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友希】短篇合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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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事之後
2.放學後(蘭的教室)
3.放學後(友希那的教室)
4.吵架後
5.工作現場

1.完事之後

  互相喘著氣結束了最親密的行為以後,兩人便面對面抱著彼此闔上了眼,意識幾乎在閉上眼的瞬間就要漂走的時候,蘭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讓友希那疲憊地睜開了眼。
  她看著蘭掀開了棉被,轉過身背對自己坐在床邊,從背面看她的手臂好像稍微在晃動,這讓她不禁好奇地跟著爬了起來。
  友希那面對背對自己的蘭,向她的背緩緩伸出手,指尖最後碰上了她光滑的肌膚,溫柔地攀上了她的肩膀,連自己也傾身向前靠上了她的背。
  她的頭靠上了另一個肩膀,有點疑惑地看向蘭的手中。
  蘭雖然光著身體卻是拿著筆記本在床上寫著什麼。

  「……怎麼了?有靈感了?」

  已經想直接進入夢鄉的友希那用非常無力地語氣輕輕在耳邊詢問蘭,只換來了對方的一聲「嗯」,就好像不想分心一樣。
  不過友希那並不想看蘭在寫什麼,她的視線又往上飄了回來,稍微側過頭看著蘭專注的神情。
  她的內心只有一個疑惑。

  「……在剛剛那樣激烈過後?」
  「什……」

  大概是沒想到友希那會這樣聯想,本來想專注在寫詞的蘭突然停下動作並紅起臉。

  「是怎麼想到的?」

  友希那不是要調戲蘭,她只是很好奇而已,卻讓蘭的臉越來越紅。

  「就、就突然想到……」
  「這樣啊。」

  蘭刻意轉過頭避開友希那的視線,忍著不讓自己的心情又寫在臉上,她繼續動起筆。
  友希那也沒有追問,又低頭看向了蘭的筆記本,雙手緩緩從她的肩頭下滑,繞過腰從背後抱住了她。
  要說友希那在意什麼的話,果然還是一場激情過後,沒辦法抱著心愛的人入睡,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想黏在她身上。
  也沒有刻意把全身壓上去,友希那只是放鬆身體,貼在蘭的背後,令她不禁稍微向前彎腰,好讓友希那完全靠了上來。
  友希那閉上了眼,臉就貼在蘭的頸邊,呼吸輕輕打在她的髮絲上,聞著她的髮香漸漸失去了意識。
  友希那便保持著這個姿勢睡了過去,她扣在蘭腰上的雙手,因為沒有使力而緩緩掉了下來。
  聽著友希那睡著的均勻呼吸聲,蘭停下了撰寫的動作,放開了握著筆記本的手覆上友希那的手背,抓著她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腰。

  「硬要說的話……」

  趁著友希那睡著的時候,她輕輕開口,聲音細到友希那也沒有被吵醒。

  「是情歌吧……」

  臉頰上的紅暈已經退去,蘭的手指輕撫著手心中的另一隻手,看不見友希那的臉,她偷偷露出了微笑。


2.放學後(蘭的教室)

  放學的鐘聲響起,和其他同學一起跟著班長的口令起立並向老師敬禮,再次坐回位置上的蘭並不像以往一樣快速收拾桌面的東西。
  她首先從抽屜拿出了手機,解鎖以後看著今天的行事曆,Afterglow今天沒有練習,又是除了她以外大家都有各種活動,不是打工就是社團,所以她沒有趕著離開教室去和青梅竹馬們會合,因為是冬天,也沒有打算上屋頂。
  關掉行事曆後,她看的是和某個人的聊天視窗。
  今天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人也被樂團成員排擠了──和她一樣是唯一一個沒行程的人。
  Roselia的湊友希那。
  那是和她剛交往不久的戀人。
  友希那告訴她,除了今天沒有行程以外,今天她也是值日生,需要把教室打掃完才能夠離開,於是蘭才會這麼悠哉地坐在位置上。
  彼此被樂團成員拋下的她們待會也沒有什麼行程,不過就是一起放學回家罷了,趁著這個空檔,蘭便從書包裡拿出了作詞筆記本攤開在桌上,就算只是十幾分鐘,她也想利用一下時間。
  但是靈感不是說來就來的,看著寫到了一個段落的歌詞,下一個段落完全沒有想法,於是她抬頭看向黑板、看向天花板,偶爾看向窗外,教室裡的人都走光了,寧靜的空間讓睡意來侵襲了她。
  她想著不過就是趴一下而已,所以放下了筆,就這麼趴在了桌上。
  上課的疲累很快就讓她進入了淺眠,腦裡浮現的是一些記不得臉的人在說著些什麼、偶爾也有認識的人,最後總會出現她每天從早思念到晚的湊友希那。
  她就在夢裡和她牽牽手、抱抱她,光是這些肢體接觸就讓她覺得做了個好夢,所以在她的「湊さん」對她開口呼喚「蘭」的時候,她從夢裡醒了過來。
  她是多麼希望友希那稱呼自己為名字來表示親密,但還是覺得夢到這種事情有點羞恥,有點難為情地睜開了眼睛。
  於是就這麼和同樣趴在桌上面對自己的友希那對上了眼。

