎網路上是否有一個「聖洛夫女同論壇」，除非到了造謠毀謗的地步才需要查看並蒐證，總之公司裡也沒有任何部門的任何一個人，工作是去確認網路上的每一句話。
　　但身為靠吃流量為生的藝人，總是需要自搜一下。
　　所以當塞梅爾維斯在自己的固定時段前往公司的健身房時，她從沒想過會遇見維拉。
　　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停頓和尷尬出賣了她自己。

　　「塞梅爾維斯小姐？」
　　「噢……維拉小姐？妳好。」

　　前陣子只是透過公司群組向她徵求在同一間餐廳拍照的同意，所以她並沒有和哨維組合聊上太多，假裝和維拉沒有很熟的樣子，她擺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那張笑臉。

　　「妳也要跑步嗎？」

　　她們沒有因為對話而停下腳步，而是一起往跑步機的方向走去。

　　「是的，這是我的每日行程之一……不過，我沒有在這個時間段見過維拉小姐，妳之前也使用嗎？」

　　塞梅爾維斯站上了其中一台跑步機，一邊設定一邊回應。

　　「嗯……我都在下午和北方哨歌一起使用，畢竟我們兩人作為組合，在公司的行程是一模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那麼今天怎麼了呢？」

　　「嗶」的兩聲，兩人的跑步機都開始運轉，塞梅爾維斯也只能面向前方而不是轉頭和維拉看著臉說話。

　　「因為塞梅爾維斯小姐現在兼任兩間公司，所以不一定會在聖洛夫遇見，我就向維爾汀打聽了妳有沒有固定出現在公司的時段，果然是健身房？」
　　「哦……？專門來見我，又是因為我和瓦倫緹娜的事情……？」

　　塞梅爾維斯必須對聖洛夫女同論壇的討論裝傻，如果扣除了那件事，她確實只能想到關於瓦倫緹娜的事情，但是她不確定自己知道的維拉是會好奇這種緋聞的人嗎？

　　「沒錯。」
　　「什麼？」

　　她還是轉頭看了維拉，對方竟然露出了一個非常自信的微笑，她差點以為她追的星之一要人物性格崩壞了。

　　「因為聖洛夫裡沒有其他公開承認同性情侶的同事，我只能找妳了。」
　　「……什、什麼？」

　　塞梅爾維斯差點在不快不慢的跑步機上因為自己愣了一秒而往後摔一下。
　　雖然她確實希望哨維組合是一對真正的情侶，但就快被正主親口承認的情況依然會讓人震驚萬分。

　　「妳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

　　她也沒想過會被問這麼基礎的問題，彷彿網上那些吃飽沒事做的鍵盤俠，畢竟真正屬於演藝圈的人根本不關心這個，更在乎她們有沒有勁爆的消息能給新聞公司帶來可觀的收入。
　　所以她也沒有做過對於這個問題的應對，她到現在還沒承認她們是真正的戀人，至於相遇的片段，又是不好說出口的類型。

　　「看對眼了……」

　　所以她有些心虛地說了個模糊的答案。

　　「嗯……既然是董事長，應該大了我們許多吧？還有告白的過程嗎？」
　　「……」

　　她感覺維拉也很敏銳，即使後面確實有過告白，她腦裡還是因為這幾句話一直在回放初遇的那晚，不小心就因為動搖而避開了視線和別過頭。

　　「咳咳……嗯，確實……我和瓦倫緹娜是……直接上床了。」

　　她不知道要說出幾分事實，如果沒有後續偷錢包的事件和吸血鬼的事實，她現在回想那夜還如此美好。

　　「抱歉，我應該不會太打探隱私了吧？」
　　「如果維拉小姐來找我是尋求某種戀愛上的幫助，當然沒關係。」

　　用她的一點隱私換哨維組合的隱私！
　　然後她又想起了瓦倫緹娜早就跟她說了這回事，現在就是沒辦法突然掐一下自己的臉。

　　「不過我們認識很久了……會有那種激情嗎？」

　　這次是維拉先轉回了頭並微微垂下，塞梅爾維斯簡直是腦子一閃，才剛跑起來就差點要難以控制呼吸，但她努力壓抑自己與以往異常的心跳，然後穩住呼吸──

　　「我可以問一下是誰嗎？」

　　她真怕自己待會摔倒在跑步機後。

　　「妳怎麼還問我呢？『準時下班』小姐，一直以來謝謝妳給我和北方哨歌親密互動的機會……呵呵。」
　　「……！？噢……！」

　　塞梅爾維斯真的差點摔下跑步機，她趕緊加快了幾步跑回原位。
　　然而她這種反應已經把自己出賣了，她本來不想讓北方哨歌或是維拉確定自己就是「準時下班」，但總之，她來不及了。

