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友希】Day by day

01

　　我今天和湊學姊開始交往了。
　　告白之前反覆猶豫了好久，因為在別人的生日跟她告白，如果是不喜歡的人……那就會變成一個很糟的生日吧。
　　但我還是無法壓抑想要說的心情，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哈……」

　　已經是離開學校去團練過、回家吃飽飯洗好澡躺在床上的狀態了，卻還是有點在狀況外。
　　在床上一直處在漸漸平靜和突然激動起來的情況之中，就像是因為小小的幸福覺得很開心，下一秒又突然不敢置信然後開始在床上翻滾，不斷在內心大喊我竟然跟湊學姊交往了什麼的。
　　但是又很不敢去拿起手機確認，好怕一打開手機看見的就是湊學姊傳來的她後悔之類了的訊息，心裡這樣忐忑不安的情況，卻還是因為突然──

　　『鈴鈴鈴──』
　　「哇！」

　　響起的手機鈴聲而被迫跳起來去拿起了手機，上面寫著「湊友希那」來電。

　　「……！」

　　結果不是傳訊息而是要親口告訴我嗎？
　　我嚇得手都抖了起來，有點害怕地接聽，內心雖然覺得湊學姊可能會後悔，也同樣在期待我的……戀人。

　　『美竹同學。』
　　「湊、湊學姊……」

　　耳邊傳來的聲音跟平時沒有什麼不一樣，好像沒有特別高興似的，但也壓抑不住我的開心。

　　『想聽妳的聲音所以就打過來了。』
　　「……！？」

　　真的到了這一瞬間，才確信了我們真的在交往，她肯定永遠都不會知道，聽見這句話的我激動得直接在床上正坐了。

　　『都說想聽妳的聲音了，怎麼不說話？』
　　「欸、啊……那個……」

　　湊學姊的聲音說著我平時想像不到的話，但是被這麼要求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使她不是用生日壽星的身分來要求我的，還是覺得必須回應她的要求，然而現在腦裡只有無限的「我喜歡妳」，這樣真的好嗎？

　　「喜歡……」

　　不過我還是無法抑制地呢喃了出來，感覺無數的喜歡都堵上喉嚨了，不吐不快，卻又不敢跟湊學姊說太多次，怕她嫌煩。

　　『……』
　　「……」

　　更不用說在我說了喜歡之後她沒有反應，我感覺我今天的心情一下子升上高空一下跌落谷底，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喜歡什麼呢？』
　　「……」

　　可能是錯覺，她問這句話之前好像聽見她很小的笑聲，臉不禁就熱了起來。

　　「湊……湊學姊。」
　　『這樣啊。』

　　什麼啊，就只是戲弄我，也不說回來啊，頓時都冷靜下來了。

　　『我也喜歡妳。』
　　「……！？」

　　然而就下一瞬間，從握電話的耳朵直接熱到另一邊的耳朵，明明房間裡也沒有其他人，還是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臉。

　　『明天能見到嗎？』
　　「我、我在屋頂……！」
　　『……整天？』
　　「才不是！」

　　要是沒有交往，可能要跟她吵起來了，但是一想到現在她是我的戀人，只有一種她是不是又在耍我的感覺。

　　「午休……或是看哪個下課時間……」

　　更是覺得因為是戀人，語氣都不禁弱了下來，深怕我稍微有氣勢一點，她就會討厭我一樣。

　　『原來妳是想跟我獨處啊。』
　　「……哈？哈！？」

　　然而下一刻還是下意識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不是被說中了所以激動，是覺得什麼？難道她想的不是跟我獨處？

　　『我也想去妳教室看看妳。』
　　「……」

　　心情還沒開始失落，她就立刻讓我愣住了，臉頰已經熱得不能再熱了。

　　『不能嗎？』
　　「當、當然可以……我……」
　　『什麼？』

　　明明說出口了，可能只是做出了嘴型，沒想到真正的害羞都是在交往之後啊。

　　「我……等妳……」

　　再次努力把這句話說出口，聲音莫名變高了，覺得好羞恥。

　　『嗯。』

　　她的應聲裡帶著一點笑聲，我直接倒頭就往後躺了下去，手遮住了視線，真是夠了。
　　明明覺得湊學姊是不可能談戀愛的──好吧，我可能不這麼想，我自以為是地覺得我比較特別才告白的啊。
　　我真的好喜歡她。
　　要變得更喜歡了。

02

　　跟湊學姊交往的事情我沒有立刻就跟其他人說，畢竟還處在一種飄渺的狀態，我怕我太得意忘形，湊學姊對我感到失望……然後就直接反悔了。
　　所以到了隔天才想到她要來教室找我？就真的只是來看看我？不會被其他人覺得很奇怪吧？我也不是那麼想立刻被她們知道我真的和湊學姊在一起了，不然不知道會被調侃多久啊。
　　雖然也不是什麼不能被知道的事情，單純不想要我都還沒準備說的時候就被她們先知道，然後還因此傷心我沒先跟她們說……明明我只是想在最好的時候和她們說而已。
　　但我也不可能讓湊學姊別來，我內心也是很期待她下樓就是特地來找我的，想被看到跟不想被看到的心情互相糾結了起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我也想要見到她。
　　大概是從喜歡湊學姊的時候就一直這麼想了吧。
　　明明是同一間學校，也只差一樓而已，卻不會每天都見到……可能是理所當然的，也不知道湊學姊上放學時間，要是知道的話，可以見到的時間就更多了。
　　都是戀人了……應該可以知道了吧？