  「……」

  把頭髮聊到了耳後的友希那就和自己一樣姿勢對自己微笑,本來還有一點睡意的蘭不禁睜大了雙眼,連著剛剛的夢境,一股燥熱的感覺從她的脖子一直延伸到了頭頂。

  「睡醒了?」

  友希那緩緩從桌上爬了起來,盯著一動也不動的蘭,本來的笑容上又多了點疑惑。

  「……睡醒了。」

  確認這不是夢之後,蘭才趕緊從桌上爬了起來,一邊揉著自己的臉,就怕臉上有壓太久的紅印。

  「要回家了嗎?」

  友希那一邊說著一邊從別人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並且再次靠攏,蘭就看著她細心地沒讓桌子發出任何聲音。
  接著表情變得有點像在鬧彆扭一樣咬住了一邊的嘴角。

  「……美竹さん?」

  被這麼呼喚後,蘭的內心又有點失落的感覺,剛才在夢裡──她覺得不是夢,友希那好像真的呼喚了自己的名字。

  「嗯,回家了。」

  只是她不會把這點有沒有都沒差的願望提出來。
  把桌面上的東西和要帶回家的作業都放進了書包以後,蘭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卻沒有規矩地把自己的椅子靠攏,她看了一眼友希那後,視線不禁越過她看向了剛剛友希那趴著的那張桌子。
  隔壁桌同學的桌子,在她心裡忽然成為了情敵一樣,抱起了一些敵意。

  「怎麼了嗎?」

  不曉得蘭為什麼站了起來後看起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視線還落在奇怪的地方,友希那不禁就這麼朝著視線的方向轉過頭──

  「沒、沒事!」

  就在友希那要轉過頭的瞬間被蘭拉住了手,轉回來看見的又是滿臉通紅的蘭。
  當下的友希那心裡只有種──不管是交往前還是交往後,自己的戀人都有點難懂的感覺。
  不過其實也不是那麼難懂,她知道自己只要換個角度,好像就能稍微理解了,畢竟蘭面對友希那,根本沒有那麼多心機,雖然沒有說出來,行為一直都很直率。

  「……突然想坐坐看美竹さん的位置了。」

  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確認,友希那還是試著往自己所理解的方向行動,她認為蘭剛剛的視線看的就是後面的那張桌子,而且表情有點不開心,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呃……請坐?」

  蘭反而感到了錯愕,因為友希那是面無表情提出來的,但她還是向旁邊退了一步,讓給了友希那往自己座位前進的道路。
  友希那又笑了一下,揹著書包坐上了蘭的位置,雙手放到了她的桌面,保持坐著的姿勢抬頭看向了蘭。
  那一瞬間,蘭覺得有什麼敲響了自己的內心。
  被一直以來在台下仰望的對象仰頭凝視自己,即使早就是戀人關係了,免不了跟以往一樣被心跳佔據整個耳膜。
  但是只有這樣還不夠的,讓友希那坐上自己的位置,遠遠無法彌補剛剛她對隔壁桌的負面心情。

  「湊さん,也可以趴趴看啊?」

  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蘭最後說出了像是在挑釁一樣的話,好像在說著友希那不趴下去的話就會有什麼損失一樣,雖然有損失的是她本人。
  然而因為這句話,友希那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蘭就是因為自己坐了隔壁的椅子有點吃醋,她對蘭露出了微笑。

