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II(七)【第二部完結篇】
──我們一直尋找的,卻是自己原本早已擁有的;我們總是東張西望,唯獨漏了自己想要的,這就是我們至今難以如願以償的原因。
1
「繪里前輩,秋山辰士第一審就自招了,判決已經下了。」
松浦果南以一副跟自己無關的口吻向坐在辦公桌前的絢瀨繪里報告,得到了繪里的一個點頭。
「再等他一下吧,入獄之後他會立刻後悔的。」
繪里也是一副完全不關己事的口吻回答果南,眼睛繼續放在自己的電腦螢幕上。
「……所以會是他開始服刑之後才要上訴?」
果南後來沒能當成秋山辰士的辯護律師,所以也就造就了秋山現在有入獄的結果,果南其實以為剛剛那樣報告就已經結束了這個案子,所以繪里的回答讓她有點訝異。
「這沒什麼,也有很多訴訟是這樣的,特別是冤罪。」
不知道果南為什麼會問理所當然的問題,繪里只是抬頭望了她一眼。
「欸?這樣不是要等他自己提出嗎?他真的會提出?在已經認罪的情況下自己要求上訴?」
至少果南的認知裡,那些已經開始服刑之後才上訴的人,都是進行到了最終審仍然不服的人,而秋山是一上法庭就承認了自己殺人,所以她不是很明白。
「會的,我們不僅只是假設,已經肯定名塚裕樹是共犯甚至主謀了不是嗎?秋山再怎麼……愛他也會不平衡的,這種案例很多,但大多數的人只是沒碰到好律師所以依然上訴失敗。」
「不過證據很難入手啊,前輩……」
繪里講得頭頭是道,然而那確實只是理想,如果沒有證據,好律師也沒辦法推翻,果南可沒有像繪里那樣的自信。
「到時候秋山願意的話,無論多少,我相信他都會提供的,就算身敗名裂,也比他坐牢好。」
繪里跟果南的思考方式幾乎完全不一樣,就算在他人眼裡是很難站住腳的立場,她也不會退縮。
「好、好吧,我就等他後悔……」
再也無法反駁,果南只能繼續等待繪里交給她卻沒有特定實行日期的任務。
果南不說話了以後繪里便繼續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螢幕上,她現在也進行著和她交給果南的有點雷同的訴訟。
八倉崇一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並且已經開始服刑,下了這個判決的是黑澤黛雅,進行上訴的檢察官是小原鞠莉,繪里現在要幫八倉崇一洗清罪刑,勢必會對黛雅和鞠莉的名聲造成影響。
一旦造成了轟動,之後所有繪里處理的案件,可能都無法再與這兩人聯手,特別是黛雅有可能因此失去代理大法官的位置。
所以繪里必須要小心謹慎,把問題都集中在鞠莉身上,讓眾人明白並不是黛雅亂判,而是檢察官提出的證據不足,加上當時的辯護律師隱瞞證據,法官只是依照能看見的事實判決而已。
「問題是我要怎麼拿到八倉家那邊的證據呢……」
繪里是接下了一個就八倉崇一的立場確實可以再次進行上訴的案件,但是不代表原告方沒有辦法再次進行推翻,她必須先搞清楚彼此之間還剩下什麼有利以及不利的證據。
「……兩千萬可能太少了。」
繪里一邊喃喃自語又一邊將手放上了鍵盤,她甚至沒有皺眉,不禁讓坐在可以斜視繪里的角度的國木田花丸留下了冷汗。
──丸子覺得跟到繪里前輩真是三生有幸……滋啦。
2
「西木野醫生,妳好啊。」
「欸?呃,你好,名塚先生,來探望名塚太太嗎?」
「是啊,我就只剩這麼一個母親了。」
一推開病房的門,西木野真姬都還沒踏進去就被坐在裡面的名塚裕樹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真姬看著坐起來的名塚太太以及名塚裕樹,但是讓她不禁瞇起眼睛細看的還有一個人,名塚裕樹身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
「您好。」
「……妳好。」
而且真姬還受到來自那位陌生女子的招呼,她也些不知所措地回應,接著走到了名塚太太床邊。
「西木野醫生,我覺得我的身體康復得很快呢,多虧了妳們。」
「這、這樣啊,那很好呢。」
真姬都還沒有開口詢問名塚太太今天的狀況如何,名塚太太便搶先開口告訴真姬,讓真姬一愣。
在場有外人跟已經在真姬心裡貼上標籤的名塚裕樹,真姬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視線慢慢從名塚太太的臉上落下,看到了名塚裕樹放在床邊的手,接著她吃驚了一秒。
──繪里說他們有戴戒指的……但應該不是婚戒……欸!?
她多望了一眼名塚裕樹無名指上的戒指,那副戒指上鑲了鑽石,有點納悶的真姬下意識地又看向了旁邊的女子。
──不是吧?
「不好意思,請問這位是?目前應該只有開放家屬探望……?」
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個理由可以用來詢問,即使真姬差不多已經知道家屬這一個關係套在她沒看過的這名女子身上也適合。
「是我的未婚妻。」
「……哦。」
名塚裕樹一臉真的洋溢在幸福裡的模樣回答真姬,事先透過戒指略知一二的真姬也沒有表露出驚訝的模樣,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那麼名塚太太今天氣色也很好,數據也沒問題,護理師再過不久就會過來調整,我就不打擾您們家族聚會了。」
真姬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接什麼話題才好,也不想被名塚太太用一些她沒興趣的話題挽留,乾脆自己先開口離場。
「西木野醫師,辛苦了。」
多次相處下來知道真姬確實很忙碌的名塚太太也沒有不識相地挽留她,只對真姬露出微笑並點了點頭。
趕緊離開這間病房,真姬又跑到了她透氣的樓梯轉角,非常訝異地在腦裡重播剛剛那一個畫面。
──名塚裕樹不是同性戀來著?不是跟秋山辰士在一起?未婚妻?……未婚妻!?
忽然覺得腦裡一片混亂,真姬想著為了讓自己獲得清白而被絢瀨繪里揪出來的秋山辰士,如果自己沒有試著站在他的立場,那會是多麼讓人心碎的事。
「唉……」
真姬不禁搖了搖頭,她又從口袋拿出手機,本來想要撥給繪里,卻又因為看到手機螢幕上的時間,讓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工作吧……」
暫時忘掉那些與自己其實沒有任何關係的事,真姬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抬頭挺胸走出了逃生口回到醫院的走廊上。
3
南小鳥的服飾店外掛上了公告,是暫時閉店一個月,期間可以透過網路訂購任何新服飾。
這是園田海未讓她暫時躲起來避風頭的,既然無法派任何保鏢站在店內或店外看守,也沒有多餘的警力可以用在這樣私人的事上,海未讓小鳥平常不是來警署裡面,就是去絢瀨繪里的事務所待著。
不過小鳥最多的還是待在家裡開心地設計新衣服,畢竟不管是警署還是繪里的事務所,都沒有她用來製作服飾的材料以及工具。
為什麼會讓她避風頭是因為,既然藥師寺都能綁架她了,假設因為後來的行動而知道冥王組要倒閣的八倉,怎麼可能會幹不出更糟糕的事?
