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友希】Voice

01

　　雖然之前看學姊們好像都沒有為了備考忙昏頭一樣，但是我還算是挺認真要考大學的，所以升上高三後，讀書的時間自然而然就變多了，也學會了各種事情都開始講求效率，現在想來有點好笑，當初還因為這樣跟Roselia吵過架，然而自己卻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只有這段時間而已……嘛，追求效率也不是不好，就覺得很不像我、不像Afterglow而已。
　　備考是一回事，如果放暑假了的話，該玩的還是會玩一下，為了更密集的讀書計畫，在最後的假期參加了幾場Live，高中最後一次的暑假，大概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只是在這個暑假期間，也聽見了奇怪的消息，透過事務所正式出道的Roselia好像有了不好的傳聞，具體我不知道，因為已經是有事務所的樂隊了啊，一些不好的消息都會被壓下來，為了要好好備考，沒辦法把那麼多心思放在別人身上，我就沒有去關心了。
　　開學後，大家也開始努力讀書了，父親甚至送了我去補習班，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讀書，但是不想要在以後被問到讀哪個大學的時候，是別人沒聽過的、又或是些三流學校，而且不想要因為玩樂隊就被人認為肯定不會讀書，我真的為成績下了一番功夫。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認真了，一直到終於確認自己考進了想要的大學以後，才意識到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好像都沒有再聽見Roselia的消息了。
　　以前明明偶爾會收到湊學姊的消息，我是因為減少音樂的事情所以找不到話題，但是沒想到她也都沒有傳訊息給我了，事到如今才發現這都算什麼啊？原來我不找她，她就真的也不會找我了……意識到的時候還難過了一整晚，原來不再聯絡是這麼寂寞的事情啊。
　　不過我考上大學了，所以可以通知她一聲……

　　「湊學姊，我考上第一志願了喔，從現在開始等著Afterglow復活吧？」

　　這樣傳給她，也有想過要是她回我都偷懶了一年的Afterglow怎麼可能追得上她們什麼的，我可要好好準備吵架──

　　『恭喜妳。』

　　我反覆確認了訊息是不是只有這一則，等了老半天都沒有第二則，欸？就這樣？特地提了樂隊的事情，居然沒有附和一下，是已經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啊？是這個意思吧？而且她竟然連我考上哪間大學都沒有問！
　　說實話，生不了氣，只是覺得好難過，哪有這麼快就生疏的啊……我那麼努力讓她在意我，結果最後又變成了這樣。
　　算了，那我倒是要看看她變得多麼了不起了？

　　「欸……」

　　打開瀏覽器打上Roselia按下搜尋，是我也沒想過會冒出這種搜尋結果。

　　『Roselia失敗』
　　『湊友希那失去聲音』
　　『銷售量直直下滑』
　　『令人失望的黑馬』

　　不是吧？我都看了什麼啊？
　　在我認真備考的那段時間，沒有聽見Roselia的消息，原來是真的沒有消息？怎麼會這樣……湊友希那失去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啊！？
　　湊學姊發生了什麼？就算她發生了什麼，只回答我一句恭喜妳也太消沉了，這都算什麼？她是這麼容易受挫的人嗎？
　　因為實在是太不爽了，說好是競爭對手的，結果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不小心就氣得直接出門，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我印象中的那棟房子前。
　　……湊家門前。
　　在門口來回踱步猶豫著到底該不該按下門鈴，還是就這樣轉身離開，但是我都已經來了，也有可能湊學姊剛好不在家啊？想著那就賭一把，於是我還是按下了門鈴。

　　『請問是？』

　　結果呼應的是湊學姊的母親，讓我鬆了一口氣。

　　「那、那個，我是美竹蘭，友希那學姊的後輩……友希那學姊在嗎？」
　　『啊啊，美竹小姐，有聽莉莎提起過，妳進來吧？』
　　「欸？好、好的。」

　　沒想到回答的是聽莉莎學姊提過而不是聽湊學姊提過啊，不過莉莎學姊幫了一個大忙，我就看著門被打開，於是我就走了進去。

　　「那個……友希那學姊她……」

　　來整間都姓湊的人的家裡要稱呼她名字好難為情啊。

　　「我們也很不希望她這樣子呢，能來的人都來過了，美竹小姐還是第一次吧？希望能給友希那帶來些影響就好了，她的房間上樓就會看見了，待會我看情況送茶水上去呢……」
　　「欸、我、我知道了。」

　　還以為湊學姊出問題的話，她的家人會拒絕拜訪的，沒想到反而很積極，就這麼把我帶到了樓梯口，不過感覺被施加了一點壓力……
　　我比較害怕的是湊學姊早就聽見樓下的談話，然後把門上鎖完全不想回應我，所以每踏上一階就越來越不安，還刻意放慢了腳步不要踩出聲音，又不是去外面跑了百米，走到二樓的時候心臟簡直激動到要跳出來了。
　　我站在湊學姊的房門前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伸手打算用指節敲門的時候甚至在發抖，才發現其實我也還沒有做好見她的準備吧？
　　但我其實很想見到她的啊……只不過是為了備考才努力不去在意其他事情了，又不是說我之前那些感情都是假的。

