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夜燐子莉莎】時間之牢（三十六）

90 紗夜

　　我根本不知道，她們希望我和她們做的事情都是那種事。
　　但是我也不可能說我完全沒有享受或是開心，只能說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同時面對兩人了。
　　燐子姊姊叫我離開，所以她在莉莎姊姊回來之前就和我道別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我還在想我到時候是不是該在莉莎姊姊面前漫無目的地離開？
　　所幸她告訴我，她已經替我和蘭小姐跟友希那小姐約好了時間，她們會先回來帶她們的行李，接著我和她們離開就可以了。
　　所以最後在這個家度過的時間，是和莉莎姊姊度過的。
　　先不說她對我下藥了……我和魔女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少學那些藥草的知識，催情藥並不是對任何人都可以成功的，對於一件事物或是人的依戀都是不同的，結果只能證明我對莉莎姊姊也有那種慾望。
　　好像度過了令人有點恍惚的兩天。
　　真的，只是想要這樣就可以了嗎？
　　不過確實對於同為女性的我們……或許這就是終點了吧。
　　前一天和燐子姊姊、後一天和莉莎姊姊，明明想著我沒辦法再同時面對兩人了，卻還是在我要離開家的這一天默默盼望燐子姊姊會出現。
　　就算有了翻雲覆雨的經驗，也僅限一天而已，從今天以後我不能再對她們有任何依戀……不，我還是會喜歡她們，我想我會一直喜歡她們，除了她們之外誰也不會想了，所以我才會做出那種決定的。
　　我放不下她們任何一個人，也就沒辦法只選一個人……同時選兩個人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蘭小姐和友希那小姐來之前，我是有分寸的，我不該纏著莉莎姊姊，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我們之間建造一面看不見的牆。
　　雖然有可能根本就不必這麼做，家裡只剩我和她，我卻擅作主張不再碰她，在纏綿了整天後，這讓人有點痛苦，內心不斷呼喊著蘭小姐和友希那小姐快點回來。
　　所以，當先回到家的是她們而不是燐子姊姊，我也不該失望的。
　　她們本來就沒有多少行李，只是在這裡生活的幾天確實放了些東西在這裡，而且一直以為我也會繼續住在這裡……那麼有一間房間就是她們的，但現在看來，我不能回來的話，她們也不會回來這裡了吧？
　　她們不在的三天，似乎已經尋找好了下一個去處，而我只要跟著她們……跟著我未來的王，不過沒有燐子姊姊沒關係了嗎？
　　我們不是為了獲得功績要去討伐魔獸嗎？還是說以後都是請千聖大人幫我們尋找魔獸出沒的地點？
　　……才準備要離開而已，卻還是一直在想我有多麼需要燐子姊姊，明明她已經和我道過別了，我卻像是沒和她說再見一樣。

　　「那麼，紗夜，妳好了嗎？」

　　九點回來的蘭小姐，十點就整理好了，她來問我的時候，我的心情更是浮躁了起來。
　　就要說再見了，下次是什麼時候能再見到燐子姊姊和莉莎姊姊？我不知道，也只能期待她們未來有一天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來找我，我想……會的吧？
　　催眠自己以後會發生這種事，我就能安心了一點，即使沒有口頭和她們確認過。
　　我要帶走的行李只有劍和幾套換洗衣物和可以聯絡上日菜的水晶球而已，看到我只帶這些，友希那小姐對我皺了眉頭。