　　「咳咳、妳們上次應該……親了吧？」

　　也不能再裝作沒看過直播了。

　　「畢竟還在直播，我怕北方哨歌出了什麼意外，親的鼻子。」
　　「哦……私下不親親看嗎？」

　　她冷靜了一些，不過並不保證聽見答案不會再次摔下跑步機，她正在忍著隨時會露出馬腳的笑容，努力成為自己吃的配對的顧問。

　　「要怎麼才能更容易產生接吻的氛圍？我想北方哨歌不是對我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她總會因為害羞而遮住臉。」
　　「啊……」

　　塞梅爾維斯想起來了，北方哨歌的習慣動作，突然就用手遮臉，這樣說不定在對視下，嘴唇會先被手給奪走。

　　「一直牽著手不就好了？面對面的時候雙手握著……」

　　她忍不住想像了瓦倫緹娜面對面握著她的雙手親過來的模樣，讓她突然在跑步機上甩了甩頭。

　　「是啊，這麼簡單。」

　　但維拉的表情顯然不是很簡單。

　　「噢……雖然我是粉絲立場，也希望妳們是一對情侶，但我真的覺得看起來很有希望，如果妳們不是刻意賣的百合營業，還有什麼顧慮的嗎？」

　　塞梅爾維斯不是靠流量而是靠演技吃飯的，更何況是第一次談上戀愛，她並沒有想太多。

　　「我想妳應該記得數字島？」
　　「分手了就拆伙嗎？」

　　她倒是沒想過和瓦倫緹娜分手除了給自己性命帶來威脅還有什麼，所以忽略了對方是雙人組合。

　　「還沒在一起就考慮分手嗎？我以為妳們相處下來至少很明白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再怎麼有秘密也是『暗戀著彼此』這件事，至少比起我和瓦倫緹娜這種一夜……咳，沒什麼。」

　　她差點又要說溜嘴了，雖然她覺得從剛剛的話題來看，維拉應該聽出來了。

　　「我其實有很多想對北方哨歌做的事，妳知道，因為沒有在一起，所以那些事都不能做，也無法知道對方現在怎麼想的不是嗎？她要是不喜歡怎麼辦？我不想就這麼毀了我們以後一起工作的心情，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塞梅爾維斯皺起了眉頭，她想起了和瓦倫緹娜是先談了條件才做、才有了戀人這個契約，所以她也只有一個辦法──

　　「先問……？」
　　「呵呵……塞梅爾維斯小姐，或許瓦倫緹娜小姐很浪漫？」

　　維拉的表情沒有無奈，語氣也沒有嘲諷的意思，塞梅爾維斯反而不解為什麼被這麼問了？
　　腦裡又一次迅速回放了和瓦倫緹娜相處的細節，塞梅爾維斯不禁抿唇，沒發現自己有些難為情，視線看向前方卻也沒對焦。

　　「……她也就那張嘴了。」
　　「看來，果然還是需要有一方浪漫一些。」

　　塞梅爾維斯沒有否定這個結論，她只是明白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和不同方面的顧慮，她根本給不上什麼建議，因為這場戀情，也從來不是她主動。

　　「呵……」

　　她才意識到，她已經把自己和瓦倫緹娜稱作「戀情」了。

　　「要是工作因此失利，我會用瓦倫緹娜的錢不斷給妳們打賞，至少讓妳們的事業不會下滑，我能幫的就這麼多了，抱歉。」

　　反正瓦倫緹娜的錢好像是能無限花的，她要是因為花錢而促成了自己喜歡的配對分手又復合，那不也很讓人激動？

　　「謝謝，塞梅爾維斯小姐，或許我該不顧後果去談一次戀愛吧。」
　　「不顧後果……」

　　她們的對話在這裡就結束了，跑步機區只剩下她們踩在運輸帶上的每一次腳步聲，還有漸漸加深的喘息，她們各自看著前方的落地窗，城市的高樓風景也不比塞梅爾維斯在凡派爾那裡看見的差。
　　如果瓦倫緹娜不是吸血鬼，她連後果都不用去思考。
　　她其實知道，如果瓦倫緹娜能像現在這樣不需要吸血也可以和她好好相處，也不用說出會咬自己的宣言了，現在對方都只是在忍耐而已。
　　但這種神話離她實在是太遠了，她還不知道，被咬了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改變，至少──她要先實現人生目標才行。

