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冰火的臨界點（四）

第四章《疑心暗鬼》
19

　　冰川紗夜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和雙胞胎妹妹一起發現能力的，那時候的她們就已經具備了不少知識，對於能力的操控，幾乎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當時被判斷為強能力者，妹妹冰川日菜就已經是超能力者了。
　　對於小孩子來說，嶄新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引起她們的興趣，能力沒有下限卻已經有了上限的日菜，很快就厭倦了。
　　明明她成為了都市學園的第一名──紗夜一直對自己的妹妹耿耿於懷，年幼的她被「等級」的概念限制住了，就像考試的分數一樣，題目有正確的答案，錯了就是錯了，得到的分數是絕對的。
　　為什麼和自己一樣在母親的身體裡同時成長的雙胞胎妹妹，從一開始就是超能力者？
　　兩人確實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能力卻完全不一樣？
　　紗夜的能力概括起來即是影子，但凡有微弱光線的夜晚就能成為她的主場，月光再弱都有影子，就算是被四面八方照了超強光線，髮絲裡也有影子。
　　對於妹妹和自己的等級不一樣，紗夜起初是有隔閡的，所以選擇了和日菜不同的學校，也因為冰川不是什麼稀少的姓氏，日菜當時被新聞公布的時候還是小學的照片，同年紀的人也有部份都不關注新聞，所以只要沒人認出她，就是給了她逃避的機會，沒有人會知道她和妹妹有差異。
　　然而繼續學習的她，一旦明白了日菜再也沒有進步的空間，感覺做什麼都是徒勞一樣，她換了個立場想，或許她才會更無法接受。
　　至少她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好比說她當年發現能力的時候，她只能潛伏進早上和下午日光照射的人影和建築物影子裡，因為面積很大，她的進步空間就是能夠漸漸潛伏到小東西的影子裡，越來越不用在意面積。
　　就像她能夠穿著衣服潛入影子裡一樣，她才發現她跟日菜的能力相似卻又不相似，她也能夠帶任何東西、甚至是人一起潛入影子裡，要說她的能力有什麼風險，就是影子的面積變化的時候、或是影子忽然消失的時候，若是那個地點沒有能夠承受自己以及帶入的物體的空間，會扭曲變形以致重傷。
　　最小的副作用就是影子面積突然變更卻還存在時，會有嚴重的暈眩感。
　　她的能力一次又一次蛻變，能力發現之初，移動到沒有相連的另一個影子時，必定會現身一次，然而隨著能力的進化，她甚至可以直接在影子裡跳躍自另一個影子，因為她開始可以感知哪裡有影子了。
　　對於自己的成長，她非常開心，她終於能夠慶幸自己不是一開始就和日菜一樣是超能力者，能夠漸漸成長才有「人」的感覺，即使她現在也只是個大能力者而已，而且根據等級評價，她被判斷能夠在影子裡暗殺人──所以有作戰能力。
　　那麼對社會的貢獻呢？
　　一直到了長大後才明白，等級的評價竟然是以武力來判斷，她以為能力開發是給人類帶來更便利的生活，然而她也明白了──就跟考試的分數一樣，只是拿一個簡單易懂的基準方便分類。
　　所以她才成為了風紀委員，希望能夠為他人做點什麼。
　　紗夜成為風紀委員也是有好處的，每天的巡邏她都趁機潛伏在影子裡，能力是透過反覆使用就能漸漸提升的，她現在除了掌握影子以外，也對影子非常敏感。
　　要是哪裡憑空多了影子──她總覺得是她妹妹又在隨便時空跳躍嬉鬧了。

　　「……」

　　紗夜的睡眠品質因環境而異，早已習慣的宿舍生活，卻不習慣有室友晚上發出她沒聽過的聲音。
　　她們的床都是木製的，而且是上下舖，即使只是翻身都會有聲音，但是紗夜早已經聽習慣了，她不習慣的是在不對的時間點聽見了不是翻身的吱嘎聲，而是從床上坐起來並且在做些什麼的聲音。
　　紗夜當然不會起來查看室友在做些什麼，頂多覺得對方可能今晚喝的水比較多想去上廁所吧，所以她雖然醒了卻沒有睜開眼睛。
　　房間裡沒有留夜燈，不過仍然有外頭照進來的月光，只要是視線能夠適應就能看到輪廓的漆黑程度，她的能力都還能發動，她感受到她的室友在床上動了動──

