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夜燐子莉莎】時間之牢（十五）

38 千聖

　　雖然說把小日菜和小紗夜聚在一起或許就能把她們身上的謎底解開了，事實上，我或許只是負責找出她們兩人的人，而有能力解開的人則是小友希那呢。
　　畢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們身上的問題，研究了小日菜七年，也沒能找出取出她體內魔力的辦法，兩個人放在一起，怎麼看都不像是我會靈光一閃的情況好嗎？
　　反正前代交代過了，「鑰匙」在小友希那身上，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東西呢。

　　「好了，小友希那，她們已經聚在一起了。」

　　稍作休息後，我在小友希那和小蘭住宿的房間外找她，她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樣的，看不出來是睡得好還是睡不好，不過從後面的小蘭來判斷應該是睡得不錯吧。
　　她們對我點了點頭後就走了出來……我已經習慣沒有人會走在我身邊或是前面了，不會有人走在我背後以外的位置，不，好像有這麼一個人。

　　「小日菜……」
　　「千聖大人？」

　　不禁呢喃出了小日菜的名字，還被後面的小友希那聽見了。

　　「嗯？」

　　不過我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笑著回過頭看了她們，說起來這個美竹蘭明明是個人類孩子，之前卻敢跟我頂嘴，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有什麼想跟我說。

　　「小蘭有什麼想跟我說是嗎？」
　　「……別叫得這麼親密啊，我們又不熟。」
　　「呵呵……這個性格我反而不討厭呢。」

　　畢竟她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妳剛剛在叫日菜吧？」
　　「……」

　　只是她能這麼不怕死地提出我想當作沒發生過的事……哈，真不愧是小友希那帶大的，長大很不得了吧？

　　「妳們把人類的小孩養大之後，想要她們做什麼啊？反正我知道友希那是契約……我還得回家，可是紗夜和日菜沒有家可以回去吧？」

　　她還就這麼在走廊上問起有點嚴肅的問題了，不過我可不是會因為十幾歲的孩子問的問題就困擾的魔女之王，她能看穿我好了，我也能看穿她的呢。
　　其實是之後就找不到機會問小友希那了吧？即使知道自己是契約滿了以後就得離開小友希那身邊，她其實想知道小友希那想不想她繼續待在身邊吧？
　　所以，她才要問我，願意將小日菜留到什麼時候，而且我知道她問的不是謎題解開之後，而是小日菜成為大人的時候──

　　「我養大小日菜不是無償的，雖然也不會強迫她，但看她想不想用人類有限的時間來回報我呢。」
　　「……！」

　　這麼說她理解了吧？即使她和小友希那的契約──是她父母和小友希那的契約，期滿了以後，她也可以為了報答小友希那的「養育之恩」來纏在對方身邊呢。
　　當然，那個當事人──

　　「千聖大人，不要耽誤時間了。」

　　彷彿在說著「不要多管閒事」一樣，小友希那催促著我趕快去找小日菜她們，我就帶著她們來到了我的書房。
　　看來她們三人已經在這裡用過早餐了，我動了動手指吩咐精靈們拿早餐過來，不過我並不急著吃，只是顧慮到了身為人類的小蘭而已，況且，她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以在旁邊當個觀眾。

　　「那麼，關鍵人物都到齊了，小友希那是要立刻開始呢？還是和妳可愛的孩子一起吃完早餐再來呢？」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怎麼做了，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我想甚至還能和莉莎一起吃早餐？」
　　「……這樣呀。」

