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夜燐子莉莎】時間之牢（三）

05 燐子

　　趁著鎮上的人都睡的時候，要搜刮報紙應該很容易吧……跟白天不一樣，可以一路騎著掃帚來到街上，雖然是直接飛到了賣報紙的店門前，賣報紙的店只會賣當天份的報紙……前一天以及之前的，必須去一些不會立刻把報紙處理掉的店家或是住家裡搜刮，最差勁的就是在垃圾堆吧……
　　冰川王國滅亡還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不過肯定不會報紙每天記載了。
　　如果要有什麼記事，肯定就是倒戈了的新王族，火川一族有什麼動作才會被報導……雖然我不是很了解鄰國，但是印象中冰川王國也並不是什麼暴君統治的，這個應該只是單純的戰爭而不是剷除暴君吧……或者只是我完全不了解而已。
　　不過單從紗夜的態度和言語來看……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吧？難不成要和我說那麼小的孩子已經會演戲了嗎？
　　總之一邊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搜刮了至少一星期份的報紙……沒有打算帶回去看的意思，我在城鎮的小角落用魔法提取文字，找到了關於冰川跟火川王國的報導……

　　「啊……」

　　報導不會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暴君，但是告訴了我冰川王國的王族們被處刑了，貴族們則是投降或是處刑……只是被處刑的王族，寫明了國王、王后，公爵夫婦及其兒女之類的……名字也寫了出來，倒是沒有寫到紗夜和妹妹被處刑，寫的是兩位公主下落不明，似乎是已經把她們當死亡人口了，因為這個年紀又怎麼能在外面求生呢？甚至是享盡了榮華富貴的王室孩子……
　　既然紗夜都被當死亡人口，但實際上還活著，還被我們保護起來了，或許她的妹妹也是吧……？
　　下落不明……如果紗夜和她的妹妹都是被追殺的，士兵肯定還是有追到一段路，接著覺得她不可能再存活下去了所以沒有繼續追吧？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孩跟家人分散……確實不會覺得她能活下來呢。
　　就算活下來了……也無法造成威脅了。
　　總之原冰川王國的兩位公主沒有寫出是被處刑的……就是紗夜的妹妹也沒有被抓到的意思呢。
　　如果紗夜都活下來了，我想她的妹妹應該也有這份運氣……對紗夜來說應該會是好消息的。
　　不過已經能預想到她說想要去找妹妹了……真的找得到嗎？
　　如果真的還活著的話……或許妹妹也會想來找紗夜呢，只是大海撈針是很困難的，加上我和莉莎小姐的特殊身體，要是我們是分開的人，或許就讓撿到紗夜的我帶紗夜去找就好了……可惜的是完全辦不到。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情報後，我就回到山頂了，紗夜睡得很熟……我忍不住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的臉蛋。
　　原來是公主……這麼一說都覺得高貴了起來，莉莎小姐幫她把傷口都治好了，外貌又更加秀氣了……呵呵，莉莎小姐一定是覺得不小心讓紗夜受傷會很對不起我，嚇得不管那麼多就給紗夜用魔法了呢。
　　明明也只是和我相處還不到一天的孩子。
　　而我也不是打算賣人情給莉莎小姐的……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困著，雖然可能有點自以為是，朋友之間，也很想救莉莎小姐的友希那小姐也沒有任何解除詛咒的辦法，所以是我找到了辦法之後，為了不讓同樣是朋友的友希那小姐遭遇危險，我自己先嘗試的……結果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呢。
　　她得知我們變成了這樣以後，甚至提出她也要參一腳……這樣的話我們三人就再也見不到面了，所以我拒絕了友希那小姐，她才說她是開玩笑的。
　　於是友希那小姐就踏上了尋找真正解除詛咒方法的旅程了，不過其實我們都知道……解咒密碼是不會透過旅行找到的，只有像莉莎小姐那樣不斷修練來提升自己的魔力，總有一天超過前代魔女之王的話，就能直接破除了。
　　或是友希那小姐說的是去找上一代魔女之王的陵墓？想要找到她然後問出解咒密碼……應該不是想這麼做吧？友希那小姐的話，應該不會的。
　　或許就是去各種地方修練魔力而已。
　　我和莉莎小姐幾乎不太能到處跑，我們不知道踏上旅途的友希那小姐當下到了哪裡、在做些什麼，所以總是她突然透過通信水晶聯絡我們的……
　　想想應該也快要到聯絡的時候了吧……說不定可以請友希那小姐幫忙尋找日菜呢，寫在日記上告訴莉莎小姐要是聯絡來的話要記得告訴她吧。