　　「啊，是湊學姊耶。」
　　「……！」

　　萬萬沒想到湊學姊在第一節課下課就來了，還是巴先發現的，作為聽到才知道的人，心情有點複雜。
　　我趕緊往門口看了過去，巴這麼一喊，Afterglow的大家也都過來了，雖然從聽到她要來我們教室找我就知道不可能會是兩人獨處了，但是變成好像是湊學姊來找我們全部的人……有點不高興。
　　明明我的戀人是來找我的啊。

　　「……」

　　站在門口看著湊學姊，大家都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又不禁看向了別處。

　　「啊咧……蘭，平常不是會問湊學姊是不是走錯教室了嗎──」

　　然而摩卡真是沒事找事。

　　「都、都已經幾月了，怎麼有可能是走錯教室啊。」
　　「……原來妳知道我不會走錯了啊。」
　　「唔……！」

　　湊學姊甚至跟摩卡站在同一邊，那有什麼辦法，我之前確實還開過這種玩笑，她怎麼偏偏要記得啊。

　　「對嘛！友希那學姊肯定不是走錯教室了，欸？所以是……？」

　　就連緋瑪麗也在那邊提到走錯教室，我都想拉著湊學姊就走人了，但是她已經發現湊學姊是特地過來的了。
　　湊學姊瞥了我一眼，就像是在跟我確認她們知不知道了，我要做出什麼表情才好？大概是做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她居然笑了一下，明明也沒什麼，我為什麼覺得很害羞……

　　「……還是當我走錯了吧。」
　　「欸欸？」

　　湊學姊刻意看著我說的，緋瑪麗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但我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所以還是什麼都不說。
　　我想她也不會說是特地來看我的……明明知道這是說不出來的情況，卻有點失落。

　　「那麼我回教室了。」

　　她揮了揮手，我也下意識揮了揮手，沒有跟她說再見，可能是錯覺，覺得她多看了我一眼。

　　「湊學姊是真的走錯教室了吧？」

　　目送湊學姊離開這樓層之後，巴用非常認真的表情問了我們。

　　「她本人都那麼說了……」

　　我也不想戳破她或是湊學姊，只好苦笑了一下。
　　明明戀人是來看我的，還要讓她被其他人這麼認為，我也有點過意不去就是了。
　　還好大家立刻就換了話題，在預備鈴響的時候我回到了座位，拿出手機發現有新訊息。

　　『我們還是在屋頂單獨見面吧？』

　　怕自己露出傻笑，我一邊盯著螢幕一邊摀著嘴，用單手回覆了她。

　　「好啊。」

　　心跳擅自加速了，好像剛剛見到她本人都沒有收到這種訊息開心一樣，害得我上課時不時就要開始傻笑，只好每次都趕緊拿起水壺喝一口水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我是真的在談戀愛了啊……

03

　　雖然總被說屋頂就像是Afterglow的地盤，但大家也不是一直都在的，午休確實會五個人聚在一起，也有不聚在一起的時候。
　　還有那種我想一個人，所以會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屋頂，大家聽到就不會來了，只是那通常離預備鈴也不遠了。
　　總之，因為有這些前提，今天我說我想一個人，大家也不會起疑的，我就約了湊學姊。
　　她在第一節課下課後，就沒有再來二年級的樓層了，當然我也不會去三年級的樓層……即使去屋頂還是會經過，卻還是在樓梯轉角駐足了，不曉得該不該走去她的教室前看看她，再跟她一起去屋頂。
　　不過只要一想到莉莎學姊跟摩卡是一夥的，說不定一看見就會在打工的時候跟摩卡提，到時候我又要被她們戲弄了，我就直接放棄了。
　　只能帶著手機，走上屋頂的時候傳訊息跟湊學姊說我人到了──

　　「……！」

　　然而我才發現傳訊息是多餘的，湊學姊比我還早來到了屋頂。

　　「很驚訝嗎？畢竟我只是和莉莎兩人吃飯，應該比五個人快呢。」

　　她笑著問我，還一邊往我靠了過來，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臉頰就這麼擅自熱了起來。
　　湊學姊對我的態度，真的讓人覺得我們在交往了……

　　「美竹同學。」

　　她甚至是手伸了過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閉上眼睛，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摸到了我的臉頰，雖然她很快就又收回去了。

　　「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呢？」
　　「……」

　　這是我沒想過的問題。
　　向湊學姊表達心意，然後我想跟她做什麼？或許我根本還沒有想過……只是內心再也無法壓抑這份感情了，就連我想和她說什麼都整理不出來。
　　難道我想跟她做的事情，只是在電視上、街上看見的戀人會做的事情嗎？
　　想跟她獨處，卻說不出要做什麼。

