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sium（九）

53

　　比賽結束後，莉莎一直很失落，明明金探子就直接出現在她眼前，但是她卻沒有任何能力抓住它、甚至要是真的抓住了，就會被判違規。
　　於是就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剛好追著自己的紗夜抓住金探子。
　　其他人當然不覺得這是莉莎的問題，但她就是把責任都攔到了自己身上。

　　「……莉莎？」

　　還有在校內與紗夜擦身而過時，莉莎都會有點緊張地躲到友希那後面，讓友希那很不解。
　　她覺得莉莎就算失落、就算覺得自己造成隊伍的失敗，應該還不至於會去躲冰川紗夜。
　　更何況這裡是圖書館，是「一定會遇到冰川紗夜的」圖書館，所以她更不解莉莎為什麼明明知道還要跟過來。

　　「莉莎，妳到底……在做什麼？」

　　莉莎的情緒救不起來，友希那就不打算救了，只是想搞清楚她一系列的行為到底都是出自什麼原因。

　　「欸……欸嘿嘿，沒什麼啦……」

　　然後友希那就會發現莉莎並不是單純的失落而已，她的假笑裡還有很多尷尬的成分。

　　「不過友希那，妳這是要去哪裡呀？」

　　莉莎和友希那不同學院所以平常很少走在她旁邊，午休或是放學後，她們才會走在一起，只是友希那一直在圖書館裡繞來繞去，她也開始感到好奇了。

　　「我在找東西。」
　　「找什麼？」

　　友希那就是走過一排又一排的書架，像走馬看花一樣看了每本書的名字，完全沒有駐足的打算。

　　「我也不是很清楚。」
　　「欸？」

　　所以得到回答之後，換莉莎不解了。

　　「要看到書名才知道吧。」
　　「類似……什麼樣的？」

　　聽見莉莎好像要幫忙一樣，友希那這才稍微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她，忽然揚起了嘴角。

　　「可能是『這是世界上最差勁的交朋友方式』吧？」

　　說完友希那就加快腳步跑到了下一排書架，留下了還在咀嚼書名的莉莎。

　　「嗯？這是世界上最差勁的交──友希那──！」

　　然後莉莎的臉皺成了一團，就像要哭出來一樣追了上去，差點就要隨便從書架裡抽一本書往友希那丟。

　　「噓，在圖書館不能大吼大叫的，莉莎。」
　　「還、還不是友希那又逼我想起──」
　　「莉莎，妳手上拿的書是什麼？」
　　「欸？剛剛想用來砸友希那的。」
　　「……雖然我是不相信妳會拿書打我，不過可以給我嗎？」
　　「哦？好？」

　　莉莎其實以為友希那只是想轉移話題，結果友希那是真的很認真地盯著手上的書，她就直接交了出去。
　　接著友希那一臉嚴肅地盯著封面，莉莎因為好奇就靠過去跟友希那並肩，她看見了封面上寫的兩個字。

　　「做夢？」
　　「確實是寫著做夢。」

　　等到莉莎唸出來之後，友希那才轉頭看莉莎，只是她稍微皺起了眉頭，就好像很疑惑一樣。

　　「我剛剛怎麼沒看到……」
　　「應該是友希那太矮了吧？」
　　「……」

　　友希那決定拿著書轉頭就離開，而且還是跑得特別快的那種。

　　「欸？等等──！友希那──！唔！」

　　莉莎一追上去就直接撞到了走廊上的人，在跌倒之前還被對方拉住了手才沒有跌到地上。

　　「那個，圖書館裡請不要大吼大叫。」
　　「欸、好的，對不……欸！？」

　　但莉莎怎麼樣都不會想到自己撞到的人是紗夜，還被紗夜握著手，而且發現的同時又害得紗夜皺起了眉頭。

　　「請不要大吼大叫。」
　　「對、對不起……」

　　莉莎完全不敢看著紗夜的臉，而是看著她懷裡抱著的書，不過因為是背面，發現看不見書的標題她才又看向了紗夜的另一隻手。

　　「……」
　　「抱、抱歉。」

　　隨著莉莎的視線，紗夜才發現自己還沒放開莉莎，所以她也跟著道歉了起來。

　　「沒、沒事，我、我會注意音量的……真的對不起！」

　　再次和紗夜道歉之後，莉莎就又跑了起來，她不是真的想去找友希那，就只是想躲起來而已。

　　「也不要奔跑！」
　　「對不起──！」
　　「不要大吼大叫！」
　　「妳也是啦──！」

　　最後，赫夫帕夫的今井莉莎和雷文克勞的冰川紗夜就禁止出入圖書館三天了。
　　然而，她還是沒有成功和冰川紗夜交上朋友，還有什麼能比這些遭遇更差勁的了？

54

　　莉莎被禁止出入圖書館的那三天，友希那就自己一個人在圖書館裡亂晃，她本來以為莉莎隨意拿到的書名為「做夢」的書會讓她找到她想要的資訊，實際上卻沒幫上什麼忙。
　　所以她只好趁著有空的時間繼續在圖書館探索，當然帶上了一直好奇她往圖書跑做什麼的未婚妻。

