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過渡回】大奧（二十）

37

　　「妳想要什麼？」
　　「我看著是想跟妳要什麼才嫁過來的嗎？」
　　「哈哈……」

　　穿上衣服的紗夜正在自己綁著衣帶，她背對著只是簡單套上了睡衣沒有綁腰的千聖，不過千聖倒是希望她轉過來看看自己不開心的表情。
　　紗夜當然知道千聖絕對不是有求於她才嫁過來的，一切都是千聖無法違抗的命運，而她也是，無法拒絕天皇的請求，所以兩人都是被逼的──她在反省了，她怎麼就沒有在這之前想過兩人都是身不由己，所以握有大權的她反而該對千聖好一點？
　　說到底，受到皇室牽制的話有什麼影響嗎？
　　她只是想讓國家變的更好而已，如果皇室不是想要搶奪幕府的龐大財力坐擁榮華富貴，而是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她又為什麼要抗拒？
　　再說了，如果皇室有任何不好的想法，那麼肯定會有下一個武家政權起來推翻他們的，用不著紗夜來做判定。

　　「不過妳這麼問我的話，我就給妳一個提議吧，將軍大人。」

　　衣帶上的繩子也綁好了，紗夜回過頭看著沒有整理儀容的千聖，看著實在不像是要給什麼有用的提議。

　　「妳想讓真正的『正室』燐子幫妳分擔政務卻辦不到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妳不想讓我這個名義上的正室掌權嗎？呵呵……真是令人羨慕的信任呢。」
　　「……妳要說什麼？」

　　千聖說的是事實，一旦讓連側室都還不是的燐子能夠參與政事，那麼真正擁有正室名義的千聖就更不能只是被關在大奧，這一直都讓紗夜很頭痛。
　　因為在冰川領地的時候，燐子就是很好的左右手。
　　上次有日菜來幫忙，她像是卸下了一半的石頭，如今那顆石頭又回來了，她就是每天因為壓力喘不過氣，之前才會找莉莎發洩的不是嗎？要是繼續這樣，她也知道那樣的輪迴又快來了。

　　「我說，妳覺得皇室出身的我，受到的教育很差是嗎？」
　　「……」

　　紗夜愣了一下，她確實是不知道千聖的能力，不過人們對於「皇女」的印象通常不如「皇子」，以為只有能繼位天皇的人才會被培養，其他都是潑出去的水。
　　只是，就算千聖受到的教育很好，也得看看她是什麼目的。

　　「妳覺得我是個想要破壞國家的人嗎？」
　　「那倒不是……」

　　唯獨天皇一族是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想法的，因為沒了國民，就不再有人尊敬他們。

　　「那妳明白嗎？空有一身學識卻毫無用武之地，彷彿像是只為了把我打造成最高級的人偶一樣，我難道會想害妳嗎？沒了妳這個將軍，早就有了冰川紗夜正室名義的我，未來會怎麼樣呢？」

　　沒了冰川紗夜，還有人會推舉冰川日菜，但是紗夜並不知道日菜和千聖的關係，所以不會往那裡去想，千聖也並不打算讓她有這一條路可以思考。

　　「……出家是嗎？」

　　所以紗夜自然而然只會想到正常的答案。

　　「妳知道呀，那麼我這輩子究竟為了什麼而活？」

　　出生下來被培育成政治聯姻的工具、結婚後當花瓶、配偶死了的話只能出家，在一輩子都未曾享有過自由的情況下死去。
　　甚至不像她和燐子是自由戀愛，甚至是莉莎就算沒有被紗夜贖出來，年紀到了也會得到自由，至於作為皇女的千聖，除了身分尊貴受人尊敬──而冰川紗夜還有一段時間不尊敬她──就再也沒有其他比別人幸福的地方了。

　　「……今天一天，妳和我一起去議政吧。」

　　千聖頓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明明是她要求的。

　　「……什麼？」
　　「不要嗎？」
　　「呵呵……當然要？」

　　她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她也終於對紗夜有了一點改觀。

38

　　莉莎和燐子都很意外今天千聖沒有來到用膳所，最近才來一起吃飯的莉莎或許不知情，但是燐子知道的，千聖從來沒有因為任何小事的影響而沒有準時出現，她跟千聖相處這麼久了，第一次見到千聖的碗盤沒有被擺出來。