32

　　塞梅爾維斯和羅蕾萊雙主演的第二部電影終於選完了所有演員，訂下了第一次會面和開拍日，塞梅爾維斯就忙了起來。
　　瓦倫緹娜一樣在幫忙操控輿論提高知名度，甚至開設了自己的社交帳號，上面只發塞梅爾維斯的日常生活單人照──她好不容易取得了同意可以隨意拍照，偶爾羅蕾萊放假回家的時候就會有羅蕾萊的照片，唯獨沒有她自己。
　　本來她也不是很想發這些照片給人看，在外界看來她們像是在扮演熱戀的情侶或是美好的一家三口，但她就是想再三強調，她們確實熱戀。
　　第二部電影拍攝的日程並沒有持續太久，後續的剪輯和特效加工更費時費力，配合了所有人的行程，一個月內便拍攝完畢了，加上前置作業和後製作業，從頭到尾最短十個月的流程也跑不掉。
　　若是能加快速度都是因為凡派爾贊助的金額不小，但瓦倫緹娜的重心現在不在這裡。
　　這一連串操控下來，關於塞梅爾維斯的第一部電影在電影獎的生死──如果沒有花錢賄賂投票會員，從一開始就是定在演技和劇本上，瓦倫緹娜真的只是想宣揚她們的關係而已。
　　不過烏盧魯電影獎的成員出了名的不受賄，純靠電影和演員的知名度，再靠整個電影獎協會的成員們是否有觀看並提名一票。
　　所以今年的電影獎理所當然地，並沒有提名到突然在羅蕾來那種手法已經習慣的驚悚片裡殺出來的塞梅爾維斯，有提名資格的人自然有更在乎的演員。
　　當然，重塑娛樂推出的「爛片」也沒有得到提名，畢竟社長的目的已經達到，別斯米爾的新作則是和往常一樣得到了提名。
　　如果能只靠演技和劇本前進電影獎當然是一椿好事，但是塞梅爾維斯並沒有把希望全部放在這麼突然的一部驚悚片，所以她要全力準備後面的那一部愛情電影。
　　就算先上映的動作片會讓她得到提名，她也不能因為覺得這部會得獎，就不好好演下一部不是嗎？

　　「所以……妳規劃好了嗎？」

　　第二部電影跟演員有關的工作已經告了一段落，塞梅爾維斯又閒下來了，如果要讓明年同時上映兩部電影、或是第三部能準時在後年上映，她必須催催瓦倫緹娜，在瓦倫緹娜的辦公室裡坐上了對方的椅子扶手。

　　「大致上，我寫了個大綱，比起劇本，我要先確認演員陣容。」

　　她在電腦上點開了一份文件給塞梅爾維斯看。
　　既然她和塞梅爾維斯是要真實演出愛情部分，她覺得除了在自己與塞梅爾維斯的劇情上，也該全部營造想看女同性戀的人會百分之百享受到的內容。
　　以一個特定題材當主題，但重點不是吸血鬼。

　　「塞梅爾維斯，妳是主角，我讓伊索爾德來當配角，妳覺得怎麼樣？」

　　預想的演員名單那欄寫著她們一家三口和伊索爾德，以及未知。

　　「伊索爾德小姐？先不說主角配角，如果這也有卡卡尼亞導演參與，我想她不會因為主角之位提出不滿……？」
　　「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她其實想讓卡卡尼亞也下去演戲。