況且,海未的推斷,立刻就實現了。
「海未醬,是來自天王組的直接聯絡……」
高坂穗乃果拿著她的私人手機,接起來不久後她就趕緊把手機拿得遠遠的不想被對方聽見,她一臉錯愕地望著表情不是很好的海未。
再怎麼說那都是,穗乃果的「私人號碼」。
海未首先擔心了一下周邊的人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小鳥和櫻內梨子連續被綁以後,她特地把一個需要報備的名單交給了處理民眾通報的基層警察,不過沒有收到通知的她只能感到納悶。
「要做什麼?」
海未沒有對他們掌握了私人號碼而生氣,只是對穗乃果挑了眉,在她回答以前,海未已經伸出手做出來要接過手機的姿勢。
「……聊天。」
把手機交給了海未,穗乃果天然的個性直接把剛剛聽到的內容說了出來,讓海未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接過手機以後,海未看了下螢幕畫面,那是未知電話,掛掉以後撥不回去,讓她的怒氣值緩緩上升了一些。
在開口以前,海未看向了黑澤露比的方向,跟她比了一個手勢,露比也很快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確認通話開始被露比監聽以後,海未才將手機放到耳邊。
「我是園田海未,有事嗎?來自首?」
海未一副他們敢打電話給警察肯定做好了覺悟,所以語氣很不客氣。
『哈哈,是園田大警官親自接聽呢!但是您怎麼這樣說話呢?我們打給您就是自首,藥師寺打給您就是聯手,會不會太奇怪啦?這個鬧上新聞不曉得會不會很轟動呢。』
對方倒是一副很輕佻的態度,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卻讓人感受到了威脅。
海未沉默了一下子,這種事並非她始料未及的,她當初就想過了,只是沒想到對方這麼大膽。
但是在對她不想妥協的對象妥協了以後,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哦?所以你們是打算用什麼條件跟我們聯手要解決掉冥王組?」
「……海未醬?」
在一旁看著的穗乃果露出了一臉驚訝的神情,那個不久前怎麼樣都沒打算妥協的海未,這次竟然從自己開始談聯手,讓她都嚇得走過去露比那邊索取一支耳機竊聽對話內容。
『園田大警官怎麼沒有跟聽起來的一樣固執呢……不過這樣倒是好辦事!只要殲滅掉冥王組,未來什麼時後都可以,警官您想要功績的時候我們隨時可以讓您抓走小弟的。』
「……哈?」
這個條件聽起來真是完全一文不值,讓海未不禁發出了鄙視的聲音。
對於藥師寺的條件不滿意,對於這種條件又怎麼能夠滿意?
只是已經走上不歸路的海未,轉換角度的速度也跟著變快了,只是對方講話的速度更勝一籌。
『不然這樣吧,雖然我們也會損失,您答應的話我就提供藥師寺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資訊!』
本來就已經打算先答應的海未,聽到這個條件又沉默了一次。
她在心裡笑著那些黑道所謂的義氣在叛變的時候連點灰都不剩,但這才是所謂的人類。
不管冥王組或是天王組,和任何一個聯手都只是消耗警方的力氣替他們剷除對手,根本是漁翁得利,然而為民除害是警察本來就該做的事,海未並沒有在這一點上癥結太久。
再怎麼說,她都沒有把這兩組定義為漁翁。
「好啊,把你們知道的情報都告訴我吧。」
海未是笑著掛掉電話的,這一幕在穗乃果眼裡,只能稱作是惡魔的微笑了。
4
西木野真姬今天難得是早班下班,上班時間很自由的絢瀨繪里理所當然地開車來接她回家。
坐上繪里的車然後默默繫上了安全帶,真姬無神地看著窗外,繪里說什麼她都只是「嗯、嗯」地帶過,完全沒發現自己沒有在聽。
「真姬?」
「嗯?」
再怎麼樣也發現了真姬的異常,繪里在紅燈的時候伸手去觸碰了她的臉頰,冰冷地讓她有些心疼,而真姬也是這才回過神來。
「很累嗎?等下就到家了。」
趁著綠燈之前繪里趕緊多摸幾下真姬的臉頰,她只能想到是醫院的工作繁忙。
雖然知道很危險,但是也會開車的真姬明白等一下繪里並不需要用到左手來操控打擋甚至拉起手煞車,她在繪里收回手之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沒有很累,只是在想事情……」
真姬是實話實說,但是心情確實很累,和逮住的手十指交扣,繪里的體溫讓她得到了一些慰藉。
她其實只是不想在車上討論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她不想影響繪里開車,所以一直都是等到彼此平安到家,有隨時可以躺的床,她才會說。
「嗯,那就好。」
單手操控方向盤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是為了兩人的安全繪里最後還是抽走了自己的手,收回來以前再次碰了一下真姬的臉頰。
很快地她們便回到了她們的公寓,負責開車的繪里因為要停車所以走在了真姬的後面,自然而然打開家門的就是真姬。
「……繪里?」
在玄關脫完鞋子剛踩進家裡地板,真姬就被比自己動作都遲了一些的繪里從後面抱住,雖然不討厭但是讓她有點困惑。
「就想抱抱真姬嘛。」
繪里的下顎靠在真姬肩膀上,她向前伸長脖子在真姬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吻,隨後就把她放開了。
「那……我們可愛的小真姬,今天又遇到什麼事了呢?」
也踏進家裡的繪里超過了真姬,她牽起她的手首先朝著客廳的沙發前進。
能讓真姬在車上恍神到都沒在聽自己說話的事情,繪里可是在意得不得了,甚至跟那件沒有實體的事情吃醋了起來,刻意地調戲了真姬的名字。
真姬沒有很在乎繪里語調的改變,她就順著繪里的意坐上沙發,然後緊緊從側邊黏著她。
「今天名塚裕樹帶著他的──未婚妻來給名塚太太探病了。」
沒有開場更沒有任何用來銜接的話,真姬直接衝著主題說了出來。
「……嗯?女生?」
「女的。」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真姬肯定了以後繪里摸著真姬頭髮的手不禁錯愕地停了下來。
「這可真是……他們又在演哪一齣戲?」
「問妳啊,大偵探。」
「……明明我去當偵探的時候真姬都還是叫我律師,為什麼回來當律師之後真姬反而都叫我偵探?」
「不重要!」
「唔……」
繪里身為記熟了所有法條的律師,似乎在真姬面前一點威嚴都沒有,就被真姬一隻手摀住了嘴。
「雖然根本不關我們的事,但是繪里,如果那個名塚裕樹是為了錢,我擔心的是爸爸交給我的病患,名塚太太。」
真姬也知道自己現在只是在多管閒事還任性地把繪里甚至她底下的人手都拉了進來,但她可不容許任何悲劇發生在自己的病患身上。
就算事實或許會讓病患再次受到打擊,總比讓名塚太太淪落到跟名塚俊夫一樣的下場還要來得好。
「如果人家只是單純想讓名塚太太開心而忍痛丟下秋山辰士,然後還違背自己的心意假裝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呢?」
輕輕撥開真姬的手,繪里朝沙發空著的另一邊躺下並把真姬一併拉到自己身上,雖然真姬擔心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但是繪里的假設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基本上,繪里還是會相信一下人類的善意。
「也沒有人說他只喜歡男的。我看他花錢如流水,立刻就買了大顆的鑽戒呢?」