　　『叩叩』

　　最後還是敲了她的門，已經知道她發不出聲音了，所以不會聽見「來了」之類的是理所當然的，慶幸的是我聽見了走到門邊的腳步聲。
　　湊學姊變成這樣的話，確實家人也不好敲門就直接開門進去了吧？因為沒辦法出聲說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在這裡等她開門是最好的，不過她都不會懷疑家人敲門為什麼也不說話嗎？

　　『喀』

　　門開了。
　　湊學姊抬頭看向了我的眼睛，我正想抬起手揮一下──

　　『砰！』

　　門關了。
　　還是毫不猶豫那種。

　　「我說！？湊學姊！？」

　　真是立刻生氣地想要敲門，不過在我敲上門之前又注意到了開門的聲音，所以我趕緊把我差點打下去的手收了回來。

　　「……」

　　這次門好好打開了，而且還是能夠讓我通過的程度，她就站在剛剛的位置開口盯著我，我知道她要說什麼也說不出來，所以也沒打算等她說話。

　　「……我可以進去嗎？」

　　於是還是有禮貌地問了一下，然後她點了點頭，讓開了位置就讓我走進去了。
　　所以剛剛用力關門是幹嘛啊？
　　她也沒示意我坐哪裡，把門關上後就很快往自己的書桌走去，我才發現她是要去拿紙筆，也就是願意跟我交流吧。
　　走過來的同時她在紙上寫下了第一句話。

　　『妳來得太突然了，沒整理房間。』
　　「……」

　　我稍微環視了一下湊學姊的房間，看到一半的時候視線突然被她那張紙給擋住，好像要我別看了一樣，害我不小心笑了。

　　「難道有我不能看的東西嗎？」
　　『不想被妳說亂而已。』

　　不能說話的湊學姊，用寫的倒是還有把我當競爭對手的感覺啊，但是──

　　「很乾淨啊……」

　　乾淨得害我想去偷翻到底有沒有藏什麼了。
　　她繼續拿起紙筆看起來好像要寫什麼，最後卻沒有寫出東西，對我拍了拍床邊，好像打算讓我坐在床上，她自己則是坐了椅子，我就只好過去坐了。
　　坐下來之後，應該要由我開話題的，然而事到臨頭，卻突然不知道怎麼問才好，更何況是我半年來都沒有關注吧？都已經過了半年了，現在才來指責湊學姊好像也很奇怪。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她開始在紙上寫些什麼，這次好好拿給我看了。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看到我不會說話妳也沒有很驚訝，想必已經知道了吧？那還要問什麼？』

　　沒錯……我要問什麼？來這裡訓她說怎麼就不會說話了？為什麼放棄了？這樣還算競爭對手嗎？不是啊，我大概只是因為她沒有主動告訴我所以生氣了……然後就氣憤得來找她了，那我還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情？

　　「那個……」

　　就只是很久不見了，來見她一面都不行嗎──

　　「我放春假了，要跟我一起去旅行嗎？」
　　「……」

　　一秒、兩秒、三秒，大概過了十秒我才意識到我究竟是把什麼說了出口，臉頰迎來突然的高溫，我現在就想站起來衝出湊學姊的房間，從陽台衝出去好了──明明是這麼想的。

　　『好啊。』

　　她卻在紙上這麼寫了。

　　「欸、欸……」
　　『想去哪裡呢？』

　　在我錯愕的時候，她還繼續問了。

　　『我想去看風景。』

　　而且還給我提出了意見。

　　「那、那就借我電腦，我們現在訂計畫……」

　　湊學姊點了點頭，於是我就這麼在她的房間跟她擬了一連串的旅行計畫。
　　欸？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02

　　不是當天來回、也不是兩天一夜，更不用說像是畢業旅行一樣的三天兩夜，我跟湊學姊足足計畫了五天四夜，在還很冷的三月底，我們甚至還繼續往北跑。
　　接下來的日子都只有我跟她獨處，而且她還不能說話……要是能因為這樣治好就好了，可能她也是這麼想的才跟我來的吧？就是需要一些新的刺激，不過為什麼我一邀她就願意出門了啊？那天去拜訪的時候，她母親說得那麼像是已經在自暴自棄了。
　　旅行第一天的早上，我們是搭飛機的，先到車站集合再一起前往機場，因為是五天四夜，就拖了小行李箱，在月台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也跟以前一樣對我笑了，不特地去提的話還會忘記她不能說話。
　　今天抵達目的地之前應該有半天都在交通工具上，湊學姊準備了以前小孩子寫字畫畫用的白板，刷過去就能夠擦乾淨的那個玩具，雖然我覺得打字會不會比較快一點？也是為了在我不在的時候，跟店家或是服務生說話用的吧。
　　其實就像朋友感冒喉嚨沙啞說不出話的感覺吧？如果只是這幾天的話……
　　因為是國內航線，不像出國一樣要提早那麼多來到機場，我和湊學姊託運了行李後，不過去土產店晃了一下就到了登機時間，因為她不方便說話，我就讓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了，要是空服員跟旁邊的乘客要說話就由我──說起來，我也不怎麼敢跟陌生人說話。
　　反正是國內航線，只是機票比新幹線便宜所以才搭飛機的，又沒有很久，哪會跟陌生人說到什麼話？
　　路線很短，沒有機上餐點，也沒有電視可以看，湊學姊就看著窗外，我也忍不住側頭盯著窗外的藍天，沒料到她突然就轉了回來。