　　「……美竹同學。」

　　嘴巴一開一合什麼也說不出來之後，她握住了我的手，讓人不禁一震。

　　「過來嗎？」

　　我點了點頭，就被她拉著走了，我們靠在入口另一側的牆邊坐了下來，屋頂的風很大，但我現在耳裡卻全是我的心跳聲。
　　我和湊學姊靠在一起……好像心臟還要從耳裡跳出來似的。
　　甚至是風一直吹，還沒有把她的髮香吹散。

　　「既然是午休，就休息一下吧。」
　　「……嗯。」

　　她靠著我，我也靠著她，我們碰在一起的部分很溫暖，身體其他地方卻也因為害羞而熱了起來。
　　明明是我向她告白的，我卻什麼都不敢對她做。
　　但是僅僅只是這樣，安靜地坐在熟悉的屋頂，吹著能讓自己冷靜的風，我就覺得很開心了……湊學姊是怎麼想的？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只是做了些引起她注意的事情，並不是讓她有好感的事情啊。
　　就這麼……如我所願嗎？

　　「湊學姊……」
　　「嗯？」

　　呼喚了她的名字，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可能我只是想叫她的名字吧。

　　「謝……謝謝。」
　　「……」

　　這時候說有點彆扭，而且她也沒有反應，搞得我整張臉又都熱了起來，只有自己在丟臉一樣。

　　「雖然不知道妳在感謝什麼，但是真難得聽見妳這麼坦率。」
　　「我、我一直都很坦率吧？」
　　「說的也是，不然也不會直接說出我喜歡妳了？」
　　「唔……！」

　　又聽見了她像是哼一樣的笑聲，弄得我整個人越來越熱，想要拉拉領口扇風卻又不敢亂動，一瞬間都要覺得我在做夢，旁邊靠著我的人真的是湊友希那嗎？
　　明明從確定交往之後，好多次覺得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卻也一直在反覆懷疑我們真的在一起了？
　　不過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問湊學姊。
　　彷彿我很不信任她一樣。

　　「美竹同學。」
　　「……！」

　　恍神的時候她叫著我就突然抱了過來，我真的是嚇得不敢亂動，心臟真得要跳出來了。

　　「……莉莎說的沒錯，擁抱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呢。」
　　「……欸？」

　　但是聽見這句話，我反而冷靜了一下，湊學姊的說法並不是她和莉莎學姊擁抱了，而是莉莎學姊教了她什麼一樣。

　　「我們的事情跟莉莎學姊說了……？」
　　「……還沒，她問了的話我會跟她說吧？怎麼了嗎？」

　　她一邊說一邊放開我，還好聽見這個回答我鬆了一口氣，我也不是擔心她們之間有什麼，就只是怕莉莎學姊第一天就知道了，要是真的不小心對摩卡說溜嘴，我就要苦惱了啊。

　　「沒、沒什麼，只是覺得還不知道怎麼跟大家說……也不想在我還沒說的時候被她們察覺了，感覺會變成我在瞞著她們。」
　　「是呢，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卻沒有先告訴她們什麼的……一切都順其自然吧？除非妳曾經因為喜歡我而跟妳的朋友們商量過？」
　　「才沒有！？」
　　「……那就要看有沒有機會說了呢。」
　　「……是啊。」

　　湊學姊說的我都明白，沒有辦法立刻告訴她們的原因除了我早上想的那樣，還有即使是女校，也不一定大家都能接受吧？
　　喜歡的是同性、對方也接受了我的告白，瞬間覺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在別人心裡真的是這樣嗎？
　　我想如果今天不是我跟湊學姊交往，而是其他人跟其他同性交往，以朋友的身分我確實會祝福，然而在我喜歡湊學姊之前……可能我並不覺得這是正常的，我真的會笑著祝福嗎？
　　我不知道……我們幾個根本就沒有互相試探過這些問題，還需要去了解大家能不能接受吧。

　　「所以湊學姊之前跟莉莎學姊商量過感情問題嗎？」

　　撇開那些事，我又想到了湊學姊剛剛說的話。

　　「不如說是反過來的？」
　　「啊……欸？介意我再問下去嗎？」

　　反過來的意思就是說莉莎學姊有喜歡的人……？

　　「雖然不介意，我們交往了卻要談別人嗎？」
　　「什……那就當我什麼都沒問……！剛剛的不算！」

　　湊學姊看起來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辯解的時候看見她的表情，根本就是在惡作劇的模樣，真難得看見她這種表情。

　　「呵呵……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和莉莎說。」
　　「那……有機會的話，湊學姊也陪我跟她們說……」
　　「嗯。」

　　光是她答應我，我就非常開心了，代表她願意跟別人公開我們的關係……即使公開也不一定是好事就是了。
　　話題突然就停了，我們肩靠著肩享受屋頂吹來的風，不過我並不是真的沒話跟她說，我有很多想說的，只會猶豫什麼時候開口，我想這個應該要現在問吧？

　　「那個……湊學姊，上學跟放學……」

　　明明想問她上放學的時間，結果一開口就又說得不明不白，我都想往前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了。