　　「紗夜……」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睡臉，小孩子的臉蛋真是柔軟呢……不過我們魔女也有辦法保持膚質的，如果說那些在一般人類之間的謠言，就是魔女們會吃掉小孩來保持自己的美貌……那些都是騙人的，如果只是要騙小孩早點睡覺、不要到處亂跑，為什麼要誣陷我們魔女呢？
　　當然是透過提升魔力、尋找稀有的藥草來學習製作魔藥，可是我們也不想告訴人類……所以也不能說什麼呢。
　　希望紗夜沒有聽過這樣的壞話，至少我也不是為了演出好人的感覺才幫助她的……還有很多事情不能自理的孩子，怎麼能丟在充滿魔獸的山中呢？

　　「看來以後有得忙了呢……」

　　而且帶了紗夜回來……我想這裡之後會多一些樂趣的。
　　天亮之前，我又去調理了一些能夠讓紗夜快速恢復營養的藥草和食物……讓她睡足了八小時以後我才拿走那些催眠藥草，用食物的香味引誘她睜開眼睛……

　　「燐子姊姊……？」

　　她揉了揉眼睛爬起來看我，我忍不住就想摸摸她的頭……把她整理乾淨後，頭髮是這麼好摸的呢。

　　「我去鎮上搜刮了最近的報紙……」

　　畢竟為了去獲取情報都故意讓她睡著了……所以就想著也要立刻告訴她，她的眼睛突然睜得很大。

　　「上面寫了被處死的王族名字……不過沒有紗夜、也沒有紗夜的妹妹喔……說妳們下落不明……但是已經把妳們當作死亡人口看待了……紗夜還活著……說不定日菜也是同樣的情況……？」
　　「欸……」

　　紗夜愣了一下，不曉得是不是沒有立刻聽懂我說的話……現在知道她是公主，我想應該受過良好的教育，肯定能聽懂的。

　　「那能、能去找日菜嗎？」

　　不意外她會這麼說……這時候不能隨便給紗夜希望呢。

　　「我和莉莎小姐的情況……妳知道的……所以……我們得拜託其他魔女……可能要花上一些時間才能聯絡到……」
　　「這樣啊……」

　　紗夜的表情有些落寞，只是我開始覺得好奇了……好像不需要我說出那些推測，她也堅信著日菜活著一樣。

　　「紗夜覺得妹妹還活著嗎……？」
　　「一定還活著！我們是雙胞胎！我……我有這種感覺！」
　　「啊……」

　　原來是雙胞胎……那麼，我也願意相信她呢。

　　「那麼就不用擔心了……如果是雙胞胎……一定也跟紗夜一樣幸運的……」

　　已經活了三百多歲了，用沒根據的事情哄著十歲左右的小孩……

　　「我、我也相信燐子姊姊！」
　　「……呵呵。」

　　那麼我也相信一下自己吧。

06 莉莎

　　零點交換了，我沒有讓紗夜上床睡覺，只跟她說我要和燐子交換了，馬上就會換燐子出來，所以我就去燐子房間躺好了，沒過多久就換我進到了黑色空間。
　　我就保持躺著的姿勢看著一望無盡的黑，有時候會有幻覺以為最遠的盡頭有星星呢。
　　總算可以休息了，我嘆了口氣就閉上眼睛，開始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和燐子二十年來的交換生活終於有了一個新的變數，該說是好呢……還是不好呢？未來會不會是我們的麻煩呢？這都不知道，反正是燐子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會幫忙的。
　　既然要跟紗夜長久相處──我今天讓紗夜試了很多東西。

