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食組】成為習慣

01

　　暴雨過後，塞梅爾維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得不將瓦倫緹娜帶回基金會，卻又因此換得了兩人都被重點監視的結果。

　　這名老血食怪甚至表明了加入基金會的意圖只是為了塞梅爾維斯，而塞梅爾維斯先前又有背叛嫌疑，所以在瓦倫緹娜身上更是沒有忠誠可言──即使司辰的小隊也有部分成員並不效忠基金會，但維爾汀從小隊成立當初就被證實沒有任何背叛的跡象，與塞梅爾維斯不同。

　　於是，在塞梅爾維斯被迫接受隔離和治療的期間，瓦倫緹娜也被監禁了。

　　畢竟基金會對血食怪的理解少之又少，就算塞梅爾維斯成為了感染種，也還是和純血血食怪有相當大的差異，無法感染人便是第一點。

　　第二點是誰都不知道瓦倫緹娜的能力，她稍微展現一下自己的威脅性便有資格與基金會做許多交涉，也更表現了她若是背叛，就會有誰都承受不起的結果。

　　所以瓦倫緹娜的危險指數並沒有因為她願意為了塞梅爾維斯加入基金會而減少。

　　先不管瓦倫緹娜使不使用能力，也沒人知道她還咬不咬其他人，如果塞梅爾維斯要做擔保，她作為基金會裡目前唯一被咬的受害者，又沒有任何可信度。

　　至於同樣認識瓦倫緹娜的羅蕾萊，更因為精神狀況而無法擔保。

　　所以瓦倫緹娜在塞梅爾維斯毫無自由的期間，她只為了以後能夠隨時待在塞梅爾維斯身邊，接受了斷絕血液供給的監禁，證明血食怪也可以不用靠吸血維生。

　　不過對方並沒有在彼此完全隔離的情況下接收到這份真心。

　　塞梅爾維斯在出院後就差不多把瓦倫緹娜也加入了基金會的事情忘了。

　　雖然是基金會為了確保她們沒有任何為了「背叛」的聯絡，才讓以後有無盡時間相處的兩人，暫時見不到彼此。

　　這導致塞梅爾維斯在基金會見到瓦倫緹娜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讓最後一個判斷她有沒有背叛行為的職員，寫下了「保證沒有」。

　　「哦，塞梅爾維斯，妳這一副不想見到我的表情，讓坐了一年牢的我心都碎成灰了。」

　　「我甚至把妳忘了。」

　　即使之前出任務看見血，還會出現瓦倫緹娜的幻影，但她真的忘記這人在基金會了，畢竟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毫無聯絡，她完全不曉得瓦倫緹娜是被監禁了。

　　「妳的呼吸把我最後的灰也吹走了。」

　　塞梅爾維斯無法從瓦倫緹娜臉上看見任何心碎的感覺，她決定跳過。

　　「所以說……妳為了我，接受了基金會的監禁？」

　　「畢竟妳現在是我的最優待對象，有趣的長命種。」

　　塞梅爾維斯還是沒有把瓦倫緹娜的話聽進去，她只是想到了暴雨時被迫跟瓦倫緹娜待在一起又被騷擾，才導致她得被重點監視，但沒想到對方被監禁更久，她的心情稍微平衡了。

　　「不過妳沒有去拉普拉斯嗎？」

　　「我只為妳做事。」

　　「……」

　　再次無視瓦倫緹娜的肉麻，她只感到太不公平了，她可是待在拉普拉斯一邊治療一邊被寫成血食怪各種習性報告書，為什麼真正的血食怪不用？

　　「總之我現在是妳的人了，塞梅爾維斯。」

　　「噢……」

　　又一次無視了瓦倫緹娜微妙的話語，塞梅爾維斯接過了旁邊基金會職員交來的員工檔案，瓦倫緹娜現在是她的小隊成員。

　　如果對方能聽自己的指令行動，塞梅爾維斯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問題是，對方會嗎？