　　「……」

　　臉有點近的說。
　　她看了我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接著戴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掛在脖子上的眼罩，把身上的毛毯又往上拉了一點，就這樣打算睡覺了。
　　啊啊，真的是到了現在才有實感，我要跟她兩個人單獨旅行五天，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高中時期夢寐以求的……跟她一起做些什麼音樂以外的事情，原來是說出口就能辦到的事情嗎？
　　話說湊學姊不是有點生活白痴嗎？這五天不會都是我要照顧她吧？雖然因為她不能說話，也做好了部分方面要照顧她的準備就是了，而且其實我也沒有不喜歡……

　　「……」

　　從剛剛就沒有在看外面的雲了，從湊學姊把眼罩戴上後我就一直盯著她看，意識到的時候我不禁轉回正面也把身上的毛毯又往肩上拉了一點。
　　說實話，湊學姊就是個美女沒錯啊……正常人都會想多看幾眼的吧？
　　……如果能一直看著她就好了。

03

　　飛機著陸前，湊學姊就已經醒來了，她又繼續看著窗外，而我則是不安地在毛毯裡握緊了手，其實我很不擅長這種的，飛機要著地的那段時間……
　　明明她一直看著窗外，也不知道為什麼發現了，在空服員明明都說了要著陸了，讓大家坐好的時候，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因為有先看到手，所以也沒有被她突然碰我而嚇到，就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現在發不出聲音的她就只是做了嘴型給我看，根本就不習慣讀唇語的我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從我毛毯下鑽進來沿著我的手臂向下握住了我的手腕。

　　「……！？」

　　才發現她剛剛說的好像是「害怕嗎」，確定了以後正想開口反駁的時候，她的手還漸漸往下，已經握住了我的手心。

　　「才沒有……」

　　雖然這樣回答了她，但是我也不禁握住了她，要不是因為是飛機上，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而且她是不是根本不用我回答啊？一說完就又轉過頭去看窗外了，要是我不想反握，這種狀況也根本不好甩開她吧──然後飛機就在我思考這些事的時候降落了……還真是有效啊。
　　先離開位置的我從上面的行李艙拿了湊學姊的背包給她，因為她無法出聲，要是發生什麼了沒辦法通知我，本來想讓她走前面的，結果她先一步將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把我轉過去，抓住了我的背帶，似乎是要這麼走。
　　……不能說話的湊學姊，意外地在各種方面都很主動啊？可能也不能這麼說，她有被動的時候嗎？
　　湊學姊在離開飛機這種狹窄的走道後就放開了我的背帶，但是又不是說離開飛機後人就變少了，我正想著要好好盯著她的時候──

　　「……」

　　她牽住了我的手。
　　剛剛在飛機上就被握過了，所以不是很驚訝……就只是太難為情了。
　　不過我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那個……今天開始要去的都是我們不熟的地方，湊學姊發不出聲音，要是走丟了很麻煩，所以那個、就是說……那個……」

　　這幾天都要一直牽手──不過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結果我都走了十步了還沒說出口。

　　「這幾天要……呃、」

　　終於快要說出口的時候，湊學姊把我們牽著的手舉了起來晃了晃，然後笑著對我點了點頭，我感覺臉頰直接燒起來了。
　　救命，我沒有出手汗吧？
　　把臉別到了另一邊暫時不想看她也不想被她看，離開機場後我們去坐了接駁車到預約的旅館，又跟電車和飛機的座位不一樣了，位置就是緊緊貼在一起的，雖然是自己理想的雙人旅遊，但是比理想還要更理想也太讓人不知所措了。
　　訂的第一間是傳統旅館，後天會去別的地方，到時候才是西式的，這些旅館都是我們一起決定的，選房間的時候也一起看了，因為想要享受一下，所以我們選的都是有附餐的四星以上旅館，服務也很多，然而入住手續結束後，被領到門前拉開門後，明知道這樣的旅店大概就是會先幫忙鋪好床，還是不禁害臊了起來。
　　兩個床鋪就被擺在一起──明明到時候也能自己拉開的，為什麼要害羞啊。
　　帶我們來的工作人員再次和我們說了用餐時間後就離開了，於是我們又回到了兩人獨處的情況。

　　「總、總之，先隨便看一看，放好東西，我們去吃第一餐吧……」

　　今天很早就出門了，現在是下午快兩點而已，我們還沒有吃午餐，今天的供餐也是從晚餐開始的，所以我們一定得出門吃些什麼。
　　我說著我就去放行李整理背包了，湊學姊沒有走到另一邊，反而還來我旁邊把東西放在一起，接著我就看到她在寫什麼──

　　『美竹同學，很可靠呢。』
　　「……」

　　是在挖苦我嗎？
　　不過湊學姊要是因此願意多依靠我一點的話，我也不討厭……
　　沒有理她，我把背包整理好之後背上就擺出一副可以出門的模樣給她看，至於我們能不能出門的暗號，我想已經變成了──