　　「友希那到底要找什麼啊？」

　　跟在友希那後面一邊找著自己有興趣的書，蘭其實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就隨口問了一下。

　　「我想知道跟夢有關的魔法……」
　　「難道是上次夢到的那個嗎？」

　　聽見友希那的答案後，蘭就立刻想到了最近一次關於夢的話題，從友希那後面走到了她旁邊，想表示她的關心。

　　「我覺得那場夢有點太過真實了。」
　　「那不就是夢嗎？」

　　友希那在書架與書架之間停下了腳步，好好轉過頭看著旁邊的蘭，只是面對有點認真的友希那，蘭倒是皺起了眉頭。
　　接著，顧及在圖書館，也顧及到話題的方向性，友希那稍微往前和蘭拉近了距離，卻沒有選擇靠近她的耳朵，就是臉幾乎要貼上去的程度，並且慢慢開口。

　　「雖然是夢……我不記得我看過任何有關黑魔法的書，不過，蘭，妳聽過殺戮咒嗎？」
　　「呃、最邪惡的魔法，誰沒聽過啊……」

　　沒想到友希那會問這種問題，蘭愣了一下也稍微退了幾公分，她的表情跟著變得不安，畢竟沒必要的話，誰都不想聽見這個咒語和它的名字，也不想纏上關係。

　　「可是妳不知道咒語是什麼吧？我也不知道……」

　　把不想接觸的名字說完後，友希那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才終於皺起了眉頭。

　　「我、我可不想背那種東西啊？」

　　不過蘭並沒有聽懂友希那究竟在說什麼，只是忙著和黑魔法撇清關係。

　　「但是我的夢裡很清晰地出現了那句咒語……敵人唸的。」
　　「欸？」
　　「雖然我沒有去求證究竟是不是那句，但……夢裡的我就是知道。」

　　前陣子因為就像是經歷過了一場自己父親不想再想起的惡夢，友希那沒有很在意這件事，但是她後來想想發現不對勁，這才選擇要來圖書館。

　　「呃、所以友希那到底做了什麼夢啊？」

　　蘭只知道友希那夢到關於彼此父親的事情，那就只能是那一件事，可是她還真不知道友希那夢到的細節，說不定是其他出任務的時候。

　　「就是我們的父親出事情的那次。」

　　不過友希那這麼回答了以後，蘭又挑起了眉角。

　　「但是他們都不是因為那個不赦咒受傷的啊……反過來說，要是真的是那個……就……死了不是嗎？」

　　她想起了友希那的父親是受到了再也無法使用魔法的詛咒，而自己的父親則是受到了肉體損傷──不過是能治癒的──跟殺戮咒一點都扯不上關係。

　　「是這樣沒錯，所以我只是在他們對抗的過程中聽見的，最後讓兩人都倒下的咒語，我沒聽清楚。」
　　「……友希那說的好像真的親身經歷那件事了一樣。」

　　聽見「對抗」，蘭覺得友希那還一副真有其事的模樣，更是感到了不信。

　　「就是這樣的一個夢。」
　　「要不要……問問看叔叔啊？」

　　不過友希那的個性蘭也很清楚，她覺得友希那沒在開玩笑，所以提了一個比較有效率卻也有點讓人卻步的提議。

　　「放假回家的時候……再說吧。」
　　「嗯。」

　　友希那也不是很想那麼做，所以避開了視線又繼續向前走，蘭只是默默跟在她的後面，看著友希那的背影。
　　畢竟她們誰都不想在友希那的父親面前，再次提起那次的創傷。

55

　　本年度的第四場魁地奇比賽，史萊哲林對上葛萊芬多，經過這場比賽後，就差不多會決定哪個學院是墊底的了。
　　如果史萊哲林輸給了葛萊芬多，那麼他們將再也無法翻身，所以就算沒辦法勸誘日菜加入球隊，史萊哲林球隊還是日以繼夜不斷練習，千聖待在宿舍的時間變少了之後，日菜也並沒有趁機偷溜出去玩，她反而會去球場看千聖練習。
　　雖然不想下場，但是給點建議還是可行的。
　　不過日菜的建議究竟用不用得到，看的就是實力了，畢竟日菜可是實力幾乎快要贏過全校學生的二年級，甚至有教職員建議她可以跳級，當然日菜不會答應的。
　　所以建立在擁有日菜這種犯規級人物給建議的練習下──第四場比賽，史萊哲林贏了葛萊芬多，然而是五十比五十的時候，史萊哲林抓到了金探子，分數雖然變成了兩百比五十，實際上的總分加起來卻是兩百三十比兩百三十，史萊哲林只是和葛萊芬多打成了平手而已。