然而身為一個算是富有人家的女孩,只要扯到錢,真姬可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對方。
「之前還那麼軟弱地跟我說不想傷害到人,看到更殘酷的一面,真姬也冷酷起來了呢。」
沒有對真姬的敘述進行更多反論或是贊成,繪里只是撥了撥真姬的頭髮,嘴角微微上揚。
不明白繪里為什麼笑了,真姬向上爬了一些,臉鑽到了繪里的肩窩躲過她的視線。
「……我寧願從一開始就被告知世界是殘酷的……」
雙手分別抓住了繪里的肩膀,把她的衣服都揪進了手掌。
──也不要相信什麼聖誕老人。
5
「梨子醬,我下班來接妳。」
渡邊曜早就知道自己的上司園田海未可不是跟惡勢力說一就是一的人,即使達成了協議,從櫻內梨子也因為醫院給的精神慰藉假而復職以後,她決定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嗯,我也會盡量沒事的時候就去找希前輩。」
即使知道自己的時間表上還是有藥師寺的名字,梨子向曜做出了保證。
「手機要隨時帶在身上喔?」
明明一副這就要離開去警署的模樣,曜又轉回來多吩咐了一句。
「好啦好啦,曜醬妳擔心過度了!」
拿出手機向曜揮了揮,梨子苦笑地看著保護過度的戀人,順便對空氣展示了一下曜在這幾天教給自己的防身術,才讓曜有點不捨地離開醫院。
梨子是休假當天被綁架,不過第二天就被解放了,但是醫院為了讓她恢復精神,讓她多放了三天假,短短的五天,梨子覺得幾乎是一個月沒來醫院了。
她的工作都很明確地寫在了自己的時間表上,所以在回歸的第一時間,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去和東條希打招呼。
向附近的護士確認了希目前還沒開始看診,梨子敲了敲門以後便走進了希的診間。
「啊!梨子醬!歡迎回來!還好唄?」
見到開門進來的是梨子,希都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
「謝謝,至少沒什麼事……希前輩呢?沒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吧?」
被希推著來到了桌子前,還被希拉過椅子服務,梨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並同樣關心希。
「這個呀,咱家的妮可親因為是大明星所以對這種事很敏感,覺得會出事的時候就把咱拉去郊區的別墅啦!不過都沒有人告訴咱們小鳥醬跟妳被綁架的事……所以嚇了一大跳呢。」
希甚至熱情款待到連茶都拿出來泡,還倒了一杯給梨子,只是她的表情從開心慢慢變成寂寞的神情,讓梨子不禁慌張地接下去說。
「欸……?不、不是我不說,是、是因為被綁架的是我所以沒辦法……」
「哈哈哈哈!咱用馬尾想也知道被綁架的梨子醬跟小鳥醬怎麼可能告訴咱們啦!是繪里親太過分了!」
沒想到梨子會說出這種話,讓希整個人開懷大笑並開始指責她的摯友,即使她沒有想過絢瀨繪里就只是為了報復當初西木野真姬被告的時候,沒有人告訴她而已。
「不過繪里前輩和海未前輩也都很努力了……的樣子。」
「咱可沒漏聽梨子醬的後面三個字唷──嘛……她們努力的方向確實是普通人辦不到的,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吶。」
梨子也不曉得自己的沒自信怎麼變成了否定,讓她尷尬又難為情地揮手表示錯誤,不過希也只是當玩笑在看待而已,她一邊回應一邊打開了其中一個抽屜。
「咱們能做的,就是支持跟相信她們了囉。」
從抽屜抽出了一張塔羅牌,希讓塔羅牌直立放在自己臉邊給梨子看,臉上倒是無比地開心。
那是正位戰車。
6
絢瀨繪里一大早就在秋葉原警察署第三刑事組呆愣地坐在位置上,她看著很自然而然跟她報備完的園田海未以及其他各個面露苦笑的組員。
大家還以為繪里的反應也會跟她們一樣很錯愕甚至開始責備海未,但是繪里並沒有這麼做。
「這不是太好了嗎!我弄不到的八倉家的證據,全部都可以拿到了!」
「繪、繪里醬……?」
沒想到繪里露出了閃閃發光的眼神還一副崇拜的模樣看著海未,讓高坂穗乃果相當意外,而海未則是對她擺出了個溫柔的微笑。
「我想到了繪里以前會為了讓壞人得到更重的刑罰而假裝為他們辯護,我也可以假裝跟他們示好其實卻是讓我把本份發揮得淋漓盡致。」
「哦……」
海未一直在思考,繪里總是有辦法在不可能的時候突破現況,可是那天怎麼會要她與黑社會合作?雖然下決定的是自己,不過繪里確實是這麼引導自己的,她怎麼樣都沒辦法全心全意接受。
直到現在她才換了個角度去思考,而且對於繪里的指示跟自己的決定很滿意。
「妳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妳在說什麼?」
就算沒有說得一清二楚,海未覺得繪里應該聽得懂自己在指什麼,但是繪里卻擺出一副她真的沒有聽懂的模樣回應海未。
「算了,沒事……」
海未嘴上這麼說卻還是保持著微笑,她開始向其他人下達今天的指令。
她當然是覺得自己在之後都會想到天王組也會來要脅警方的事,繪里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想到?
與其中一個合作殲滅另一個,還不如跟兩個合作同時殲滅兩個,這才叫做警察。
當初繪里說的犯罪率確實是一個考量,但是官方既然能夠毀掉當地第一與第二大的黑社會組織,之後還有誰敢隨便亂來?
「那麼關於八倉崇一的案子,如果他是冤枉的,我會用我的標準幫他,但是我們也把這件事告訴天王組,讓他們拿出讓他無法成功上訴的證據,然而這樣其實是先讓我知道了事實。」
在海未指派完了以後,辦公室就剩下她和繪里以及黑澤露比,繪里也沒有任何隱瞞,直接把她的計畫說了出來,沒辦法給出什麼意見的海未當然就只是點頭贊成。
「問題在於──我們要怎麼同時攻擊雙方卻又不讓他們發現是我們毀約呢?」
繪里的手托住下巴靠在桌上,一副不打算提供意見想要海未想辦法的期待表情,但海未當然也看得出來繪里又在開玩笑了。
「我想第三刑事組的顧問律師應該有辦法的。」
回以繪里一模一樣的微笑,不過那個如果看在海未的下屬眼裡,倒是她們一直戲稱的「惡魔微笑」。
而這兩人也確實──對於罪犯來說是惡魔。
7
「善子桑?」
黑澤黛雅想說難得的假日,可以和津島善子像上次一樣一起出門走走,但是當天過了中午十二點都還沒見到善子走出房間,她忍不住來敲敲她的門並呼喚她。
「門沒鎖──!」
從門內傳來了善子的聲音,黛雅沒想到善子原來是醒著的,她有點納悶地打開門並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景象一如往常,是善子開著電腦,雙手又在鍵盤或是滑鼠上快速動作,不過電腦螢幕上並不是難懂的程式碼,而是各種色彩豐富的視窗,這讓黛雅好奇地靠過去偷偷窺視了一下。
「古郡……里三?這是誰?」
黛雅發現所有視窗清一色地都是這個女生的各種資料,對於善子竟然在做身家調查感到很訝異,心情不知怎地也有點不好,身為法官竟然不是先規勸她,而是質問了起來。
「啊──這是繪里前輩讓我調查的對象,好像是未來會在果南的案子上派上用場的樣子!」
「啊……這樣啊。」
聽見絢瀨繪里又聽見松浦果南,讓黛雅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至少不是什麼善子想認識然後偷偷調查的對象,她便安心了。
「還需要查很久嗎?」
覺得自己不是操作電腦的人就已經看見了許多資料以及非法取得的個人隱私,黛雅不知道善子的目的是取得什麼樣的資料,可是從她的主觀來看,似乎已經夠多了。
「欸?等我把資料傳過去給繪里前輩就好了!」