　　「一起上學是挺難的……一起放學的時間要看看那天行程，現在來對嗎？」
　　「好、好啊。」

　　但是她聽懂了，也沒有笑我，非常正經地拿出了手機打開了行事曆，我也照做了，說起來可以像Afterglow那樣輸入個人的行程把兩人的結合在一起吧？

　　「要不要把我們的行程合在一起……？」
　　「我也是這麼想的。」

　　湊學姊沒有拒絕，我又鬆了一口氣，內心覺得暖暖的，大概還忍不住笑著用手機，我和她一起用了熟悉的行事曆，把兩人的行程重疊了。
　　我第一次看見湊學姊的行程，有點興奮之後又意識到Roselia的人都比我早知道，就好像不怎麼稀有了……不過知道她的行程才不是為了這種事。
　　我看著我們重疊的空檔，沒想到還是有很多空閒時間是重疊的，不禁有點高興，然後又開始擔心跟緊張了──要是把這些空閒都變成我們的約會時間，那我們彼此的休息時間就被壓縮了啊。
　　湊學姊願意嗎？
　　不──我在貪心什麼啊，明明現在拿行程只是為了看看什麼時候能一起放學，怎麼就開始想約會了……

　　「美竹同學也有假日不排行程的時候呢。」

　　她看了我的行程，怎麼覺得這個感想好像話中有話。

　　「湊學姊才是吧……」

　　雖然我剛剛就發現了，不過假日重疊的空閒都只有一段而已，所以我注意的都是放學後的時間──

　　「晚上跟隔天早上有空的話，要不要來我家？」
　　「……欸？」

　　卻沒想到會聽見這種問題。
　　我愣了好幾秒，就看著湊學姊的嘴巴向上彎了一點，而我臉頰的溫度大概是直線上升吧。

　　「什、什麼？」
　　「我說，要不要來我家過夜？」
　　「什……」

　　腦袋忽然就不能思考了，什麼？她說什麼？假日……晚上，待到隔天早上，去她家過夜，過夜……過夜做什麼……過夜！？

　　「Afterglow的人都不會互相去家裡玩嗎？為什麼是一種沒有去過別人家的反應……」
　　「欸？」
　　「還是說，妳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有──！」

　　我下意識就跳了起來，好像已經什麼都無法掩飾了，紅著臉想說要不要就這麼跑回教室，不過湊學姊只是疑惑地對我眨了眨眼。

　　「……所以？」

　　她沒有問我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更在意我沒有回答剛剛的問題，我只能稍微冷靜一下又坐回她旁邊，明明也只是突然站起來而已，覺得自己需要喘幾口氣。

　　「……我想去。」

　　唯獨回答沒有什麼好掩飾的，戀人的家……不如說是戀人的房間，我現在真的能說湊學姊是我的戀人了？總之怎麼可能不想去啊。

　　「這樣啊。」

　　她得到我的回答後感覺很滿意似的，視線又回到了手機畫面上，我看著她的手操作把她說星期六晚上跟星期日早上有空的那一星期填上了行程，即使不是這星期、也不是下星期，是下下星期。

　　「美竹同學。」

　　她設定好了以後，突然就轉過來看著我，感覺距離好近……我不禁別過頭看向前方。

　　「說我沒有多想當然是騙人的。」
　　「……！？」

　　臉頰好像被親了，轉過頭的時候湊學姊已經站起來了，我愣著坐在原地抬頭仰望她，她也沒有對我伸出手。

　　「快上課了，回教室吧。」

　　沒有讓我走在她身邊，她自己就這麼從我面前消失了。

　　「什……什麼啊？」

　　忍不住伸手碰了剛剛被親的臉頰，吹過來的風好像都在告訴我現在的體溫很高似的，我多坐了一會，聽見預備鈴才起身離開了屋頂。
　　原來湊學姊也會害羞啊。

04

　　離我要去湊學姊家玩的那星期還有很久……這麼久之後的事情都要先約，讓人要怎麼等啊？
　　當然，我也不是想直接跳到那一天的。
　　我和湊學姊第一次一起放學是在我們交往後的第五天，畢竟不管怎麼說我們交往的意思就是走進了各自的生活圈，就算能天天在學校遇到，也只是遇到的程度而已。
　　要避開耳目來改變這些年習慣的作息，真的好難。
　　不曉得什麼時候能跟大家說，我暗自覺得我裝偽裝得還不錯，都沒有人感到很奇怪並提出來，例如想一個人待在屋頂的時間變多了之類的。
　　能跟湊學姊一起放學的日子，我們甚至還為了怎麼集合而討論了。
　　像是我等到大家都走了然後湊學姊下樓來找我一起走？或是我直接上去找湊學姊？再不然就是我們假裝各走各的最後在車站假裝偶遇的集合？
　　雖然是為了不讓大家發現，但又覺得明明交往了卻不能說的感覺令人發悶，所以思考了如果大家都知道我們交往了，然後刻意讓她們給我們時間獨處……又有一種丟下朋友的感覺，最後還是只能選擇在車站集合了。
　　可以的話，我也想試試跟湊學姊一起走出學校啊。
　　即使那也不代表什麼就是了……
　　在離開教室前特地傳了我要開始走出去的訊息給她，之後就跟平常一樣開始默默走路，不知道為什麼擅自覺得不會在樓梯間遇到湊學姊，所以沒在那裡遇到她之後，我想走到車站之前也不會遇到她──