　　所以她只是有些無奈地從文件向上，對瓦倫緹娜拋出了不信任的視線。

　　「別想太多，塞梅爾維斯，我只是想待在妳身邊。」

　　所以不會做出會讓妳把我趕走的事情──瓦倫緹娜還沒接下去說。

　　「咳咳……那我就先走了，我想妳們應該很快就會接到任務了。」

　　「噢……好的。」

　　塞梅爾維斯從剛剛就不是很在狀態，就連基金會女職員確實從她們面前消失了以後，瓦倫緹娜的手在她面前揮了三次才有反應。

　　「塞梅爾維斯，我和妳一間宿舍。」

　　「什麼？」

　　「我想我的加入條件寫在下面了。」

　　「……」

　　塞梅爾維斯震驚地往文件下方看，她剛剛只聽說瓦倫緹娜為了自己加入基金會並自願受到監禁觀察，但是現在她才看到條件。

　　不管做什麼都要與塞梅爾維斯一起行動，包括住宿。

　　「天啊，他們答應妳加入的時候有問過我嗎！？」

　　短短一句話，讓她完全不敢置信基金會的決定。

　　「我不是基金會想收容的對象嗎？而妳需要表現妳的忠誠……」

　　「該死的……」

　　這太有道理了。

　　「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

　　塞梅爾維斯偷偷捏了自己的手腕，再次確保她不是在跟幻覺說話，現在發生的都是現實，而她只能接受。

　　看著瓦倫緹娜悠然自得的模樣，她倒是好奇了所謂的被監禁，究竟是怎麼過的，怎麼好像精神很好。

　　雖然沒有想關心瓦倫緹娜，但她很好奇剛剛感到的「公平」是不是根本就不公平？

　　「妳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剛出獄。」

　　「哦，畢竟時間只是眨眨眼就過去的……妳想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麼嗎？」

　　「……做為參考，我還是聽一下好了。」

　　即使她不認為她有機會被基金會監禁，只是如果她有想要造成監禁的存在，她想先知道會受到什麼待遇。

　　「基金會食堂提供一天三餐，來給我送餐的人每隔幾天就會換人，過一個周期才會再遇到……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陽光，我倒是很滿意。現在這套衣服是我剛剛換回來的，他們給我提供了兩套純淨、純白，沾上血無法去掉、平常要我自己手洗的衣服。」

　　「……」

　　塞梅爾維斯微微張開了嘴，想說些什麼又沒有想到，她再次震驚地盯著面前的瓦倫緹娜。

　　被對方描述的監禁生活好像就真的跟眨眼一樣沒什麼，但換成她大概會受不了。

　　甚至瓦倫緹娜的「服刑」期間比自己還長，對於她在更早之前已經能自由活動這點，竟然毫無怨言。

　　「好吧……妳有什麼想做的嗎？」

　　塞梅爾維斯是任務完成回來交報告，交了之後後基金會職員帶了瓦倫緹娜過來，對於剛出獄的人，即使是瓦倫緹娜，她也還是稍微展現了同理心。

　　再怎麼說，對方現在也是她小隊的成員了。

　　而且如果瓦倫緹娜經過了那樣的監禁，自己沒有給對方一些好處的話，她真怕自己倒大楣。

　　「哦……塞梅爾維斯，我們能去享用美食嗎？」

　　「只要妳說的美食，不是鮮血？」

　　「當然不是。塞梅爾維斯，就算是妳，也不會在這裡吃一年的食堂吧？」

　　「我確實拒絕那樣的行為。」

　　塞梅爾維斯笑了，瓦倫緹娜的第一步過於合理並與自己想法差不多，她可沒忘記自己被關在拉普拉斯康復中心時，過於健康的飲食。

　　所以她帶瓦倫緹娜去吃飯了。

02

　　和一個曾經的噩夢相處，似乎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在塞梅爾維斯把瓦倫緹娜帶回住處的第一天是這麼想的。