  「好啊。」

  不會故意去挑明蘭所想的事情,友希那就這麼順著她的意趴到了桌上,再次把自己的頭髮撩到耳後,微微抬頭看向仍然站著的蘭。

  「……!」

  面前的友希那一秒比一秒還有動人,讓蘭害羞地又別開了視線,一想到那是自己的桌子,臉又更紅了。

  「回家嗎?」

  因為即使不挑明,友希那也還是能夠看見她想看見的模樣,她滿意地從桌上爬了起來,再次問了一樣的問題。

  「……好。」

  一邊回答,蘭下意識伸手撫上了發熱的耳朵,看著友希那從位置上站起,優雅地靠上了椅子。
  她本來想對友希那伸出手,暗示自己想牽手,但是她沒這麼做,就這麼肩並肩走出了校門口。
  直到站在月台上等待電車,她將書包背到了另一邊,刻意多靠近了友希那一步,用手背輕輕敲到她的手背。

  「會冷嗎?」
  「不、不會啊。」

  只是友希那沒有牽起蘭的手,只是轉頭對她提出了疑問,實際上也不冷,讓蘭下意識就抬起雙手對她表示沒有這回事,回答的途中才懊悔自己又再次與她的手分開。

  「……我有點冷。」

  然而友希那還是就這樣抓住了蘭在半空中擺動的手,牽著她默默放了下來。
  顧不上旁邊其他等車的同校學生,蘭就紅著臉閉上了嘴,硬生生吞下了一句差點反射性說出來的話。
  她的手最後被友希那牽進了西裝外套的口袋之中,她再也不敢轉頭看向任何一處,就只是默默地盯著前方等待電車。
  她說不出口的話,就只是──友希那的手,遠遠比她溫暖太多了。


3.放學後(友希那的教室)

  今天又是可以跟湊さん一起放學回家的日子。
  明明以為湊さん很忙的,交往之後才知道放學後的那一小段時間,Roselia最清閒的幾乎都只有她,就跟我一樣,沒有社團、打工,甚至學生會的瑣事。
  不過今天不是湊さん從樓上走下來找我,她把我叫了上去。
  說實話,有點緊張,因為平常根本沒必要走到三年級的樓層,一想到走上去後遇到的都是學姊,就有點不敢上去。
  但是我喜歡的她在樓上等我……。
  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去了,在樓梯遇到往下走的三年級時,都有點不敢抬頭,她們肯定很疑惑我走上去做什麼吧?或是她們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湊さん的教室門前,往裡面看進去的時候,就只剩下她和幾個正要走出去的學姊們,她本來看著桌面在寫東西,很快就注意到我了,於是我和她對上了眼。
  她一抬頭看見我就對我露出了微笑,忽然覺得這才是我往三年級樓層走的路途之中最難為情的事了。

  「美竹さん,不過來嗎?」

  她坐在位置上對我招了招手,也不管教室裡還有人,她這麼呼喚我的時候,我都看見了正要走出去的那些學姊回頭看了我一眼,害得我更是緊張了起來。
  還好我前腳一踏進去,那些學姊們也剛好踏出了教室,我才能夠比較放鬆地走到了湊さん的桌邊。
  如果這裡是一年級教室,我想我會直接拉開椅子坐下來吧?但是這裡是三年級教室,因為無法取得當事人同意,湊さん沒有告訴我哪裡可以坐,我都不敢坐。

  「這裡給妳坐吧。」
  「……!」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我在想什麼,湊さん就這麼站了起來,讓出了她的位置給我而她自己走到了前面的位置。

  「那我就坐了……」

  她還在拉椅子的時候,我就有點害羞地坐了下來,感受到了她剛剛坐在椅子上的溫度。
  湊さん也坐下來了之後,她便把桌面上擺著的書本轉向了她那邊,而我就只是有點害羞地盯著她的東西。
  桌面上的是湊さん的課本和筆記本,一看見課本上的字跡,想到是湊さん寫出來的字,我不小心就盯到恍神了。