　　「……！」

　　多了一個影子。
　　沒有太長的時間，兩個影子消失的瞬間她有想過要坐起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礙於她只是被驚醒了所以身體並不想聽大腦的命令起來，她還躺在床上。
　　不過十秒鐘的事情。
　　屬於室友的影子又回到了原本該待的地方。
　　那一晚，她覺得她只是做夢罷了吧，因為很快又入睡了。

20

　　蘭覺得莫名其妙，說出了自己的問題後，友希那竟然是推著自己進浴室叫她趕快沖個澡然後今天一起請假，她雖然想對這個學姊說些什麼，不過她剛剛確實就是打算先來洗澡的，沒立刻起來是因為剛剛站不穩而已，所以她就只好沖完澡再去抱怨友希那了。
　　只是她一邊沖澡，越想越不對勁，明明她跟友希那的AIM擴散力場應該要是互相抵消的，也因此她們才會把床靠在一起睡，為什麼感覺自己好像流過滿身大汗？

　　「難道是……！」

　　──睡覺的時候，能力超越友希那了？
　　有那麼一瞬間，蘭是這麼想的，不過剛剛無法使用進化的能力讓她又不敢隨便相信自己的推測，要不然她有多開心。
　　抱著很多困惑洗完澡，穿上衣服給自己的頭髮包上毛巾，和平常一樣打開浴室的門，她就被友希那嚇到了。

　　「哇！妳……妳站在門前做什麼啦！」
　　「幫妳調溫……？這不是重點，只是想盡快告訴妳，今天已經幫妳跟我都請好假了，就不要去學校了，跟我去醫院吧。」
　　「……哈？」

　　友希那把請好假的畫面用手機展示給了蘭看，雖然她不曉得為什麼友希那有權幫自己請假，但是她比較在意──

　　「妳用什麼理由幫我請假啊？」
　　「急性腸胃炎，所以妳待會就坐在輪椅上，我來幫妳推輪椅吧。」
　　「……什、什麼？」

　　蘭就看著友希那不知道從哪裡推出來的一台輪椅放到了門口，她也不是驚訝房間裡有輪椅，而是友希那這麼殷勤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然而因為她現在跟還是大能力者的時候一樣，沒辦法發出明明已經可以控制的火焰，她也有點在意，但她也不想被全校教職員集體關心，開始覺得友希那這種偷偷去看醫生的方法似乎都還比較合理。
　　所以她弄乾頭髮後就立刻換上了外出的衣服，即使有點不情願自己要裝作不舒服的樣子坐在輪椅上給友希那推，想到宿舍裡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去學校上課了，根本不會遇到舍監以外的人，所以還是坐上了輪椅。
　　友希那透過學校叫了一台車，目的地當然也是直接前往醫院，這並沒有令校方起疑，只是對友希那照顧學妹的評價上升而已。

　　「……我們要去看什麼醫生啊？」

　　坐進車裡開始移動的時候，終於有了真的要去醫院的實感，蘭又開始不明白了，她幾乎沒有因為能力看過醫生，總不可能真的要去看腸胃科吧？

　　「我認識的醫生，給妳做一下全身檢查。」

　　既然是友希那認識的醫生，蘭也就不太會去懷疑了，只是──

　　「話說湊學姊原來這麼擔心我的能力啊？」
　　「不……沒錯，我很擔心呢。」
　　「……總覺得剛剛停頓的地方怪怪的。」

　　蘭知道自己成為了超能力者，會被各界矚目，沒想到同樣是超能力者的友希那也會這麼關心別人的能力發生問題，看著友希那不太有情緒起伏的臉，她完全判斷不出這到底是假好心還是真好心。
　　於是她終於想到了一件事。

　　「話說我昨天怎麼了嗎？妳早上好像說我恢復精神了……」
　　「哦……妳發高燒了，所以還是來看個醫生比較好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啊。」

　　終於得到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原因，在發現奇怪的點之前，蘭是相信友希那了。

21

　　抵達醫院後，在等待期間，蘭還是嘗試要發出火焰，但是怎麼樣都不可行，也只能無奈地在友希那又一次來到她面前後，跟著她一起進到了某一個診間，沒有寫上任何科別，而門上的名牌寫著月島麻里奈。
　　稍微打了招呼後，友希那就像是監護人一樣站在蘭的斜後方開始說明──