　　對方甚至自掏腰包請她吃了一頓美食，也不再因為所謂的「下午茶話會」遭受騷擾，而是很簡單地被詢問了近況、兩人沒見面的期間都做了些什麼，最後因為久違地喝了一杯酒，在微醉的狀態下跟瓦倫緹娜在路上不斷輕輕擦到肩膀與手臂，被那冰冷的感覺喚醒了數次，接著意識清醒地到了住處。

　　兩人輪流洗了澡以後，雖然有床鋪的問題，基金會分發的宿舍本來就是單間、單人床，但瓦倫緹娜早她一步爬上床並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她也沒辦法把人拖下床，更不願意失去自己的床，所以她們睡在了一起。

　　就算瓦倫緹娜當時沒有說出口，她也知道想待在身邊是什麼意思，所以她姑且相信對方不會做出讓自己趕走的行為。

　　於是一晚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去了。

　　雖然醒來的時候，瓦倫緹娜用一副欣慰的表情盯著自己，還是讓她有些不滿，但除此之外也沒有發生什麼。

　　她與瓦倫緹娜的相處，竟然能如此平和，所以她第二天就決定接受這個事實了。

　　第三天、出任務的第四天，一周，半個月，一個月，她們就這樣相處了一個月，甚至出任務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意外，瓦倫緹娜還非常好用，是如果瓦倫緹娜沒有要求要加入她的小隊，她都會想去搶過來的程度。

　　「我竟然就這樣習慣了妳二十四小時黏在我身邊……」

　　「塞梅爾維斯，我至少沒有在妳洗澡和上廁所的時間打擾妳，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是啊，那是我唯一的自由。」

　　說起自己沒有自由這件事，塞梅爾維斯只是苦笑了一下。

　　因為其實也沒有她說得這麼誇張，瓦倫緹娜大部分時間是躲在她背後看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醒著，甚至自己也不會有感覺，就和「當年」在維也納一樣。

　　除此之外，也就是原本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時間，多了一個人說話而已。

　　當然，她知道自己只是在落入瓦倫緹娜沒有時間限制的陷阱。

　　比如說被牽起的手。

　　「……什麼？」

　　第一次她理所當然地困惑了，對方在走路的時候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她轉過頭去皺眉，卻換來一個和平常一樣的笑容。

　　「我都抱著妳睡覺了，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噢……」

　　塞梅爾維斯因為這個理由，以為瓦倫緹娜只是怕冷，畢竟對方的體溫說明了一切，她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語句，就這麼放任了牽手。

　　而她不知道在自己轉回頭看向前方後，瓦倫緹娜的嘴角默默上揚了幾度。

　　這只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以為只會發生在床上的擁抱。

　　「嗯……？」

　　出任務期間，她正站在原地思考，突然被瓦倫緹娜從後面抱住，不想就這麼停止思考，所以只是下意識伸手撥了撥對方纏在腰上的手，但她並不在意有沒有撥掉，而是繼續思考任務的下一步。

　　起初就只是抱住而已。

　　「瓦倫緹娜，妳剛剛做了什麼？」

　　「妳明知故問是為了什麼呢？塞梅爾維斯，我親了妳的臉頰。」

　　「……」

　　是啊，她就算再次確認了瓦倫緹娜突然從後面抱住她親了她的臉頰，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要計較什麼？