　　即使是這樣──也夠讓史萊哲林球隊鬆一口氣了，所以他們不再那麼集中練習，但是宿舍裡有人的時候，反而讓日菜更想往外跑。
　　不過因為不想再被罵了，日菜這次出門前還特地派了貓頭鷹去告訴紗夜，於是紗夜也決定要跟著出來，兩人就相約晚上十點在宿舍上空碰面。

　　「所以，我們要去哪裡？」

　　紗夜不習慣夜晚外出，也不曉得有哪裡能去，而且在她的認知裡本來就是不該這麼做的，除了上次要去其他學院的宿舍以外。

　　「我們去看星星！」
　　「……」

　　得到了日菜的答案後，紗夜無言地看著日菜的臉三秒，然後再抬頭往天上看，看完後又再垂頭盯著日菜。

　　「……日菜說的星星，難道不是天上那些星星？」

　　霍格華茲日本分校可是已經建立在了相當偏僻的地方，又是山上，不使用麻瓜電器的巫師學校，外面當然也是一片黑暗，即使有不少雲層，抬頭就是滿天星空，所以紗夜困惑地揚起了眉角。

　　「我們再往上看星星！」
　　「欸？」

　　紗夜知道自己的妹妹很多時候都很天方夜譚，然而她就是能實現天方夜譚的人，只是這次，聽見要往上，她只能先錯愕。
　　就算是巫師，她們和麻瓜需要的都是同樣的空氣。

　　「日菜，妳說往上，是要多上面……？」
　　「吼，姊姊以為我真的會不知道我們活著需要氧氣嗎？到雲上面就好了！」
　　「到雲上也是有點……」

　　有點冷，也缺氧──紗夜本來是想這麼說的，但是就像日菜說的，紗夜是最清楚日菜不是笨蛋的人。

　　「好嘛！」
　　「好吧。」

　　反正有自己跟著，日菜要是亂來的話，她就立刻把她抓回下面，紗夜抱著這種想法，立刻就答應了日菜。
　　於是兩人緊握掃帚，二話不說就開始向上衝。
　　平時在練習魁地奇的時候紗夜就已經覺得高空中有點冷了，像這樣高速垂直向上更是讓她的臉頰感到有點結凍，至於她的手則是因為習慣魁地奇了所以會帶著手套，即使是露指的，不過她一想到日菜什麼都沒有，就不禁更奮力地追上日菜，並且在與她並肩的瞬間伸出手示意她停下。

　　「姊姊？」

　　兩姊妹立刻就有默契地停了下來，紗夜盯著日菜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手，先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確定上面已經都被冷空氣吸附，她嘆了一口氣。

　　「日菜，算了吧，上面會很冷。」

　　紗夜同樣沒有被保護到的手指最後摸了摸日菜的手，看著彼此身上也沒穿太多，她的表情有點擔心。

　　「唔，好吧，反正好像沒什麼變化呢！」

　　只是日菜這次倒是很快就妥協了，親自用眼睛確認了視野並沒有因為高度而減少或增加能看見的星星數，也不想讓姊姊更擔心，日菜這就要調頭往下──

　　『咻咻──！』
　　『咻──！』
　　『咻咻──！』
　　「……！？」

　　忽然好幾陣高速移動所造成的強風穿越了兩人的上方，讓她們同時抬頭看向了物體遠去的方向。

　　「日菜！唔！」

　　然而最先看清楚事態的是紗夜，她立刻就捉住了日菜的手讓她快點向下飛，一個緊張以為姊姊是要自己帶著飛的日菜迅速向下飛行，卻在下一秒差點連自己都被扯下掃帚。

　　「嗚哇哇！？欸！？姊姊──！」

　　那群亂竄的物體裡射出使用魔法的光線，擊中了紗夜的左半邊，日菜轉頭的時候，紗夜的掃帚已經加速度往下墜落，而紗夜本人則是露出了吃痛的表情，緊緊抓著日菜的手。

　　「快……回去！」
　　「嗚……！」

　　沒想到會看見姊姊受傷，腦裡雖然很混亂，但是日菜的身體早已習慣了紗夜的命令，立刻就用高速向下飛行，也因為這種速度而讓紗夜身體向上飛，接著從後面抱住了日菜的身體與她一起坐在掃帚上。
　　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日菜甚至不顧自己究竟飛得多快，一轉眼的時間就又飛到了宿舍屋頂，她的理智最後讓她拔出魔杖大喊了一個咒語。

