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夜燐子莉莎】時間之牢（二十三）

59 燐子

　　我確定我已經把本來不屬於紗夜的記憶取回了……也將她多餘的記憶封印，但她仍然下意識選擇了和我們淵源很深的城鎮……我活在這裡的時候是西加瓦王國的首都，現在已經變成了薩庫爾王國的首都了。
　　然而經過我們的協議，這一世的紗夜再也不會知道過去的那些事了……所以，她再也不會知道，我們身上的命運是如何構成的。
　　不過我已經不曉得第一世的她口中所謂的「命運」，究竟只是玩弄我讓我幫她保存記憶好讓她有機會見到莉莎小姐轉世……還是她真的是浪漫主義者呢？
　　也可能……就只是人性而已吧？
　　總之紗夜已經決定了她想生活的城鎮，即使完全沒有靠近我改變記憶後住的那個「藏寶地」，恢復記憶的我其實比較熟悉薩庫爾的地理環境，畢竟我曾經是王國教師……我就先過去幫我們尋找可以住的地方了。
　　之前跟莉莎小姐帶紗夜出來旅行的時候，因為我也是完全沒有記憶的……也就沒有跟紗夜提過我曾經在這裡生活。
　　瞬間移動是我覺得擁有能夠當上魔女之王的魔力後，才能隨意使用的魔法……不過如果是一百公尺內的短距離，不用到這種程度也可以吧。
　　瞬間移動需要精密計算和大量魔力……至少對活了要四千年的我並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了。
　　之前帶紗夜來旅行過一次，所以知道我該瞬間移動到哪裡才不會被人類發現……雖然在第一世的紗夜死後我就離開了這個王國，但是我對這裡的王國體系瞭若指掌，如果是想在城鎮內住下來的話，就要偽造貴族身分……
　　紗夜想莫名就住到王城所在的城鎮裡嗎？我也可以城鎮外沒有人的土地上建房子……但我想要生活便利一點，所以我打聽了一下貴族的情報，給他們加上了假的記憶，製造了一個貴族遠親的身分，直接找了一棟空房占為己有。
　　在房屋周圍設置了靠近的人就自動改變記憶的魔法……之前給紗夜做的是置入和取出整整一個人生的記憶，所以才會讓她陷入昏睡……這種只改變看法的記憶操作很簡單，這樣我們突然跑到這裡生活也沒有任何問題了。
　　事情辦完了之後天已經黑了，我再瞬間移動回到了我熟悉的家，事到如今……覺得開門走進屋內的瞬間，看見莉莎小姐在煮晚餐，真是很奇妙的一個景象。
　　我……要和我的情敵共同生活呢。
　　我們也約定好了，我們不可以和紗夜告白，但是我們可以對紗夜展開各種求愛行為……應該也不是這麼誇張的說法，就是要讓紗夜有一天能夠對我們其中一個人告白，看看紗夜最後選擇誰，誰都不能有怨言……
　　即使在我們的記憶裡，都已經和紗夜的前世談過戀愛了……大可不必繼續執著於她，只是……等紗夜活完這一世，我也決定我要跟原本的傳聞一樣，徹底長眠了，或是找個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還想找別人談戀愛，我完全沒有興趣……再去認識誰了。
　　我有把我的想法告訴莉莎小姐，不過她完全不需要因為我把紗夜這世的時間也當作我的最後一世來讓給我……至少，在這麼無聊的幾千年生活之中，有這種不能用魔力來競爭的事情也不錯呢。
　　至於莉莎小姐……對她來說第二世的紗夜並沒有讓現在的她對愛情如痴如醉，但是，她喜歡的是現在的紗夜，跟以前的紗夜完全沒有關係，所以她會和我公平競爭。

　　「燐子姊姊，好像很難得看見妳自己出門……」
　　「紗夜……妳就想成活了很久的魔女……其實已經很懶得出門了吧……」

　　我今天什麼都沒說明就直接離開了，我回來坐在桌邊等著莉莎小姐煮好晚飯……紗夜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敢直接問出口的樣子。