　　「呵呵……總之，沒有什麼問題，等我想好了人選，不會有人想和錢或是喜歡的人過不去。」
　　「只希望妳的眼光還是和九十年前一樣獨到。」
　　「會受歡迎的。」

　　瓦倫緹娜總是充滿著自信，塞梅爾維斯看著這張臉，有時讓人覺得安心，有時只讓人想伸手推開，但至少現在不是後者。

　　「塞梅爾維斯。」

　　瓦倫緹娜的手從還在寫大綱的鍵盤上移開，將塞梅爾維斯的腰撈了過來，讓對方從扶手跌到她腿上。

　　「妳好香。」
　　「……」

　　她的半張臉貼著塞梅爾維斯的脖子，即使那裡確實噴了香水，但塞梅爾維斯總覺得她的戀人可不是在指香水。
　　最近瓦倫緹娜對她露出尖牙的次數變多了。

　　「……如果我變成了吸血鬼，我也會覺得妳很香嗎？我不會想喝人的血嗎？」
　　「哦……」

　　瓦倫緹娜的臉從她的脖頸起來，換吻到了耳垂，她轉過頭就被瓦倫緹娜溫柔吻上，又慢慢放開，兩人的眼睛在彼此又有距離後同樣緩緩張開。

　　「基於我是純血種和將妳變為吸血鬼的人，妳會特別喜歡我的血，只要咬了我，妳不會想要別人的。」
　　「……」

　　即使得到了說明，塞梅爾維斯暫時難以有什麼感想，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去描繪自己變成吸血鬼後的模樣，也不想喝血。

　　「……那妳呢？」
　　「我現在非妳不可，未來也是。如果妳非要我做個比喻，就是妳一直在摸我的下面，卻不打算進來。」
　　「能不能在上班時正經點？唉……但我確實聽懂了。」

　　做多了，也自然開始口無遮攔，只是塞梅爾維斯沒發現從一開始就是她先不正經地坐到了對方的椅子上。

　　「我手很安分的。」

　　瓦倫緹娜的另一隻手還在桌面上，隨時準備辦公，這倒是讓塞梅爾維斯沾上了她的一點惡趣味。

　　「不過我下班了。」

　　她捧起瓦倫緹娜的臉就吻了上去，一隻手再慢慢向下，去做瓦倫緹娜剛剛形容的事情。
　　瓦倫緹娜還真沒有感到這麼要命的時候。
　　但她還可以忍、再忍一忍。

33

　　塞梅爾維斯自從上次在聖洛夫的健身房遇見維拉，再次遇到，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這期間的直播，兩人之間的互動和以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不過因為「準時下班」換成了「她的潛規則」，她想或許是這樣，維拉和北方哨歌是不是以為她沒有繼續當粉絲了，也就許久沒有再說過話。
　　因為一直沒有更刺激的互動或是過於曖昧的言行，塞梅爾維斯在想維拉是不是失敗了，但也不至於吧？北方哨歌難道真的不喜歡維拉嗎？
　　所以，她對於又在健身房遇到維拉，內心是喜憂參半，說不定是來報告壞消息的。

　　「塞梅爾維斯小姐，好久不見。」
　　「是的，好久不見，維拉小姐。」

　　她們和之前一樣在更衣室外頭碰上了面就一起走到了跑步機區。
　　塞梅爾維斯對這段不到二十公尺的沉默路途表示尷尬和尷尬，她都不知道該用同事還是粉絲視角去詢問。
　　兩人一樣站上了跑步機，在設定好開始跑了起來以後，她才終於聽見維拉再次開口──

　　「我跟北方哨歌交往囉。」
　　「……！？噢……！」

　　塞梅爾維斯剛跑上就摔下了跑步機。

　　「呵呵……下班時間就沉迷戀愛，忘記和妳說一聲了。」
　　「那真是恭喜妳們，不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沒想到人真正談戀愛後，在工作上居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嗯……大概是在和塞梅爾維斯小姐談完的兩周後？反正不是當天或是隔天，我按照妳說的，把我顧慮的事情直接問了北方哨歌──當然是旁敲側擊，確認應該沒問題後，我直接親了她。」
　　「噢……這真是太好了。」

　　塞梅爾維斯故作鎮靜，實際上是她尚未完全消化自己聽見了什麼，正在重組關鍵字，接著她有些恍惚，然後又摔出了跑步機。

　　「哈……！」
　　「看來塞梅爾維斯小姐真的很支持我們呢。」

　　維拉沒有直接開玩笑說塞梅爾維斯不擅長跑步機這件事，她當然知道是為什麼。

　　「說起來真是難為情，妳們的節目能讓我學到很多……前陣子因為用戶名稱的事情，我把那個帳號註銷了，後來──」
　　「妳和瓦倫緹娜小姐是潛規則？」
　　「什……不是……！不，妳怎麼……」

