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夜燐子莉莎】時間之牢（四）

07 莉莎

　　友希那說什麼？我們偉大的魔女之王，千聖大人，收養了人類小孩，就是紗夜的妹妹，冰川日菜！？
　　然後才幾天的時間已經造成了流行？我們默默就跟上流行了？

　　『莉莎，妳有在聽嗎？』
　　「我、欸……什麼？所以要怎麼見到千聖大人？」

　　既然紗夜的妹妹現在安全確保了還是我們最厲害的魔女之王帶回家養的，那麼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個好消息嘛，就不用想方設法尋找日菜了。
　　關於千聖大人的情報我實在是一點都不靈通，因為我和燐子每天會交換，所以也不能去很遠的地方……也就是有危險的地方，更不用說是現在了，所以我只能靠友希那了。

　　『妳也知道沒事是見不到她的，要是被她見到或是見到她基本上都是犯錯的魔女……不過我們不是有集會嗎？』
　　「嘛……那個也……」

　　友希那說的我都知道，就是因為集會的地方太遠了，上一次的日期剛好是燐子出來的時間，她害怕那樣的場合就沒有去了，這一次的日期也還沒有決定，不過我記得是每十年一次的吧？
　　上一次……好像只是三年前。

　　『總之想見到魔女之王的話，沒事最好就在集會見面了，我們應該都沒有和她有私交吧？』
　　「哈哈……真是遺憾呢，而且我偏偏還是被上一代魔女之王詛咒的人，千聖大人應該不太想接觸我吧？」

　　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大概除了燐子和友希那，也沒有其他魔女願意跟我親近了吧？
　　但是如果跟她說日菜的姊姊在我們這裡，她會不為所動嗎？
　　不，肯定不為所動的吧，又不知道千聖大人出於什麼目的收養了日菜，說不定對其他人類完全沒有興趣，就算日菜吵著要見紗夜，她會管嗎？說不定甚至直接用魔法洗腦過她了，讓她不記得紗夜之類的。
　　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沒事惹事，只要讓紗夜知道日菜還活著、而且住在比我們這裡還安全、還厲害的地方就好了吧？
　　雖然……因為是魔女之王，如果不是出於好心，而是拿人類來做些什麼研究的話？不，不用想這麼多，紗夜只是想確認日菜還活著而已，所以只要傳遞這個事實就好了！

　　「友希那！謝謝妳！那我就不打擾妳囉！啊、對了，妳不會也跟流行了吧？」
　　『……』
　　「欸？」

　　結束通信之前只是順便想到而已所以問出口了，友希那沒有立刻否定或是肯定，讓我愣了一下，我差一點就要中斷魔法了。

　　『有機會的話，我們七年後見？莉莎。』
　　「欸？欸！？」

　　然而友希那先切斷通信了。

　　「還真是有機會的話啊……」

　　現在還不知道下一次集會的日期，還得看看當天是我還是燐子在外面呢……不過我們明明是這麼好的朋友，在集會上才見面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只是我們的人生都很長，也沒關係就是了。
　　總之我得到了好消息，雖然很想立刻告訴紗夜，但是紗夜還在睡覺，那我就只好去做我的例行公事了，畢竟為了早一天脫離這種情況，魔力的修練可是非常重要的。
　　解決了一批魔獸之後，山裡總是會有下一批魔獸出現，能力參差不齊，我的魔力可是也有提升的，也就是說我的攻擊力也有變強，要是沒有更厲害的魔獸，那我的修練時間就要變長了，只是也不能出現太強的魔獸，不然我會消耗過多魔力的。
　　今天就是呀，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很累了，簡直坐下來就要直接累倒在桌上，這樣怎麼做早餐給紗夜呢？

　　「哈……」
　　「莉莎姊姊……？」

　　趴在桌上嘆氣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小孩的聲音，當然我沒有嚇一跳，只是為了保持形象我立刻爬起來了。