　　「姊姊的掃帚，飛來！」

　　下墜速度比日菜還慢的紗夜的掃帚，立刻就從空中加速迅速朝著她們的方向衝了過來，最後是紗夜撐著疼痛的身體用右手接住了掃帚，接到的瞬間卻差點往左邊倒去。

　　「姊姊！」

　　日菜趕緊回過頭抓住紗夜的左手讓她抱著自己的身體，而紗夜這時候只能勉強對她露出一張無奈的笑容。

　　「醫護室……日菜。」

　　不去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日菜就是完全照著紗夜的指令，動了起來。

56

　　隔天，全校就傳出了雷文克勞新希望冰川紗夜受傷的消息，因為不曉得是被什麼魔法打中了，左半邊完全失去了力氣，好在皮肉傷的部分只有被光線接觸到的那一點，也用白鮮香精治好了。
　　護士長研判這不是普通的攻擊魔法而是一種詛咒，需要相對的破解咒，然而護士長最精通的仍然是如何治療各種身體問題而不是魔咒，在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查出究竟是什麼詛咒之前，也還無從下手。
　　所幸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紗夜的生命安危，她只是有點受到驚嚇了而已。
　　但是紗夜和日菜被問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由於她們套好了話，只會回答她們昨晚擅自跑去千年森林遇到攻擊，完全不說實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紗夜就是覺得不想告訴大人。
　　日菜為此感到有點疑惑，也還是相信自己姊姊的判斷，才和她一起保密，不過說到底造成紗夜受傷的原因都是日菜硬是要在晚上出去亂晃，她也為此有點自閉了起來。
　　而且，還因為這件事被發現她們晚上跑出去，就算紗夜受傷了，雷文克勞跟史萊哲林都被扣了五十分。

　　「那個……日菜學姊？」

　　甚至在中午吃飯時間，日菜就像失神了一般盛好了飯菜，坐下來後卻無動於衷，使得摩卡都有點擔心了起來。
　　她還以為全校最不需要在行動上被擔心的就是日菜了。
　　不過叫了日菜之後，日菜完全沒有反應，這讓摩卡又更緊張了起來。
　　旁邊既沒有紗夜也沒有另一個管得住日菜的千聖，而其他學生到了中午看見薰的表演也早就忘記了昨晚和今早傳開的消息，完全沒人來打擾日菜，大概也是因為日菜害得學院被扣分──但是平常也都是她在得分的。

　　「日菜學姊──」

　　最後摩卡真是看不下去了，她知道紗夜只是左半邊沒有力氣、性命無虞，甚至今天就有可能治療好了，所以她伸手推了推日菜的肩膀，這才讓日菜回過神來。

　　「欸？啊，小摩卡，怎麼了？」
　　「飯要冷掉了──」
　　「啊，哦……」

　　除了飯要冷掉了，不在休息時間內吃完就等於浪費了一餐，而且摩卡覺得日菜有可能還會忘記要上課。

　　「日菜學姊，發生了什麼嗎──？」

　　即使知道日菜不會回答，摩卡還是趁這個機會問了一下。

　　「我跟妳說啊！小摩卡！」
　　「欸、欸──？」

　　然而日菜卻很激動地抓住了摩卡的肩膀，措手不及的反應讓摩卡愣了一下。

　　「昨天、昨天啊！」

　　只是日菜太激動了，這讓摩卡害怕來自其他人的視線，怕日菜把她其實不想告訴別人的話都被別人聽見，她趕緊伸出雙手堵住了日菜的嘴。

　　「唔唔唔唔！」
　　「日菜學姊，我們換個位置吧──」

　　更何況，她也只想要自己一個人知道，所以確定日菜安靜下來後，她們就端著餐盤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再次坐下來，日菜就有精神吃午餐了，她一邊吃一邊湊近摩卡的耳朵，把紗夜不讓她說的事情都告訴了摩卡。

　　「欸……學校上方，有飛很快的人在打架，看見日菜學姊和紗夜學姊後還順勢攻擊了妳們……不過日菜學姊其實有瞥見他們的服裝，確定不是學生而是大人巫師──嗯哼，是一樁奇案呢？」