　　「……！」

　　就在快走到學校大門的時候，手上突然有讓人嚇一跳的觸感，下意識把手收到胸前轉過頭看見的卻是對我笑的湊學姊。

　　「湊、湊學姊……」
　　「一起放學嗎？美竹同學。」
　　「……」

　　說得好像是偶遇一樣。
　　看著她難得有惡作劇感覺的表情，腦內突然冒出了她剛剛在我後面加快腳步的模樣，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要的話也只有這個車站啊。」

　　我也假裝我們沒約過似的。

　　「說的也是呢。」

　　她又笑了一下就和我並肩行走，兩人一起走到了學校返程的這邊月台。
　　等待的時間我們沒有說話，其實我是很想說的，就怕說了被旁邊不認識的人發現我們的關係……真的好矛盾啊，明明想跟別人說湊學姊就是我的戀人。
　　所以我們搭車的時間也沒說什麼，就是即使有單人的位置也沒有自己一個人過去坐，我想跟她待在一起，這可是我們的第一次一起放學。
　　雖然這幾天又說了不少，能一起放學的時候不一定是後面都沒有行程的時候，頂多就是我們的朋友在這段時間都不會跟我們在一起……但是今天確實是後面沒有行程的。
　　摩卡跟莉莎學姊去打工、巴跟緋瑪麗也去打工，鶇則是學生會的工作……家裡沒有花道活動，湊學姊跟我也都沒有安排個人練習，真是難得沒事的一天。
　　我不是每天都要塞行程的那種人，我也想要有自己的時間，希望湊學姊……也是這樣的人吧。
　　搭車期間不敢在狹小的車廂裡說些什麼，就一直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到了終點站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是約會嗎？」
　　「……如果是以前，湊學姊把這個單字掛在嘴邊真奇怪啊。」
　　「妳都說了，如果是以前。」
　　「……」

　　臉頰為什麼就熱了？湊學姊真的給我一種認真在和我談戀愛的感覺……我很高興。

　　「我想去音樂商店逛逛，妳呢？」
　　「那當然要一起去啊。」

　　她笑了之後，對我伸出了手，我看著她伸出來的手發愣了一下。

　　「不和我牽手嗎？」
　　「欸……欸！？」

　　並不是意外她會這麼問我，而是因為這裡還只是車站出口，即使周圍沒有認識的人，也還是有穿著羽丘和花咲川校服的人……

　　「算了。」
　　「……！」

　　然而我的反應使得湊學姊放棄了，聽見好像充滿失望的語氣，我的心也突然沉了下來──

　　「我是說我不問了。」
　　「……！？」

　　她直接就握住了我的手，結果只是沒有打算等到我的回答，拉著我就開始走了。

　　「湊、湊學姊……」

　　被拉著走然後趕緊跟她並肩，我現在唯一能發出來的聲音似乎就只剩她的名字了。

　　「不喜歡？」

　　她轉頭詢問我，不是要戲弄我，她的眉間好像真的皺了起來，我立刻慌張地搖起了頭，又後知後覺發現搖頭不就是「不」的意思嗎？

　　「喜、喜……喜歡……」

　　想補上我的回答卻不小心說得口吃了起來。

　　「我也喜歡。」
　　「……！」

　　她故意湊到我耳邊說的，卻又立刻跟我拉開了距離，腳步還加快了一些，雖然臉整個熱起來了，但是我也明白了。
　　湊學姊自己做這些事也會害羞啊。
　　不過很可惡啊。
　　她還能做出來才害羞，我卻連做都不敢做，這不就是輸了嗎？

　　「湊學姊。」

　　我也加快了腳步再次跟她並肩，走在一起後我們就恢復了原本的速度，而我有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她才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跟她搖了搖頭，我並不是想要她轉過來看我的，想要她應一聲讓我知道她聽見了就好。
　　所以在我搖頭後，湊學姊又繼續看向前方，我趁機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

　　「……我喜歡妳。」

　　鼓起勇氣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出口，手被握緊的感觸非常明顯，她還頓了一下，讓人不禁有點得意。

　　「嗯。」

　　但她也沒有打算掩飾害羞，轉過來的表情看起來很開心，我想，要比臉頰的顏色深度，那應該還算是我贏了吧。

05

　　期待已久的那天終於到來了。
　　就像是為了等待這天，在這之前我們什麼進展都沒有……也不是說成為戀人就要有什麼能夠報告的進展，總之還沒有跟摩卡她們說出我和湊學姊的關係也算是等待前進的進展吧。
　　要是真的在意進展，就好像只是為了做到跟其他情侶一樣的事情才交往的……但也不能否認自己期待那種事情不是嗎？
　　即使我並沒有那麼期待，因為太緊張了，覺得才交往這些時間，肯定做不到的。
　　總之，我不會跟湊學姊說的，說我擅自期待那些事情，即使她最開始邀請我去她家的那天，說的好像是她也有期待什麼似的……
　　不管是擁抱還是牽手……還是親臉頰，都是湊學姊先的，交往快一個月了，我好像除了主動跟她說我喜歡妳，就不敢做什麼了。
　　所以說，那種事對我來說肯定也太早了。
　　就連接吻都還沒啊……我……跟湊學姊接吻什麼的，光是想像就讓人坐立難安，就算她是我的戀人，總覺得這種想像有點失禮啊。
　　那天是星期六，早上到下午我都有事，晚上才要去湊學姊的家，但是只要一想到晚上要去找她、還要住在她的房間一晚，整天就有點心不在焉，早上的花道被父親嘮叨了幾次，下午的團練被大家關心了幾次……甚至都因為我提早結束了練習。
　　我覺得很過意不去，而且這種事肯定不能跟湊學姊說，不然她要是因為這樣就看不起我的話，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到練習結束之前我也沒有聯絡她，不想讓她覺得我非常期待，所以我一直忍到跟大家在車站分開後才終於傳了訊息過去。