　　「……」

　　雖然她不能發出聲音，好像聽見了她的輕笑，反握緊她牽上來的手我們就離開了旅館。

04

　　我們來了人少的地方旅遊，因為湊學姊說想看風景，也必然就是娛樂比較少的地方，只是走在街上要找餐廳的時候，就會猶豫到底該找看起來很新的餐廳還是已經有點年頭的老店舖了，後者我不太敢走進去，前者又覺得沒有地方特色，在我猶豫的時候，是湊學姊拉著我進去了看起來很有年份的餐廳。
　　是啊，只不過是吃頓飯，我都得幫她點餐，去哪裡都差不多吧。
　　湊學姊帶我進來的是一間賣定食的老餐廳，我們各選了喜歡的定食後就只要等著上菜就好了。
　　從今天見面開始，終於難得是面對面坐著，卻開始覺得還是坐旁邊比較好，就不用一直被她盯著了……
　　明明不想一直看她的臉，她卻做了讓我得一直看她的事情──發不出聲音，所以嘴唇一直閉合張大縮小擺出嘴型。

　　「什、什麼啦？」

　　問了之後她又繼續只是擺出嘴型，完全不打算寫給我看，我就只好開始模仿她，看看她到底想說什麼。

　　「美、竹、同、學……什麼啊？就只是叫我？」

　　前面幾個字猜對了以後，她對我搖了搖頭，又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我……」

　　然後就因為餐點被送上來所以停了，不愧是定食，上菜速度非常快……不，重點不是這個，什麼，她要說什麼？

　　「……湊學姊要說什麼？」

　　結果她只是笑著又搖了搖頭，拿起筷子，嘴型很像是我開動了，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感覺是很不重要的事情、不然就是又想開什麼玩笑，所以我也就不以為意了。
　　拿起筷子說聲我開動了以後，準備端起白飯的時候注意到了湊學姊投過來的視線，我看了一眼，下意識放下了筷子去拿起了旁邊的醬油遞給她。
　　她好像有點錯愕，不過確實擺出了「謝謝」的嘴型給我看，而且也沒有把醬油放到旁邊，真的要淋在食物上不是嗎？
　　即使我想就算湊學姊現在能說話，我們吃飯的時候可能也會這麼安靜，所以一旦知道她現在是不能說話的狀態，反而對這股沉默沒有什麼壓力，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吃完了以後，湊學姊又看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桌上的東西都擺在我這邊，也沒等她寫字或是做嘴型，我就抽了紙巾給她，然後她又笑了。
　　我就盯著她擦拭嘴唇，忍不住開始思考，她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像受到打擊所以不能說話啊……可是我也不想去逼她，所以還是算了吧。
　　吃飽飯後我們就立刻離開了，今天也不是沒有行程，安排了一個最近的景點，要搭一個小時只有一趟的來回公車去，我們又手牽手去車站買票了，好像已經開始習慣了。
　　……怎麼可能習慣啊？
　　湊學姊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沒見過她跟莉莎學姊牽過手，我也不太會跟我的青梅竹馬們走路就牽手，簡單來說，跟他人的肢體接觸很少的我們，這樣就好像、好像……在交往一樣。
　　不、要說也只是曖昧吧……嗯，曖昧……

　　「哈！？」

　　在等車的時候，湊學姊突然甩了甩我的手，讓我回過神來，她擺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盯著我，而我的臉頰卻不禁發熱發紅。
　　在我想著要說些什麼掩飾的時候，她就拉下口罩做了嘴型，看得出來是同一句話重覆了幾次，因為我一直沒有看懂，直到我也拉下口罩跟著做為止──妳會冷嗎？她只是一直這麼問而已。

　　「不、不會冷啦……」

　　回答了以後，她又繼續做了嘴型，根本沒學過唇語的我要讀好多次，真討厭，為什麼不要用寫的啊？又不是不能放開手，雖然其實不希望她放開就是了。
　　所以我讀了好多次以後，終於知道她在說什麼──妳的臉那麼紅不是被冷風吹的嗎？

　　「才、才不……對、對啦！但是只有臉透風而已啦！」

　　早知道拉下口罩會被她耍的話就不要理她了，所以我又趕緊戴了回去，然而湊學姊又突然用力拉了我一下，像是在抗議她話還沒說完，我又只好繼續盯著她的嘴唇。
　　本來以為她要說些什麼的，微微張開的嘴唇結果只是突然閉合，然後那條線拉長變成了微笑，在我愣住的時候她就戴回了口罩。

　　「……」

　　這個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05

　　第一個行程就是去山上看看湖，因為很冷，湖邊的風一直吹，要是第一天就感冒了也不太好，所以拍了一些照我們就回來了，也是回到房間後我們的手終於解放了，突然有一種自由的感覺，但又不會覺得寂寞，因為湊學姊就在這裡，哪裡也不會去。
　　我們的房間還有附露天溫泉，在晚飯送來之前決定先去洗個澡讓身體回暖，雖然我們都是女生吧……都是這樣吧……我跟Afterglow的大家在更衣室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啊……為了去泡澡，湊學姊在確認我們的露天溫泉已經放滿了並做好所有準備後，就在我面前開始脫下層層衣服。
　　不管是阻止她還是就這麼跟著開始脫都很奇怪，而她好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稍微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看一眼就算了，還保持在最後一件衣服卡在手臂上的模樣，沉默了幾秒後嘴唇動了好幾下。

　　「妳倒是用寫的啊……！帶那個板子出來結果整天都在讓我猜！？」

　　現在造成麻煩的人可不是我耶！
　　不過我後悔了，她先把最後一件衣服脫掉，剩下穿著內衣褲的模樣才去拿她準備的那個板子要寫字。

　　「哪有人先把衣服脫了才去寫的啦──！」

　　她無視我的抗議，好像假裝沒聽見一樣很認真地寫了字，接著還就保持那副模樣拿著板子過來要給我看。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只好看看她到底寫了什麼。