　　把日菜告訴自己的複述了一遍後，摩卡用著開玩笑的語氣總結成一句話，但是她心裡其實完全沒聽懂。
　　就只是這樣的事情的話，她不知道為什麼紗夜跟日菜選擇不把詳細經過告訴護士長，而是說謊成她們去了千年森林，摩卡差點要因為這樣又不理日菜了。

　　「就是說啊，無關人士怎麼可能來到學校附近呢？肯定是學校的人呀。」
　　「欸？欸……對耶。」

　　然後被日菜若無其事地提醒之後，摩卡才發現，這裡可是霍格華茲，平常絕對不可能有陌生人在附近逗留，就算是巫師也一樣。

　　「為什麼姊姊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呢……」
　　「不過日菜學姊就算不說，大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啊？在學校上方有奇怪的人……」
　　「唔……反正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姊姊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嗚……早知道就不要出去了……」
　　「……日菜學姊真的要檢討呢。」

　　之後，就是更心煩意亂的日菜了。
　　每次出去都好像要遇到事情一樣，她已經開始覺得當巫師好像也沒那麼好玩了。

57

　　紗夜也就只是在學校醫院躺了一天，因為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護士長開放同學給她探病，所以一整天之中，來了一堆人。
　　至於日菜，她有特別勒令不要每節下課都來，讓她放學再來，所以日菜才會整天都有點走神。
　　除了雷文克勞的球隊、自己的室友、班上同學，一些學弟妹、學長姊，還有一些教授都來看過紗夜，她開始覺得躺在醫院反而比平常還要更疲累。
　　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因為整天都有課，她只能躺到最後一堂課，除了室友外，還包括了她的同學，每個人來慰問都是帶書來，就是怕紗夜感到無聊。
　　大概是紗夜平常受到各個教授的喜愛，即使是因為晚上偷跑出去玩而受傷，今天有作業的課都特地交代其他同學轉告紗夜她不需要做，使得她真的是無聊加無聊。
　　所幸，一天還是過去了，終於讓她等到了放學，不過在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來之前，日菜當然第一個衝了過來。

　　「姊姊！」

　　也不顧這裡是學校的醫院，裡面可能還有其他正在躺床的學生，日菜一開門就大喊著跑到了紗夜的病床邊。

　　「日菜，這裡是醫院。」

　　看見自己的妹妹依舊這麼魯莽，紗夜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只是還好，現在除了她以外，真的沒有其他學生。

　　「姊姊！好點了嗎？」
　　「不……詛咒還沒解除，並不會突然好起來。」

　　即使也只是半邊使不上力而已，所以紗夜的臉色並沒有不好。

　　「啊──我來了，冰川同……啊，這裡有兩位冰川同學啊，紗夜同學。」

　　日菜進來說個兩句話，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就來到了醫院，護士長便跟著走到了紗夜的病床前。

　　「教授！這是什麼詛咒呀？」

　　一看見教授，日菜立刻就讓了位，站在了病床的尾端著急詢問對方。

　　「這個啊，如果我搞清楚了，也不太方便教學生的。」

　　面對日菜的提問，教授倒是不打算回答日菜，畢竟她自己或許也沒有把握，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確實不需要教自己的學生任何黑魔法，只教他們抵擋。

　　「好吧……」

　　最後日菜就乖乖閉上了嘴巴看著教授拿出魔杖準備對紗夜使用魔法。
　　紗夜已經等很久了，所以她就安靜讓這件事快點結束，只是她盯著教授念了一次咒語，白色的光從魔杖尖端冒出來並徐徐往紗夜的左半邊飄，完全浸到自己身體裡之後，卻沒有任何變化。

　　「怎麼樣，紗夜同學？」

　　然而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還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盯著紗夜。

　　「……沒有任何變化。」

　　紗夜只好稍微別過頭避開這個尷尬，小聲地回答了教授。

　　「沒、沒關係的，我還沒試完。」

　　教授準備了好幾個方案，不過第一次就失敗確實有損她的顏面，她只好趕緊試了第二個，這次又是不同顏色的光飄進了紗夜體內，然而她的表情卻不見好轉。
　　這下教授開始緊張了，她又試了第三個，這次的光線像攻擊魔法一樣快速穿進了紗夜體內，讓她皺起了眉頭，卻也不見成效。