　　但是，為什麼親她？

　　「妳親我做什麼……？」

　　她其實隱隱約約知道──

　　「塞梅爾維斯，妳為什麼還是明知故問呢？但我也會不厭其煩地回答妳，我喜歡妳。」

　　「……」

　　塞梅爾維斯又一次愣住了，她要去撥開瓦倫緹娜的手甚至有點無力，就這麼任憑對方的手向上輕輕撥弄自己的頭髮。

　　她明明一直都知道，自從在基金會見到瓦倫緹娜，當那名狡猾的血食怪說出只是想待在她身邊時，她就知道了，卻也覺得這是最荒唐的事情了。

　　幾百歲的血食怪還需要談情說愛嗎？

　　她心裡感到一陣毛躁，要是真有毛，她還真想趕緊挖開來檢查並拔除，但更像是有毛毛蟲在哪裡爬一樣，渾身不對勁。

　　不過她知道這不是因為討厭才有的感覺。

　　「……妳打擾我思考了，瓦倫緹娜。」

　　「哦，好的、好的，塞梅爾維斯隊長。」

　　就是因為瓦倫緹娜還能因為這句話放開她，甚至退開後雙手舉著表示自己不再打擾，她才沒能阻止下一次的發生。

03

　　第四件事情，就連塞梅爾維斯都知道的步驟，她早就想到有一天會發生了。

　　「哎……」

　　某天晚上，本就不該跟普通人一樣夜晚入睡的血食怪，精神非常好地爬到了她身上，她被那過於細膩的柔順長髮撫過臉頰和露出來的脖頸與肩膀，弄得她發癢。

　　而應該是天花板的視野裡只能看見瓦倫緹娜發紅的雙瞳，她有預料到瓦倫緹娜在她身邊絕對是有一天還想吸她的血，畢竟對方一直都是從背後抱住自己，就和造成她噩夢的那天一樣。

　　看在前面的表現，以及她不會被二度感染，再加上如果不讓瓦倫緹娜吸血，導致這名嘗過血的隊員終於餓到襲擊人類呢？所以她其實允許瓦倫緹娜再次吸她的血──

　　「……！」

　　但誰知道尖牙落下的位置是她的嘴唇，尖牙確實刺破了嘴唇內側，卻也不是當初喉嚨要被撕裂一樣的疼痛，反倒像是被搔了癢。

　　舌頭像是要來舔從傷口滲出的血液，卻不只是停在嘴唇內側，等她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在自己嘴中纏繞了起來。

　　「唔……等一下。」

　　塞梅爾維斯的理性是瓦倫緹娜曾經讚譽過的，她很快就找回理智推開了根本不是在吸血的年長者。

　　「塞梅爾維斯，妳還要讓我等多久？」

　　她不是才剛說完而已嗎？但塞梅爾維斯很快就意識到瓦倫緹娜的「等」，並不是剛剛那幾秒。

　　「我……」

　　──並沒有要和妳發展成那種關係。

　　塞梅爾維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能說出口。

　　或許是初吻的滋味讓人的思緒還有些麻痺，也或許是，她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剛剛的感覺。

　　所以她選擇逃避話題。

　　「妳待在我身邊不是為了吸血……？」

　　她看見瓦倫緹娜舔了唇，沒有回答她，臉又再次向下，她沒能拒絕第二次的吻，因為瓦倫緹娜很快就離開了她的嘴唇，沿著臉頰、下顎，來到了她毫無防備的脖子。

　　她甚至能在嘴唇貼著她肌膚時，因為被輕壓而感受到頸動脈的跳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緊張了起來，瓦倫緹娜鮮有的柔軟部位在她頸上移動，冰冷又僵硬的尖銳物體也跟著碰上時，她甚至不禁抓住了瓦倫緹娜的衣服。

　　「啊、」

　　肌膚被刺破的瞬間她反射性發出了聲音，耳朵反應過來後，她除了為自己的聲音感到有些羞恥，也發現了脖子上不再是噩夢裡那般疼痛。

　　「瓦……」

　　脖子被咬著，她不太能說話，即使沒有那麼痛，淚水還是情不自禁聚集在眼角。

　　她能在皮膚上感受到血液流下的癢感，還有瓦倫緹娜的舌頭先一步從最下方舔起的觸感，獠牙放開後她先感受到的是空氣拂過的冷感，再來是瓦倫緹娜冰冷的手直接覆蓋了上去，她很快就不再痛了。