　　「……魔女可以幫妳多帶一些東西的，真的只要帶這些嗎？」
　　「我……」

　　我只帶這些東西走，就代表我留了很多東西在這個家，我想……即使我離開了，這裡也還能算是我的家吧？除非燐子姊姊又搬到其他地方去了，或是回到原本的那座山頂之類的。

　　「這樣就好了。」

　　所以我還是沒有要多帶什麼離開。
　　明明「我們」應該要從昨天就結束了，卻還是忍不住在離開前，看著門口張開雙臂的莉莎姊姊，就過去和她擁抱了一下。

　　「紗夜，路上小心喔。」
　　「……嗯。」

　　和她說完後，我們立刻就放開了彼此，走出家門，回頭看了一眼，還希望能夠在屋頂之類的地方看見躲起來的燐子姊姊，不過都是我想太多了。
　　雖然一時半晌還踏不出這座城鎮，但是繼續向著離開的道路前進，真的要離開了的心情就漸漸湧了出來，不能說我完全沒有後悔。
　　昨天都還經歷過的吻，以後就沒有了。
　　昨天為止都還能夠擁抱的體溫，以後也沒有了。
　　昨天為止都還能像個孩子一樣的撒嬌，以後也辦不到了。
　　身邊換成了另外兩個人，已經沒有我可以任性的地方了。
　　我……要成為大人了吧，至少年齡上，我和蘭小姐都要成為大人了。

　　「……再見了。」

　　踏出這座城市的入口，不禁望著剛踏出界線的腳呢喃了出來，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忘了說另一句話。
　　謝謝……什麼的，要是真的說了，就好像真的要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所以只要說再見就好了。

91 千聖

　　時間也是時間，但是沒想到小燐子明明說了過七天再來找我們，有可能是最年長的魔女已經過到時間錯亂了嗎……？總之她才沒三天就出現了，而且還是凌晨呢。
　　或許我該擔心的不是她忘了時間，而是她感受到了小日菜的變化才出現的？

　　「呵呵……我只是今天不能回家……所以來這裡叨擾一下……」

　　然而竟然是這種最意外的答案呢。

　　「這、這樣呀。」

　　說著叨擾，再怎麼說，這座城堡都是小燐子建造的，也不算是叨擾吧？

　　「不過也可以提早看一下有沒有什麼變化……」

　　雖然她提出來了，但是她卻直勾勾地看著我，因為現在才凌晨，也不好去把小日菜叫起來，突然就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可以等日菜起床的……一點都不急……」
　　「是呢，我讓精靈給妳泡杯茶吧。」

　　自從小燐子她們帶著小紗夜來過這座城堡之後，我好像就時常在奇怪的時間和小燐子喝茶呢。
　　茶端來給她了之後，我看著她的神情，凌晨被吵醒的頭腦到現在才開始思考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今天不能待在家？

　　「小燐子，妳還好嗎？看起來有點開心卻又有點憂鬱的感覺呢。」

　　我們真正的魔女之王，在明知道會打擾到人的時間跑過來又帶著這樣的表情，會讓現任魔女之王的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是嗎？

　　「嗯……失戀了……」
　　「……什麼？」

　　但是沒想到得到答案只是幾秒的事情，甚至不覺得有這種氣氛，那個詞在我心裡是完全沒辦法和面前這位最偉大的魔女做任何掛勾，我差點都要懷疑是我在做夢了。

　　「沒什麼……這不重要……只是今天不能回家而已……明天我就會回去了……」
　　「這、這樣啊……」

　　內心的警鈴告訴我還是不要多問好了，畢竟在小燐子的立場，她會向少了她幾千歲的人吐苦水嗎？

　　「所以不如談談千聖……日菜如果真的實驗成功……活著成為魔女了……是打算和她過一輩子嗎……？」
　　「……」

　　如果小日菜成為了長生不老的魔女，除了這個選項，好像也別無他法了不是嗎？當然也不是說要永遠住在這座城堡裡，既然她不會輕易死去了，那麼到處去晃晃也是可以的。
　　不過小燐子問的應該不是地點的問題呢。
　　過一輩子……因為她剛失戀嗎？聽起來很像是問我和小日菜的關係。

　　「如果時間變成了無限的話，我想也沒有什麼好著急的事呢。」
　　「……確實是這樣……」

　　小燐子忽然垂下了頭看著手中的茶杯，似乎戳到她的痛處了，也不曉得該不該帶到下一個話題。
　　如果小日菜就此成為了和我一樣的魔女，那麼就不用惋惜她的短暫人生了，我想更不用擔心被人類抓到並殺害，所以對我來說，確實沒有著急的事情了──僅限於實驗成功的情況。