　　「請問……千聖姊姊呢？」

　　燐子捉了旁邊的女工詢問，她們反而表現出了一副「妳不知道嗎」的神情盯著燐子，這讓燐子有點錯愕。

　　「欸？發生不好的事情了嗎？昨天……」

　　莉莎想起了昨天紗夜說要去找千聖，總不可能把人搞成什麼樣了吧？連她都一起嚇到了，不過知情的女工很快就開口了。

　　「千聖大人今天和將軍大人一起去議政了。」
　　「欸……？」

　　燐子還是很錯愕，她沒想到這種事紗夜都沒告訴她，明明是她讓紗夜去了解千聖的，結果進展快得連她都不知道。
　　莉莎雖然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但也沒想到千聖從今天開始就能進出大奧了。

　　「嘛……燐子大人，這是好事吧？」
　　「是這樣……」

　　明明不久前，兩人之間的親密感又回來了，只是這瞬間她又覺得有哪裡不對了。
　　燐子用膳時不再說話，善於察言觀色的莉莎看就知道燐子在想什麼了，不過她並沒有開口打擾沉思又失落的燐子，她打算先把這一餐解決，沒有了千聖，被千聖改變的日常早已經深深刻在她身上，對於不主動的燐子，她知道得由她主動邀請才能推動燐子。

　　「燐子大人，今天去誰的房間呢？」
　　「欸……」

　　所以她在吃完飯後，兩人一起踏出用膳所準備移動之前，她就挽住了燐子的手臂詢問她。
　　看著燐子的肚子，莉莎其實沒有想到那種事的，她所謂的日常還包括了和燐子跟千聖一起學習、和比較雅致的玩樂，但是燐子卻紅了臉。
　　那一瞬間，燐子思考的甚至是如果紗夜有機會白天來的話，哪一個房間才能避開她？

　　「莉……莉莎小姐的房間……」
　　「欸？喔……好呀，那就勞煩燐子大人多走路了呢。」

　　莉莎沒有明白燐子說話怎麼突然害羞了起來，而她當下只疑惑了自己的房間沒有任何東西，要怎麼學習呢？她想了想，棋盤跟刺繡工具倒是有的，她一邊望著遠處思考一邊和燐子一起回到了房間。
　　燐子是不太敢碰其他人的，千聖的身體尊貴她不敢碰，至於莉莎的身體純粹出於她害羞，她總是覺得莉莎看起來有些妖嬈，看見莉莎和千聖做那種事的時候就更是如此，害羞得她只敢遮住眼睛偷瞄。
　　所以她很佩服莉莎，從小就在遊廓裡，那得看過多少這種畫面？而且從小就知道長大後的自己必須跟她們一樣，她就更因為莉莎的遭遇而痛心了。
　　如果自己能帶給莉莎溫暖就好了──什麼的，她一進到房間就開始寬衣解帶，而一進去就直接走到茶具面前的莉莎沒有注意到，她拿起杯子準備問燐子想喝什麼而轉過頭──

　　「欸！？」

　　燐子正面裸著朝她逼近，她手中的茶杯差點就要掉下去了，她趕緊放好然後轉身就要去拉住燐子還沒從肩上掉落的衣服。

　　「燐、燐子大人……？」

　　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對孕婦做那麼過分的事情，莉莎簡直是嚇壞了，至少這些日子來她不曾見過燐子主動，都是千聖指使的。

