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芽】彆扭

　　「芽亞里同學，早安！」

　　愉快的周末過去，星期一的早晨，夢子來到學校看見芽亞里，伴隨著招呼聲，一如往常興奮地抱住了她。

　　「呀！夢、夢子……早安……」

　　每次都從後面被衝撞的芽亞里不管來幾次也都還是會被嚇到，只是她今天並不像以往打完招呼後就嘗試推開夢子，而是任憑她抱著自己。
　　在一旁看見這一幕的鈴井本來在心裡想著「還是跟平常一樣呢──」卻只想到「還是跟平……」的時候就停住了。
　　他內心有種說不上的奇怪，然而一時想不出來，只能默默地盯著還在用臉頰磨蹭芽亞里的夢子以及面露難色卻一點反抗都沒有的芽亞里。
　　不對勁，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
　　大約過了一分鐘，他的一聲「啊！」嚇到了兩人。

　　「鈴井，你幹嘛啊……」
　　「鈴井同學想到什麼緊急事情了嗎？」

　　芽亞里一邊說著，手還一邊放上了夢子纏在她腰上的手，夢子嘴上這麼說著倒也是完全沒有緊張感。

　　「不、不，沒事……妳們繼續，我先回位置上坐好了……」

　　發現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以後，鈴井也沒有直接戳破，倒是非當事人的他直接紅著臉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得芽亞里有些傻了。
　　夢子的下顎靠在芽亞里的肩上，與芽亞里不一樣，她偷偷揚起了嘴角。

　　「啊……啊！不是！夢、夢子，快、快點放開我啊！會被人誤會啊！」

　　沒有耗費太多時間，芽亞里總算意識到了自己跟夢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的臉瞬間漲紅，剛剛還摸著夢子的手，現在倒是很緊張地努力把她扳開。

　　「被人誤會什麼呢？」

　　然而夢子卻在這種時候異常地使出了她不會有的力氣緊緊抱著芽亞里，嘴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朵，刻意用氣聲詢問她。

　　「──！」

　　發現自己的說法彷彿就是在撇清關係，耳朵被夢子這麼一呼氣，芽亞里又停止了掙扎。

　　「再說了……芽亞里同學。」

　　對安分下來的芽亞里感到滿意，夢子繼續靠在她耳邊低語，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我們不過就是抱在一起的兩個女生……真的有什麼誤會的話，也是當事人把對方當作了需要意識的存在……妳說不是嗎？芽亞里同學。」
　　「唔……！」

　　芽亞里因為夢子宛如惡魔呢喃一般的話語僵住了身體不敢動彈。
　　她明白的，如果不想被人誤會，自己應該要做的是無奈的表情並且一邊推開夢子，別人才會覺得只是感情很好在打鬧；但如果是像這樣臉紅，分明在告訴所有人，即使是女生之間，芽亞里也會當作一回事。
　　所以說，已經太遲了。

　　「不過芽亞里同學究竟是覺得我們被誤會成什麼會讓妳很難堪呢？如果是我想的那樣的話，還真是有點讓人傷心呢。」

　　最後，夢子說完這句話就放開了芽亞里，同時廣播器裡傳出了上課鐘聲，她就這麼丟下芽亞里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夢子的一句話不僅僅表明了她的傷心，也讓芽亞里心痛了起來，可她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一般走向自己的座位，看著沒有回頭的夢子。
　　明明喜歡夢子卻對著她說出了撇清關係的話，想到這裡，芽亞里不禁感到有點難受。
　　更何況，被誤會又怎麼樣？
　　現在班上有人的賭博能力可以贏過自己跟夢子嗎？沒有的話彼此就不會是被拿來當作玩笑的對象了。
　　芽亞里心裡雖然充斥了罪惡感，但是在這節下課，發現夢子又跟平常一樣對待她之後，她便沒打算道歉了。
　　只是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芽亞里同學，去吃午餐吧。」

　　一直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夢子來找她去吃飯時，她還是覺得怪怪的，卻找不到究竟是哪裡奇怪，就像一大早看見她們兩人的鈴井。
　　而鈴井，身為夢子的朋友，吃午餐當然也是跟她們兩人一夥的。

　　「啊咧？原來是我的錯覺嗎……？」

　　三人並排走到了食堂，開始挑選要吃什麼餐點的時候，鈴井沒由來地突然自言自語了起來，倒是被芽亞里給聽見了。
　　她覺得鈴井的視線分明是在自己和夢子身上，但是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難道跟自己覺得夢子怪怪的有關係？然而鈴井發現只是錯覺，所以根本不奇怪？她簡直想去揪著鈴井的衣領逼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我挑好了，我先去找位置等你們囉！」
　　「欸？」

　　就在芽亞里思考了一堆的時候，夢子拿著剛買好的餐券對兩人揮了揮手就跑開了，芽亞里因為驚訝而下意識地發出了聲音。
　　不過這正是好機會，夢子先離開，就只剩下自己和鈴井，芽亞里本來打算就這麼轉過身去扯住鈴井的衣領，沒想到鈴井倒是先開口了。

　　「我還以為夢子跟妳感情變更好了呢，是不是因為有什麼其他時間都不能碰妳的約定啊？不然不會反抗的早乙女真是難得。」
　　「……啥？」
　　「沒有嗎！？哈、哈哈！果然還是我誤會了吧！哈哈哈……我、我也先去找夢子了！」