　　「雖然覺得燐子姊姊好像有哪裡變了……是因為詛咒解除了吧？」
　　「呵呵……看紗夜怎麼想的呢……那麼……如果紗夜覺得我變了……不喜歡嗎？」
　　「這……」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恢復成原本的今井莉莎和冰川紗夜才認識的白金燐子了……我想用原本的姿態，好好活到最後，不過紗夜錯愕的反應是有機會、還是沒機會呢？
　　說起來要等到她不再稱呼我們為「姊姊」為止吧……不然關係上就好像是姊妹一樣……紗夜似乎不是把我們當姊姊的，只是住在一個屋簷下，她當初又是小孩子，似乎這麼稱呼才是最親近的表現吧。

　　「所以……燐子姊姊今天去了哪裡？」

　　我對她笑了一下，這才是會讓紗夜覺得我完全變了的事情吧……

　　「在薩庫爾王國弄了一個假的貴族身分……將一棟空房占為己有了……所以我們收拾行李就能夠立刻搬過去的……」
　　「……什麼？」

　　紗夜對我眨了眨眼，莉莎小姐正好把料理都端上來了，她看見這樣的紗夜也不禁笑了出來。

　　「這麼快！燐子都辦好了呀，那麼妳有辦法把這裡的東西完全移動過去嗎？」
　　「當然可以……」

　　雖然不是誇飾……對世界第一的魔女來說這確實是小事情，四千年跟三百年的魔力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只是一旦把這裡完全移動過去，就沒有退路了……如果失敗的是我……不，失敗的話，這裡仍舊要處理掉，我要回到我的藏寶地做一個誰都找不到的陵墓了……

　　「什麼？等一下……什麼？燐子姊姊做了什麼？」
　　「嘛，燐子可是很厲害的喔？」

　　莉莎小姐也坐了下來，紗夜還是半信半疑的態度，讓我忍不住思考……好像也不是不能告訴紗夜我就是前代魔女之王，要解釋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多……
　　不過，紗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才會有想保護我的感覺呢……就像……第一世一樣。

　　「呵呵……從魔女之王那裡學習了一點東西……紗夜……我之前是唯一一個能夠幫莉莎小姐的詛咒解除一半的魔女哦……？」
　　「說、說得也是，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要搬過去？」

　　紗夜沒有急著開始享用面前的餐點，莉莎小姐也很好奇的感覺……我想了想，隨時都能過去了……畢竟給人設置了改變記憶的魔法，如果那裡超過一天以上是空房也很奇怪吧。

　　「明天一大早就立刻……？」
　　「反正燐子要全部搬過去，也不用整理行李呀……」
　　「那麼就聽妳們的吧。」

　　決定了出發的時間，我們開始吃在這裡的倒數第二餐……
　　在這之前去一下藏寶地帶上其他看起來比較像貴族生活的家具之類的東西吧。
　　明天……就要展開全新的三人生活了呢。

60 莉莎

　　燐子在我們約定的「一大早」之前又自己去了某個地方的樣子，不過很快就回來了，我和紗夜也都已經醒來了，用完早餐後她讓我們都站到屋外，我知道並不是要整座屋子都搬過去，只是把裡面的所有東西都帶過去呢。
　　說實話除了前天看燐子對紗夜使用記憶魔法，就沒有看過真正的魔女之王使用魔法了，但是她能做到我只能想像的事情，就已經太厲害了……
　　我們三人站在外面，她站在我們兩人前面最靠近屋子，看她張開雙手，從她身上和屋子都發出了光芒，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外面看不出發生了什麼──她回頭對我們笑了一下之後，我和紗夜一起進到了屋子裡，除了一些家具以外，竟然什麼都沒有了！