　　「麻里奈小姐，可以的話幫美竹同學做個全身檢查吧，特別是腦部。」
　　「嗯嗯，是能力突然退化了吧？」
　　「欸……嗯，明明成為超能力者後每天都做一樣的測驗，偏偏今天醒來就發不出火焰了……」

　　自從剛剛在車上聽見友希那說是發高燒了以後，蘭還挺想相信只是腦部暫時疲勞而已，希望做完檢查什麼都沒有。

　　「因為超能力者的數量也就那樣……樣本數有限，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嘛，做完檢查就知道了，那麼蘭？先去換衣服吧！」
　　「我明白了……」

　　說是超能力者，排名在蘭前面的幾乎都是更小的時候就直接是超能力者了，像蘭這樣上了高中才升上來的根本沒有，不過能力開發的計畫是從她們的世代開始的，往後還會有更多新記錄，沒有先例的話她們基本上都會接受的。
　　蘭換上了醫院的檢查服後，就開始被麻里奈帶去各種儀器旁邊檢查，友希那真的像個監護人一樣默默跟在後面，一直到做完兩個檢查後，蘭突然有點不滿了。

　　「湊學姊可以不要跟著嗎？」
　　「……為什麼？」
　　「這不是我的任何數據都被妳看光了嗎──！」
　　「我又不見得看得懂。」
　　「……」

　　每次都沒辦法反駁成功，蘭也只好閉上嘴繼續做下一個檢查，只是做到一半的時候她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欸……那個，麻里奈小姐。」

　　蘭知道在醫院裡負責使用檢查儀器的應該都不是醫生，但是她自己一個診間，猶豫過後蘭也決定和友希那一樣稱呼她。

　　「怎麼了嗎？」
　　「檢查的費用……」

　　一般的身體檢查才不會經過這麼多儀器，至於會經過這些儀器的，蘭記得都不便宜才是，即使她出身挺好的，也不代表她會想莫名負擔這些費用。

　　「因為是友希那帶來的人所以免費哦？」
　　「欸……這樣啊。」

　　蘭看了一眼麻里奈後面的友希那，不禁開始懷疑起了她們的關係，也開始懷疑麻里奈的身分了。
　　約莫做了六個儀器的檢查，蘭又被帶回了最初的診間，麻里奈在盯著電腦上的數據，友希那還是默默站在蘭的斜後方，蘭稍微往後瞥了一眼，雖然友希那面無表情，她總覺得對方好像有點緊張，彷彿友希那才是要看報告的那個人。
　　診間裡就只剩下麻里奈點擊滑鼠的聲音，但是當她們看見麻里奈的眉頭漸漸皺起來以後，蘭不禁打直了身體，友希那的雙手也放到背後捏起了手指──

　　「嗯……確認完了，大腦完全沒有異狀的說？而且妳們說昨晚發燒嗎？也沒有任何一處發炎，蘭本身有疲勞感嗎？」
　　「欸……？疲勞的話只有起床那瞬間……」

　　沒想到結論跟麻里奈的表情不太一樣，蘭錯愕了一下，得到答案的麻里奈又繼續皺起了眉頭。

　　「那麼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如果是這些儀器都測不出來的原因，就有可能是其他人的能力造成的喔。」

　　麻里奈說著就看向了友希那，讓友希那下意識退後了半步，讓蘭也忍不住再次往她看。

　　「湊學姊？」

　　友希那有一種自己突然被鎖定為嫌疑人的感覺，所以她只好嘆了一口氣，才緩緩把真正的事實說了出來。

　　「不是的……我也只能凍結和降溫而已，昨天半夜醒來的時候，美竹同學發燒到房間顯示四十度……雖然可以立刻控制房間的溫度，我不知道怎麼讓美竹同學快速地安全降溫，所以調整了很久的溫度，不至於……傷到大腦吧？」

