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過渡回】大奧（十三）

23

　　胡亂說個理由的話，莉莎覺得日菜肯定能看透的，所以她沒有說謊，她誠實地把她為什麼逃出遊廓的原因說了出來。
　　畢竟人已經死了，所以即使給紗夜知道，也能讓紗夜明白，她就算有留戀也不會留戀太久了。
　　但她又不能直接說自己已經沉迷於將軍了。

　　「真是很慘的經歷呢。」

　　然而把過去分享給日菜後，她看見的只有日菜的不在乎，她也沒轍，她又沒想要別人來同情她。

　　「不過妳就這樣一直避開燐子和公主大人好嗎？妳知道我會什麼都告訴姊姊吧？現在也知道我跟小燐子認識很久了吧？我們感情也很好的喔？所以，我會想要姊姊和小燐子都開心呢！」

　　日菜甚至沒有對莉莎的過去多提，反而是已經開始要給她忠告的感覺，但她沒有聽懂。

　　「我……讓燐子大人不開心了嗎？」

　　莉莎明知故問，難道她的存在還能讓燐子開心嗎？只是她不懂的是為什麼避開燐子也會讓燐子不開心？

　　「哈哈，莉莎小姐覺得做錯事的是誰呀？小燐子沒有不是嗎？但是卻要被人避開，那很莫名其妙嘛！」
　　「喔、哦……？」

　　莉莎感覺自己中了一箭，被指責犯錯，不過她也聽出來了，日菜講的好像燐子根本不介意見到自己。
　　她想了想，她比燐子和千聖都還要晚去用膳，這代表了燐子得和千聖一起用膳，千聖也算是搶了紗夜的人，但是據她所知，燐子懷孕、千聖不受將軍喜愛，自己才有這等好處，那兩人能友好相處總不可能是因為都討厭自己吧？

　　「如果妳到現在都還覺得自己的地位低賤，那妳是在貶低我姊姊哦，莉莎小姐。」
　　「……！」

　　日菜笑得不懷好意，好像莉莎覺得自己低賤的話，就能立刻把她從將軍城趕走似的。

　　「莉莎小姐，我這麼叫妳是因為姊姊這麼叫妳，如果妳不想給姊姊添麻煩……我們明天用膳的時候見？」

　　莉莎又一次因為日菜的笑容而震驚，她想後退，她知道這是威脅，不由自主地嚥下了一口水，然後緊張地應了一聲。

　　「好的……日菜大人。」
　　「那明天見囉！」

　　得到了莉莎的回答後，日菜就直接拿起了茶杯一口氣喝完，放下茶杯後笑著就要離開了。

　　「這茶真嚕呢，我要去找公主大人了。」
　　「欸！？」

　　沒有來得及留下日菜問清楚，莉莎就看著她活潑地走出房間，她趕出來看的時候，走廊上已經看不見日菜的身影了。
　　她有點害怕，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即使在這之前，她也是想著要是有個萬一，就和日菜發生──她搖了搖頭，沒事的，她不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了。

24

　　她第一次要準時去用膳，她來回踱步了許久，她有點害怕，也不知道日菜會不會幫自己說話，要不然她去的話不就很尷尬嗎？
　　當然這些都是她自己造的孽，應該由她自己去補償，她盡量挑了最樸素的一件衣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良家婦女，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踏出步伐，然後又害怕得往回跑幾步，不過不會跑回房間，因為她會捏住手臂的皮膚讓自己振作，接著再次深呼吸轉身多走幾步。
　　別說她都沒和燐子跟千聖用膳過了，她連見都沒見過，不知道她們長什麼樣子，對方也同樣沒見過她。
　　她戰戰兢兢地在整條路上都沒有其他人的走廊緩慢移動，燐子和千聖的房間都在另一區，這邊是屬於她的空城，所以她大可不用擔心抵達之前會遇到人。
　　她知道自己會猶豫到前一刻，所以也特地提早出來了，即使已經反反覆覆逃回來數次，按照這樣的腳步前進也還不至於讓她遲到。
　　莉莎是第一個抵達用膳所的人，她每天都和大家錯開時間來，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只是她很難得見到所有的餐盤和碗筷都還在，她坐下後就不禁緊張了起來。

　　「三……」

　　她甚至是緊張了幾十秒後才發現一件事，這裡只有三副餐盤，她坐的確實是自己的位置，這大奧裡也只有三個人沒錯。
　　日菜的餐盤呢？
　　她才猛然想起──日菜中午不在大奧，和將軍在一起，她確實晚膳會見到四副，所以忘了這件事。
　　她失算了，本來還想著有日菜幫自己說話，和日菜說的也是用膳的時候見，沒有說是午膳還是晚膳，她要是搞砸了午膳，那麼她晚膳也不敢來了。
　　怎麼辦？
　　莉莎的雙手握拳在大腿上，袖子遮住了她的這點小動作，她打直了背脊，感覺身體都開始發冷了，但她很快就聽見了腳步聲，她簡直要屏住了呼吸。

　　「啊……」

　　她也沒有聽過她們的聲音，但她沒有想過，對方的氣質能讓她一眼就認出來誰是誰。
　　只有燐子一個人先來了，畢竟千聖的房間離得更遠了一些。
　　莉莎沒有說什麼，就是立刻低頭表示自己不敢抬頭，而她面前晃過了人影後，她就沒辦法躲了，因為燐子的位置就在她旁邊，她們兩人都是「準側室」。
　　燐子沒有想過，原來莉莎會有露面的一天，但她很快就想到了，是因為紗夜好幾天都沒進大奧了，莉莎終於認命了嗎？
　　兩人的身分在這裡是一樣的，即使另一種層面完全不一樣，但即使現在才打招呼，也太遲了。