　　「欸……？是要我碰妳嗎……？」
　　「不、不是的！我們之間也不是只有這種事能做的！」

　　莉莎把她的衣服徹底拉好，至少連領口都蓋住鎖骨了，讓燐子只露出了脖子以上的膚色。
　　燐子愣了一下，這幾秒的時間莉莎的心跳快得她也說不出話，只要燐子站在她面前，她就有點懷疑人生。
　　之前那樣誘惑紗夜都是為了留在大奧而已，跟千聖做也是感覺千聖需要她，那麼燐子呢？直到昨天之前每天跟紗夜相處的燐子有什麼飢渴？更不用說昨天從紗夜那裡得到好消息的自己，跟孕婦纏在一起的好處是什麼？
　　她在遊廓可是見過太多了。

　　「怎、怎麼了呀，燐子大人……」

　　不過因為是燐子主動的，她就只好開口問問燐子。

　　「想給……莉莎小姐一些溫暖……」
　　「……」

　　莉莎睜大了眼睛，就差回答一句她已經從燐子和千聖跟紗夜得到足夠的溫暖了，沒有其他想要的東西了。

　　「燐子大人……溫暖這種事情，這樣就可以擁有的喔？」
　　「唔、」

　　她放開了拉著燐子衣服的手，張開手就抱住了燐子，下顎靠著燐子的肩膀，頭輕輕側過碰著燐子的頭。
　　燐子指的當然不是身體上的溫暖，但這樣確實連內心都溫暖到了，她什麼也沒說，緩緩抬起手抱上了莉莎的背，閉上眼後莉莎身上的香味就更清晰了。

　　「哈……」

　　明明是自己說這樣就可以得到溫暖了，莉莎苦笑了一下，她沒有跟紗夜這樣抱過，在遊廓裡也沒有人這樣抱著她，沒有其他意思的、單純的擁抱，她只記得母親在世時的曾經這樣抱過她了。
　　兩人各自都很豐盈的胸部本來就無法讓她們平貼，她又把燐子抱緊了一點，突出的腹部碰到了她平坦的腹部，不過已經沒辦法抱得更緊了，所以她相信沒有把燐子弄得不舒服。

　　「莉莎小姐……」

　　燐子在莉莎背後的手也捉緊了一些，對她來說，跟紗夜這樣擁抱又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好像自從來到了將軍城，她們之間只剩下性了，所以不是從背後被紗夜抱著──就還是從後面被紗夜抱著。
　　紗夜離開房間的時候，也只是在離開前過來撫摸她的臉然後親吻一下，在手從臉頰滑落之前她去碰了一下，也就這樣的肢體接觸罷了。
　　她不是想貪求更多，只是覺得她和紗夜之間好像已經沒有最初的感情了，那種，以前在領地裡不小心擦肩而過、回頭對視一眼都會笑的心情，已經沒有了。
　　不是變心了，只是因為她們都長大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莉莎也不是她的誰，這樣抱著，閉上眼睛緩緩吸氣吐氣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好像她也能夠在莉莎懷裡睡著一樣。

　　「和我一起午睡嗎……？莉莎小姐……」

　　所以她連開口都是那麼軟綿綿，就在莉莎耳邊掠過。

　　「……好呀。」

　　雖然答應了，兩人都沒有動作，就這麼抱著然後開始晃起了身體，最後是莉莎聽見了燐子的笑聲，她才放開了對方。
　　莉莎放開燐子後鋪了床，邀請燐子躺下來，燐子躺了一邊後她躺了另一邊，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手心的距離，不過平放的手掌感受到了對方的體溫，乾脆就輕輕握住了手指。

　　「祝好眠，燐子大人。」
　　「嗯……」

　　兩人一起閉上了眼睛，大奧最角落的房間沒有任何噪音，倒是有幾隻鳥飛過來又漸漸啼聲遠去，午後的時光只剩下了她們漸趨平穩的呼吸聲。
　　不過燐子不禁睜開了眼睛，她的嘴角微微提起，只是想到了第一次和紗夜共枕的時候，心裡可是小鹿亂撞，甚至是之後發生的事──她下意識就轉頭看了一眼躺在旁邊的莉莎。
　　想了些淫穢的事情，她沒發現自己把手握緊了。

　　「……燐子大人？」

　　莉莎睜開眼睛也轉了過來，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不久，只要沒有人說──就沒有人知道是誰的心跳正在漸漸加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