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紗夜千聖】大奧（二十九）

51

　　千聖就快要臨盆了，紗夜再怎麼不想每天都來千聖的房間也得來，她還真怕彼此影響對方的心情導致有個什麼意外。
　　越是到了「她的」第二個孩子要出生的時候，她的心情就越來越複雜了。
　　不是她和燐子的第二個孩子，是她即使到了這個孩子要生了也還是沒有做好準備的──她和另一個人的孩子。
　　至少在成為將軍之前她就想像過有孩子的生活了，後來成為了將軍倒是沒這些時間想像將軍城裡有她的好幾個孩子。
　　不是同一個人生的，到時候孩子們長大會不會因為生母的地位而吵架呢？
　　或是千聖生下的孩子真的能待在將軍城嗎？天皇那邊會不會要求送到京都，或是不擇手段都想讓千聖的孩子當將軍繼承人？一想到她就頭痛，本就是為了政治才有的婚姻關係，連孩子都是人質是理所當然的吧？
　　一年又幾個月了，紗夜能夠理直氣壯地說出當將軍一點都不幸福，就算會被人誤會只是不想給有天皇血緣的孩子繼承將軍，她絕對不會把任何一個孩子當將軍繼承人培養的。
　　不過孩子都還沒生出來，她還不用思考那麼遠，她看著最近一直在準備生產的千聖，莫名感到了一些違和。
　　燐子快生的時候她也在身邊，她覺得緊張是正常的，只是千聖除了緊張感覺還有其他情緒。

　　「怎麼了，很擔心嗎？」

　　盯著不知道哪裡說不上怪的千聖，紗夜問出口後，千聖只是禮貌性地對她笑了一下。

　　「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吧？」

　　即使她擔心的事情，是紗夜想不到的。
　　她還是不知道能不能因為什麼特徵看出那不是紗夜的孩子。

　　「擔心什麼呢？」

　　紗夜可以保證，將軍城的奧醫師是整個關東地區醫術最高明的醫師了，如果是擔心生的過程，她覺得她認識的千聖並沒有膽小到擔心這件事。
　　她應該要無時無刻都是意氣風發的，令人覺得她很高傲，紗夜都能想像以後孩子聽得懂話了以後，哭的時候千聖是不是會冷冷地站在一旁說不准哭？

　　「……冰川紗夜，妳會愛她嗎？」
　　「……」

　　紗夜愣了一下，雖然是她想過的問題，但是沒想過千聖會在意，如果這個孩子能好好在將軍城長大、個性也不隨千聖，紗夜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麼，我要恨她嗎？」

　　不過她不願意直接回答千聖。

　　「哈……這孩子生出來以後，就是皇室的人質了。」
　　「放心吧，在她長大之前，需要做很多事情的是我們。」

　　紗夜一邊擔心未來，同時也知道自己擔心時間線的太過遙遠了，首先得看到嬰兒會爬、會走，會說話，再來思考這個孩子的未來都不遲。

　　「……是呢。」

　　只是千聖更擔心這個孩子長大了，更容易被看出跟紗夜不像了。
　　即使她很確信，日菜和紗夜的臉長得一模一樣。

52

　　千聖的擔憂沒有成真，孩子也順利生產，名字是皇室賜的，繼承了千聖的字叫聖子。
　　比起側室的燐子，正室所生的孩子當然有更多人照顧，紗夜就沒有像對待燐子那樣每晚都去陪她顧小孩了，不過白天總是會抽空去看一眼的。
　　每天去探望一眼，紗夜也很容易就察覺出正室和側室不同的待遇，當然，她也知道千聖自己帶來的人就不少，嬰兒的狀態也很安定，感覺千聖沒有什麼產後的精神不穩定。
　　那麼她實在是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千聖。」
　　「……什麼？」

　　夜晚來到千聖房間的紗夜表情有些鄭重，千聖瞄了一眼聖子，生完小孩後讓紗夜如此認真的模樣，她還是有點擔心是不是被識破了。

　　「我有一些想法要和妳談。」
　　「是……什麼呢？」

　　雖然紗夜看著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千聖因為心虛還是有點緊張。

　　「……一些未來的事情。」
　　「哎呀，這樣啊。」

　　所以聽見紗夜的談話主題後，她就放鬆了，紗夜並沒有感到什麼異樣，就只是覺得自己在夜晚來跟人聊這些也有點打擾了吧。
　　千聖吩咐了出產後隨時在她隔壁房待機的女工來給紗夜上茶，她們就在桌邊坐下，兩人面對面盯著彼此的眼睛，就像是在比賽誰先避開視線一樣，千聖想著絕對不能心虛，所以要等到紗夜先避開──