　　「我現在要過去了。」

　　為了要去湊學姊家，出來練習的時候就已經把行李帶著了，即使也只是一套換洗衣物而已，我就直接搭上了前往她家的電車。

　　『嗯，我等妳，到了打電話給我。』

　　搭上電車不久後收到了她的訊息，交往的第一天就打過電話了，後面幾天也有打過，卻還是因為這則訊息心動不已。
　　有人在等我……甚至在等我的電話，對方就是我最喜歡的人，然後她也喜歡我，我一個人在電車上心跳加速，迫不及待見到穿著便服的湊學姊。
　　看著電車門上的告示，每接近一站我的心跳就越大聲似的，全身上下都在緊張，或許也有點因為要見到湊學姊的父母吧？
　　我們能不能交往到有一天……也能跟父母說的時候？
　　可能我太心急了吧，但我並不希望我和湊學姊有分手的一天。
　　所以……想一直給她看見最好的自己。
　　電車到站後，我在月台就先撥了電話，一邊等待接聽一邊刷票出場，這通電話卻沒有起到作用──

　　「啊……」

　　湊學姊就在剪票口也能看見的位置等著我，她也看到我了，所以電話最後是沒有接通的。
　　她走過來的同時我收起了手機，看著她越靠近我越明顯的笑容，我不禁就這麼停在了原地。

　　「……湊學姊。」

　　可能已經換過衣服了吧，看起來有點居家，我卻還是不敢一直盯著她看。

　　「我們走吧。」

　　她說著就對我伸出了手，我疑惑了一下，這裡不是離她家最近的車站嗎？即使我也不認識我家附近的所有鄰居……但我們會走到她家門口的吧？
　　而且，她明明就說了牽手也不會問我的，所以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了。

　　「我還是想尊重一下女朋友的意見。」
　　「女……」

　　我又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在大庭廣眾下直接說出這句話，弄得我的臉越來越熱，現在只怕旁邊有人聽見，我想趕快離開這裡，只好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她好像很滿意一樣，我們牽在一起後又是她先拉著我走，我才趕緊和她並肩。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在接近湊學姊的家或是遇到熟人就會隨時被她放開手什麼的──

　　「啊咧？友希那？」
　　「……！」

　　聽見了非常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出現，我嚇得想甩開手，卻被湊學姊緊緊握住了。

　　「莉莎，妳也下班了嗎？」
　　「哈哈，對呀！還有這不是蘭嗎？嗯？嗯？嗯！？什麼時候！？」
　　「莉、莉莎學姊……」

　　莉莎學姊的表情看起來很吃驚，我卻不敢再多看她們幾眼，非常難為情地垂著頭盯著腳，湊學姊卻只是又拉了我一下讓我更靠近她。

　　「差不多也想告訴妳了……就是，今天我房間的窗簾會拉起來，就不要太在意了。」
　　「哎呀……讓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呢，真是的，應該在更適合說話的地方跟我說的呀。」

　　即使對話聽起來很像是輕易接受了我跟湊學姊在交往，我還是不敢抬頭，因為害羞的表情，我怎麼可能想被任何人看見……
　　然而我還是得抬頭跟莉莎學姊說話。

　　「那、那個……還沒跟摩卡她們說，所以……」
　　「哈哈！我知道啦，怎麼會隨便說呢？不過……我們回去的路是一樣的，不會介意一起走吧？」
　　「當、當然不會！」

　　也不知道莉莎學姊是不是在問我，不小心就直接回答她了，然後就聽見了湊學姊的輕笑。

　　「莉莎一起走才能蒙混過去呢。」
　　「友希那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啦──」

　　她們就連我在身邊都這樣自然地交談和閒聊了起來，看著她們不禁都有點羨慕了起來。
　　一邊羨慕著可以這麼泰然自若地跟最親近的朋友說出我們在交往的事情，另一邊當然是……我和湊學姊也沒有這麼多話可以說，或者說我說不出口吧。
　　但是反過來，我也可以跟緋瑪麗她們說很多話，那也是因為像緋瑪麗那樣喜歡聊天的人在身邊，我自然而然就會跟著一起說，莉莎學姊跟湊學姊也類似這種情況吧。
　　所以……我知道不需要因為這樣而消沉，只是相處的人不一樣而已。
　　我們很快就走到目的地了，我第一次來到湊學姊和莉莎學姊的家，沒想到真的是相鄰的，跟我們同樣是青梅竹馬的Afterglow還有程度之差啊，難怪湊學姊剛剛要說窗簾會拉起來。
　　要是不說的話肯定會懷疑發生什麼事了吧？
　　湊學姊最後是在進家門之前放開了我的手，我跟莉莎學姊揮了揮以後，腳步忽然就緊張了起來，站在最後一扇門前，內心做著要喊「打擾了」的準備，好像都要忘了呼吸──