心思都放在工作上面的善子自然沒有聽出來黛雅話中的別有意圖,她只是回答了還需要多久。
不過黛雅也沒有因為善子的遲鈍感到失望,她的目光反而都集中到了畫面上的古郡里三。
「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果南桑接了什麼案子嗎?」
私下完全沒有身為法官的自覺,黛雅跟著善子一起看起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雖然她應該是最清楚有什麼案子的,但她還真的沒有看到果南的案子,所以才這樣發問。
「好像是跟真姬前輩上次那個案件有關的案子,不過我也不清楚,總之每次都是把繪里前輩交代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善子也完全沒發覺身旁的法官大人完全沒有遏止自己做一些違法的事情,反而還依上面的資料向自己發問,不過她真的就如她所說,不清楚。
螢幕上的古郡里三,現年二十八歲,根據私人的社交平台上,本職是一間小公司的普通上班族,薪水普通,家族構成為父母以及她總共三人,根據善子的入侵銀行的數據,她的帳戶裡半點錢都沒有。
把這些無關緊要的資料通通傳給了繪里以後,善子便把所有視窗一併關閉,接著她才意識到黛雅在奇怪的時間點進到了自己房間,剛剛似乎還問了句很關鍵的話。
「話說……黛雅,找我……?」
從工作狀態解放的善子抬頭看向雙手壓在電腦桌上正在俯視著自己的黛雅,她的語氣變得跟剛剛截然不同。
「嗯,善子桑這之後還有工作嗎?」
完全沒有任何羞澀,黛雅問得就像是「吃飽了沒」一樣平淡的語氣,臉上卻是掛滿了笑意。
「我想……應該是……沒有了……」
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著黛雅的臉就感到有些難為情,善子想轉頭避開卻又不敢光明正大,她只能緩緩向下看著黛雅的鼻子,再看到黛雅的嘴唇──語句隨著她的眼神飄移而緩慢吐出,最後她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那我們去吃飯吧?」
語尾是上揚的高興語調,善子覺得自己的房間真是熱死了。
8
「報告!已經和千代田區的東京總署和同為台東區的淺草警署聯絡完成!現在就等海未前輩下令了!」
高海千歌和渡邊曜挺直了腰站在辦公室的白板前面向園田海未報告,換來了海未滿意的微笑。
「那麼,現在就等繪里取證完畢,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海未根本不疾不徐,在綁架事件發生以前,她每天都是急著出門去掃黑直到深夜才回家,現在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秋葉原警察署全體人員都被海未下了暫停掃蕩冥王組跟天王組的命令,但是其餘派別反正不關這兩組的事,他們依舊默默進行清掃,而高坂穗乃果理所當然地代替了海未帶頭在外行動。
「不過真的沒問題嗎?不會被發現嗎……」
跟海未那自信的笑容相比,曜有點害怕,畢竟她的戀人是會跟其中一個黑社會老大接觸的人,她就想讓海未給她提振自信。
「反正不會是秋葉原動的手,照理來說我們也無法阻止別區域警署的行動,所以是個好藉口。並且只要不要太過誇張,從小地方開始清理,他們也不會太快發現。」
對於曜的態度沒有表示什麼,海未很正面地向她又解釋了一次現在準備展開的行動。
「……我了解了!我會跟隨海未前輩的!」
「千歌也是!」
雖然沒有完全提振信心,但是沒有什麼比有自信的上司還要來得更可靠的了,隨著曜得再次敬禮,千歌也做了一樣的事。
如果掌握了兩組的行蹤並由她們親自殲滅,兩邊都會立刻察覺到海未的失信,藥師寺說過他殺人很容易,八倉則是強調會讓這件事造成轟動,不管怎麼樣都對海未不利。
但是警察阻止警察執行公務比警察與黑道聯手還更違背常理,海未有充分的理由表示她無法名正言順地阻止其他地區的掃黑──只能請他們再去綁架那邊的關係者來要求聯手──若是威脅海未,她還可以拿出她會被革職,就無法控制底下警察的理由來駁回。
只是在不被信任以前,趁著他們的信任都還在,絢瀨繪里得為了她接下的再上訴案件對八倉家進行假合作真背叛。
「那麼,我們開始分析吧,露比,交給妳了。」
抱著筆記型電腦走到了會議桌前,海未用眼神吩咐了在場的三個人,原本就已經在會議桌用著電腦的黑澤露比點了點頭,千歌跟曜則是也去旁邊拿起了自己的電腦坐上了位置。
對於即將展開的行動,需要非常縝密的計畫──從哪裡開始、什麼時候、對誰、以及參加行動的人選,若是沒有規劃好,立刻就會露出馬腳。
他們準備從最外面慢慢削弱兩組的勢力,把他們提供給警方的彼此的弱點善用得讓他們一輩子後悔。
藥師寺的故事並沒有得到任何站在光明面的人的同情。
即使身來就無法選擇自己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錯誤便是錯誤,再怎麼樣都只是掩飾了自己沒有努力打破現況的藉口罷了。
9
「您們好,我是絢瀨繪里,這位是我的後輩,國木田花丸。」
絢瀨繪里沒有攜帶任何可以撐上戰鬥力的人便來到了天王組的大本營,八倉的本家。
不過她倒是覺得國木田花丸這樣擁有氣勢的姓氏,來到黑社會組織裡,再適合不過了,並且對方只是兩名麗人的話,相信對方再怎麼樣也不會抱有太高的戒心。
「恭候多時了,絢瀨律師,以及國木田小姐。」
畢竟花丸一直是低調又有效率地解決各式案件,是繪里的隱藏必殺之一,加上繪里剛剛只說了後輩,所以對方並不曉得她也是律師。
兩人被帶路的雜兵引到了八倉家主所在的辦公室──與冥王組不同的是,天王組的基地是一間公司,可說是西式與日式的對立。
八倉也知道繪里接下了來自藥師寺的委託,但是她依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天王組的基地──假裝自己是要來讓八倉崇一的罪刑判得更重。
繪里在最初就分別對藥師寺以及八倉給予了評價──藥師寺是穩重又自大,相當重禮節但卻是最凶狠的;八倉則是輕浮卻好說話,對於討好他們的人來者不拒,行動較為隨便──繪里不懂這兩家怎麼結盟的,不過也因此容易對付。
所以見到了八倉的當家以後,繪里沒有多說什麼廢話,她立刻就帶出了主題。
「八倉崇一的上訴重點是,你們偽造了加怜小姐──也就是令媛的醫療診斷書,這項證據並不是身為律師的我得去調查的,而是檢察官會再次查清。至於當初他為什麼沒有提出來,必定是你們威脅了他;而現在為什麼提出來,是因為藥師寺找警方合作,又以為我肯定是站在他那邊的,他們便沒了後顧之憂。」
繪里正經地一口氣說完了現在的情況,她的嚴謹以及認真的眼神並沒有讓人發現她在說謊──關於檢察官的事,她是抱著賭博的心態這麼說的。
至於再次上訴的理由她倒是沒有說謊,反而還稍微加油添醋,希望能引起八倉的怒氣讓他們不會冷靜去思考。
「好啊!這個混帳……然後呢?絢瀨律師打算怎麼做?」
八倉的當家聽了也就拍了下桌子,他就是空有嘴巴而把事情全都交給下屬辦的類型,所以並不會對繪里的任何計畫比手畫腳。
而光是這句話──繪里也明白了八倉確實造假了醫療診斷。
「因為證據是由檢察官那邊去調查的,若是被查到了買通醫院等事蹟,重新上訴而成為被告的令媛將會罪加一等,不過只要令媛配合演戲,再次進行的檢查,醫療診斷便不需要偽造,也不會被發現。」
繪里隨意地提出了解決辦法,反正檢察官跟法官以及各方人士都是自己這邊的,她當然是想怎麼做就能怎麼做,不想處理麻煩的八倉當然也是如果出錢就能解決,他就只負責出錢。
「所以,我需要指導加怜小姐如何演戲,您答應嗎?」
這個便是繪里這次行動的關鍵,只要接觸到了當事人,還有什麼證據是她提不出來的?