　　「怎、怎麼會？」

　　最吃驚的人當然是原本很有自信的教授，這下她臉都綠了，甚至困擾地開始抓起了頭髮。

　　「教授？」

　　因為紗夜就只是表情稍微有變化而已，日菜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歪著頭盯著教授。

　　「這些解除咒都沒有用啊……紗夜同學，抱歉，我今天忙著教課，找不到時間去調查這件事。」

　　教授的臉就像是覺得自己一世的英明都敗在這裡了，不敢看像日菜，只能有點懊悔地向紗夜道歉。

　　「……沒關係的。」

　　紗夜其實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也有今天解不開的可能性，所以沒有太失望，就只是有點煩悶。
　　教授後來還多道歉了幾次才離開醫院，說是會趕回去研究一下，不過紗夜並不打算就這樣坐以待斃了。

　　「……護士長，我只是半邊無法施力而已，我想撐著枴杖也能參與每一堂課的。」

　　本來護士長不太答應的，因為霍格華茲其實沒有那樣的拐杖，她可是有信心把每個病人都治好才放出去的，然而在紗夜堅定的眼神下，她終究心軟把人放了出去，請了變形學教授變出一根紗夜需要的枴杖。
　　雖然日菜和紗夜不同學院，情況特殊，她第一次進到了雷文克勞的宿舍，只是紗夜讓她把自己帶到房間後就快點離開，所以日菜並沒有久留。
　　紗夜回到房間後，她的室友就立刻接下了看照她的工作。

　　「抱歉，白金同學，可能會給妳添點麻煩……」
　　「不會的……」

　　紗夜請燐子帶一些晚餐回來給她，而她要在房間裡適應一下左半邊不太能動的情形。
　　燐子在離開房間之前，一直站在旁邊觀察紗夜的模樣，這讓紗夜有點困惑，不過她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

58

　　雖然友希那不打算詢問她的父親，但是蘭倒是擅自寫信派貓頭鷹回去詢問了自己的父親。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她還小，就只顧著哭，後來父親完好如初地回到家裡，她就沒有問過了，只知道湊叔叔不怎麼會去巫師家庭裡拜訪了。
　　所以受到最大創傷的其實只有友希那的父親──她這麼想著就送信回家問父親了。
　　不過蘭的父親依然是個正氣師，時不時就在出任務，所以她一個星期以後才收到了回信，是在她都準備入睡的時候。
　　一看見貓頭鷹帶著信回來，她的睡意都消失了，興奮地讀完信後，也不管是什麼時間，就立刻跑到了友希那房間前敲了好幾次門。

　　「怎麼了？」

　　來開門的友希那沒料到是蘭，被敲門的時候就已經很驚訝了，看見她就更驚訝了。
　　蘭看了一眼已經躺在被窩裡的薰，她剛剛興奮的表情就變得有點為難，友希那發現了以後便立刻帶她走出了房間來到已經沒有人的交誼廳。
　　她們挑了一張沙發坐在一起，蘭立刻就在友希那懷裡掏出了她收到的信，只是沒有打開。

　　「妳不會怪我吧……我問了爸爸。」
　　「……這樣啊。」

　　沒有回答蘭的問題，友希那就直接伸手覆上了蘭的手去打開信函，她的下顎就靠在蘭的肩膀上，帶著一絲絲的睡意掃過一行又一行，等到她把信讀完的時候，她就向後靠上了沙發椅被並抱住蘭讓她跟著往後躺。

　　「妳沒有跟他說我夢到什麼吧？」

　　在說些什麼之前，友希那先向蘭提出了問題，在她懷裡的蘭就立刻搖了搖頭，弄得她的胸口有點癢。

　　「那……前半跟後半完全符合，怎麼辦？」
　　「欸？」

　　友希那的語氣有點平淡，但是她揪緊了信紙，這句話也讓蘭很驚訝。
　　當初害怕給蘭帶來一些不好的回憶，友希那並沒有詳盡描述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只告訴蘭說她就是夢到出事的那一天，還有彼此的父親是怎麼受傷的，沒有告訴她經過。
　　然而蘭的父親寄來的信上，像是說故事給小孩聽一樣，特意描繪得很精采，不過那可是美竹的當家，友希那覺得絕對不是編造事實，然而不管是不是，這些描述都跟夢裡她父親和蘭的父親分開之前跟遇到敵人會合之後的情景相符。
　　──求證了，然後呢？
　　大概是因為到了睡覺時間，友希那並不想思考什麼，腦袋就這樣一片空白。

　　「友希那？」

　　友希那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後就一直沉默，讓蘭有點疑惑地在她懷裡轉過頭，卻換來了友希那有點呆滯的注視。