　　「打、打擾了──！」
　　「啊……我沒有跟妳說我父母今天晚一點才會回來嗎？」
　　「欸！？」

　　在我發出比平時還大的聲音後，湊學姊才一臉若無其事地跟我說這句話，明明家裡的燈是亮著的……是因為她剛剛在家吧。

　　「我們自己叫晚餐吃吧？洗個澡就可以一直待在我房間了……」
　　「好、好……」

　　踏進了湊學姊的家，即使知道她父母不在家，就連脫鞋子的時候腳都在顫抖，好怕自己待會走不穩然後跌倒被湊學姊看見啊。
　　她帶我去房間放了行李，讓我點餐後她先去浴室放了水，她回來之後我又被帶下樓看看她們家，最後坐在餐廳等著外送。
　　來到湊家，我更是坐立難安了，除了知道這裡是湊學姊長大的地方而有點興奮，也因為這裡沒有我熟悉的東西而不安，明明她就坐在我旁邊。
　　啊啊，要到什麼時候，我才不會害羞啊？

06

　　吃完飯後，我們輪流去洗了澡，湊學姊本著要讓「客人」先去洗澡的觀念，我因為她頭髮的長度而拒絕了，所以還是她先去洗了澡，我就在她房間待著。
　　拉起來的窗簾我還有偷偷去瞄一眼，對面真的是莉莎學姊的房間，總覺得未經允許就看見房間內部有點罪惡感，所以我就不再多看了。
　　湊學姊的房間跟我想像的差不多……沒有讓我意外的東西……嗎？
　　跟貓有關的東西倒是挺多的……但還是比不過音樂相關的東西，我隨便拿了一張CD來聽，沒有去亂翻房間的其他地方，只期待湊學姊快點回來、換我去洗澡，我才能碰到那張床。
　　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聽流淌在房間的音樂，今天並不是無所事事的一天，突然就感受到了疲勞，聽著聽著甚至差點就睡了過去──

　　「……美竹同學。」
　　「……！？」

　　我都沒注意到湊學姊回來了，剛洗好澡的她讓人覺得身邊都是熱氣，她已經穿上了睡衣，在我意識到有點透之後不禁立刻避開了視線，卻又有點想多看幾眼……
　　她沒有看著我，只是叫了我的名字，她正在用毛巾搓著長髮，啊啊……真不該讓湊學姊先去洗澡的，說不定我回來的時候就沒辦法幫她吹頭髮了，可能，下次還有機會吧。

　　「快點去洗澡吧。」
　　「……嗯。」

　　在等飯的時候，她就有跟我介紹過浴室了，所以我拿著我的衣服直接離開了她的房間，打開浴室門的瞬間才覺得有點不妙。
　　這是……湊學姊剛洗完澡的地方啊。

　　「哈……真是的。」

　　她都已經是我的戀人了，還像個暗戀的人一樣對她碰過的東西感到心動，我可能要沒救了吧。
　　不過一想到洗快一點說不定還能趕上湊學姊吹頭髮的時候，我就不再想那麼多，跟平常在家裡洗澡一樣……或者說更像是去旅館住的時候一樣，我沒有洗太久就出來了。
　　然而我在回房間的路上，就已經聽見吹風機的聲音了，我又加快了腳步，湊學姊看見我進房卻也沒有停下動作，看來今天真的是沒機會了。
　　房間裡的空氣跟剛剛不太一樣，因為吹出了熱風，還帶著一點香味，每一件事都那麼不熟悉，可能因為剛泡過熱水，心跳除了快還能在耳邊聽見，我就默默坐在了湊學姊旁邊。

　　「哇！」

　　她突然把吹風機朝向了我。

　　「妳也洗頭了呢。」
　　「當然啊。」
　　「那我們今天身上的味道都一樣了呢。」
　　「……！」

　　確實是這樣，差一點就抬起手聞聞看皮膚上的香味來記住湊學姊的味道……還好我忍住了這種愚蠢的動作。

　　「妳擦一擦，我幫妳吹頭髮吧。」
　　「……」

　　什麼啊，我們想的事情又是一樣的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對她點點頭之後趕緊把多餘的水分擦一擦，把毛巾拿去掛了之後，我又坐了回來。
　　熱風吹過我的頭頂、耳邊，湊學姊的手就在我的頭皮上輕輕撫過，一開始因為在美容院也會這樣所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接著開始意識到她是湊友希那，而不是想到她是我的戀人，我猛然睜開了眼睛，嘴巴又是嘟起來又是抿起來，心臟開始亂跳，想要一些時間冷靜的當下她就這麼關掉了吹風機。

　　「好了。」
　　「……」

　　不敢轉過去看她，也不敢應聲，怕自己發出高音，只能先深呼吸幾次。
　　不過湊學姊好像沒有發現，她直接走去收起吹風機，又拿了梳子給我，我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鏡子面前整理頭髮，接著就從鏡子裡看見她從後面慢慢靠近了我。