　　「那……換我們了……牽我的手……」

　　她對我們伸出手，我和紗夜都毫不猶豫地各握了一隻──

　　「哇！？」
　　「呀！？」

　　根本是連眨眼都不到的時間──是那瞬間沒想著要眨眼，我們所在的位置就突然變換了。
　　這就是瞬間移動魔法！？什麼都沒感受到……

　　「呵呵……那麼我和莉莎小姐先用魔法整理一下家裡……紗夜可以出去熟悉一下地理位置……？」
　　「啊……確實。」

　　燐子把所有的東西都移過來了，但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跟之前一樣擺好了，我們要用魔法搬移物品，紗夜在這裡的話會妨礙飛行路線的。

　　「我……我知道了。」

　　紗夜看起來有點錯愕，她看著我也覺得很陌生的大門，就打算直接走出去──

　　「等等！紗夜！」
　　「欸？」
　　「燐子，這裡是王國首都對吧？」
　　「是這樣……啊……」

　　我拉住了紗夜之後，燐子也意識到了，既然這裡是王國首都，不分任何一個王國，只要是首都，那就是流行時尚的尖端！我們因為生活在山頂、山腳的城鎮又離王城很遠，倒是不用那麼介意，也就是說，我們沒有符合首都時尚的衣服！
　　不能讓紗夜一個人穿著一件隨便的衣服就出去呀。

　　「燐子，我帶紗夜去買衣服！」
　　「好……」

　　對不起啦，燐子，我知道妳就算沒有小心思，也是希望我們整理好之後三個人一起出去逛逛的，但是現在是非常時刻對吧？
　　整理屋子，有魔女之王在的話，揮揮手就能解決了吧？
　　所以，我就帶著紗夜先去服飾店買現成的衣服了。

60 紗夜

　　一瞬間就來到了之前要飛好幾天才到的地方……我不禁有了疑惑，之前為什麼需要飛那麼多天呢？
　　不過燐子姊姊說是從千聖大人那裡學了些東西，大概就是那些東西吧？
　　燐子姊姊把可以證明貴族身分的徽章交給了我和莉莎姊姊，我和莉莎姊姊是沒有爵位的，燐子姊姊是子爵，說是套了某位侯爵的遠房關係，我和莉莎姊姊的身分則是家族騎士和還沒有取得爵位的……燐子姊姊同父異母的妹妹？
　　如果不是這樣的關係，我們三個人也很難住在一起吧。
　　好歹我之前是冰川王國的公主，這些常識我也是知道的，如果莉莎姊姊也有爵位，那就不會住在一起了。
　　沒有財富自由的我被莉莎姊姊帶到了城裡第一的服飾店，就算我們亮出身分也根本排不上隊──

　　「啊、是莉莎大人呢！我們這就立刻為您準備試衣間！」
　　「欸？」

　　看著店員的反應，我驚訝地看了一眼莉莎姊姊。

　　「哈哈，現學現賣唷，燐子在新家附近用了操控記憶的魔法，我也稍微用了一點點，只是讓人改變看法的話非常簡單呢，不過等我們遠離之後就會解除了，所以在我們家附近的也是回家之後就會忘記、也不會突然想起來，經過的話會再次被施魔法……嘛，子爵的身分這點燐子算是永久改變了大家的記憶就是了。」
　　「原來是這樣……」

　　莉莎姊姊毫不吝嗇地給我說明了記憶魔法，不禁再次感嘆魔女真是厲害……明明可以這樣操控人類的記憶，卻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呢。

　　「那麼，莉莎小姐，我們準備好了，這邊請──」

　　店員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我們剛剛的談話內容一樣，她邀請我們前往試衣間，裡面已經一字排開了許多衣服，不過有點問題。

　　「莉莎姊姊……禮服？」
　　「算是我的私心？騎士制服等一下再買嘛。」
　　「……」

　　擺在我面前的是一排非常華麗的禮服和洋裝，剛剛一路上走過來，貴婦人們也幾乎穿著這些東西就是了。
　　不過完全沒有想過長大後的自己有穿上的一天。

　　「來吧！紗夜！來試衣服吧！」
　　「等一下！莉莎姊姊也要穿我才答應……！」
　　「欸？那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來試穿吧？」