　　只是鈴井的話在聽在芽亞裡耳裡非常莫名其妙，甚至因此有點愣住，發現不對勁的鈴井便趕緊買好餐券閃人，留下了還沒挑好午餐的芽亞里。
　　一向聰明伶俐的芽亞里面對這種事情，腦袋幾乎是當機了十秒才聽懂鈴井究竟說了什麼，也終於發現她到底覺得夢子哪裡奇怪了。
　　──夢子從早上之後，就完全不碰自己了！
　　隨便選了個料理買好餐券，芽亞里有些愧疚地去坐在了夢子旁邊，太晚發現夢子在生悶氣，她心裡又更難受了。
　　然而對面坐著鈴井，實在不是自己可以主動的時機，芽亞里只能默默地啃完這頓飯，早點離開食堂，找個可以和夢子獨處的時機。
　　結果夢子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在芽亞里剛這麼想的時候，突然對鈴井開口。

　　「吶吶，鈴井同學，待會要跟我一起去賭博嗎？」
　　「欸？當然……呃，我就算了吧！待會還有點事……早乙女呢？」

　　芽亞里聽到的時候心簡直都要冷了，她只能反常地瞪著鈴井，讓他學會讀空氣，接著她便對這隻調教過的狗非常滿意。

　　「夢子跟我去賭博吧。」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芽亞里卻覺得自己用盡了全身上下的勇氣，就怕夢子回答她「不要」。

　　「好──」

　　不過夢子的回答讓芽亞里鬆了一口氣，午餐也終於吃得比較開心了，不禁在心裡感謝了會看氣氛的鈴井。
　　於是三人吃完午餐後，鈴井便識相地先走了一步，而夢子只是安靜地站在芽亞里旁邊，連點要去賭博的興奮感都沒表現在臉上。

　　「夢子。」
　　「什麼事？芽亞里同學。」

　　被芽亞里喚了一聲後，夢子只是稍微撇過頭，嘴角上揚到禮貌的角度看著她。
　　芽亞里覺得她不用問就知道答案了，夢子生氣了，所以她不會問出那句話的──妳是不是生氣了。

　　「跟我來。」

　　不是請求也沒有詢問夢子的意願，芽亞里直接抓住了夢子的手腕，帶著她往看起來就不會有賭場的地方前進。
　　最後，她們確實到了一間空教室，與走廊相通的窗戶被窗簾細心地全部掩著，但是芽亞里並沒有走到教室中間，而是一進去後就把夢子壓在了門上。

　　「芽亞里同學？」

　　芽亞里只是一隻手壓在旁邊，也不是兇惡的臉色，反倒像是鼓起勇氣才做出來的，所以夢子自然沒有退縮。

　　「那個……夢子。」
　　「嗯？」

　　夢子不可能不知道芽亞里到底想做什麼，畢竟她演了一個早上也是挺累的，如果芽亞里再沒發現，她才真的會難過。

　　「妳……妳想碰我就碰我吧！」

　　說不出道歉，也問不出夢子是不是生氣，芽亞里頂多只能說出這句話，她害羞的臉朝向了一邊，雖然沒有盯著夢子說，也能讓人明白她是認真的。

　　「嗯……這該怎麼辦才好呢？我比較想要芽亞里同學主動碰我呢。」

　　然而夢子並不想照著芽亞里的意走，跟剛剛禮貌的微笑比起來，這次倒是真的開心，卻也有點壞心眼。
　　芽亞里就因為這句話，無奈與害羞的情緒不斷交錯在臉上，最後她彆扭地看向了夢子。
　　夢子稍微向芽亞里抵在門上的手側過頭，柔順的髮絲輕輕搔到了芽亞里的皮膚，令她癢得差點收回手。

　　「吶，芽亞里同學？」

　　夢子也知道這個要求對芽亞里來說或許有些困難，所以她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的姿勢，給芽亞里製造一個可以輕鬆達成的狀況，而芽亞里則是覺得自己有點被小瞧了。

　　「我想要芽亞里同學抱──唔……」

　　見芽亞里即使在這種狀態下也遲遲不動手，夢子正要再一次溫柔地說出她的願望，話都還沒說完，雙唇就被堵上了。
　　芽亞里的身體貼著夢子但是沒有抱住她，她閉著眼吻了夢子，夢子卻是又驚又喜地瞪大雙眼盯著芽亞里放大的臉龐。
　　本來想讓芽亞里主動，夢子還是下意識地先抱住了芽亞里的腰，閉上眼回應了她的吻，兩人就這麼深情卻不激情地摩擦著雙唇，溫柔地抹去了彼此的口紅，直到嘴唇都濕潤為止，也沒有人伸出舌頭。

　　「嗯……芽亞里……同學。」

　　過了很久，終於才被芽亞里放開的夢子紅著臉擺出了一副欲求不滿的表情，不過芽亞里並沒有要滿足她的意思。

　　「啊啊──早上是我不對啦，抱歉啦，夢子。」

　　不僅沒有慾火中燒，芽亞里反而是非常直率地向夢子道了歉，即使她根本沒有盯著夢子的雙眼，但在她的心裡已經很有誠意了。
　　夢子沒想到只有自己一個人飢渴了起來，她還是紅著臉凝視著一直不肯直視自己的芽亞里，在她腰間的雙手緩緩爬上了背後──最後只是擁住她並將臉埋到了芽亞里的肩膀上。

　　「芽亞里同學真是出老千的慣犯了。」
　　「……哈？」

　　夢子沒由來的一句話讓芽亞里愣了一下，自己什麼時候出老千了？剛剛又沒在賭博，本來還在害羞的她頭上瞬間冒出許多問號。
　　但是夢子才不會戳破她。
　　每次都在關鍵時刻出乎別人意料反將一軍的芽亞里，夢子簡直喜歡得不能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