  「怎麼了?」
  「欸?啊……」

  雖然交往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寫給彼此什麼,所以覺得看到她的字很新鮮而已,才知道原來她抄筆記的時候是這樣子的,有點喜歡,不過我不會告訴她。

  「……湊さん,是在寫作業嗎?」

  趕緊用問題帶過她的問題,課本旁邊的與其說是筆記本,比較像是作業本,大概是在寫短文或是心得。

  「嗯。」

  她稍微應了我一聲後又拿起筆繼續寫著短文,我的視線就跟著筆尖一起移動,明明想看她前面都寫了什麼,卻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的手。
  寫字不過就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這時候在我心裡突然變成了興趣一樣,不只是覺得有趣,還覺得好喜歡。
  湊さん安靜地寫著她的作業,我的視線又從筆慢慢往上看到她的臉,表情看起來像是不喜歡寫作業一樣比起平常還要更冷酷無情地盯著她的作業本,因為不是對著我的,就算是這樣也好喜歡。

  「……?」
  「……!」

  接著她大概感受到了我的視線,抬頭的瞬間變回了溫柔的表情,我來不及避開視線,就這麼感受到臉頰慢慢發熱。

  「美竹さん有作業的話,也拿出來寫?」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在桌上挪了一個空位給我,我才有點慌張地抬起兩隻手對她揮了揮。

  「我、我寫完了。」
  「這樣啊,那還要讓妳無聊一下了。」

  原來是以為我很無聊,所以才這樣提議,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不會……」
  「嗯?」

  明明想跟她說看著湊さん寫作業一點也不無聊,我卻說不出完整的話,又有點難為情地低下頭,連耳朵都覺得燙了。

  「沒事……」

  我看著我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手再稍微抬起來一點,碰到的就是湊さん的抽屜,讓我又不禁緊張了起來。
  後知後覺意識到我就坐在さん每天坐的位置,上課的時候她都在做些什麼?下課的時候會不會常常坐在位置上發呆?隨著腦內的想像不禁又抬起頭,她的臉再次映入眼簾的時候我又回過神來,看著側坐面向我寫著作業的她,又感到了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這樣很難坐的,明明讓我坐前面就好了……可是我好喜歡湊さん的位置。
  好想就這樣一直盯著她。
  再早幾天出生,我們就是同年級了……

  「……妳很在意嗎?」
  「欸?」

  盯著的時候她又忽然抬頭看向我,擺出了疑惑的表情,其實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怕自己該不會毫無自覺地說出了所想的話。

  「想看嗎?」

  不過她用指腹敲了敲自己的作業本,看來是誤會了我,雖然我確實也很在意她都寫了些什麼,所以只好難為情地點頭。

  「那……坐過去一點。」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站起來就往我走了過來,好像是讓我挪出一點位置給她。

  「欸……好……」

  我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她,即使知道自己的臉在發燙也無法逃開她的視線,身體就這麼聽話地挪出了半張椅子。
  她沒多說什麼就坐了下來,兩個人坐一張椅子果然還是有點擠,我和她的肩膀就貼在一起,靠著的那隻手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裡擺才好。
  然而湊さん卻很冷靜地又繼續寫著她的作業,她大概只是覺得反向的話我很難看清楚字所以才坐回來而已吧,這麼想就好不甘心。
  我在嘴裡咬著自己的肉表示不滿,但還是盯著她的作業,就想讀一遍的時候,她跟我靠在一起的那隻手忽然抬了起來把頭髮撩到了耳後,精緻的側臉就這麼一覽無疑。

  「……」

  我看著她吞了口口水,湊さん的左手並沒有跟我一樣放在大腿上,而是放在桌上壓著作業本的另一邊,所以除了肩膀以外,手臂只有隱隱約約碰到了她的制服。
  雖然一點都不無聊,但是我在我心中漸漸擴散的情感,快要讓我坐不住了。
  我從她的作業本上移開了視線慢慢看向教室外的走廊,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人經過了,吵雜的聲音也是來自靠操場的窗戶,教室幾乎是只剩下了湊さん寫字跟翻頁的聲音。
  沒有人的話,稍微碰一下……可以嗎?
  都已經交往了,湊さん,不會抗拒的吧?一直以來也都是她主動抱我……