　　「莉莎……小姐……？」
　　「……！」

　　被叫名字的時候，莉莎整個人抖了一下，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她才緩緩轉過了頭，在緊張的表情上努力擠出了微笑。

　　「燐子……大人，您好……」

　　莉莎很努力地直視了燐子的眼睛，不過視線交會之後她就被吸引住了，燐子也是難得筆直地望著一個人。
　　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單純是燐子沒想過莉莎會這麼漂亮──莉莎也沒想過，在遊廓以外，這些身分地位尊貴的人，不需要任何裝飾就能凸顯自己的美麗。
　　然後燐子也明白了，紗夜不得不淪陷的原因，果然人還是好美色的。

　　「今天怎麼願意來了呢……？」

　　燐子說的是「願意」，說得像是莉莎賞臉了，而不是莉莎之前害怕她們所以不敢來的感覺，雖然語氣上是個誤會，但莉莎知道這是燐子的好意。

　　「那個……日菜大人昨晚隆重請我──」
　　「哈……」

　　莉莎要解釋的時候，她沒聽見的腳步聲踏入了用膳所，接著聽見了令人不禁打了寒顫的笑聲。
　　她的頭立刻低下，好不容易抬起頭看燐子，卻不敢直接轉過去面對千聖，剛剛的緊張感又瞬間恢復，她嚇得雙手再次在腿上握緊。

　　「……！」

　　燐子的手伸了過來，她嚇了一跳，卻也因此被溫暖了，可她不能在千聖走進來的同時只看燐子，她只能繼續低頭，視線就落在燐子疊過來的手上。
　　被抓進遊廓的時候她喊的是母親，跑出遊廓的時候她喊的是那人的名字，但她現在看著燐子的手，只想喊出那句她不曾喊過的話──救命。
　　一瞬間罪惡感都上來了，覺得自己好像得罪了多麼溫柔的人，要是沒忍住，淚水都要擠出眼眶了。

　　「拜見公主大人……」

　　她低著頭，根本不知道千聖有沒有看她，但她還是得打招呼。

　　「呵呵……頭抬起來，讓我看看妳的臉。」

　　千聖從袖口掏出了扇子，本想彎腰去用扇子提起莉莎的臉，不過她只是站著，在莉莎還沒抬起頭之前打量著她的身體。
　　燐子不知道的是自從日菜跟千聖有了秘密以後，千聖也就沒那麼討厭莉莎了，即使在燐子的印象裡還是說出了「骯髒的遊女」的皇女，只是如果莉莎願意聽千聖的話，她也沒打算欺負對方。

　　「哦……」

　　莉莎鼓起勇氣抬了頭之後，她只敢直視千聖三秒，眼神立刻就往旁邊飄移，不過千聖已經看清楚了她的臉。

　　「不錯，沒有背景至少也得有這樣的美貌，是吧？燐子。」
　　「……是。」
　　「……！」

　　莉莎震驚地看回千聖，她沒想到得到的會是誇獎，千聖甩開扇子稍微遮住了半張臉繼續向前走，她看見了千聖走過去之前側臉露出的微笑，心跳都為此加速了起來。
　　那不是不得寵的正室嗎？都還能如此瀟灑、不失氣勢，她心臟撲通狂跳，因為她能夠留在這裡了，她激動得差點就要哭出來。

　　「以前……失禮了……對不起……」

　　她低下頭，燐子的手還在她的手上，終究是沒忍住淚水，一滴兩滴不偏不倚掉到了燐子的手背上，然後燐子立刻放開了她，她看見手逐漸靠近自己的臉。

　　「……！」

　　那個看起來柔弱的燐子輕輕提起了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把哭臉讓兩人看見。

　　「呵呵，會哭花的，莉莎，我們用膳吧。」

　　是千聖開了口，而燐子放開了手，莉莎也不再低頭，或許是太過震驚了，拿起筷子的手都顫抖了起來，沒辦法優雅地用膳，讓她感到很害怕，就怕剛剛被誇獎之後又要被責備了。

　　「嗚……」

　　一切都太過不真實，她最後還是忍不住把眼淚都哭到飯裡了，她想起了日菜昨天的那些話，還有剛剛燐子的動作、千聖的言語，即使哭出來也沒人指責她，原來現在根本沒有人瞧不起她了。
　　就算是演的她也很開心，但她哭不是感動，是她認錯了。
　　日菜說了希望燐子開心，因為燐子開心紗夜就會開心，而她來用膳能讓燐子開心，單純是因為這個大奧太寂寞了，她卻搶走了紗夜，還遠離了她們。

　　「莉莎小姐……」
　　「嗚、嗚……燐子、大人……！」

　　那個紗夜深愛的女人，甚至很擔心自己一樣手伸了過來摸著自己的肩膀，還對自己有敬稱，她覺得，燐子真是值得被愛啊。
　　不過這裡有人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哭，也沒有特別關心她，就是很平常地開了口──

　　「那麼，人多了一個，我們的遊戲也能多一點樂趣了吧？妳說是嗎？燐子。」
　　「欸……？」

　　燐子疑惑，莉莎也跟著疑惑，但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臉很醜，不敢多看千聖幾眼。

　　「千聖姊姊……！？」

　　燐子後知後覺想到了千聖在說些什麼，整個人忽然很害羞地漲紅了臉，這是莉莎沒有想到的反應，不是被羞辱的反應，是單純的害臊，這讓她有點錯愕。

　　「呵呵……我很期待。」

　　畢竟日菜白天不在大奧、再過不久就得回冰川領地了，而莉莎──千聖就想知道，這個遊女究竟有多麼經驗豐富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