　　『想問妳要不要一起泡澡，反正都打算這麼問了，難道我穿不穿衣服還有差嗎？而且有開暖氣。』

　　嘴角不禁抽了一下，湊學姊如果是用寫的話意外直白又討人厭啊。
　　但是跟她一起泡澡……要是不這麼做的話就會有一人趕不上晚餐時間了。

　　「又不是沒一起泡過，就、就只是衣服沒穿好沒禮貌……」
　　『那等等妳光著身體在浴室裡說話不就更沒禮貌？』

　　我現在是徹底明白為什麼湊學姊今天都不用寫的了。

　　「快點弄一弄進去泡澡了啦！」

　　被她弄得都不害羞了，我也趕快脫掉身上的厚重衣服，就跟著她一起打開往露天浴室的門，雖然從我們的浴缸裡不斷飄出蒸氣的白煙，卻是一陣冷風先吹過來，不禁就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呼……好冷，快點先去沖熱水……」

　　湊學姊也抱著身體點了點頭，就去打開了沖澡用的蓮蓬頭，剛剛因為放水所以都預熱過了，但是蓮蓬頭只有一支，所以我就只好用碗瓢撈浴缸裡的水往自己身上澆，搓澡的時候也根本就冷得顧不上旁邊的人在做什麼。
　　一心就想著快點洗乾淨然後窩進浴缸裡，因為我是短髮，就比湊學姊快了一點爬進浴缸裡，才發現好像不太對勁。
　　閒下來的我自然而然就往會動的地方看了……
　　透明的水不斷把她身上的白色泡沫沖掉，她的手掌掠過了一隻手能碰到的每一處，突然有了一種在偷窺別人洗澡的感覺……在她注意到我的視線之前，我趕緊往反方向看了過去。
　　聽見水關掉的聲音後，接著就是她爬進來的聲音，也不思算小但就是兩、三個人差不多的浴缸裡終於有兩個人以後，感覺有點微妙。
　　而且因為還記著湊學姊不能說話，我也就自然而然不想發出聲音了，直到她好像是為了引起我注意拍了拍水，我才稍微看過去──

　　「哈！？」

　　完全不掩飾的視線就落在我的胸部上。
　　因為知道她絕對是想說那些台詞，就算動了嘴巴我也完全不想去讀她究竟說了什麼，只是有點不高興地轉身背對她。
　　就算後面傳來了更大的水聲，我也沒打算回過頭看她到底在做些什麼，然而下一秒，就算不用看，我也被迫知道了。

　　「什……」

　　湊學姊的背靠上了我的背，我們就在浴缸裡貼著背泡溫泉。
　　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啊。
　　只隔著一些水分的接觸，身邊還有白霧繚繞，然後想到碰著的是我最尊敬……最想要被注意的那個人，心裡就像是漸漸被挖了一個洞，逐漸感到了不滿足，手指有一種被箝制住的感覺，多麼想轉身就抱住她──我在想什麼啊。
　　不能說話的湊學姊背對我，明明就是不想跟我說話的意思了。
　　泡得差不多了我就直接站了起來，也不想去管湊學姊在我站起來之後會不會像剛剛的我一樣不自覺看向會動的東西，但是她也只是跟著站起來離開浴缸，畢竟再不出去做準備，晚餐就要送來了。
　　今天才只是第一天，明天還要一起洗一次澡的……就不要再去多想了。
　　我們都出來穿上衣服後，頭髮還包著飯菜就送來房間了，開著電視一起吃飯，吃完等著工作人員來收，明天要早起去比較遠的地方，所以不會覺得夜晚還很長，頭髮也都弄好了以後去刷個牙，我們就準備要睡覺了。
　　看著從進到房間後就還沒動過的兩個地舖，就在我還在想到底該不該分開的時候，湊學姊就先一步鑽進了一邊的棉被裡躺下了。

　　「……就這樣睡啊？」

　　她對我點了點頭。
　　不過確實也不是翻身就會跑到另一方棉被上的距離，合著好像也不會怎麼樣。
　　留了廁所的燈開一小縫我就關燈鑽進了自己的那邊，想說晚安，可是知道不會聽見湊學姊的晚安，我就沒說了。

　　「欸……？」

　　然而我要閉上眼的時候，隔壁床鋪很明顯有什麼動靜，睜開眼是已經把臉探到了我旁邊的湊學姊，因為真的嚇到了，反而不敢亂動。
　　她靠到了我耳邊，我還以為她要做什麼──

　　「晚安……」

　　她用很小的氣音和我說了晚安，也是，不能發出聲音還能這樣說話的吧……？欸？可以的嗎？大概可以的吧。

　　「……晚安。」

　　說完之後她就退回自己的床鋪裡了。
　　我睜著眼睛凝視天花板，腦袋一片空白，愣了好幾秒後耳朵才漸漸熱了起來，聽見隔壁棉被摩擦的聲音又不禁發麻，明明沒壓到耳朵卻也開始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啊啊，再這樣下去，旅行還沒結束就要受不了了啊。