　　友希那先是看著蘭說話又看向了麻里奈，就想用眼神確認檢查結果確實是大腦完全沒問題，麻里奈也對她點了點頭。

　　「對哦，大腦完全沒問題，沒有受傷，雖然沒有前期的比對圖就是了，蘭怎麼看呢？」

　　麻里奈再次強調了大腦沒問題，她又看向了蘭，只是蘭還盯著友希那，甚至眨了眨眼。
　　友希那本來以為蘭又要因為這個跟她爭執了──

　　「欸……是我發燒在先的吧？房間都因為這樣變成了四十度耶？所以應該是我先出了問題……原來是因為這個流汗的啊。」
　　「說來，的確是美竹同學先發了高燒……為什麼會發燒呢？」

　　兩人像是想要探究原因一樣，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在場唯一的醫生麻里奈。

　　「哎呀，我該做的都做了，我想妳們應該要去找發燒的原因，唯一能確認的就是蘭的大腦確實完全沒問題哦？可以的話，找能夠比這些儀器更精確分析身體的能力者怎麼樣呢？」
　　「欸……有那種能力者嗎？」

　　蘭當下覺得，如果有這種能力者，不應該就是在醫院裡協助的人嗎？但是麻里奈叫她們自己去找，就好像沒有一樣。

　　「有，我知道了。」
　　「欸！？」

　　不過她沒想到，擁有人脈的又是友希那了。

22

　　醫院的檢查結束後，友希那姑且先把蘭帶回了宿舍，路上也告訴蘭必須等到放學才能找到那位可以分析身體的能力者，所以就先裝作在宿舍休息了。
　　只是假的病假讓她有點不自在──連午餐都是友希那幫她拿來的，但是兩人的午餐明顯不一樣，一份是正常的營養午餐，另一份是清淡的粥品，她有些埋怨地瞪了友希那，不過也只能吃了。
　　她一直憋到了放學時間，聽見放學鐘聲從校舍那邊傳來，她就想催著友希那快點帶她去──

　　「我來啦！」
　　「哇啊！？」

　　才正要靠近友希那，突然從牆壁裡跳出了一個人，把蘭嚇得跌到了地上。

　　「莉莎，可以敲門進來的。」
　　「啊哈哈，嚇到蘭了嗎？抱歉抱歉。」

　　突然出現的莉莎趕緊扶起了蘭，驚嚇過後，蘭也終於明白了莉莎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啊……莉莎學姊的能力得知道東西的成分吧？」
　　「對呀，嘛，所以我上課都是學一堆物質組成……再加上燐子的幫助，只要不是未知的環境，就幾乎都知道各種東西的成分呢。」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找那個叫做燐子？的學姊嗎？」
　　「看來妳頭腦轉得還很快，我想真的不是大腦的問題了吧。」
　　「……怎麼有一種被諷刺的感覺啊。」

　　知道了為什麼得放學後才能出發，蘭也沒有什麼怨言了，接著她又像早上一樣被迫裝病坐上了輪椅，由莉莎和友希那一起帶她離開了羽丘，前往了莉莎所屬的風紀委員第39支部。
　　三人抵達的時候，同屬第39支部的紗夜和燐子也都已經到了，在莉莎來之前就已經在聊天群組上和兩人告知了這件事，她們並沒有訝異訪客的到來。

　　「還真是沒有聽說過超能力者的能力忽然退化呢……又不是有AIM妨礙裝置，話說，美竹同學？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紗夜讓蘭坐在了休息區的沙發上後，本來是在跟友希那閒聊的，於是就感受到了蘭的視線。

　　「啊……抱歉，就覺得長得跟日菜學姊好像……」
　　「哈哈哈哈！蘭不知道日菜跟姊姊是雙胞胎嗎？她就是紗夜哦！」
　　「欸！？日菜學姊平常一直姊姊、姊姊的，而且不在我們學校，我以為是大學生之類的，原來是雙胞胎啊。」

　　得知了真相後，蘭有點失禮地又一次把紗夜從頭到腳看了一次，紗夜已經習以為常了，每每被人知道自己和學園都市第一名的日菜是雙胞胎，就一定會被審視一番。
　　和友希那說完話後，跟著紗夜再次回到蘭面前的是燐子，跟上次去現場一樣拿著一台平板，只是有點羞澀地稍微躲在了紗夜和莉莎的背後。
　　紗夜和莉莎並不以為意，不過紗夜稍微往旁邊靠了一步讓燐子能夠好好站在蘭的面前，並朝著燐子伸出手做出了要介紹的手勢。