　　「回、回去睡覺嗎？」

　　從收到信後就一直很興奮，蘭根本忘了都已經是睡覺時間了，這才緊張地要跳下沙發。

　　「嗯……來跟我睡吧。」
　　「欸……？」

　　在蘭跳下去之前又一次抱住了她的腰，友希那這麼說著卻沒打算離開沙發一樣。

　　「怕我今天又做惡夢了。」
　　「好吧。」

　　平常的話，可能是開玩笑的，但是帶著睡意的語氣裡讓人聽起來格外認真，她最後還是帶著蘭離開了沙發，手牽手一起回到了房間。
　　當然，她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跟蘭一起睡而已。

59

　　請燐子帶了晚餐回來後，在紗夜用一隻手努力進食的時間，燐子一直坐在她的對面盯著她看。
　　一方面是在紗夜需要自己的時候立刻幫上忙，另一方面──紗夜也不明白，她覺得這視線有點燙。

　　「那個……白金同學？」
　　「……我有點事……想告訴妳……」

　　結果燐子似乎只是在引起紗夜的注意力，因為不敢主動開啟話題，才等著紗夜發現自己很想講話。

　　「是什麼事？」

　　紗夜應該要慶幸自己只是肩膀以下的部分失去了力氣，顏面沒有失調，還能端正地說話。
　　她就看著燐子有點扭扭捏捏的，最後甚至先起身去拿了魔杖過來放下，才打算繼續開口。

　　「我聽說……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沒能解開冰川同學身上的詛咒……」
　　「確實是這樣沒錯。」

　　紗夜特地動了一下沒事的右半邊來凸顯她的左半邊究竟多麼失控。

　　「我覺得那個……應該……不是詛咒……」
　　「欸？」

　　接著燐子的一句話便讓紗夜瞪大了雙眼，基於和燐子相處的時間，她很相信燐子，所以這番對護士長和教授有點質疑的話，倒是非常出乎她的意料。

　　「冰川同學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試試看嗎？」

　　紗夜凝視著燐子的臉，那張臉上傳遞出來的情感是相當真摯的，即使也帶著一點不安，但那個不安是來自「要是冰川同學不相信我怎麼辦」的感覺。
　　反正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試了一堆沒用的解除咒也沒任何副作用，加上這可是紗夜在學校除了日菜以外最親近的人，不需要思考太久，她當然不會拒絕。

　　「好的。」

　　紗夜立刻放下了晚餐的麵包，努力挪動身體從桌子後面退開，爬到了桌子的側面，而燐子也移了過去。

　　「我跟冰川同學說過的……我一直在研究……麻瓜對魔法的想像……從中學到了很多……」

　　燐子在使用魔法之前，像是給紗夜做心理準備一樣稍微說明了起來。
　　於是紗夜便看見燐子舉起魔杖，不過並不是對自己使用魔法，而是指著燐子的書桌，接著有個東西就慢慢飄了過來，最後燐子接住了那個東西。

　　「那是……？」

　　落到燐子手中的是一個透明玻璃瓶，裡面也裝著透明的液體，就像清水一樣，所以才更讓紗夜感到好奇。

　　「嗯……冰川同學可以……把這個當作……聖水。」
　　「……聖水？」
　　「遊戲裡……常常出現這種道具呢。」

　　紗夜覺得有點理解不能，就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她就看著燐子把罐子打開，接著用魔杖的尖端伸進去沾了一點，燐子就對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那麼……我要試了……」
　　「……那就拜託妳了。」

　　這一連串的行為，紗夜看得很懵懂，但是她知道這是燐子的一片好意，就算沒效果她也不打算拒絕。
　　得到了紗夜的允諾之後，燐子便用魔杖指著紗夜的左半邊，並且開口說出了讓相處一年半的室友很錯愕的話。
　　要說為什麼的話，就是她沒聽過燐子說話這麼快。

　　「以汝之名，賜予聖水，驅除邪惡，恢復原始狀態──」
　　「……」

　　而且說得還不像是紗夜知道自己是巫師後，聽過的任何一種使用魔法的方式。
　　她以為所有的咒語，都是要快狠準的。
　　然而──

　　「……！？」

　　她的左半邊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魔法下恢復了力氣。

　　「好一點……了嗎？」

　　其實燐子也不是真的很有自信，但是看見了紗夜的表情，她忍不住問出來。

　　「好了！？」
　　「那就好……」
　　「白金同學，這、這是怎麼回事！？」

　　紗夜興奮地動著自己的左半邊，也很興奮又吃驚地對著燐子大喊，只差就這麼抱上去而已。

　　「嘿嘿……」

　　結果燐子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因為成功讓紗夜恢復了狀態，她也很開心。

　　「白金同學剛剛用的真的是所謂的……魔法嗎！？」

　　就算燐子沒有立刻回答，紗夜還是忍不住繼續逼問了下去，沒抱住她還是伸手抓住了她的雙肩。
　　在收到霍格華茲的入學通知書之前，紗夜真的對巫師世界一無所知，到了現在她也覺得自己吸收的仍然只是一些毛皮，所以她真的是感到非常好奇。