　　「欸、啊？紗夜，這麼早就醒來了呀。」

　　現在才六點呢。

　　「因為昨天燐子姊姊讓我很早就睡了……」
　　「啊……紗夜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嘛，早睡也好，不過現在換莉莎姊姊有點睏了……哈啊……」

　　說要保持形象的，結果就在紗夜面前打起呵欠來了──

　　「莉莎姊姊……」
　　「欸？」

　　紗夜突然靠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我不禁愣了一下，說實話可能還稍微清醒過來了。

　　「做飯就交給我吧！」
　　「哦、哦……？」

　　紗夜突然很有自信的模樣挺直了身體，說實話，我當然是想相信她的，只是我知道她在這之前是公主喔？十歲喔？今天才來我們家第四天，我和燐子可沒有教她做家事，因為還在等她恢復健康喔？

　　「紗夜，以前在城堡裡做過飯？」

　　所以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

　　沒有回答我，但還是信誓旦旦地盯著我，我這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啊哈……」

　　就想摸摸紗夜的頭說她就不用勉強了，我休息一下還是能起來做飯的，不過紗夜握住了我放到她頭上的手。

　　「逃亡的這些日子，不會也總要會的不是嗎？莉莎姊姊不相信我嗎？我覺得還可以吃的……我至少會生火的……」
　　「那個……嗯……」

　　燐子撿到紗夜的情況我不清楚，但這孩子不像是逃亡的時候身上帶著刀、鍋子、調味料出門的吧？至少會生火就是至少吃過烤魚……沒有容器的話實在是很難想像她在野外吃過其他料理呀。
　　不過貴為一國公主，還只有十歲，能夠在野外活這麼久也是很厲害了，說不定她體內的魔力有保護她吧……當然我只是說說，肯定是紗夜受過的教育裡有很多可以用的常識才是。

　　「莉莎姊姊恢復精神了，我現在就教紗夜煮飯好不好？」

　　只是我不想為了不傷到孩子的自尊心就讓自己吃一頓不好的飯菜，所以還是只能這樣了。

　　「好……」

　　用力摸了摸紗夜的頭，就是故意讓她會因為這樣閉起眼睛，不要露出失望的表情給我看。
　　料理我可是很擅長的呢，不管是人類的料理還是加了點魔法的料理……

　　「對了，紗夜，給妳看看魔女的料理吧？給妳背的那些藥草，要用上了喔？」
　　「好……！」

　　這才對嘛，有精神多了，我也稍微恢復體力了。
　　要快速做料理的時候，通常會用魔法讓東西快速飛到自己手邊，不過因為我花太多魔力在剷除魔獸了，不管是親自去拿過來、還是用魔法讓它們飛過來都只會更累而已，這時候，有紗夜小幫手就沒問題了。
　　我相信她都把藥草的名字記下了──

　　「紗夜，胡蘿蔔。」
　　「欸……？」

　　明明說了名字後伸出手，紗夜剛剛都很快就拿過來的，我沒說拿胡蘿蔔來就要煮給她吃呀。

　　「哈哈，不是煮給妳吃的，這是煮給大人吃的，不會連生的胡蘿蔔都不敢摸吧？」
　　「我能摸！當然能摸！」

　　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再靠近的時候我的手上就多了個胡蘿蔔，只需要一小塊所以切了小塊削皮切絲，稍微轉頭就會看見紗夜突然離得遠遠的。
　　這麼不接受胡蘿蔔的味道呀，真可愛，當然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

　　「啊……」

　　看著有精神躲到一旁的紗夜，我才發現我忘了跟她說什麼？

　　「紗夜，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妳喔。」

　　把鍋蓋蓋上，等著悶煮一下，我讓紗夜過來，不曉得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如果是說胡蘿蔔可以變成別的味道，我還是不會吃的……」
　　「哈、哈哈！怎麼可能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突然覺得這孩子很可愛了，至少也能給燐子的生活帶來一些樂趣吧？我們明明身在一起卻再也無法相見，我自己知道這樣很無聊的。