　　「紗夜，試試這句咒語？」
　　「阿嘛咿芙來偷咪？」
　　「對、對，唸得很對喔？」
　　「……但是莉莎姊姊，我不是人類嗎？」

　　就是說啊，所以讓她唸咒語的話感覺就是讓她胡說八道，真可愛呢。

　　「哈哈……那紗夜握著這個看看？」
　　「唔……」

　　接著我又遞給了她大小可以放在手掌心上的水晶球，這個是只要身上有魔力，就會變色的可愛玩具，不是去哪裡買的，是我現做的，因為原理很簡單。

　　「這樣嗎？」
　　「哎呀……」

　　她握著之後，抬頭望著我的表情真可愛啊。
　　不過手上的水晶球沒有我預想的效果呢，我確認我做成功了，只要我碰到就會變色的。
　　所以真神奇呢。
　　紗夜的體內有魔力，卻不是她能用的、也不是能被感應的，單純只是……在那裡囤著而已。
　　這到底是什麼呢？不是她的魔力、不屬於她，所以也無法用，要是有一天能用的話，感覺一使用就會徹底消失了，當然都只是我的感覺而已，事實是我也不清楚呢。
　　然而我確定，那是我的魔力……為什麼會是我的魔力？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嗎？還是說要是燐子也對紗夜使用魔法的話，會感到是自己的魔力？
　　當然，不是這種體質吧。
　　不管怎麼看都是我的魔力……翻了我活過三百多歲的頭腦，我翻不出什麼相關情報，是因為沒有聽到其他魔女這麼說過，至少我活著的這三百年，沒有聽到。

　　「唉……」

　　整個黑暗空間只有我的嘆息，還讓人覺得有回音。
　　不過其實我可能明白紗夜身上有我的魔力是什麼意思……
　　五十年前，我曾經把自己的魔力分給了一個人呀。
　　但是，我知道的，如果那個人後來有了後代，絕對不可能因此傳承我的魔力，而且，她不可能有後代的，她明明在那一天就因為我所以……死了不是嗎？
　　總之這世界上如果有人擁有我的魔力，不管死活，只能是那個人呀，害得我觸犯了禁忌的那個人，我為了讓她和我們魔女一樣長壽……為了我當時的自私，分了我的壽命給她。
　　這種事情當然失敗了呀，要是能隨便成功，世界上就到處都是魔女了。
　　所以無法承受魔力的她後來魔化了，還得由我親手、由朋友們幫我，一起殺了她。
　　我就是因為觸犯了這種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禁忌魔法，所以被魔女之王處罰了，我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了，我被迫遺忘她的一切……現在想起來幾乎只記得我最後使用了禁忌魔法到殺了她為止，完全不記得我和她相處過的一切，魔女之王的懲罰真是夠狠心的呢。
　　是什麼樣的感情讓我觸犯了禁忌呢？她連這點也不讓我記得，我又該怎麼反省才好？
　　說到底為什麼會愛上人類呢？甚至是同性……

　　「哈、哈哈……」

　　真是離譜。
　　所以我不太喜歡跟人類接觸了，燐子撿回來的孩子，也就只是孩子，我們魔女不是壞人，照顧流離失所的孩子也沒有關係，更何況只有一個人呢。
　　只是紗夜身上到底為什麼會有我的魔力呢？
　　她體內的魔力，並沒有強烈到讓我覺得是那個人，至少和魔化的那個人廝殺時，我還記得那份感覺，太過強烈了，像是在和自己自相殘殺，我甚至因此減壽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壽命究竟多長，但只要我繼續修練魔力，我還能活更久，所以分享壽命什麼的魔法，只是分享當時的魔力，而人類不能擁有魔力的，才因此魔化。
　　為什麼會喜歡到做出了那種愚蠢的事情呢？
　　總之，不該有其他人有我的魔力才是，更何況是初次見面的孩子？前冰川王國公主？那肯定和我沒關係呀。
　　燐子在撿到紗夜的時候，還先做了什麼嗎？只是我不想問她就是了，感覺會造成燐子的困擾。
　　所以……就開始慢慢去調查這件事吧。
　　紗夜說她還有個妹妹呢，不曉得妹妹身上會不會也有我的魔力？或者其實都是我的自己為是？只是跟我的魔力相似？不……不會有這種事呢，雖然對紗夜用魔法的時候，魔法自衛機制發動了，但是我的魔力流到紗夜體內後，確實是一模一樣的感覺呀。
　　不過被困在山頂上的我們，說要調查也很困難的吧？果然要派出秘密武器了嗎……才第二天而已，說什麼派出秘密武器也太誇張了。
　　紗夜是昨天被燐子撿到的，在這之前她已經流亡了幾天才到這裡……畢竟冰川王國離這裡還是有距離的，既然是被河水沖走，又是在山腰被燐子撿到，身上又都是傷，不曉得都吃什麼過活呢。
　　總之，既然紗夜都能這麼堅強地生存下來，那麼妹妹肯定也是的。