　　「塞梅爾維斯，我當然兩種都要。」

　　她剛剛的問題遲來地得到了答案，她沒發現瓦倫緹娜貼著她耳朵說話的情況，她都只是有些雞皮疙瘩，沒有想要用力推開。

　　雙腳因為怪異的感覺而動了幾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在發熱，瓦倫緹娜在她上方，她只能抓緊對方的手臂，試圖稍微抬頭把臉埋進肩膀。

　　這個位置卻讓她開始感到牙齦疼痛。

　　失了一點血，還有一些奇怪的慾望催動，自維也納再會瓦倫緹娜就能壓抑住渴血本能的她，因為心臟久違的狂跳而漸漸失去餘力。

　　「妳知道嗎？塞梅爾維斯……那天是因為妳還不是血食怪，現在我的脖頸為妳隨時預留了位置。」

　　這句話和貼近的脖子讓塞梅爾維斯聽見耳內理智斷線的聲音，逐漸發痛的牙齦和因為神經傳達而跟著刺痛的四肢末端，她捏緊了瓦倫緹娜的手臂，用力呼著氣想要抑制衝動，她不想打破那該死的禁血令，但是，但是瓦倫緹娜本來就不是人，這句內心的想法說服了她一年來的努力──

　　「嗯、」

　　她一口咬住了瓦倫緹娜僵硬卻容易刺破的脖子，血液從自己刺破的洞口流入嘴裡，但就連孩子都知道不能躺著吃東西，在她差點要嗆到之前，瓦倫緹娜抱著她讓她坐了起來。

　　「哈唔……」

　　還咬著沒有放開的塞梅爾維斯因為想說些什麼而發出了聲音，瓦倫緹娜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

　　喉嚨嚥下什麼的聲音比以往喝水都還要大聲，但就如人不渴的時候也不會一直灌水，塞梅爾維斯很快就恢復了清醒，嚇得鬆開了牙齒。

　　「噢……這樣會把衣服弄髒的。」

　　在瓦倫緹娜眼裡能夠以「幼小」稱呼的血食怪比她預想的早了些放開，她急著自己伸手覆蓋住傷口施以神秘術，避免今晚要沾著血腥味睡覺。

　　「瓦倫……緹娜……」

　　血已經嚥下去了，塞梅爾維斯還是些微震驚地抱緊瓦倫緹娜，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的心跳還沒有恢復平常的速率，明明瓦倫緹娜連溫暖都算不上，她卻只有和對方貼著的肌膚熱了起來。

　　她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從她咬下去的瞬間起，她就再也不能推開瓦倫緹娜了。

　　「塞梅爾維斯，我還想要妳。」

　　「……」

　　塞梅爾維斯沒有應答，她只是在繼續調整自己的呼吸。

　　瓦倫緹娜的臉稍微轉過來，嘴唇碰上了她的下巴、再次覆蓋在她的唇上，她的身體擅自在嘴裡回應了對方。

　　她最後把事情發生的原因，都怪給了成為血食怪自然會有的慾望所導致的，所以，她們只是做了，並不代表什麼。

04

　　塞梅爾維斯早上醒來沒有在瓦倫緹娜的脖子上看見應該有的坑洞，也沒有在自己脖頸上摸到，她本來還想當作她只是做了一場夢，但掀開棉被誰也沒有穿衣服，而且有著傷口以外的痕跡，她還是只能認了。

　　瓦倫緹娜成功得逞了每一件事，得逞後當然就會更猖狂，一向在外人面前表現和善的塞梅爾維斯，偶爾會有讓隊員有點緊張的動作，例如用明顯非常不耐煩的表情，大力推開瓦倫緹娜。