　　果然，被交代了「鑰匙」的小友希那不需要和我一樣花時間研究是嗎？

　　「……妳們做好準備了嗎？雖然對你們應該沒有什麼影響才是。」

　　小友希那對著已經走到書房中間的小日菜和小紗夜說，小紗夜看起來非常緊張地吞了口水，至於我家的小日菜……

　　「當然！我好期待喔！姊姊！」

　　她一副躍躍欲試的感覺……但是大概要讓她失望了，她應該就如小友希那說的，不會有什麼影響呢。

　　「請……請開始吧，友希那小姐。」

　　不……小紗夜緊張的事情，好像不是這件事，只是我並沒有興趣追究，我就看著小友希那要使出什麼我不知道的辦法解開她們身上的謎題──

39 燐子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解除詛咒的最後辦法，依舊跟「時間」有關係呢。
　　因為紗夜和日菜就是關鍵的話，不管怎麼樣都得等到她們出生、長大，有機會被我們找到，所以，一切都是等待就能解決的問題啊……就像我的思念，也是經過了這些歲月才淡化的。
　　看著兩位孩子站在書房中間，友希那小姐靠近她們……分別請她們伸出手，然後同時握上了她們的手。

　　「我要開始了。」

　　我好像已經猜到友希那小姐用的魔法會發生什麼事──

　　「哈……！？」
　　「哇、這麻麻的感覺是什……唔！」

　　兩人瞬間都擺出了吃痛的表情，但是沒有人敢放開手……特別是紗夜緊緊握住了友希那小姐，不是因為看見紗夜握住了她……是想到紗夜有多麼希望自己能幫到莉莎小姐，心情就又複雜了起來。
　　明明我們在這裡，都是為了一樣的目的……

　　「時間之牢！」
　　「……！」

　　三人的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我也被嚇得站了起來……千聖大人甚至給一旁的小蘭弄了防護罩，即使……幾秒後我們都明白我們是不會被吸進去的。
　　只是很訝異時間之牢竟然就這麼在我們的面前打開了。
　　我雖然進去過，但是沒有從外面見過……友希那小姐召喚出的東西是一個美麗的黑色圓形，不管從哪個方位看，它都是個圓形……而上面，又突然出現了金黃色的刻度和指針，分針正在快速前進，時針從一的位置也在慢慢移動，甚至能聽見時鐘的聲音。
　　它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像是讓兩個指針都走到十二……我想就是這樣，我們全部都看著它一圈又一圈轉過，但是不夠快，紗夜和日菜的表情好像都痛到要哭出來了一樣……但她們卻忍到指針即將抵達十二──

　　「哇！」
　　「……！」
　　「莉莎姊姊！」

　　莉莎小姐從裡面掉了出來，大概本人也毫無預警……直接摔到了地面，看著有點痛，我不禁都閉眼了。
　　雖然很久沒見到她本人了，卻完全沒有好久沒見的感覺……這是為什麼呢？

　　『砰！』

　　在莉莎小姐之後則是一個爆炸聲，我們都嚇了一跳……是那個黑洞消失了。

　　「嗚……」

　　紗夜和日菜像是終於受不了要倒在地上，友希那小姐卻還握著她們的手跟著蹲下──

　　「SAYO……」
　　「……！」

　　我聽見了友希那小姐的聲音，那一瞬間我也想起來了，那個人……SAYO……她就叫SAYO……紗夜！
　　我驚恐地盯著還沒從疼痛回過神的紗夜，她真的是……那個人轉世……？

　　「痛、痛痛……身為魔女竟然還會遭受這種皮肉痛……真是的，我看見出口的時候明明是跟我平行的，怎麼一出來就是跟地面垂直的呀！」
　　「哈哈，是這樣呀？剛剛那個時間，並不是等待解除的時間，而是給小莉莎跑到出口的時間？」
　　「對、對！看見時鐘出現，感覺像在倒數我也嚇死了……！」

　　心跳平復不了……莉莎小姐和千聖大人的對話傳了過來，但我並沒有完全聽進去，我就看著才剛被友希那小姐放開的紗夜……她的另一隻手握著剛剛被抓住的手，好像只是手很痛……並不是頭痛。