　　「那麼，這是要為妳做分析的白金同學，她比較不擅長和陌生人說話，我快速地和妳說明一遍──她能夠將所有東西數據化，如果要找出妳身上發生的問題，妳所有被歸類為隱私的訊息也都會被白金同學讀取，沒問題嗎？」

　　蘭先是盯著紗夜又看向了微微垂著頭的燐子，聽見隱私的時候，腦裡一瞬間閃過的是自己各種帳號密碼，只是那聽著更像讀取記憶──

　　「欸？記憶之類的嗎？」
　　「不……解析記憶很麻煩……平常會跳過的……只是如果美竹同學……是被人施展了能力……還順便被消除了記憶……我會往那邊搜尋的……」

　　怕生的燐子親自開口了，蘭盯著她猶豫了一下，接著又看向了面前三位風紀委員的臂章，她吞了口口水。

　　「我……姑且相信風紀委員，那麼麻煩妳了，白……白金學姊？」
　　「我知道了……」

　　燐子用眼神示意了紗夜和莉莎，兩人就立刻把友希那拉到了這邊，而燐子自己走過去坐在了蘭的旁邊，用平板的皮套將平板立在腿上不讓對面可以看見平板的內容。

　　「那麼……請把手……給我吧……美竹同學……」
　　「欸、」

　　蘭知道燐子是怕生，但她自己也怕生，看見對方臉上的紅暈，自己也不小心就害羞了起來，聽見莉莎的竊笑後她就有點彆扭地把手放到了燐子的手上。

　　「那麼就……先從腦部開始……」

23

　　冰川日菜、白鷺千聖和丸山彩所屬的研究機構和暗部有所關聯，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個非常正經的研究所，就和其他研究機構一樣，每天都在努力想幫能力者們增強能力。
　　今天也是日菜來參與實驗的日子。

　　「今天稍微更新了設備，不過日菜同學要做的事情並沒有變化。」

　　研究員拿著記錄的板子在旁邊吩咐日菜，也擺出了手勢請她前往機器中間的椅子。

　　「我知道啦，裝備都帶好坐上去就是了吧？」

　　研究員對日菜點了點頭，日菜便走到了一張全部由金屬管線製成的椅子前，坐下後自己拉起了旁邊垂落的各種管線，上面都有一個扣環，彷彿要把自己綁在上面一樣，她自行扣在了兩個手腕和腳踝上，脖子也戴了一個，最後是一個連著護目鏡的頭盔，只是這片護目鏡戴上去後並不能看見外面。
　　日菜不讓別人幫她著裝的原因是，那樣真的很有被束縛的感覺，不如自己來，所以研究員們也不主動去幫她。
　　等日菜完成了準備後，椅子的兩個扶手上都有按鈕，她靠這幾顆按鈕和研究員交流，在實驗開始前，所有研究員都退到了房間外，只有一扇透明玻璃窗正對著她，兩個人負責確認她的身體狀況。
　　房間外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空白螢幕和已經跑著不少數據的儀器，研究員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可以傳到房間內，他們向日菜說要開始了以後，日菜便按下了其中一顆按鈕回應他們。

　　「唔……！」

　　日菜沒有發動能力，但是裝置會強制她發動能力，每次她都會稍微被嚇到。
　　然而她就算發動了能力也還是坐在位置上，沒有改變時空──改變了的是外面空白螢幕上顯示的東西。
　　日菜的「觀測者」不是虛有其名，研究機構給她申請這個稱號就是為了讓她的能力能夠達到觀測的效果，結合了她原本的腦部運算和各種高階處理器的電腦運算，研究員們指定時間和地點，讓人不用返回現場就能看見過去發生的事情。
　　外界有所不知，說日菜的能力已經不會再提升了，但是隨著他們每次進行這個實驗，日菜能夠和電腦聯動的時間、返回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座標也以日本為中心，漸漸能夠往外擴散。