　　「將軍大人、千聖大人。」

　　被她吩咐端茶來的女工打破了這個局面，兩人因為聲音都同時望向了門口，看著茶杯被放到桌上，千聖才鬆了一口氣。
　　等到女工又回去隔壁房間後，紗夜才準備開口。

　　「……妳是，從知道自己出生皇室開始，就想著要讓國家變好是嗎？」
　　「……」

　　千聖盯著沒有看她雙眼的紗夜愣了一下，她沒有明白這是什麼問題，因為聽起來沒有什麼意義。

　　「不然呢？」

　　不過她還是可以回答的。

　　「那妳的兄弟姊妹呢？」
　　「哈哈……難道，妳覺得他們都想讓這個國家變差嗎？」
　　「不，只是覺悟的程度罷了。」

　　千聖握住了茶杯吸收茶的溫度，她看著紗夜終於看過來的視線，只是因為思考所以恍神了一下，沒有像最初覺得是在對視。
　　她其實和她的兄弟姊妹不親，因為女性這方都知道未來要被嫁掉，而男性這方也是未來要分家，要結婚的家族也都決定好了，只有長子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繼承天皇位置的命運，其他人只不過是未來的棋子，他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為什麼只是出生晚了就要聽也只是被迫成為天皇的長子的話？

　　「呵呵……如果兄長大人想讓這個國家變好，我可以發誓，我想的就是比他更好的國家。」

　　至少千聖並不喜歡認輸，在京都的天皇也只不過是被擺佈而已，她覺得可以在這裡和紗夜一起治國的自己肯定比人偶還偉大多了。

　　「是呢……妳肯定是這樣的人，那麼，妳在來到將軍城之前，有沒有想過要推翻幕府？」
　　「……」

　　千聖覺得這個問題很熟悉，只是她現在不想跟上次一樣說紗夜不想負責任，因為紗夜現在看起來並不脆弱。
　　她想了一下，要說她有沒有想過，至少冰川幕府不在她想推翻的範圍裡，以前就是有將軍做不好才引發不滿掀起戰爭改朝換代的，她沒有不滿這個地方。
　　然而天皇的實權是因為戰爭被迫分出來的，要不是為了牽制，也不需要把皇女送過來聯姻，那麼皇室又怎麼可能沒想過，要把權力收回來？只是收回來是為了讓國家變好，還是捨不得被分走的權力而已？不管答案是哪一個，這一直都是皇室的汙點。
　　就算她不想，總有跟她流著一樣血緣的人想。

　　「推翻幕府，然後呢？」

　　不管有沒有想過，千聖知道，就算有人以她為頭、制定了一系列的計畫來推翻幕府，未來她也不會是天皇，說不定就被當成了現任天皇的靶子，把責任都推到她頭上，而對方收復實權。
　　這麼不利她的事情，她為什麼要想呢？

　　「妳來當天皇。」
　　「……」

　　所以這真的對她來說很可笑。

　　「哈……妳有能力把我弄到那個位置上再說吧，冰川紗夜。」
　　「我沒有，日菜有，表面上。」
　　「……什麼？」

　　千聖看著一臉篤定的紗夜，她沒想到紗夜竟然是這麼認真在和她說？不是好久之前說著對不起時的一副頹廢模樣。
　　彷彿，都計畫好了似的。

　　「……有一支要謀逆的軍隊。」
　　「妳現在是在說什麼？」

　　紗夜只讓千聖一個人著急，她不疾不徐地端起了茶杯小啜，好像她說的事都沒那麼嚴重。

　　「事情是這樣的……開始處理貪汙的地方領主後，因為沒辦法同時處理，有些人先有了對應方式，導致這些勢力可以集結在一起，他們打算拉攏日菜，而我讓日菜假裝和他們交好，表現上處決了那些有問題的人，其實放走了他們，而日菜也知道他們的去向。」
　　「……」

　　千聖還真沒想到她沒參加議政的時候私底下還有這回事，但她不敢相信的是紗夜竟然把這件事描述得這麼平淡。

　　「他們打算擁護日菜為新的將軍，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在推翻我之後想除掉日菜的可能性，不過這兩件事都不會發生的，裡面更多的是假裝要造反的我的軍隊，會在最後解決謀反之人的。」
　　「哈……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妳做的可真多？冰川紗夜。」

　　紗夜沒有完全解釋清楚，只是千聖也大致明白了。
　　那些享受權力和金錢的貴族們不滿紗夜的作法，，準備揭竿起義，日菜就是單純被兩方利用的存在，他們不可能推日菜為下一任將軍，到時候肯定會因為成功謀殺將軍之後把責任都推給日菜，指責日菜的不忠不義，那麼他們就更容易推出新勢力──這是他們的如意算盤。
　　紗夜這邊則是一邊知道這些計畫，一邊培養能夠在最後制伏這些勢力的間諜軍隊，然而如果要到「最後」才制伏，這對她並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這和我能不能當天皇有什麼關係呢？」
　　「鎮壓以後，日菜會宣布將一切還給天皇，擁護妳，如果不接受就繼續帶著這一批軍隊威脅皇室。」
　　「……」

　　千聖扶了一下額頭，她知道這都是紙上談兵，所以才有點頭痛。
　　紗夜說得很簡單似的。

　　「妳這是要死了？」

　　因為她怎麼聽都是這個意思。

　　「是，我要死了。」
　　「……」

　　千聖的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當然不是發自內心開心地笑著，而是不明所以而有點僵硬的假笑。
　　要不是紗夜還要接著繼續說，否則她就要把手上這杯茶往紗夜潑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