　　「所以，莉莎，妳就只是出來了？」
　　「欸？」
　　「記憶呢？」

　　友希那小姐自己也按著額頭，如果不是因為剛剛她呢喃了SAYO……我也不會發現自己恢復了記憶，只是莉莎小姐好像跟平常一樣……

　　「欸？啊，友希那，謝謝！」

　　莉莎小姐並沒有回答友希那小姐的問題，只是先抱了她一下……放開後她的視線到了我這裡。

　　「……！」
　　「燐子！嗚嗚！好久不見了！我終於能親自跟妳說……」

　　她跑過來抱住了我，不禁對這種積極的肢體接觸立刻就愣住了……也沒有下意識抱住莉莎小姐。

　　「燐子，謝謝妳……謝謝妳，雖然因為每隔一天都能出來，現在在這裡好沒有實感……但是我們終於見面了！我脫離了！」
　　「嗯……終於……」

　　我才慢慢抱住莉莎小姐，即使好久沒見了……總覺得每一天跟她交換的生活都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現在跟我說不用再被關進那座漆黑的牢籠……不換日的話，我也沒有實感呢。

　　「所以，莉莎，記憶呢？」
　　「真是的，就不讓我好好道謝一下？我感覺我好像什麼都沒想起來就是了……」

　　莉莎小姐放開我之後自然往紗夜的方向看了過去……紗夜現在好像很感動地盯著我和莉莎小姐，是因為終於同時看到我們了嗎？

　　「紗夜和日菜什麼事都沒有吧？怎麼感覺好像也很痛的樣子呀……？」

　　她好像沒有看到紗夜就想起SAYO……只是走到她們中間摸了摸還坐在地上的她們的頭。

　　「哈、哈哈……感覺有什麼被抽出來了，完全沒力氣了呀。」
　　「我也是……但還不到沒力氣的程度。」

　　日菜下一秒就直接躺在了地上，紗夜並沒有這麼做……同時看了一眼蘭，就在旁邊津津有味地享用早餐，說跟她無關也是完全無關呢……

　　「原來如此……魔力竟然就這麼消失了？不……感覺還留有一些，意思是只能用她們開啟一次時間之牢的門？呵呵，要是剛剛小莉莎沒在到點之前跑出來，這輩子就解不開了的意思呀。」
　　「欸……嘛……我本來就沒想過這麼容易解開，要是失敗了，就只能繼續鍛鍊魔力囉。」

　　莉莎小姐的表現並沒有終於被解放出來的感覺，因為她並不是真的被關了很久……我想她得跟我一樣，換日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變才真正有實感吧。
　　只是千聖大人說紗夜和日菜的體內還殘有魔力嗎……？畢竟是魔女之王，她好像不需要跟我們一樣透過會侵入身體的魔法才感知到她們體內有魔力……那麼她說的就是真的了。
　　這是莉莎小姐沒有恢復記憶的原因嗎？

　　「所以，莉莎，妳真的沒想起什麼？」
　　「妳都問第三次了！就是沒有嘛……我只是從時間之牢跑出來了，又沒有在我身上用什麼魔法……」

　　雖然問了三次了，我還想問第四次……不過看來是真的沒有恢復，莉莎小姐說的也有道理……

　　「確實是這樣呢，小友希那，這兩孩子體內還有魔力喔。」
　　「等、等一下！還要再來一次嗎！？魔女姊姊們，讓我喘口氣呀！」

　　友希那小姐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但是她盯著地上的日菜和紗夜……其實我感覺她好像是在說著「那她就不知道怎麼恢復記憶了」的樣子。
　　記憶……那是對莉莎小姐的懲罰，不是能那麼輕易取回的東西吧？所以紗夜說的對……又怎麼可能讓她擁有前世記憶呢？
　　然而……她就是SAYO……紗夜……並不是那個人的模樣，語氣、表情……我記得的，一模一樣……她就是SAYO。

　　「紗夜……」

　　我知道自己呼喚了出來，不過也知道自己沒有發出聲音……紗夜正看著在地上喘氣的日菜，其他人則是圍著她們觀察。
　　而我……才意識到了這份不該有的情感。
　　莉莎小姐出來了……紗夜的妹妹也找到了，即使紗夜本來就不屬於我，但我……想要將她獨佔了。