　　這麼簡單就答應我了？也是，我在跟三百多歲的魔女提什麼條件？
　　我只好選了一套看起來沒有過分華麗的衣服，莉莎姊姊挑得比我還快，她已經先一步去試衣了。
　　冰川王國被攻破之前，身為公主，我和日菜也穿過不少華麗的服裝，但被店員服侍穿上還是有一種違和的感覺，好像自己和這樣的禮服格格不入了。
　　我挑的款式還算簡單，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就穿好了，從屏風走出來後，莉莎姊姊已經換上新衣服在鏡子前擺姿勢了。

　　「……」
　　「啊，紗夜。」

　　我從來沒有看過她或是燐子姊姊穿一些不適合生活在山上的衣服，所以不小心就這麼目不轉睛了。
　　除了露肩之外，胸口也露了出來，衣服上華麗的飾品只要莉莎姊姊稍微動一下就會閃閃發光，她穿的禮服還襯托出了她的身體曲線，和平時穿的寬鬆款式完全不同──

　　「紗夜？」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盯著難得出現在眼前的身體部位某一個溝，趕緊別過頭，卻無法控制臉頰上的溫度。

　　「嘿嘿，我好看嗎？紗夜。」

　　她又靠近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也熱了起來，明明這裡只是試穿衣服的，她的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還稍微做了造型，肯定是魔法……如果說她的全身上下都是魔法造成的……會嫉妒的人類，是不是因為她們太過美好了？

　　「很好看……」

　　我不敢直視莉莎姊姊的眼睛，深怕自己一抬頭又要盯著不常看見的區塊，所以我趕緊自己走到了鏡子前看看自己的模樣。

　　「嘿嘿，紗夜也很好看哦……」

　　但她卻跟過來在我旁邊還雙手搭上了我的同一個肩膀靠著，跟燐子姊姊比起來，反而平常沒那麼注意的部位貼上了我的手臂和背後，我頓時無法動彈。
　　因為貼合身體曲線……沒想過觸感會這麼鮮明。

　　「總是會遇到出席一些場合的時候，紗夜就買了這件，然後我們去挑適合騎士的制服吧？」
　　「好……」

　　看著鏡子裡映出來的她的眼睛，是平常的莉莎姊姊，只有我不正常。
　　雖然她說就買這麼一件，她卻跑去跟店員說要多買哪幾件，接著才讓人拿了騎士制服過來試穿。
　　不過她怎麼沒有換下衣服？

　　「莉莎姊姊不把衣服換回來嗎？」
　　「欸？都說來到了首都，要跟上時尚的呀，今天我就穿這樣在外面逛街哦？」
　　「……！」

　　差一點開口和她說「不可以」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這麼說。
　　但我知道我不是很想讓其他人看見莉莎姊姊穿這件衣服的模樣。

　　「紗夜，我知道妳在想什麼哦？紗夜就挑幾套喜歡的制服，當成我的騎士在旁邊挽我的手怎麼樣？」
　　「欸……」

　　第一時間是覺得自己的心思暴露了？有點緊張，接著聽見後面那句話，我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了莉莎姊姊的眼睛。
　　我讀不出是不是有其他的什麼，或許她就只是單純說出這句話而已，但我突然變得很想買新衣服──騎士制服。
　　雖然是個沒有名分的騎士，但我確實可以假裝成騎士在莉莎姊姊身邊，告訴大家只有我可以站在她身邊。

　　「紗夜，快點挑吧？我想快點看見妳換上制服的模樣呢，嘿嘿，穿回去的話燐子肯定也會誇妳的。」
　　「……」

　　莉莎姊姊坐了下來，她就在一旁看著我，我仍然無法明白。
　　她只是因為我是燐子姊姊和她一起養大的孩子，想看我的成長，還是有沒有其他意思？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聽見她說燐子姊姊會誇我，我也更有動力去挑制服了，以前的衣服幾乎都是燐子姊姊做給我的，我想挑幾件會讓她滿足的衣服……也想以後穿著騎士制服護著她上街。
　　那麼，我難道不該問問自己，我究竟是怎麼看待她們的嗎？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