　　潛規則當然是她對瓦倫緹娜開的玩笑，但萬一這種謠言流出，她和瓦倫緹娜的名聲都會受到打擊，所以她反射性否定，才發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她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換了帳號，新帳號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打賞，為什麼？

　　「北方哨歌以前可是設備組呢，她靠數據分析還是有一手的，謝謝妳，塞梅爾維斯小姐。」
　　「不客氣……但我和瓦倫緹娜不是那樣。」

　　自己的帳號暴露還是沒有比被別人當作跟瓦倫緹娜潛規則還要震驚，她只想盡力澄清。

　　「放心吧，我們沒有人那麼想。」

　　維拉給了她一個和直播上一樣的陽光笑容，而她也稍微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那麼，今天只是來和我報告這件喜事的囉？」

　　塞梅爾維斯終於恢復了平常心，她知道這件事不能對外隨便公開，所以自己的興奮自然也要壓抑下來，現在是同事立場。

　　「是的，畢竟上次得到了妳的建議。」
　　「建議……」

　　塞梅爾維斯總覺得自己沒給出什麼有用的建議，不過換來了維拉和她都想要的結局已經很可喜可賀了。
　　而她又稍微想起了上次最後，說著不顧後果去談戀愛，三個月過去，瓦倫緹娜親著她脖子的次數增加，她相當有感。

　　「我也是時候該問問了……」
　　「嗯？」
　　「沒什麼，謝謝妳告訴我，維拉小姐。」

　　先把旁邊是自己追的星之一這件事放一邊，塞梅爾維斯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不再說話認真跑步。

34

　　瓦倫緹娜的劇本已經開始寫更詳細的表現和台詞了，標題她也想好了，是「黃昏的音序」，發生在維也納的一椿吸血鬼事件，還有著非常獨特的幻想世界觀，為了在這個世界觀活下去的塞梅爾維斯的角色，為了拉攏吸血鬼的瓦倫緹娜作為強力後盾，卻被反咬了一口引發各種生存問題，在這個混沌的世界，最終求得生路並接受了吸血鬼。
　　塞梅爾維斯和羅蕾萊的第二部電影也漸漸在走準備上映的程序，其中她還回去接了電視劇的拍攝，代言廣告和平常一樣進行，每隔幾天會上傳和瓦倫緹娜的合照。
　　她因為這樣的營業，粉絲數已經是當初認識瓦倫緹娜時的兩倍了，每天發著塞梅爾維斯單人照的瓦倫緹娜的帳號，也同樣有塞梅爾維斯一半的粉絲數。
　　她喜歡讓塞梅爾維斯穿一些她挑的衣服，粉絲沒辦法在塞梅爾維斯的各種參與作品裡或是廣告看見那麼多裝扮，只能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有七百三十套衣服能換的瓦倫緹娜手裡看見。
　　只有鮮少時候，瓦倫緹娜會穿上情侶裝和塞梅爾維斯來一張「能發出去的」合照。
　　她享受的不是把塞梅爾維斯當洋娃娃，而是替塞梅爾維斯脫衣服的氛圍。
　　穿衣者自己握住長髮提了起來，好讓瓦倫緹娜在拉背後的拉鍊時能夠不要卡到頭髮，而瓦倫緹娜緩緩拉下，白皙的肌膚大面積露了出來，明顯的蝴蝶骨總讓人忍不住先摸一手，最後再跟著拉鍊的終點一同陷入了塞梅爾維斯圓滑的部位裡。

　　「……」

　　塞梅爾維斯總是懶得回頭瞪一眼，袖子還留在她的手臂上，衣服還未完全脫落，她正想撥下去的時候，瓦倫緹娜靠在了她肩上，她能從鏡子裡看見瓦倫緹娜微微張嘴，上唇先輕輕碰到了她的肌膚，再從背後抱住她閉眼試圖留下吻痕。