40 紗夜

　　因為莉莎姊姊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無數次對我用過了會讓我刺痛的魔法，我也在友希那小姐的手握上的瞬間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不過那是完全不同級別的──麻痺感從手掌一路傳到全身，就像是姿勢不對造成發麻卻又立刻逼人動起來的感覺、再加上一點玻璃碎片刺著皮膚的痛覺。
　　我直覺要是放開了，莉莎姊姊的詛咒就解不開了……結果也證明了我們的堅持是對的，只是結局好像不是我們期望的。
　　我和日菜倒在地上，除了有什麼被抽走的感覺之外，看著同時出現的莉莎姊姊和燐子姊姊，明白她們不會再交換……卻沒有得到任何滿足。
　　或許在這之前以為自己和日菜身上的是能得到什麼大情報的謎題吧。

　　「SAYO……」

　　那時候，友希那小姐只叫了我的名字，沒有呼喚日菜，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她是驚訝地盯著我，我相信……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有沒有可能，她叫的不是「冰川紗夜」的名字？
　　她放開我們之後，我和日菜在地上稍作休息，她總共問了三次莉莎姊姊的記憶有沒有變化，我可是知道的，她們所有魔女的記憶都被抹去了「那個人」的長相和名字，如果說要有變化，會是誰先有變化？
　　肯定不是被懲罰的莉莎姊姊……不是嗎？
　　友希那小姐肯定想起來了……才迫切想知道莉莎姊姊的答案。
　　莉莎姊姊終於離開了我想像不出來的時間之牢，但是在我和日菜身上，除了無力卻沒有任何變化……千聖大人說我們身上還有魔力，是這個原因嗎？會不會是沒有用完，所以莉莎姊姊的記憶還被封印著？
　　說不定我會如此失望是因為，沒辦法看見恢復記憶的莉莎姊姊……我的心情很矛盾，她恢復記憶了的話，就會想起自己曾經深愛過一個人到她不惜打破禁忌的程度，可那個人又好像是我的前世……

　　「所以，只有小莉莎沒想起來囉？」
　　「欸？只有？」
　　「……！」

　　在我和日菜休息的時候，魔女之王總算問出了讓我確定的一句話。

　　「關於妳以前的愛人呀，雖然我沒見過她呢，只是現在一提我也想起那件事了。」
　　「欸……」

　　我盯著莉莎姊姊，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千聖大人、友希那小姐和燐子姊姊，只有燐子姊姊避開了她的視線。

　　「什麼？妳們都知道了？所以答案是……？」

　　莉莎姊姊又看向了千聖大人，我則是感受到了友希那小姐的視線所以看向了她。
　　所謂的答案，就是我是不是那個人的轉世吧。
　　但就算我是那個人的轉世……這輩子，我沒辦法想像我和莉莎姊姊成為戀人，那讓我好混亂，我只是想待在她們身邊。

　　「小友希那，妳有辦法把小紗夜和小日菜身上最後的魔力取出來嗎？」
　　「……欸？無視我的問題？」
　　「不行，沒有這種直覺。」
　　「直覺啊……」

　　友希那小姐盯著我回答的，我確定她沒有說謊……但是她一直看著我，好像我得罪她了一樣，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剩下的……可能是要靠終於離開時間之牢的莉莎，自己想辦法了？」
　　「啊，這樣確實比較合理呢，總不能解決辦法都在我們身上，只是小日菜的體內既然還有殘留的魔力，那麼身為魔女之王是不會放妳走的呢。」
　　「欸？哦，只要我的存在依然不合常理，千聖大人就會留著我嗎！？」

　　日菜聽見自己能留在這裡，突然都從地上跳了起來，只是我突然很不安──

　　「等一下，那紗夜呢？」

　　莉莎姊姊說出了我的不安。

　　「……我可以讓妳們全部都留在這裡一星期，如果找不到辦法，妳們就離開吧？反正，也不急了不是嗎？」

　　我鬆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緊繃地嚥下口水，我看向了莉莎姊姊和燐子姊姊。

　　「這樣啊，那就再留幾天，蘭呢？」
　　「友希那都說要留了，我一個人類難道是要從天上跳下去啊……」

　　旁邊的人在說什麼我不是很在意，我也不是在意這星期……而是這星期之後，我要跟在誰身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