　　「紗夜，我問了其他魔女姊姊，日菜還活著喔？」
　　「……！？」

　　她只是瞪大了眼睛，沒有發出任何驚呼，接著伸手捉住了我的衣服，眼睛稍微動了之後就好像要哭了。

　　「欸、欸……還有就是，她被很好地保護著……被最強的魔女，所以不用擔心的，不過想要見到她的話，只能在七年後的魔女集會上……紗夜不會吵著要見的吧？」

　　她又點頭又搖頭，好像在很努力憋住不要哭出聲音，只是眼淚都落下來了，抓著我衣服的手也顫抖了起來，我只好抱抱她。

　　「日菜………沒事就好了……嗚……」
　　「嗯嗯，總之她不會有事的，紗夜也要好好活到七年後，我們才可以帶妳去見日菜喔？因為那個魔女……嗯……總之，在魔女集會上見面是最好的！」

　　至少希望她相信七年什麼的不是為了騙孩子的把戲，不是為了讓她花時間去遺忘妹妹才這麼說的，是我們真的只有這個辦法了！

　　「所以，紗夜，打起精神，我會讓其他魔女稍微帶個信給收養日菜的魔女的，這樣至少妳們能知道彼此都還活著！」
　　「會、我會打起精神的……日菜還活著就好了！」

　　她鬆開了我的衣服就也抱了過來，看來很認命呀，不過這個意思是我和燐子得繼續照顧紗夜呢。
　　沒關係、七年、二十年、五十年都只是小意思，反正……人類和我們不一樣。
　　最後總是他們先離開我們的。

08 千聖

　　身為魔女之王，還是得有一些自豪的吧？
　　也就是我站在所有魔女的頂端、我的魔力是這一個時代最強大的，所以，那個不正常的魔力波動，我立刻就發現了呢。
　　好奇是魔女之王必須具備的資質之一，因為若是沒有好奇──懷疑的話，可能會錯過一些作惡的魔女們，這樣的魔女之王可是相當失格。
　　我們不太往來和人類，因為結局總是令人失望，有能力的一方終究會被沒能力的一方利用，沒能力的他們卻是多數存在，原本一些出於善意的魔女們出手幫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背叛、視為異端，幾百、幾千年來，究竟遭遇過多少這樣的事了？
　　有些魔女因為人類對我們的態度很惡劣，也跟著變成了惡劣的人，我們都知道那樣是不好的，只會加大人類與魔女的鴻溝、還會波及到無辜的魔女和人類，所以魔女之王的職責就是處罰這些憑藉著能力欺負的人類的魔女來達到和平秩序。
　　真是個對魔女之王完全沒有利益可圖的差事，是誰這麼過分把這種差事交到我手中的呢？要不是我的魔力比不上她，或許我就能找到她的陵墓把她弄醒了。
　　呵呵，當然是說笑的，被指名為魔女之王，我也還是有點目的的。
　　如果有生之年──魔女和人類互相知曉並且可以和平共處的話？
　　雖然也不是真的需要一個和平的理由，但是沒有爭端就代表沒有麻煩，我坐在魔女之王的位置上，就能開始享受了不是嗎？
　　總之，身為魔女之王的我，就目前的所有魔女裡來說可是唯一一個全知全能的，我察覺到了一個不正常的魔力波動，所以我去觀察了一下呢。
　　那天是冰川王國的王后誕下一對雙胞胎的日子。
　　我用隱身魔法進到了城堡裡，偷偷觀察著這些人類，發現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對剛誕生的雙胞胎姊妹身上有著魔力卻不是魔女，這可真是奇妙。
　　根據那些女僕的說法，身上魔力量嚇到我的是晚出生的妹妹冰川日菜，另一個只帶著些少許魔力的是姊姊冰川紗夜。
　　魔女並不是來自遺傳，或許我該稱為這是神賜的禮物，出生的當下就會決定一個女孩是不是魔女，但我能斷言，這兩位公主都不是魔女，她們只是身上帶了魔力、而她們的母親也不是魔女。
　　那麼她們身上的魔力是怎麼回事呢？
　　我趁著夜晚靠近了她們，確認了身上的魔力流動，那是她們無法使用的魔力，不過在她們身上也不會對她們造成影響，例如四十年前的某個孩子把魔力分給人類，那會使人類魔化……但是這兩個人類孩子並沒有，真奇特呢。
　　但是，說到那個打破禁忌的孩子，我感覺冰川王國的兩位公主，身上的魔力和她有些相似，這可是劃時代的發現呀。
　　她們僅擁有魔力卻不是魔女，所以並不屬於魔女界，我無權干涉，我本來只想在附近觀察而已，一晃眼就過了十年，她們身上的魔力沒有改變，就如同我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時候一樣，是她們無法運用的魔力、也不會對她們造成影響。
　　或許我在期待這種魔力有變化的一天吧？要是有一天，這兩個孩子能使用魔力了、或是她們生下的孩子也和她們一樣天生自帶他人的魔力卻不是魔女，呵呵……世界可要革命了。
　　彷彿在說，魔女的魔力可以平安無事轉移到人類身上了呢。
　　然而就在我繼續觀察的期間──有人是不把魔女之王放在眼裡了？就在我的面前，看見了幾個小魔女和人類聯手，準備滅了這個冰川王國。
　　當然，我無權插手，要說她們作惡嗎？她們和人類聯手，看著也像是劃時代的事蹟，只要這之後，人類沒有反目成仇──我希望如此，所以我沒有插手。
　　我就看著冰川王國被滅、兩位公主被管家帶著逃亡，若是她們成功逃生就另當別論，但如果有人要殺害我的研究對象們──