　　「小日菜成為了魔女的話，小紗夜會怎麼想呢？」
　　「……」

　　我或許是真的沒有睡醒呢。
　　讓小燐子失戀的能是誰呀？

　　「也得先實驗成功呢……現在不管做多少假設……也都只是幻想而已……」
　　「說、說得也是呢。」

　　明顯想逃開這個話題，我也開始覺得有些尷尬了，究竟能和小燐子聊些什麼呢？

　　「……小莉莎呢？」
　　「……在家呢。」
　　「……」

　　啊呀，就這一瞬間，多麼希望我是在做夢，我好像挖了一個洞給自己跳呀。

　　「呵呵……不如我們再睡一下吧？等到小日菜醒來再繼續討論怎麼樣？」
　　「也是呢……」

　　說著我又吩咐精靈拿了催眠藥草過來，算好了分量之後分給了小燐子，讓她回之前睡過的房間去休息，而我也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要不是有催眠藥草，不然我躺著的時候都要開始思考關於小燐子怎麼失戀的了吧？

92 日菜

　　今天醒來去吃早餐的時候，看見姊姊的燐子姊姊，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難道我昏睡了很多天！？」
　　「不……不是這樣的……」

　　我記得她說一個星期後才會來，所以我嚇到了呀，不過還好不是我突然陷入了昏睡，只是她提早來了嗎？

　　「難、難道已經有了變化嗎？可是我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到耶！」

　　她會提早來的原因也只有這件事了吧！？我試著聚精會神想要使用魔法，不過好像怎麼試都辦不到呀。

　　「也不是……我提早出現跟日菜沒有關係的……但是還是能稍微檢查一下……」
　　「哦哦，這樣呀！」

　　聽她這麼說，我才徹底放心了，原來跟我沒關係，那麼就是魔女之間的事情了，也可能是要幫姊姊她們找適合討伐魔獸的下一個地點呢！
　　只是千聖大人跟燐子姊姊的氣氛看起來怪怪的，好像千聖大人得罪了她，說起來燐子姊姊是比千聖大人更厲害的人嘛，可能千聖大人真的做錯了什麼事？
　　好想知道呀，不過這時候問會被千聖大人訓的吧？那我晚點再問！
　　早餐吃完後，她們就讓我移動到之前的實驗室了，之前的那隻魔獸還活著，千聖大人給牠餵養的是一些垃圾，畢竟牠們什麼都吃的樣子……不愧是魔獸呀。
　　不過留著應該是為了同時觀察我和牠之間有沒有變化才是！

　　「那……我們再來一次吧……」

　　跟上次站在一樣的位置後，燐子姊姊又先對那隻魔獸用了靈魂可視化的魔法，光是用我的眼睛看，我確定沒有什麼改變，就不知道魔女的眼睛有沒有看出不一樣的東西了，真期待呀，我真的能成為魔女嗎？

　　「然後是日菜……」

　　燐子姊姊沒對魔獸的情況什麼就往我身上用了魔法，然後──！

　　「這是……」
　　「顏色變了耶！」
　　「確實……是變了一點點……」

　　上次看到我身上只有淡淡的白色光點，兩個魔女之王是可以覆蓋住全身的金色光芒，我想那是魔力的證明，而我的身上，也出現了魔力的證明！
　　上次燐子姊姊讓魔獸身上的光點飄到我這裡來，只碰到了我的手臂，現在同一個位置上，有淡淡的金色光點！而且是增加的，不是把我的白色光點變成金色！只是範圍的話，大概就只是一個拇指這麼大而已的說。

　　「看來……確實是用感染來改變靈魂的顏色……雖然有了變化……但還不知道感染到全身的時候日菜還是不是日菜……」
　　「這、這樣呀……」

　　說實話，因為沒有先例我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只能一直期待下去了，我現在確定的是燐子姊姊是特地挑了這種位置感染的，魔力只在手臂上的話，確實用不出魔法呢！
　　她沒有立刻讓光點消失，所以我用手指嘗試去碰了出現在上面的光點，雖然也預想過了，果然是摸不到的，真是太神奇了，但是這麼嚕的事情居然不能告訴姊姊！

　　「那麼原先預想的七天……恐怕也只是像這樣的結果而已……」
　　「不，我覺得會加快的哦！」
　　「欸？」
　　「既然燐子姊姊都說是感染了，只要身上的金色光點越來越多，我感覺擴散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啊，只是這樣就無法解釋魔女身上的光點增加的速度了呀……」