　　「啊……啊……」

　　只是隨著研究的深入，日菜的負擔也隨之增加──

　　「停下！日菜同學流鼻血了，停止！」
　　「已經停止！」

　　在所有儀器停止運轉後，負責確認她身體狀況的兩個研究員立刻進到了房間內，幫日菜拆下所有管線，接著協助她止血。

　　「我還可以再撐一下的說……」

　　兩個鼻腔都被塞進了面紙後，日菜有點不甘心地告訴了研究員。

　　「不，損失妳的話會使得我們整個研究機構都瓦解的，所以日菜同學的安危絕對是第一。」
　　「哈……」

　　被反駁後，說著還能再撐一下的日菜從椅子上站起，第一步卻差點就跌倒了，抬起頭後是研究員的「我就說吧」的表情，日菜也只能尷尬地笑了一下。

　　「接下來請稍微靜養一個星期，這期間內請不要使用能力，我們更新的設備似乎超出預期太多了。」
　　「一個星期！？唔……好吧。」

　　雖然日菜會不會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24

　　數據大概解析了五分鐘左右，除了還在對面坐著的友希那以外，紗夜和莉莎都去電腦面前處理風紀委員的其他事務了。
　　蘭盯著燐子腿上的平板，上面的數據與其說是數字或是英文字，更像是外星語言，她忽然覺得可能根本就沒有支開其他人的必要，除非她們都看得懂。

　　「啊……」

　　在兩人握手接近十分鐘的時候，燐子終於發出了發現了什麼的聲音，而且畫面上的數據也停了下來，上面顯示的文字忽然從蘭以為的外星語言好好變成了她看得懂的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然而這些東西湊在一起她又看不懂了，唯一看懂的是畫面上有一行數據是紅色的。

　　「發現什麼了嗎？」

　　雖然沒有看到畫面，第一個詢問的倒是坐在對面的友希那──畢竟她真的很想證明不是自己害的。

　　「是的……這裡有一個本來不應該存在於美竹同學體內的數據……」
　　「啊……難道是這條紅色的？」
　　「是的……這條是錯誤代碼……執行的話違背了很多原本的設定……但是也沒有不要執行它的理由……」
　　「呃……代碼？執行？」

　　蘭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當作程式比喻了，只是她不太理解竟然還能莫名被插入錯誤的命令？

　　「跟我的能力沒有關係吧？」

　　友希那雖然也聽不太懂，但是她跟燐子也算熟人了，她只知道燐子可以分辨出是不是她。

　　「是的……完全沒關係……這裡有留下這條數據的使用者代號……是我這邊沒有登記過的……」

　　燐子把這段數據記了下來，接著就轉頭看向了蘭，本來怕生又害羞的她，突然對蘭露出了微笑。

　　「美竹同學……我有辦法刪掉這一行的喔……要刪掉嗎……？」
　　「欸？如果問題就出在這裡而已的話，請、請務必幫我刪掉！」

　　蘭沒想到燐子除了把人數據化之外，其實還能更動對方的數據，但是這對她來說是好消息。

　　「原來燐子的能力已經可以更改數據了？」
　　「不……因為這是多出來的……刪掉沒有任何影響……如果要輕易改變其他數據的話……要列出所有關聯項目……我沒辦法處理那麼龐大的數據……」
　　「這樣啊。」

　　燐子一邊向對面的友希那解釋，蘭看著平板上的紅色數據也一字一字被燐子慢慢刪除，完全消失以後，燐子就放開了她的手，平板也恢復了黑色畫面。
　　蘭看著自己剛剛握了十分鐘左右的手，彷彿不記得自己有另一隻手似的，在兩人面前攤開了手心，接著冒出了害燐子差點嚇一跳的小簇火焰。

　　「恢、恢復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我想現在的問題不是美竹同學的身體狀況了，白金同學，妳怎麼看？」

　　發現這邊有動靜後，紗夜就過來了，她看向了燐子，燐子也對她點了點頭。

　　「像是精神感知系……那個……限制別人不要做什麼的……感覺……」
　　「欸……？」

　　燐子說著就別過了視線，也是因為燐子的這種反應，讓紗夜有點吃驚，因為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彷彿就是在建立嫌疑人模樣了。