她擺出了相當誠懇的表情面對八倉當家,這讓喜歡被尊敬對待的八倉可是有用至極。
「沒問題!」
這三個字讓繪里在心裡手舞足蹈,不過她當然不會表現在臉上。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從頭到尾都戴著面具的繪里看向了花丸,她很信任花丸,要說戴面具,她又比松浦果南高了一層。
她們兩個直到開車離開了八倉的根據地並駕駛了一距離以後,才開始掛上了微笑。
「繪里前輩真是用正經臉一派胡說的專家呢滋啦。」
「我覺得花丸在這方面學的挺好的,很有前途呢。」
能夠保持鎮靜、不說錯話,以及把事情說得很嚴肅便是律師成功的第一步,即使從說謊開始就違背了她們的職業精神──那可不違背繪里自己的信念。
10
「繪里前輩,秋山辰士這麼快就來信要求他要上訴,妳是不是做了什麼……?」
一直在待機的松浦果南原本已經不期望秋山辰士會有任何動作,但是才入獄沒多久,那時堅定的抉擇立刻就被打破了,要不是監獄太過艱苦,不然就是有人從中干擾,讓果南不禁認為那個人就是絢瀨繪里。
「哦……妳開始變得機靈了呢。嗯,我讓人去監獄把名塚裕樹的未婚妻的訊息帶給了他,想必他很痛苦吧?」
繪里輕描淡寫地帶過了「給一個人造成偌大痛苦」的事,彷彿她根本不去同情受害者──那是因為秋山辰士並非純粹的受害者,他是共犯,她不需要對他有任何憐憫。
「……看起來是滿痛苦的,正好這點可以利用,對不對?」
作為被委託人,果南需要表現出對秋山辰士的一些同理心,所以她還不會完全割捨感情冷血地附和繪里,但並不代表她不會。
「果南真的愈來愈聰明了唷?」
「我、我覺得不要誇我可能比較好……」
對果南露出了微笑,繪里對果南的成長感到非常滿意,即使本人似乎會因為被誇而亂了手腳的樣子,她認為再過不久,想必連津島善子也是果南會親自尋找幫助的對象了。
「還有那個未婚妻的資料已經全部查好了,妳把就算提出來也不會演變成是我們非法取得的部分抓出來吧?剩下的……我想不再需要我的指導了?」
繪里的手放在滑鼠上點了幾下,果南的手機便發出了通知的聲響,她把資料全部傳了過去,把她能夠指導的最後一件事交代過後,繪里便打算退出了。
「我、我了解了!」
拿出手機略看過繪里傳過來的資料,被信任的果南也沒多過問什麼,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整理那些資料。
古郡里三──根據善子的情報,她和名塚裕樹唯一的共通點便是參加過某一公司舉辦的相親,而且還是在上一個案子的判決期間,然而這個人本身對於秋山起訴名塚裕樹並沒有什麼幫助,她不過是被欺騙的另一個受害者。
要幫秋山推翻需要名塚裕樹的動機、了解案件結束後給他的利益、以及各種還能找出來的犯案證據,這些相對上才是真正的難題。
「遺書……」
看著毫無用處的資料,果南不禁喃喃自語了起來,這讓在一旁處理其他事情的繪里意外地抬頭瞥了眼果南。
接著繪里把臉藏在螢幕後面高興地揚起了嘴角。
繪里接下的訴訟一直都是勝算百分之百的,所以就算打贏了官司她也不會有什麼情緒──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後輩不需要自己指引就能踏上勝利的道路,才是讓她最有成就感的地方。
11
「我們秋葉原警署已經全面停止了對於冥王組的行動,但就是因為這樣,別的警署似乎覺得你們因此勢力削弱很好對付,紛紛來搶功績,我一個剛晉升不久的女子,無權管轄邊界之處。」
園田海未接到了來自藥師寺的電話,她在辦公室裡面無表情地讓語氣顯現出遺憾的感覺,還特意用性別來加強合理性。
『園田警官,您可真是說笑了……』
對面的藥師寺的語氣聽起來帶點無奈以及憤怒,好像他下一秒就會嘶吼一樣,但是他並沒有,因為海未接話的速度比較快。
「我並沒有說笑,為了攀爬到這個位置,以我的性別,我耗費了比別人多的努力。僅僅因為得到權力後便開始指使其他區,會令我再次降格,更會因此無法與您聯手。我守住秋葉原警署的區域,不讓他們擅自清掃冥王組的據點,便是現在我能做的了。」
從之前的交談,海未知道藥師寺基本上還是個尊重女性的人,所以她就是要每次都強調自己的性別,好讓藥師寺無法頤指氣使。
其實不是警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警察甚至小組隸屬於哪一個署,海未能夠假戲真做,也能夠把真的說成假的。
只要沒人告訴這兩個組海未的管轄範圍到底是從哪裡到哪裡,她的謊言便不會被戳破──在她的管轄範圍內清掃天王組,告訴冥王組這是自己做的,但卻告訴天王組這是其他警署做的;同理,清掃冥王組亦是如此。
『算了,也不要太小瞧黑社會了,既然不是園田警官您的人手,那麼我會讓小弟們全力回擊。畢竟這些還不是什麼大事,只要絢瀨律師能夠幫助崇一即可。』
似乎是現在的清掃行動沒有海未當初那樣猛烈,以及藥師寺的重心其實放到了八倉崇一身上,他沒有再提出什麼。
為了不讓自己顯現任何動搖,海未不僅控制了表情,還控制了聲音,她聽到這段話也不敢先在心裡放鬆,而是正經地回覆藥師寺。
「抱歉,我會盡所能管轄好自己的區域。至於絢瀨律師那邊,進行得很順利,你大可放心。」
向惡勢力道歉已經是海未最後的下限了,她隨即掛掉了電話,接著才換了張臉。
「趕快傳話讓東京以及淺草做好相對的防護,人手盡可能地多帶一些,不要分散警力!」
「是──!」
海未立刻向情報組的黑澤露比下達指令,她可不會為了達成目的而認為犧牲小我是正確的,身為人民褓姆,就該連自己的同伴一起保護。
「繪里,還沒好嗎……」
轉頭看向牆壁上掛的月曆,海未這樣的行動沒辦法持續太久,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完全暴露,到時候不是又出現我方傷亡,就是被送上媒體──然而訴訟本來就不是一個星期能夠完成的事,正常來說一個案件的處理時程會是以月計算的。
當然這樣的前提是法院裡沒有她們的內線。
12
「繪里,感覺妳們最近都忙起來了,還順利嗎?」
已經置身事外卻是造成絢瀨繪里忙起來的主因之一的西木野真姬,替繪里倒了一杯牛奶,遞給她後真的擺出了擔憂的神情開口詢問。
繪里接過了牛奶,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真姬坐了下來並一手把她環到了懷裡。
「嗯……妳要從哪一件開始聽?」
絢瀨事務所處理的兩個案子都是挺有內容的再上訴,跟真姬有點關係的是秋山辰士的案件,可是繪里不確定她是不是想知道會讓名塚太太傷心的內容,所以給她自己選擇。
「果然還是名塚家的吧……」
真姬一手從前面抱住了繪里另一邊的肩膀,下顎靠在她的肩窩裡,嘴唇都能直接貼住繪里的脖子,她還是選了她比較在意的案件。