　　我感覺我提出的假說是可行的，不過一想到如果能那麼快的話，魔女的魔力成長速度也應該要是倍增的……但是魔力來源的魔獸，牠身上的光點沒有變化呀。

　　「嗯……不管怎麼說……我把這個魔法教給千聖……妳們可以每天確認一下……」
　　「啊，是呢……魔法是能教的呢……這麼久以來都忘記了呀。」
　　「呵呵……上次我也忘了呢……」

　　不知道怎麼搭上她們的話題，不過我已經確信了，要是我真的成為了魔女，那我又能天天纏著千聖大人不放，讓她把所有魔法都教給我啦！
　　不過她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時候，都沒有把我和魔獸身上的靈魂可視化復原，我再次記憶自己身上哪些地方有光點後，看著腳數著數量時突然就消失了！

　　「啊，成功了呢。」
　　「……千聖大人學會了嗎！？」

　　剛問出口，我身上的光點又冒出來了，正想說千聖大人還會失敗嗎？然後又一次消失了。

　　「嗯，我掌握了，那麼有什麼動態的話就能和小燐子報告……啊，不是在趕妳走呢，今天一天要待在這裡的吧？」
　　「是的……」
　　「嗯？」

　　說起來上次燐子姊姊出現的時候是晚上吧？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這裡，那我姊姊呢？

　　「姊姊去哪裡了嗎？」
　　「小、小日菜……」

　　千聖大人的表情突然又尷尬了起來，難道剛剛得罪燐子姊姊的時候是因為問到我姊姊？

　　「紗夜在家呢……只是今天和她做了約定要出來一天而已……」
　　「這樣呀！不過做了什麼約定要出來一天……」
　　「呵呵……」

　　燐子姊姊就沒有回答我了，會有什麼約定是讓人不要待在家，但是自己在家裡一天的呢？現在聯絡姊姊的話，她會理我嗎？姊姊會不會想到燐子姊姊只會跑來這裡，所以反而不理我呢？
　　那就等跟平常一樣的時間再找姊姊好了！

　　「要不然……我再睡上一天吧……」
　　「欸？」

　　然而燐子姊姊想做的事情，讓我有點意外呀。
　　雖然我前幾天才知道她是活了最久的魔女，但是聽說之前在時間之牢裡也是都在睡覺吧？有無窮無盡的時間，卻不拿來做些什麼嗎？而且這是跟姊姊的約定，只要在外面度過一天，不管怎麼過都好嗎？
　　好奇怪呀，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不行，這樣太浪費了！燐子姊姊活了這麼久，不如……跟我分享活到現在最有趣的故事吧！」
　　「小、小日菜……」
　　「……」

　　應該是接近四千年吧？這四千年的人生裡，把改朝換代都看過了不知道幾遍，怎麼能放過這樣的人形圖書館呢？

　　「小、小燐子，若是小日菜太唐突，妳也可以不用理會她的……」
　　「呵呵……不……確實是一件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呢……」
　　「哦哦！？」

　　燐子姊姊對我笑了，她用眼神和腳步示意我們離開實驗室，我們最後又走回了千聖大人的書房，感覺今天除了聽故事就不用做其他事情了，我非常興奮地直接坐在了燐子姊姊的對面。

　　「千聖也一起聽嗎……？」
　　「是呢，不然我不放心讓小日菜一個人跟大人物相處，呵呵……」
　　「欸？我才不會怎麼樣呢，這可是姊姊的燐子姊姊耶！」
　　「……紗夜的燐子姊姊嗎？很快……就不再是了呢……」
　　「什麼？」

　　燐子姊姊好像呢喃了什麼，但是我沒有聽清楚，她也沒有要補充的感覺，我只能繼續看著她。

　　「那我來大略說說……我出生到現在的經歷吧……」

　　燐子姊姊笑著說出口的，不過我怎麼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呢？要把四千年濃縮成一天能講完的故事，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表情和語氣呀。
　　就好像……把生平講給別人，讓人記得她，之後就可以消失了一樣的說。
　　這應該，都只是我的錯覺吧？
　　不管了，先聽故事再說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