　　「白金同學……難道妳是想說白鷺同學嗎？」

　　比起燐子含糊地帶過，紗夜卻是直接指名道姓了。

　　「不……只是跟我的描述有點像……我想我們該做的是先搜尋一下其它精神感知系能力者的資料……」
　　「說、說的也是。」

　　發現自己失態了，紗夜又趕快跟著燐子一起來到了電腦前把她們要的資料調出來，換成了莉莎去休息區陪蘭和友希那，避免她們非風紀委員卻跟著過來看見了那些資料。
　　燐子很快就把所有精神感知系能力者列出了清單，紗夜把人像都額外擷取出來印成了幾張紙，把燐子留在電腦這邊篩選人，紗夜就把人像拿過去找蘭了。
　　她把紙張排在了桌上，蘭立刻就知道要做什麼了。

　　「美竹同學，這裡有妳最近見過的人嗎？」
　　「這裡有兩個是我們學校的……不過不是重點培育校區的人吧？沒有見過，其他也……」

　　蘭很認真地看了一下上面所有的人像，紗夜則是盯著蘭的眼睛，就想知道她會在哪一個人的照片上停留。
　　只是在蘭看見千聖的照片時，就和看見其他人一樣沒有多停留，紗夜鬆了一口氣。

　　「都沒見過……老實說我的活動範圍很小，我感覺我最近除了去研究機構也沒有去哪裡了啊……」
　　「這樣啊……」

　　甚至在聽見蘭確實說出「沒見過」的時候，紗夜又多鬆了一口氣，只是因為蘭的否定，這個事件即將成為謎題──

　　「我篩選好了……」

　　燐子拿著自己的平板走了過來，先遞給了紗夜和莉莎看之後，就換莉莎拿出了一枝筆給幾個人的照片打了叉。
　　但是千聖並沒有被打叉。

　　「目前沒有精神感知系的超能力者……不過如果是精神掌控……強能力者可能就可以限制現有超能力者的行為了……」

　　被留下來的數量是七個人，其中包含了精神感知系的大能力者跟特化精神掌控的強能力者，聽著燐子的解釋，紗夜皺起了眉頭。

　　「白金同學，妳確定是『限制』嗎？」
　　「是的……美竹同學多出來的錯誤代碼是……不能使用被登記為超能力者的新能力……」
　　「這……不過目前不知道使用者代號是誰對吧？如果要取得的話──」
　　「我得和每一個人都接觸的……」

　　在場的除了今天被燐子接觸的蘭以外，其他人也都被燐子數據化過，所以當時在燃燒現場才會立刻發現是友希那的傑作。

　　「雖然今天回宿舍就能碰到白鷺同學了，但是那也太……失禮了。」

　　紗夜一想到這樣燐子必須和有六個無辜人士的七個嫌疑人裡接觸，還是侵犯對方隱私，更何況她相信千聖的為人，也不覺得她和蘭有任何關聯，所以她的眉頭又皺得更深了。

　　「啊。」
　　「友希那？怎麼了嗎？」

　　在感覺要陷入僵局的時候，友希那忽然發出了聲音，大家都看向了她。

　　「應該還存在沒有被登記的能力者吧？突然想起來學校警告過我美竹同學成為超能力者後，身邊會有一些蒼蠅，讓我多注意……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欸？還有這回事？」

　　身為當事人，蘭露出了她第一次知道的表情。

　　「……原來是可預期的危險嗎？看來非常有可能是『好學生』以外的人做的了吧？」

　　一聽到千聖有可能真的跟這件事沒關係，紗夜也立刻提出了另一個方向，燐子和莉莎就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都一起看向了紗夜。

　　「那麼我們要做的事很簡單了。」

　　紗夜的眉頭終於解開了，雖然嚴肅的感覺總是讓蘭覺得她還在皺眉頭。

　　「從現在開始暗中保護美竹同學一段時間，觀察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然而蘭沒想到，自己今天不僅失去了隱私，接著連自由都喪失了。

TBC.

這裡來說一個很無聊的廢話
不少人知道副CP是在微博投票決定的吧？
另外兩個選項是syrk和syls
如果寫紗燐的話，副線很簡單，只要兩人住雙人宿舍就好了(?)
syls的話，就是花女改成非住宿制然後本身也因為都是風紀委員所以很容易互動
至於sycs，你官方都沒互動了，要我編出來就是如此複雜wwwww
而我最初的設定是syrk的，投票的短短三天改掉了原本故事

所以要花一些篇幅把這些人都拉在一起 啊哈
我也很期待擦出火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