繪里環住真姬的那隻手拍了拍她的頭,手指從髮絲裡找出了耳朵的輪廓輕輕揉捏著真姬柔軟的耳畔,她才開始娓娓道來。
「還記得那個即將失效的遺書嗎?當初我們根本不知道內容。」
「嗯。」
真姬沒有開口,只是從鼻腔輕輕發出了聲音,讓繪里繼續說下去。
「名塚先生的父母已故,也沒有兄弟姊妹,更沒有私生子,所以名塚一家的遺產只要沒有特別用遺囑囑咐,名塚太太及其兩位兒女是平均分配遺產。」
「嗯。」
這些再基本不過的常識,對於一日高材生、終身高材生的真姬,高中學過就不會忘了,所以她連咀嚼的時間都不需要,立刻又應了聲。
「秋山辰士因為開始願意配合了,所以完全知情的他,向我們提供了名塚先生的遺書。」
「名塚裕樹跟他姊姊裕美比起來,因為姊姊已婚,會需要更多開銷,加上名塚先生生前似乎也知道名塚裕樹和秋山辰士的關係,他是完全不支持的立場,但是遺產分配根據法律規定又有特留分,再怎麼樣不想給,法律都會為兒女保留他們原本能繼承的二分之一。」
繪里說完了一段之後停頓了一下,讓真姬能夠自己消化,並且等著真姬是不是會給自己理想的反應。
「嗯……?」
果然真姬在繪里沉默過後從她的肩窩爬起來發出了困惑的聲音,繪里知道那並不是針對自己為什麼沉默而發出的疑惑。
「真姬發現了嗎?原本平均分配的話是他們每人三分之一,不過名塚先生在遺囑上囑咐的是,名塚太太年紀也大了,應該用不上那麼多錢,所以給了她最低的六分之一,名塚裕樹也是六分之一,只有名塚裕美是六分之四。」
「欸?莫非……」
剛剛就已經發現了奇怪的點,現在又知道了遺囑的內容,真姬訝異地看著繪里,還以為整個案件又被推翻了,但是繪里並沒有這麼說。
「不,根據秋山的證詞,犯人還是名塚裕樹。」
「那為什麼?提前讓名塚先生過世的話,名塚裕樹分配到的財產不就是六分之一而不是三分之一嗎?」
真姬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名塚裕樹是為了錢財而做了一連串不道德的事,但是繪里的這番解釋讓她愈來愈混亂,甚至開始無法理解對方的用意。
「為什麼呢?我覺得……大概就是,名塚裕樹其實是個被大家愛著的人吧?有一個很愛他的男人,也有兩個很愛他的女人。當初不管怎樣都要幫名塚裕樹擋罪的秋山也不過是因為愛情,現在秋山會出來也只是愛情,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金錢問題……」
「……繪里,妳就一次說完吧?我越來越不懂了。」
繪里到剛剛為止都是沒帶感情的在分析,帶入了她的主觀意識之後,理科生的真姬就不是很想自己去推測了,她讓繪里趕快說完。
「好吧。最一開始妳不是說了名塚先生很可憐嗎?因為兒女是為了錢財而讓他延長壽命──身為姊姊的名塚裕美說話比較有重量,其實這是她提出來的。她知道弟弟喜歡的是男人,也知道父母都不支持她唯一的弟弟,可是她很愛弟弟,所以選擇用這種方法讓名塚裕樹可以獲得他本來就該得的權益。」
「名塚裕樹並沒有我們想像得冷血,比起他的姊姊,就算那個父親健在的時候打他罵他,他來探病的次數確實比姊姊多。然而也因為他比較常來,看著名塚先生明明可以不用折磨卻為了那一點點錢而非得繼續痛苦,還愛著父親的他似乎是很難過,所以總是跟秋山哭訴。」
繪里就像在唸著台詞一樣,幾乎沒有帶什麼感情,卻還是能夠把故事描述得栩栩如生,讓真姬不禁沉浸在繪里的嗓音裡。
「出主意的是秋山,但是名塚裕樹聽起來好像是個好人,他怎麼樣都不想讓秋山做這種事,所以確實是他下手的。而且這件事──名塚太太是知曉的,我猜啊……名塚太太才是一直在演戲的人吧?妳說她因為判決的結果最後是秋山辰士的時候,名塚太太很開心對吧?畢竟她怎麼樣都不可能會承認自己的兒子做錯事,加上她本來就是反對同性戀的,不是嗎?所以妳就不要覺得她很可憐了……」
繪里的這番話讓真姬一瞬間無話可說,覺得自己的同情都被老年婦人的精湛演技騙得一乾二淨,又覺得自己最後還是決定讓繪里揭發真相──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疼愛名塚裕樹的名塚家兩位女人決議要把錯推給醫院,她們怎麼會知道她們找錯人了,沒多久就被我逆轉了……」
「繪里的自誇就算了。」
「欸……」
繪里的確是要故意委婉地表達自己很厲害,但還是被真姬跳過了。
「至於那個未婚妻……因為她是這次被告的關係人,身為原告的我們無法隨意接觸,檢察官也不是鞠莉,並沒有去取證。但是知道了名塚裕樹真正的為人以後,他不過就是想讓父母開心的天真孩子,肯定是看到名塚太太體力衰弱,花錢請了一個缺錢的女人假裝他的未婚妻來讓名塚太太高興,不過這個計畫如果一開始秋山知道的話,一定會反對,所以推測他是偷偷進行的,也就導致了入獄後的秋山改變心意。」
「所以現在是……?」
真姬知道後面這段話都是繪里的假設了,但是沒想到從頭到尾都在誇名塚裕樹,讓她不知道之後的事情會如何進展。
「名塚裕樹是個姊姊說他就聽、媽媽說他就聽、男朋友說他也聽的人,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只是照他們所說的去做而已,秋山辰士既然後悔了……名塚裕樹他就……認了,第一審就結束了,果南跟我說黛雅好像傻眼到差點忘記要說話了。」
「欸──!?」
對於結果感到相當訝異,真姬甚至想抓著繪里的肩膀激動地搖她,生氣為什麼不要一開始就說結束了就好,還要聽這麼多其實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的過程。
「所以呀,真姬,妳說……他做錯了什麼呢?」
「……這……」
與剛剛平淡的神情相比,繪里的臉上多了一些無奈,本來是為了懲戒惡人而努力的她,把一個似乎說不上是惡人但確實犯了錯的人逼進了監獄。
「殺人致死、偽證、詐欺、教唆犯罪,如果他當初再多忍一個月看著名塚先生人工的壽終正寢,不聽秋山的建議、不被名塚太太指使……他也就不需要背負這些罪名還能夠獲得龐大遺產──但是他把所有人的罪都背負下來了。」
真姬已經再也說不出話來,首先認為名塚先生可憐、再來是名塚太太可憐,判決結束後又覺得秋山可憐冤枉──然而她們也無法否認,痛下殺手的是名塚裕樹。
要說他活該嗎?真姬可說不出來。
「沒事的,真姬,妳就當作聽故事吧。我明天會去找爸……妳爸爸,不讓妳負責名塚太太了。」
繪里知道這對於當初只是一片善心的真姬是一個踐踏她心意的故事,她放下了已經沒有牛奶的馬克杯,用雙手將真姬擁入了懷中,她不知道真姬是什麼樣的表情。
──至少她怎麼樣都不想去想像真姬難過的表情。
13
絢瀨繪里還有一場戰爭,然而那也是勝負已定的了。
不管是秋山辰士還是八倉崇一的案子,兩者皆是受刑人剛服刑沒多久就再次上訴的案子,被法院當作「有可能為冤罪」的案件特急受理,當然這也是需要法院裡面有繪里的關係人──法官黑澤帶雅以及檢察官小原鞠莉,並且還要再加上她們背後的家族勢力──才能夠迅速達成目的。