06

　　隔天因為起得早，人生地不熟的，一直在怕趕不上，沒有心思去擔心別的事情，一直到我們在發車時間之前就來到了車站後才終於放鬆了許多。
　　我和湊學姊參加了一日巴士之旅，只要遵守時間就可以沒什麼壓力地享受這趟旅程，只要一坐上巴士就會開始講解這裡的人文地理以及歷史，還介紹一些特產，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必要跟湊學姊交流，講解更是聽著聽著就到了目的地、或是聽完大家都差不多睡著了。
　　兩人雖然是以看風景為目的出來旅行的，我們也沒有人帶相機，一是因為手機就能拍了，二是我自己私心覺得想要再看的話……可以再一起來。
　　我不習慣拍有人的照片，但是跟湊學姊出來就情不自禁想要多拍一點她和風景的照片……因為她很上鏡啊。
　　也是這時候才覺得如果沒有一起拍的話，好像就沒有一起來過的證據了。

　　「湊學姊，那個……」

　　明明是個風景很美的地方，想拍照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然而我又說不出口了。

　　『啪嚓』
　　「欸？」

　　結果她卻先拿手機鏡頭對準我拍了一張照片。
　　差點因為這樣激動的時候，就看見她拉下口罩又要說些什麼，我就看著她的嘴唇──

　　『拍我。』

　　真是的，都給她說就好了。
　　──明明我就是想要拍她的吧！還不滿意個什麼啊！

　　「那湊學姊站過去一點……」

　　給她調整了位置後我就開始拍我覺得好看的照片了，這些照片以後都會在我的手機裡啊，就算換了設備也能存到別的地方，如果沒有傳給湊學姊的話就是只有我擁有的照片了，但是我當然會傳給她，也覺得她不會傳給別人吧。

　　「轉過去──看那邊，換這個位置、啊，停……」

　　明明就不擅長拍人，不小心就給了她很多指示，拍了很多我想要的照片，拍到最後我看見她不是為了擺姿勢，而是被什麼逗笑一樣笑了。

　　「……繼續走吧。」

　　收起了手機示意她要繼續走，再看看有沒有其他風景，結果湊學姊靠過來的時候不是牽起我的手而是拉住了我的手臂，然後指了指她剛剛站的地方。
　　她不用開口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有點難為情而已，不過我都拍了人家那麼多照片，只好有點不情願地走過去擺了些姿勢。
　　湊學姊沒辦法開口，她就用手勢對我比手畫腳，好像搞錯的話她還笑我，話說也完全不打算喊停一樣，是我覺得拍太久了才忍不住說她夠了沒，然後就拉著她繼續往下一個地點走了。
　　好歹也是個風景名勝地區，隨便走走都有很多風景，我們整天就是這樣走來走去、拍照、互拍，吃飽喝足回到車上，買了一、兩個有紀念價值的東西，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大概是今天走太多路了，有點累，昨天也一起泡過澡，今天反而不覺得怎麼樣，只不過是一件大家每天都要做的事而已，洗完澡後整理完我們就累得都去睡覺了。
　　明天開始我們要往南移動，最後搭新幹線回東京，雖然有點想家，但也開始捨不得了──明明才到第三天。

07

　　第三天早上比前兩天都有餘裕一點，我們悠哉地起床後，早餐也吃得很慢，甚至還能去泡個早上的溫泉，在退房時間的十一點前離開了旅館，拖著行李來到了車站，因為是算好時間的，二十分鐘後就搭上車出發了。
　　明明不是自己出來旅行，好像已經漸漸習慣湊學姊不能說話了，安靜也不會覺得奇怪，即使還是有用其他方式交流就是了。
　　而且也才兩天而已，好像也已經習慣了湊學姊二十四小時都在我身邊的感覺，那麼湊學姊又是怎麼想的？
　　這趟旅行結束後，她會不會感到寂寞？
　　……我想得太遠了，這趟旅行除了是當初我不小心脫口而出的之外，明明也是想幫助湊學姊找回聲音，希望她可以不要放棄，雖然她本人好像已經對音樂的事不太上心了，可能也只是我的錯覺吧？畢竟我出來也沒有作詞或是作曲甚至唱歌啊，而且這樣的行程有能夠幫到她的地方嗎？
　　就在我思考這些不知道能不能有結果的問題的時候，我們抵達了目的地，因為還沒有到飯店的入住時間，只能先去寄放行李，然後我們就上街先吃午餐並逛逛。
　　這個小街有一種江戶時代的氛圍，我在這條街上被湊學姊用力拉住很多次被迫停下腳步，有八成的原因都是因為她看見了街貓，實在是很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什麼，因為真的還挺可愛的……我說貓。
　　最後終於在我差點說出都已經因為貓停下第七次的時候──才發現湊學姊是在一個賣玩具的攤位前把我拉住了，所以我又把話吞回去了。

　　「什麼？」

　　想都沒想到她會對一些玩具有興趣，明明看起來是東京也能買到的東西。
　　她因為不能說話所以沒辦法立刻跟我解釋，就只是又拉了拉我的手讓我看她的嘴巴。

　　「吉、他……欸？啊，這個？」

　　她說完後指了旁邊掛著的超小型吉他跟吉他樂器的玩具，雖然是玩具，我知道姑且還是能彈出聲音的，不過湊學姊讓我注意的原因大概是這個小玩具跟我的吉他長得非常像吧？確實也很難得。
　　然後她又一次拉了拉我，我只好再次看相她的嘴唇。