　　「哎……」

　　她握住了瓦倫緹娜在她腰上的手，側頭碰了一下瓦倫緹娜，讓對方起來，她拉開手轉過身，在轉身面對瓦倫緹娜的同時，整件長裙隨著手臂向下而落地。
　　鏡子裡映出了她的裸背，她雙手捧著瓦倫緹娜的手讓對方還不能亂來。
　　她什麼也沒說，換她的拇指開始在瓦倫緹娜臉上亂摸，拉開了對方的嘴角，接著試圖扳開對方的雙唇，瓦倫緹娜意識到了以後自己張了嘴。
　　她立刻就摸了瓦倫緹娜和普通人一樣的犬齒，並沒有刻意在她摸的時候變尖，但她感受到了瓦倫緹娜在她腰上的手抖了一下。

　　「……妳不是說我在妳身邊就像我一直摸妳卻不進去嗎？」

　　瓦倫緹娜眨了眨眼，收回了手握住了塞梅爾維斯，再把她往下拉。

　　「所以妳進去的話，這種感覺也會緩解。」

　　她夾住了塞梅爾維斯的手，不過被夾住的人又抽了出來。

　　「說真的，到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瓦倫緹娜寫的劇本，塞梅爾維斯被咬了，所以她現在只知道被咬會發生什麼。

　　「只講結論，依然是吸妳的血。」
　　「過程難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瓦倫緹娜因為這敏銳的反問而輕笑了一聲，她抱緊塞梅爾維斯，盯著鏡子裡美麗可口的背影，每一片肌膚她都能咬下去，閉上眼她又強化了嗅覺，手都要忍不住顫抖起來，唯有被滿足的性慾能暫時緩解她的吸血慾。
　　她本來以為可以撐個五年或十年，但她太高估自己了。

　　「差別在於我還有沒有理智。」
　　「理智……」

　　塞梅爾維斯有些難以想像，瓦倫緹娜在她面前總是很有餘裕的模樣，對方喪失理智會做些什麼？

　　「妳看我。」

　　瓦倫緹娜將手鬆開了一些，讓彼此的上半身能拉開距離看彼此的臉──

　　「……！」

　　塞梅爾維斯見到的是瓦倫緹娜發紅的雙眼，微微張開的嘴也露出了獠牙，她在那一刻猶豫了是不是要推開對方，心跳彷彿漏了幾拍，但她只是用力捏著瓦倫緹娜的肩膀。

　　「妳下次看見我這副模樣的時候，記得攻擊我，塞梅爾維斯。」
　　「什麼……？」

　　瓦倫緹娜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她再次抱緊塞梅爾維斯，然而塞梅爾維斯無法接受這個結論。

　　「妳會對我做什麼？」
　　「採取最有效率的方式讓血液湧出，我會撕碎妳的脖頸，在妳的血泊裡享受妳的美味，而我清醒後，會在無盡的悔恨之中走入烈日。」
　　「……」

　　真是一場悽慘的吸血鬼戀愛──塞梅爾維斯就像是給別人評價一樣在心裡平淡地總結，因為她知道不會發生。

　　「我被妳咬了之後一定會變成吸血鬼嗎？」

　　她沒有立刻得到回答，而是又一次感受到瓦倫緹娜將她抱緊。
　　那麼答案不是肯定的，但她想的和真正的事實還是有所差異，因為她還沒有看過完整的劇本。

　　「確實沒有一定。」

　　瓦倫緹娜的語氣並不是很開心，所以塞梅爾維斯也沒有急著開心。

　　「就和我的劇本一樣，在妳被我咬了以後，有一個轉化期，如果妳沒有成功度過，那麼妳就不會成為吸血鬼。」

　　她以為也有「不感染」的選項。

　　「那不就是死了？」
　　「我不會讓妳走向那種結局，所以妳被我咬了以後，只能成為吸血鬼。」
　　「……」

　　塞梅爾維斯陷入了沉思。
　　她想她或許已經漸漸習慣和瓦倫緹娜一起生活了，她也沒有想著要離開，所以，想給──她愛的人，滿足一些慾望，例如不透過咬而是抽血之類的方式，給對方一些血，但她連這都說不出口。
　　她覺得「我愛妳」就是堵在了胸口，甚至還沒到喉嚨。

　　「瓦倫緹娜，我好冷。」
　　「哦，我的寶貝，上床吧。」

　　瓦倫緹娜放開了塞梅爾維斯，轉身後攬住了她的腰，貼著她一起走向她們的床。
　　至少今天她也還不會失控，畢竟塞梅爾維斯滿足得了擁有「龐大需求」的她。

TBC.

本章也是龐大需求（？）
她們真的，真的有要拍電影啦……好了就是拍肉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