秋山辰士與名塚裕樹的案子在第一審就結束是繪里意料之外的事情,然而八倉崇一的案子卻是不管怎麼樣都得在第一審結束不可的案子,否則她將連累園田海未等人,甚至有可能造成集體重傷。
當然,名塚裕樹那樣有隱情而造成的冤案,不太會給當初審判的黛雅造成負面影響;但是並非雙方合作而造成隱情的八倉崇一的案子一旦被推翻,檢察官和法官便會被輿論。
這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繪里只能盡量把傷害降到最低而已。
「現在開始進行受刑人八倉崇一對於處決再上訴一案,請原告的辯護律師上前進行說明。」
即使黛雅也知道基本的後果會是如何,她依然得保持她嚴肅的神情進行公平又公正的審判。
繪里走上辯論台之前瞥了眼觀眾席,確認在場的只有記者,並沒有任何一般民眾──這次的審判,繪里讓黛雅設定為不公開給一般民眾旁聽,所以也不會有任何黑社會份子坐在裡面,除了證人──不過兩方都太過相信繪里,所以並沒有任何人出場。
畢竟是刑事案件,都可以只由律師以及檢察官代為辯護。
「八倉先生指控八倉加怜及其家人偽造醫療診斷,傷勢並沒有到達終身未遂的程度,認為有期徒刑十五年超過了罰則,他要求八倉加怜再次進行診斷,證明她的神經以及骨頭並沒有嚴重損壞。」
如果有八倉的任何相關人士在場,繪里這話一說完,外面的情勢大概就會鬧得不可開交了。
因為繪里的說詞侷限在了──沒有「嚴重」損壞,任何輕易程度的損壞並沒有被她包含在內。
處理這個案件的時候,唯一讓繪里感到慶幸的只有那麼一點──負責的醫院並不是西木野綜合醫院。
「所以我們請了檢察官一方進行了此次的證據調查,結果如投影片上的X光片以及診斷報告書所示,首先看到的是當初案發最開始的診斷書。」
投影幕上顯示的是第一次審判時,八倉加怜最初的傷勢診斷書,一圖為手術過後縫合的照片,另一圖為脊椎處的X光照片,能夠明顯地看見骨頭的裂痕。
「當初八倉先生是從八倉小姐的背後試圖傷害其身為女人的重要器官──不過他大概只是單純弄錯了器官位置,所以從背後下手,正巧不巧在案發當時八倉小姐轉過身卻沒有逃過一劫,刀子從接近坐骨的部分橫切了進去,而八倉先生肯定是在真的刺進去的當下驚恐不已,想要把刀子抽出並甩掉,施力不當又多往尾椎多劃到了一痕。我們再來看到投影片,這是行兇的小刀,根據詳細測量,確實磨損了。」
繪里一邊解釋一邊都想伸手扶上自己的尾椎,畢竟她也不是無憑無據地解釋,這個畫面在她腦裡就不禁顯得更真實。
至於黛雅表面平靜,內心則是有點訝異繪里再次把案發的情況詳細說明,豈不是只說明了傷勢的嚴重,讓她很不明白。
「往最新的診斷看下去之前,先替八倉先生辯解一下,剛剛說了,八倉先生是試圖傷害八倉小姐身為女人的重要器官──並不是要殺害她。他並不是殺人未遂,而是使人重傷。法官以傷害自己妻子、並把動機斷定為殺人,再者認為八倉先生毫無悔意所以加重刑罰,處了超過重傷罪的最高刑罰十二年有期徒刑,為十五年有期徒刑。」
繪里說著這段的時候並沒有看著黛雅,她背對著觀眾席,所以記者們也不知道繪里的表情,只看見黛雅絲毫沒有變化的表情。
在這個當下繪里若不善言辭,會讓當初判刑的黛雅難堪,因此──她要把大部分的責任推卸到鞠莉身上了。
「此為當時的辯護律師沒有積極辯護,以及檢察官只有被害者一方的證據可以參考,根據規定確實是無法接觸被告,加上八倉一家為秋葉原的大型黑社會組織之一,八倉崇一原為更大型黑社會組織的繼承人之一,藥師寺崇一,因為聯姻而入贅,但是兩家並未交好。因此我認為小原檢察官極有可能在當時受到了威脅,所以把八倉家交給她的證據全部沒有經過查證就搬上了檯面。」
可以聽見繪里說完的時候,底下的記者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並紛紛抄寫著什麼東西,受到目光霸凌的便是能被看見臉的鞠莉,然而還沒有輪到鞠莉出場的時刻。
「再來,這是為了此次開庭,請檢察官一方讓被告再次做的醫療診斷。由圖可知,皮肉傷已癒合,八倉家透過整形外科也讓身體看不出任何痕跡,至於骨頭……所有人都能看得很清楚,切到下一個投影片就會看到我把前後對照放在一起。」
此時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很認真地盯著繪里特意曬出來的兩張X光片,像是怎麼樣都找不到有問題的地方,每個人都瞇起了眼睛左右不斷比照。
只是繪里並不是要讓他們找出不一樣的地方。
「這兩張是一模一樣的,只有製作時間不一樣,但這不重要。一開始就可以看見八倉小姐的骨頭裂開並且有點嚴重,過了一段時間後再去拍攝X光片,依然是同樣嚴重──照理來說,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後,不是永遠保持同一姿勢的八倉小姐,骨頭不是裂得更開,就是人體自然癒合──再加上現代科技進步,就算有傷口,治療後也只會是『裂縫』的程度。」
繪里的解釋似乎還是讓記者們有些難懂,只有幾個人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剩下的多半都還是懵懂地看著繪里的背影,倒是被告席的鞠莉一個人流下了冷汗,她正準備在下一刻接受更恐怖的眼神攻擊。
「所以再下一張投影片──這才是上次診斷真正的X光片,以及這次的X光片。前面的,都是假的,包括凶器的磨損。」
繪里說完的當下台下立刻有了不小的轟動,但是記者們知道法庭的規矩,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音量。
從觀眾席上能看見的繪里一直是同一副背影、表情文風不動的黛雅,只有另外兩名法官以及檢察官席上的人有點失去血色。
一直都只有嘴巴和手在動的繪里,最後看向了鞠莉,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這反而讓鞠莉更是愣住──那只是因為繪里並沒有告訴她們全部的計畫。
繪里指導了八倉加怜,讓她拍攝了一段影片要讓鞠莉在法庭上證明她現在仍然無法走路,這是假的──為了博取信任。
接著再請鞠莉和八倉家的人去一趟醫院重新做一次診斷,確認他們買通醫院,本來只是要請鞠莉在法庭上承認此事──畢竟她反過來舉發自己的委託人以及事前向醫院詢問之前的資料以及索取真的X光片都會被懷疑。
所以這些資料都是津島善子駭來的。
「這是被威脅的小原鞠莉檢察官不顧性命逼迫被買通的醫院交出來的結果,即使沒有維護到被告的權益──她只是做了守護正義的檢察官該做的事。」
這一句話震驚了全場,知情的只有繪里和同樣做在原告辯護席的國木田花丸,就連黛雅也被瞞在了谷底。