　　「好……！」

　　我要找到紗夜的妹妹，確認她們跟我的關係！
　　雖然嘴上這麼說，當然不是我去找呢──

　　「哦……燐子也想到友希那了。」

　　零點再次交換，燐子也跟我想了一樣的事情，在日記上確認了她也想請友希那幫忙後，其實也不用等到友希那聯絡我們。
　　確認了紗夜今天零點已經乖乖在睡覺了，我趕緊去拿著我們專門跟友希那聯絡的魔法水晶球走到屋子外面，稍微施了一下魔法後，我就坐在草皮上看著滿天的星空，等著友希那注意到我的聯絡。

　　『……莉莎。』

　　手中的水晶球突然傳出聲音後，我笑著垂頭看了一眼，我就知道，是一臉非常不情願的友希那。

　　「呀吼，友希那。」

　　不過既然她都願意在這個時間接上通信了，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妳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
　　「但是友希那還是接起來了嘛！」
　　『……』

　　她的表情越來越不情願了，水晶球只看得見她的臉，看不清楚她究竟在哪裡，只是現在是晚上，看不清楚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什麼事？妳們主動聯絡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過看妳的態度好像很悠閒？』
　　「啊哈哈……」

　　不怎麼嚴重的事情又在這種時間聯絡友希那，好吧，可能真的有點過分了，只是我和燐子的時間可是只有一般人的一半呢，所以時間可是很珍貴的。

　　「友希那，可以幫我找個人嗎？」
　　『哈……人類？』

　　哎呀，她的表情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只、只要知道她是不是還活著就好了！燐子撿了一個孩子回來，然後那孩子和妹妹走散了，就是滅亡的冰川王國下落不明的兩位公主喔？冰川紗夜和冰川日菜。」
　　『這樣啊……是燐子。』

　　什麼嘛，不是我撿人類回來就不生氣了，不過我有前科的，我自己也知道就是了。

　　『唉……不過，莉莎，這些名字我最近很耳熟，不需要去找的吧？』
　　「那當然啦，不是最近滅亡的王國嗎？遊歷中的友希那應該天天聽到這些消息吧？我只要妳確認她的死活而已嘛。」

　　兩位公主下落不明，現在其他國家的大街小巷最流行的八卦肯定就是這些無聊的事情吧？

　　『莉莎，妳們真的是與世隔絕呢。』

　　然而友希那的表情又一次變得有點不耐煩了。

　　「什麼意思？」

　　難道我說的情報已經是很舊的了嗎？難道紗夜是穿越時空出現在這裡的？當然不是這樣，燐子的日記上寫她去搜刮了報紙，明明就是最近的事情。

　　『我們偉大的魔女之王撿了一個人類孩子。』
　　「欸……欸？」

　　千聖大人？撿了一個人類孩子？這得是多麼轟動的消息啊……

　　『所以我說，妳們真是與世隔絕，什麼消息都收不到，還這麼剛好撿了那孩子的姊姊回來，明明不是趕著魔女之王的流行，卻跟上了流行呢。』

　　哦，千聖大人撿了一個小孩回去，友希那說我們撿的是那個小孩的姊姊。

　　「欸……？欸欸？欸──！？」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