　　「雖然和大部分的巫師……使用的咒語……不太一樣……但確實是魔法的。」

　　看見紗夜這麼感興趣的模樣，燐子也開始和她說明，完全沒有要保留的意思。

　　「這就是學習……麻瓜的想像力……」
　　「先、先不管白金同學剛剛念了什麼，真的讓我恢復原狀了，真的非常謝謝妳！不介意的話，還請妳和我多說一些……」

　　紗夜想起自己激動地忘記道謝，所以先趕緊站起來對燐子鞠了一個躬，然後再坐下對她表示很有興趣的模樣。
　　燐子笑著指了一下桌上的麵包讓紗夜一邊享用晚餐一邊聽她說，所以紗夜就拿起了麵包，接著燐子才開口。

　　「嗯……冰川同學知道……霍格華茲是來自英國……對吧？」
　　「嗯，這我知道。」
　　「所以我們……在學校學的魔法……也都是英國式的……其實……日本有非常多流派……」
　　「還有這回事？」

　　紗夜壓根不曉得這件事，像是來到了新大陸一樣非常專注地聽著燐子為她解釋。
　　十幾年前，霍格華茲來到日本建立了這所分校，一併攏斷了魔法學校的市場，原本日本的巫師大部分會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魔法所，不過魔法所並不會發放入學通知書，也是造成日本巫師自學風氣的原因之一。
　　但是經過了第三次巫師世界大戰，霍格華茲的英名一氣傳開，加上日本分校幾乎是直接複製了英國本校，還能在校內直通英國本校，新時代的巫師便都會將孩子送到霍格華茲。
　　然而在這之前，日本除了魔法所，還有許許多多的巫師協會，他們各自鑽研著不同的魔法，而紗夜所學的，就是過於死板的英國魔法，學校裡的藏書更是英國本校裡的書直接複製過來並自動翻譯的過時書籍，燐子覺得如果紗夜是被大人的魔法擊中，那有可能就是日本魔法，才決定要試一試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白金同學一試就成功了……這還是讓人很驚訝。」

　　即使聽了這些，紗夜也還是找不到燐子可以一試就成功的原因，腦裡其實還是一頭霧水。

　　「這是一種……儀式感……麻瓜教給我們的想像力……有非常大的功用……」

　　因為像是被誇了很多次一樣，燐子下意識就用食指戳著食指，還開始誇起了第三方。

　　「怎麼說？」
　　「例如……我並不是想著要解除冰川同學身上的魔法……而是讓妳變成一開始的模樣……就是……再疊加魔法……」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所以原本的魔法，難道還在我身上嗎？」

　　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的紗夜，一下子看看自己的右手一下子看左手，她覺得身體真的完全恢復了原本的狀態，只是照這個說法，讓她失去力氣的魔法並未解除，所以她感到很神奇。

　　「基本上……只有那些無法逆轉的詛咒以外……所有的魔法都會隨著時間漸漸失去效力……包含剛剛的魔法……我想冰川同學的這個狀態……也是大概一個月就會好了……」

　　燐子對紗夜搖了搖頭，表示雖然魔法的效力還在她身上，但總有一天會消失的。

　　「一個月……」

　　紗夜也知道魔法有這樣的性質，但是聽見了粗略時間的「一個月」，她就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一個月後，雷文克勞對葛萊芬多的比賽就結束了！」
　　「啊……是這樣的呢。」

　　如果紗夜持續原本的狀態一個月，半個月後，雷文克勞對上葛萊芬多，她將無法作為隊員上場，她訝異地看著燐子，燐子似乎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

　　「不過現在好了……白金同學，真的很謝謝妳。」

　　紗夜也還不確定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係，但是她已經被燐子治好了，就不是什麼需要擔心的問題了，便再一次向她道謝。

　　「沒什麼的……如果也能讓……冰川同學對這種魔法有興趣……就好了。」
　　「嗯，非常有興趣，我三年級的時候，請父親給我買一台電腦吧。」
　　「嘿嘿……那可真是期待呢。」

　　紗夜已經在認真思考這次放長假回家，該用什麼理由說服父母給正常來說應該是要升上國中三年級的她買一台電腦。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