　　「買、給、妳、妳、來、彈……哈？才不要啊，這種東西回家後就沒用了不是嗎？」

　　回家後就有本尊了，這個東西不就只能被我擺一邊了嗎？
　　湊學姊好像放棄了讓我猜唇語，所以放開了我的手，終於拿起了這趟旅程中她不怎麼用的那塊板子。

　　『很久沒有看妳表演了，Afterglow不是也休息了一段時間？』
　　「那不是彼此彼此嗎？我也很久沒看見Roselia的……」

　　其實我不知道這個可不可以提？可以提的吧？就算是什麼創傷，也要提個一百遍讓她想起來，讓她恢復聲音啊。

　　『我們都還有在練習，能順利銜接上的，Afterglow是直接空窗期吧？』
　　「哈！？才沒有那回事！好啊，我就證明給妳看……！」

　　突然被她寫的字激怒到了，被迫答應了她要買這把小吉他給我，完全沒有去注意到她說了「她們都還有在練習」和「能順利銜接」，反正沒有想那麼多，就看著她拿起那把吉他給店家要結帳。
　　只是在湊學姊結帳的時候，她是掏出了幾枚硬幣放到了結帳的盤子裡，然而店家並沒有收走，而且她看了我一眼。

　　「……什麼啊？缺零錢嗎？」

　　她對我點了點頭，明明是她要買給我的，還跟我要零錢？
　　真拿她沒辦法，我只好也拿出錢包補上了零頭，畢竟這幾天因為我要照顧她，她又不是沒有請我吃飯。
　　結完帳之後她雖然戴著口罩，但很開心一樣，自己先提著袋子，不是牽起我的手而是直接抱住了我的手臂，讓人有點不知所措。
　　為了彈這個聲音其實也不大的吉他，我們走去了河堤邊找位置坐下，她才把吉他從袋子裡拿出來給我，拿到手上的時候覺得真的有點可愛。
　　不過這麼小的吉他，彈起來倒是需要一直盯著弦，不然小到不知道自己按到哪裡了。
　　在這裡不能放聲歌唱，反正吉他也很小聲，就隨便彈彈然後唱了幾句，就算是被逼的，還是覺得自己果然很喜歡唱歌，曾經問過我那種問題的湊學姊怎麼會因為一點事情就失去聲音了？
　　這像她嗎？

　　「湊學姊……」

　　所以我果然有點不服氣，唱完了也彈完之後，不甘心地叫了她的名字，她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們說好的競爭對手呢？妳完全都沒把我放在眼裡的嗎？就這樣擅自……」

　　就這樣擅自失去聲音、擅自停下活動，算什麼啊？我認識的湊學姊，就算受到挫折也不該變成這副模樣吧？身邊明明還有莉莎學姊、紗夜學姊那些堅強的人。

　　「不能再唱歌的湊學姊……我……」

　　不僅僅只是沒辦法再當競爭對手了，我一直以來那麼尊敬她，那麼……喜歡她，如果她繼續這樣消極──

　　「我最討厭了……」

　　沒辦法好好看著她的眼睛說話，所以我別過了頭看向另一邊，我也知道自己很矛盾，這趟旅程一直在照顧她，也沒有逼她說話，結果現在說會因為這樣討厭她……但是真的很討厭啊，她怎麼可以就這樣習慣了？

　　「……那麼之前是喜歡我嗎？」
　　「哈！？話怎麼、怎麼能這麼說！？欸……？」

　　要不是被說中了，我也沒那麼急著反駁，但是，欸？什麼？剛剛那句話確實是用耳朵聽到的，湊學姊說話了？
　　她有點錯愕地看著我，我也有點錯愕，然後她對我眨了眨眼，接著拉下了口罩。

　　「美竹同學……我是喉嚨受傷了，療傷十個月……在治療好之前盡量不發出聲音而已，已經八個月了，也不是不能說點話。」
　　「……」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裡大概就是充滿了無盡的點點點吧。
　　我是被耍了嗎？說起來沒有認真了解這件事的我也有錯吧。
　　欸？是我的錯嗎？能說話的話為什麼完全不說話還要我照顧啊？

　　「所以那不是喜歡我的意思嗎？」
　　「……」

　　她的視線真的一副非常好奇又無辜的感覺，但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啊啊──！真是的，不理妳了啦──！」

　　我們整趟旅行考慮了那麼多就是因為她不能發出聲音啊！結果她竟然已經可以說話了，氣得我直接站起來想跑掉，然而卻被湊學姊及時拉住了手。

　　「不是說去哪都要牽手走的嗎？」
　　「妳不要說話啦──！」

　　雖然我把她拉了起來也沒有放開她。
　　湊友希那是怎麼回事啊？除了唇語以外用寫的、用說的都讓人覺得很煩。

　　「美竹同學。」
　　「不是叫妳不要說話嗎！？療傷還有兩個月吧！？」

　　湊學姊又一次拉住我讓我硬生生停下腳步，不過我現在完全不想聽她說話──明明是這樣，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的臉。
　　明明戴著口罩說話我也能聽見，又不用看她的嘴型了，她還是拉下了口罩，然後對我笑了一下。