　　他們甚至能聽見這個動作伴隨了一句髒話。

　　隊員們紛紛表示，那只是因為隊長成為了血食怪，所以有些地方變了。

　　塞梅爾維斯並不是在那晚之後討厭了瓦倫緹娜，只不過是對方有點不分場合，所以她必須犧牲自己的形象把人狠狠推開。

　　當然，隊員們沒有告訴她，早就習慣了隊長身後掛著一隻看起來極度危險的血食怪，誰都不敢對血食怪的行為說些什麼。

　　即使瓦倫緹娜有點惱人，塞梅爾維斯還是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

　　大街上牽手、突然被擁抱，甚至非常不經意的一個吻，還有完全能讓其他隊員聽見的肉麻情話，只要在別人看得見的場合，她的下一個動作絕對是用手掌直接拍下去，推開瓦倫緹娜。

　　所以她想不明白，她完全願意在房間裡接受瓦倫緹娜的這些行為，為什麼在外面還要黏上來？

　　不過塞梅爾維斯很快就自己得到了答案。

　　「嗯……？」

　　那是她們任務結束後的第一天，她中午帶著瓦倫緹娜來到基金會遞交報告，瓦倫緹娜一直都不喜歡基金會這種無聊的工作，但至少會因為想待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完成這些繁瑣又無聊的工作。

　　然而，今天的瓦倫緹娜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自從隊伍裡多了一名血食怪後，塞梅爾維斯還是第一次在浴室以外的地方享受到了自由。

　　她把報告交完了才發現瓦倫緹娜竟然不在旁邊，站在原地左右張望也沒看見瓦倫緹娜的身影，用力揮動和拍打自己的斗篷，喜歡藏匿的血食怪也沒有從背後現身。

　　「瓦倫緹娜？」

　　她帶瓦倫緹娜來基金會是為了交完報告書後一起吃飯，沒想到對方不見了。

　　她走了走，正想隨便拉個職員問問有沒有見到瓦倫緹娜，卻在她準備詢問之前，就已經瞥到了在大廳和她不認識的職員聊天的血食怪了。

　　她沒有靠近，而是愣了一下，在基金會裡，她還真沒有見過瓦倫緹娜和隊員、羅蕾萊以外的人談笑，但她遠遠都能看見瓦倫緹娜跟對方說話好像還挺開心。

　　那是誰？她當然會好奇，竟然有人能跟挑剔的血食怪聊天。

　　塞梅爾維斯思考了要不要上前，最後還是踏出了步伐，就在走了第二步時，發現瓦倫緹娜轉頭過來看了她一眼，笑了一次後又繼續和面前的職員聊天。

　　於是她又停下了腳步。

　　「……」

　　胸口有某種異樣的情緒正在浮出。

　　那個黏著她的瓦倫緹娜居然沒有因為她靠近了一點而自己趕緊貼過來。

　　是因為該得逞的，都已經被得逞了嗎？

　　但是換作她跟別人聊天，也不會因為突然看見誰而忽略面前的聊天對象直接走掉，她覺得瓦倫緹娜的行為也沒什麼奇怪的。

　　明明是這樣，她的胸口就是有點不舒服。

　　腦裡不斷浮現了問句「那個人是誰？」，卻又沒辦法移動腳步向前加入話題，塞梅爾維斯慢慢垂下了頭，只能盯著自己胸前的白色領巾。

　　為什麼沒回到她身邊？

　　幾秒後，她選擇轉頭就走。

　　說好了交完報告要去吃飯，卻一聲不響地不見人影，這是瓦倫緹娜的錯──塞梅爾維斯說服了自己。

　　所以她要自己去吃飯。

　　本來用了特別快的腳步在基金會走廊敲響了堅硬的聲音，卻又逐漸放慢，直到一個轉角前，她就又停下來垂著頭。

　　她遲了幾秒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幼稚，在那裡等一下瓦倫緹娜，對方肯定會在話題結束後趕緊過來──