　　「唔……」

　　不用看鏡子，也不用垂頭，就能看見她的手從後面繞了過來抱著我，整個人都貼在了我的背後，和之前穿制服抱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為了良好睡眠所以穿的都是輕柔的睡衣……以及……就只有睡衣了。
　　她的下顎靠在我肩上，我能從鏡子裡看見我們的臉碰在一起。

　　「時間還早，妳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一字一句都加快了我的心跳。

　　「我……」

　　湊學姊應該是很會利用時間的人，說不出我只想跟她待著就好了，但要是說我要寫作業也很奇怪吧？

　　「……湊學姊平常在房間都在做什麼？」

　　所以只能反過來問她了。

　　「也就是聽音樂跟作詞作曲吧。」

　　她說著就閉上了眼睛，只有我還看著鏡中的她。

　　「那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呢……？」

　　就算是跟湊學姊聊天，感覺也會自然而然跑到音樂的話題上，怕我跟她吵起來，其實我很想避免這件事啊。

　　「早點睡覺也不是不行。」
　　「……」

　　彷彿在暗示一樣的話，但我並沒有做好準備，我想我們今天應該不會發生那種事吧？卻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她閉著眼也感受到我點頭了，她放開了我，然後拉著我走到床邊，拉開棉被後讓我選躺哪邊，我也只能先上床躺去另一邊，畢竟我們都站在同一側。
　　接著湊學姊也爬上床了，她躺好之後替我拉起了棉被，房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我有點後悔我剛剛側躺，現在和側躺的她就在床上面對面。
　　我突然都不知道要怎麼呼吸了，心跳好快，雖然剛剛的擁抱才是零距離，這種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更令人不知所措。

　　「美竹同學。」
　　「……！」

　　湊學姊呼喚我的同時，她的身體又挪了過來，我們的手和腳忽然就碰在了一起，就剩下胸口以上的部位沒有貼著，我緊張地想閉上眼，卻又覺得現在不能閉眼。
　　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手動了起來，她來握住了我的手往她的嘴唇碰，所以我們的手就擋在我們的臉中間，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唔……」

　　害羞得連聲音都壓抑不住了，湊學姊卻因此發出了哼哼的笑聲，我的手又被她從嘴唇上移開，她握著我的手來碰了我的臉頰，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東西擋著，我要無法呼吸了。

　　「美竹同學……」

　　她的呼喚變得有點飄渺，我最後還是緊張地閉上了眼，感受到她的拇指在我臉頰上輕輕撫摸，甚至有她呼出來的熱氣撲在臉上，想睜眼確認她到底離我多近，卻又沒有這個勇氣──

　　「……！」

　　不是她的嘴唇，是她的拇指碰到了我的嘴唇，我下意識睜開了眼，就好像掉入了陷阱，那一瞬間她的手放開，是我預料之中卻又意外的觸感貼了上來。
　　我不敢動，但我又閉上了眼睛，柔軟的觸感在唇上輕輕移動，我的手都像是觸電了一樣在微抖，碰到了她的肩膀，無法克制地繼續往後抱住了她。

　　「唔……」

　　不是戲劇性地只碰了一下的初吻，她的手也繞過我的脖子抱住肩膀和頭之後我們不曉得互相摩擦了多久，只知道終於放開的時候我都要喘不過氣了。

　　「湊……湊學姊……」

　　音調擅自提高了一些，羞恥加上羞恥，卻也因為她紅色的臉頰而好了一些。

　　「還沒有……」

　　她沒有接下去說，但我就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樣，在她又一次貼上來之前就先閉上了眼，我抱緊了她、她的腳纏了過來，我開始敢往她臉上呼氣，也不在乎我們的呼吸聲大了起來，我忍不住在她背上到處亂摸。

　　「嗯……」

　　聽見平常怎麼也聽不見的聲音，我的耳朵直接麻了起來，身體有哪裡不對勁，想要推開湊學姊冷靜一下，卻又無法控制逐漸暴躁的身體，直到湊學姊的手突然收回來摀住了我的嘴。

　　「哈……」
　　「唔唔……」

　　我感覺心臟都要炸了，面前是我沒見過的眼神，像是有求於我又要壓抑不住，但她卻沒有放開手。

　　「今天……」

　　她的聲音不像剛才在鏡子前那樣輕盈了，是充滿了熱氣而黏糊的感覺，就像蜜糖一樣美味卻不能隨意沾到手，我感覺面前的一切恍惚了起來，嚥下口水後又回到了現實。

　　「……可以嗎？」

　　她這麼問我，即使不用說出可以做什麼我們也都心知肚明，但這幾個字卻重重敲在了我的胸口，心臟真的要跳出來了。
　　已經不知道等一下會變成什麼樣了。
　　不過不管是身體的哪一處，都沒有想要拒絕她的意思。

　　「……嗯。」

　　我們又閉上了眼，重演剛剛發生的事情，甚至是朝著更深處──
　　即使說了無數次的我喜歡妳也無法宣洩心中滿溢的情感，今天過後，恐怕我只會更喜歡湊友希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