　　「魔、魔女！」
　　「呵呵……還知道怕魔女？」

　　我動手驅趕了那些追著兩位公主來的士兵，我沒能來得及救雙胞胎姊姊，而我也沒有義務要救她，我對體內魔力比較強大的雙胞胎妹妹比較感興趣。
　　冰川紗夜在我動手之前時候掉入了河裡，而保護妹妹冰川日菜的管家在我驅趕這些追擊的士兵之前已經被殺死，我才會出手救下冰川日菜。

　　「姊、姊姊！」

　　被我救下的孩子原本還要跟著跳河，被我用魔力禁錮起來了。
　　就算發生了威脅性命的事情，體內的魔力也沒有絲毫波動，那還真是有趣呢，魔力就是魔女的生命力，要是知道要死了，至少都還會有一些自衛機制的。

　　「冰川日菜，別惦記著妳姊姊了，只要她沒死，妳總會見到的呢。」

　　說實話是我不想帶兩個孩子，而冰川日菜體內的魔力我比較感興趣。

　　「或是妳要繼續惦記，我就消除妳的記憶了？呵呵。」

　　我沒有等到這孩子回答，我直接出手讓她陷入了昏睡，在我要將她帶走的時候，那些和人類聯手的小魔女們為了處死王室所有成員而找過來了。

　　「千、千聖大人？」
　　「哎呀，妳們是想趕盡殺絕嗎？真可惜呢，都不知道這孩子的潛力……」

　　所有魔女看到我就該畏懼我，在我面前下跪，而我很滿意她們不敢抬起頭的模樣。

　　「這樣吧，這孩子我帶走，我就不計較妳們這次做了什麼？我很寬宏大量吧？」

　　魔女的能力不是為了用來殺人的，原諒了她們的我或許會被前代魔女之王爬出陵墓來教訓呢，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不想管事了，那麼這裡就是我的天下。

　　「謝、謝謝魔女之王……！」
　　「還有我勸妳們也別追另一個孩子了，雖然我不想管這麼多事，還是希望有人將她養大呢。」
　　「遵、遵命……！」

　　如果能平安無事長大然後繼續讓我觀察就好了，只是冰川日菜一定要讓我做些研究的。
　　我放走了這些殺了人的小魔女們，我便從此離開了冰川王國──火川王國的領地，準備回家好好研究這個小孩子。
　　只是沒想到，我確實沒有封她們的口……
　　怎麼收養人類孩子的風氣就這麼流行了起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