　　「塞梅爾維斯？」

　　對方確實過來了，而且刻意走到了她面前將臉靠過來看她，她又別過了頭，現在不是很想跟瓦倫緹娜對上視線。

　　眼角看見瓦倫緹娜的手要撫上自己的臉頰，她又往另一邊側過頭避了開來，於是她聽見瓦倫緹娜小聲笑了。

　　「妳吃醋了？」

　　「……」

　　在瓦倫緹娜說什麼都想反駁的心情下，她本來要開口反駁，卻只是微微張著嘴，一看到那張臉就不禁瞪了過去。

　　她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吃醋」，胸口不禁有了一窩火。

　　「噢……過來，我的小寶貝？」

　　結果瓦倫緹娜卻是開玩笑一樣在基金會走廊張開雙臂，那垂成八字的眉毛真的讓她想一巴掌拍下去。

　　「……妳這樣很煩人。」

　　明明是自己心情從剛剛開始就很煩，她不是真的嫌棄瓦倫緹娜，剛說出口就想反悔的時候，面前為她張開的雙臂也沒有收合，她在嘴裡咬住了下唇。

　　原來瓦倫緹娜在身邊、只在她身邊，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她明明很嫌棄的，而且也因此沒有自由，如果瓦倫緹娜多給了她幾分鐘的自由，幾個月前的她肯定會很高興，但現在為什麼在生氣呢？

　　「塞梅爾維斯，其實我也不用等妳思考完。」

　　瓦倫緹娜直接向前抱住了塞梅爾維斯，明明是會有人經過的基金會走廊，而現在確實還有其他人，她卻沒推開。

　　「哦？」

　　跟之前不一樣沒有迎來一巴掌，瓦倫緹娜也有些驚喜了。

　　甚至是，不顧旁邊有經過的腳步聲，瓦倫緹娜感受到自己的斗篷被塞梅爾維斯握住了，在有其他人的地方，她第一次被回抱住。

　　塞梅爾維斯已經認輸了。

　　她也無法忽視這樣的心情，不想帶著壞心情去吃飯，而讓自己心情好的辦法，似乎只能繼續抱住瓦倫緹娜。

　　「我心情不好，瓦倫緹娜。」

　　她沒想過有一天也會希望瓦倫緹娜的心裡和眼裡都只有她一個人，她忍不住就示弱了。

　　瓦倫緹娜又把她抱緊了一點，她聽見對方很愉悅的輕笑聲。

　　「是嗎？那要我給妳找點有趣的事情嗎？」

　　她在瓦倫緹娜肩上搖了搖頭，她也把瓦倫緹娜抱得更緊一點，所以不會知道看不見的背後發生了什麼事。

　　瓦倫緹娜正默默對著塞梅爾維斯後方不遠處的人豎起了大拇指。

　　她只是碰巧聽見路過的基金會職員在談論戀愛話題，於是湊了過去，立刻拋出了如何讓喜歡的人更在意自己的問題。

　　宛如情聖的女職員立刻像鸚鵡一般聒噪說了一堆，接著她正好現學現賣了而已，所以她遠遠地也看見了對方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塞梅爾維斯，妳習慣我在妳身邊了嗎？」

　　「……原來妳也會明知故問嗎？」

　　「哦……」

　　她忍不住將臉貼到了塞梅爾維斯的耳朵以下，吸入了她最喜歡的氣味，在背後的拉扯感漸漸沒了以後，她也同時放開了塞梅爾維斯。

　　然後趁機輕碰了嘴唇，換來了與往常一樣的無奈表情，只是沒有被一巴掌推開。

　　「我餓了，瓦倫緹娜。」

　　瓦倫緹娜拉開了自己的領子。

　　「別鬧了。」

　　又是一記無奈的眼神，卻在牽起瓦倫緹娜的手後，向前邁進的步伐也帶起了嘴角的幅度。

　　「我喜歡妳，塞梅爾維斯。」

　　跟上來的腳步在塞梅爾維斯耳邊突如其來地說了已經不新奇的告白。

　　「我也喜歡現在的生活，瓦倫緹娜。」

　　不再是沒有回應，手也沒有被甩開，而是被握得更緊。

　　即使也不是一樣的告白，但塞梅爾維斯轉過來的笑容告知著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