以律師的身分得到來自檢察官的證據並推翻,但是卻為檢察官說話,繪里害到的是八倉一家以及醫院,但這並不代表她幫八倉崇一洗清了。
八倉崇一確實傷害了人。
藥師寺也沒有要求讓八倉崇一完全脫罪。
「基於上述證據,請法官再次替八倉崇一斟酌罪刑,八倉加怜並沒有達到半身不遂的重傷,還在公正的法庭上製造了偽證試圖加重八倉崇一的刑罰,這是非常不可取的。」
辯護完畢的繪里向黛雅敬禮以後她便走回了原告席,換來了台下的一致鼓掌,場上也沒有被冷眼相對的人。
回到位置上的繪里看著將雙手藏在桌面下的花丸,她們互看了幾秒,換來了花丸的點頭以及微笑,繪里也跟著笑了。
花丸的手中拿著法庭內禁止使用的手機──並且與黑澤露比保持著通話狀態。
「請問被告一方,要為被告八倉加怜進行辯護嗎?」
結果已經揭曉了,但是黛雅得把程序完全走完,所以她看向了鞠莉。
心中的大石頭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鞠莉站起來笑著面對黛雅,用清爽的聲音向她開口。
「沒有了,庭上。」
14
開庭之日,絢瀨繪里讓藥師寺可以準時迎接他的親弟弟,她讓他到監獄附近等著,輕易就聽信繪里的藥師寺理所當然帶著他的其他親信並且準備了不少禮品在繪里指定的地方停留。
同樣地,繪里告訴了八倉家,藥師寺以為可以得到喜訊而前往了某個地方等待,經過這次判決,他們即將正式分裂,所以繪里乾脆祝他們彼此一臂之力。
好讓園田海未可以一次擒拿下兩個大頭。
「B線的警車可以慢慢開過去了,C線在B線開始行動後五分鐘再移動。」
一邊竊聽著法庭的情況,確認了八倉與藥師寺的行動就如繪里所預期的,海未也在結果即將傳進他們耳中之前,開始展開了行動。
「A線跟著我開始包抄各個小路。」
園田海未、高坂穗乃果、高海千歌以及渡邊曜是各自一台車並載著其餘警力,只有黑澤露比是跟著海未隨時聯絡所有組員。
說是警車,每條線路均只有一台車是公務車,其他都是非常普通的民車外觀,所以不會讓人察覺大批警車往同一個地方聚集,他們只需要在開始行動的時候把警笛放到車頂即可。
「請淺草署以及東京署的同仁各就定位,同時進行大規模清掃。」
準備擒拿兩家首領的組成是秋葉原警察署,海未讓合作的淺草以及東京在今天進攻兩組第二大的據點,讓兩組同時殲滅。
「海未前輩,判決結束了──!八倉崇一的罪刑減為五年有期徒刑!目前監聽兩方電話,預計消息再過幾分鐘就會傳過去了──!」
坐在海未車上的露比及時報告結果,在他們接到結果以前,海未就要圍攻他們兩家,所以她奮力地踩下了油門。
「響警笛!紅綠燈全部切換!全員,上前──!」
對著無線電大聲下令,台東區的某一個地段頓時響起了大量警笛聲。
那一天,新聞頭條上被寫下了秋葉原的逆襲。
15
絢瀨繪里站在觀眾席的某一個角落,她跟著所有人一同鼓掌,台上是正被頒獎的園田海未。
整頓了秋葉原的治安、清掃了千代田以及台東兩區的黑社會勢力,是為近年來最為高調又有為的女警官。
掃黑行動查獲的所有毒品以及槍枝還有任何非法交易的黑金,全被收進了國庫,但多數用來賠償了其他無辜受到波及的民眾。
例如不曉得自家父親進行非法交易的家庭、子女尚未成年的黑社會家庭、以及任何因此無法自理生計的老弱婦孺,全是黑社會組織集結而造成的無法自由選擇身而為何者的不幸之人。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他們活該,沒有試圖擺脫現況──但是裡面包含了完全不知情的婦女,人類為了生活、為了家庭,皆有可能背著他需要撫養的人們做出違反法律的事。
「恭喜妳,海未。」
繪里看著海未得到勳章,她在角落小聲地向她道賀,戴上帽子便離開了警署的禮堂。
園田海未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事,她或許是欺騙了壞人,但她沒有採取任何不正當之手法執行勤務。
反之絢瀨繪里,為了達到目帶頭欺騙眾人、計畫博取信任、藉由駭客獲取侵犯隱私之資料、利用檢察官以及法官,全部只為了她理想的正義。
她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天空,太陽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照耀所有人,走在陽光下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街上的大螢幕播放著矢澤妮可即將發售的新專輯宣傳廣告,書店外擺著小泉花陽的最新作品,繪里假裝路過了南小鳥的服飾店,經過星空凜的拉麵店卻沒有進門,最後她走到了教堂。
絢瀨繪里信仰的是天主教。
神說,世人皆有罪。
但是把人類定罪的,只有人類。
「喂?」
坐在教堂的椅子裡只是看著前方在內心懺悔,繪里接起了震動的手機。
『……所以說妳到底跑去哪裡了?』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嘛,真姬。」
知道今天西木野真姬放假卻還故意在大街上閒晃,繪里耳邊是透過電話傳來的真姬的聲音。
她的腦裡倒是響起了黑澤黛雅敲著木槌的聲響,而且還開口對她說──
「忘記女朋友在家,罪孽深重。」
『……絢瀨繪里妳吃錯藥了嗎?』
「沒、沒有啦!我自言自語……」
『所以妳忘記我在家了?』
「沒、沒有!我沒有忘記!我這就回去了──!」
那些沉重的心情頓時被吹得煙消雲散,繪里傻笑著掛掉了電話,她再次戴上她的帽子離開了教堂。
她不過就是個絢瀨繪里罷了。
Finish.
明明把結局跟第六章分開是為了塞一點CP糖
根本沒塞到就2萬字了www啊完結了ww
最後依舊是寫完之後不知道還有哪裡該補充的作者
12. 感謝觀看!!!!!!!
開頭引用自柏拉圖名言。
第二部就此完結,不過下個月會有番外,番外完了會有第三部…
下次的番外預計是(1)為了彌補本篇裡沒有描述到的CP戲份而寫(2)繆跟水踏上這個道路的各自的原因
因為沒校對,如果有bug歡迎提出
這個案件繪里確實沒有幫到任何人,她傷害了她的委託人以及被告
讓我構思定罪整個故事的一句話確實只是「世人皆有罪」
這次讓解說員由繪里擔當,不讓原創角搶戲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到無聊…ry
連我自己都想表示不要把這個當成CP文看了wwwwwww
想知道定罪某個最新消息的人,請務必關注下次的番外…!
雖然是冷知識但是補充一下,日本直到20世紀末,來法庭旁聽的人都還不能任意作筆記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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