　　「那妳要跟我交往嗎？」

08

　　在某次的演出中，因為喉嚨突然的疼痛，Roselia才表演了第二首歌就因為我的狀況被迫中止，導致後來傳出了一些不好的新聞。
　　去檢查後是我喉嚨受傷了，長了一個小東西，雖然已經切掉了，需要靜養十個月，事務所並沒有向任何媒體發布這個消息，而且我也覺得不需要，因為就好像是掩飾那天發生意外的藉口一樣──即使原因確實只是這樣。
　　我們打算等我療傷好之後再爆發性地復出，這期間我們並沒有停止創作歌曲，唯獨我唱不了而已，所以基本上是大家都準備好的狀態，就等我一個人復元。
　　治療到了第三個月以後，其實我已經能說話了，不過為了讓喉嚨再也不要有意外，我決定在療程結束之前都不再說話了，母親似乎為此感到很困擾，明明我們的交流也沒有那麼多。
　　後來因為很專心在治療上面，有很多事都忽略了，例如美竹同學的事情，我記得她要備考，所以就沒有跟她說話了，事後想想難道她沒有看見新聞嗎？她也都沒有來問我，是不是只看片面之詞誤會了什麼？那是有點難過的。
　　所以當我再次收到她的訊息的時候，發現她其實是完全沒有關心，我也莫名有些不高興，就冷淡地回應了她，沒想到她直接跑到了家裡來找我，我嚇到了。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真心話，她竟然邀請我去旅行，反正最近沒事做，而且我們好久沒見了，我想我們之間有一些需要修復的關係，我就答應了。
　　我其實是打算告訴她我只是喉嚨受了點傷，已經能說話了，但又不想打破自己在療程結束前都不說話的約定，旅行途中有試圖告訴她，不過被打斷了，我想就是不讓我說的意思吧？
　　我以為她其實不怎麼在意我不能發出聲音的，到了第三天她才終於說出了真心話，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她是莉莎說的那種「傲嬌」？難道不是因為這樣，以前我才會覺得她很可愛嗎？
　　只不過是一起出來旅行第三天而已，我就發現了，我跟前面七個月一樣都不說話，但是卻意外地沒怎麼寫字，不像父母他們一樣，我必須好好寫下我想說的話跟他們溝通，面對美竹同學，有時候甚至不用我寫、不用我做嘴型她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讓人感到有點意外，甚至有點幸福的感覺。
　　以前我們的那些爭執，就是因為理解對方但是不同意對方的觀點才會吵起來的，換個角度想，我們不是很了解彼此嗎？
　　而且她讀唇語的樣子也很可愛，不如說這幾天下來一直都好可愛，雖然看著很不情願，其實是無怨無悔地在照顧我，要我不往那方面想都難了，不過我其實很喜歡。
　　美竹同學邀請我一起來旅行，牽手就會臉紅、有時候會偷看我、幫我拍照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我幫她拍照的時候覺得難道不是因為幫喜歡的人拍照才覺得很開心嗎？什麼樣的關係才會在意兩張床要不要擺在一起呢？她真的會沒有那種意思嗎？
　　所以，有一個這麼懂我的人在身邊，我難道會想放手嗎？
　　她已經畢業了，我想我也不用再忍耐了吧？

09

　　「……」

　　白天因為湊學姊害得我折騰了一下，不過我們還是照著行程在附近晃了很多地方，晚上回到飯店享用他們的吃到飽餐廳，這間是普通的雙人房，沒有露天溫泉，浴室也很小，我們分開洗澡的。
　　無聲地輪流去洗澡、吹頭髮、看電視、刷牙、關燈、躺床，明明訂的是兩張單人床，說沒有那種房型了所以我跟湊學姊躺在一張雙人床上。

　　「……」

　　全黑的房間真安靜。

　　「……」

　　好像也不是那麼安靜，我的心跳好大聲。

　　「……」

　　是不是有哪裡出了問題？
　　我跟、跟……湊學姊……交往了？
　　然後我跟……戀人……現在躺在同一張床上。
　　聽見她翻身的聲音我還會嚇一跳，嚇到之後被碰到手還會全身發熱，然後她又抱過來我就快要失去思考了。

　　「兩人獨處、也不用擔心打擾到家人，在這張舒服的床上，都不想做些什麼？」

　　湊學姊還是不要說話好了──只是我連這句話都說不出口了，完全沒有力氣開口，全身的力氣都用來緊張了。

　　「還在生氣？」
　　「才……才沒有……」

　　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
　　因為我完全想不通她前兩天為什麼不說話──然後她又不說話了，只是拉了拉我的衣服，要我轉過去一樣，我只好戰戰兢兢地轉身面對她，才意外發現這樣看不太清楚輪廓的漆黑，其實也沒有那麼緊張。

　　「……」

　　但是她的手伸到我臉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跳突然變快的咚咚咚令人好想去把耳朵按住。

　　「妳不打算多聽一些我的聲音嗎？」
　　「……」

　　她捉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掌放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是直接按在柔軟的那上面，我感覺我都在發抖了。
　　欸？是那個意思嗎？她是那個意思嗎？那是湊友希那耶？真的會是那個意思嗎？

　　「……那我打算多聽一些妳的聲音。」

　　經歷過這一次，我深深感受到了，湊學姊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吧。
　　雖然那一晚還是我聽到了比較多她的聲音。

END.

我最初真的是想寫個悲傷的失聲梗啊!!!!!!啊!!!!!!
可能最近官方甜度過高了吧
期待8/25蘭友希原創合唱曲發售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