  「嗯……?」

  眼角看見了她轉頭,但是我實在沒有勇氣知道她會擺出什麼表情,我低著頭側身對她的身體伸出了雙手,緊張到我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還是硬著頭皮緩緩扣住了她的腰。
  我害羞得直接把臉埋到了她的背上,再也不敢抬起來看她在寫什麼,卻聽見了她用鼻子輕輕笑的聲音。

  「美竹さん。」

  她本來壓在作業本上的手收了回來,撫上了我的手背,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很溫柔,我的心臟簡直快要負荷不了了,所以我並沒有抬頭。

  「我快要想不出來了,要幫我一起想嗎?」

  她一邊說著,手還一邊在輕撫我的手背,只是這個問題讓我不得不抬起頭看向她的作業本。

  「……我不會吧……還要先看過課文……」

  怎麼看都是跟課文有關係的作業,我又沒有讀過,要一起想之前還得先花時間去理解課文,只是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的回答,轉過頭後就一直盯著我。

  「……!」

  本來覆在我手背上的手忽然舉了起來,指尖輕輕掃過了我的臉頰後又放下,我看見她臉上淡淡的微笑,感到危機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那一瞬間我幾乎忘記了怎麼呼吸,只看見她的整張臉掠過了我的視線,比剛剛都更明顯的香味掃過我的臉,柔軟的觸感只在我的臉頰上停留了幾秒,我面前的她又變回了側臉。
  她的嘴角還是上揚的,說著想不出來的她又繼續動筆寫了起來,就放我一個人愣在她的肩上。
  雖然她已經退開了,臉頰上的觸感一直沒有消失,我不禁抿起了嘴唇,知道自己最想被親吻的地方是哪裡。
  下意識把她抱得更緊,卻無話可說。
  只說一次喜歡的話,肯定怎麼樣都不夠啊。
  明明抱著喜歡的人,為什麼還有一種無法滿足的感覺?
  以為只有自己害羞的時候,才睜開眼看到了湊さん的耳朵,她的頭髮還卡在耳後,所以平常很少看見的耳朵就在我眼前。
  紅了一半的耳朵。
  所以我稍微靠了過去,因為有點緊張,嘴唇打開的時候還有點顫抖,耳邊都是自己的心跳聲,但我努力穩住了自己的聲音。

  「喜歡……」

  看見她停下筆,心裡忽然有種優越感。
  只是她卻是伸手把自己的頭髮弄了回去,髮絲掃過了我的鼻尖,我又看不見她的耳朵了。
  那隻手再次覆上了我的手背,她也沒有轉過頭看我,就只是又繼續動筆寫作業,最後我聽見了她細微的聲音。

  「嗯。」

  果然,只說一次不夠啊。


4.吵架後

  我們好像吵架了。
  原因我覺得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交往這麼久了,友希那さん還是第一次對這種事生氣,讓我非常不解。
  本來這個假日我們都是沒有預定,不過突然有樂團邀請我幫忙,我就答應去當了支援吉他手,結果我把這件事告訴友希那さん後,她看起來有點生氣。
  明明她一直都很支持我也同時在音樂的路上發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因為我去參加樂團表演所以生氣,可是聽到她的理由之後,又覺得沒什麼。

  「今天我也在家。」
  「……妳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

  友希那さん的聲音比平常還要再冰冷了一點,還帶了一點鬧彆扭的感覺。
  她講的好像是要我跟她去做什麼一樣,可是她又沒有安排,那我去支援其他樂團又沒有什麼問題,不知道她為什麼在生氣。

  「只有妳有空嗎?」
  「但至少我有空啊。」
  「……」

  她就是一直問瑣碎的問題,問完又自己沉默,然後一直有點不高興地盯著我,但是今天不管怎麼樣,既然她跟我都沒有事,我還不如出門幫助別人吧?
  因為是被臨時叫去的,我趕著一大早就出門去練習,她如果沒有什麼的特別的理由,我就要出門了,所以她一直跟著我到了玄關。

  「……算了,隨便妳。」
  「哈……我出門了。」

  我跟她今天本來就沒有約什麼,我要去哪裡應該也是我的自由,總覺得被她至麼說有點不高興,所以我也就冷冷地走出了家門。
  開始練習之後,我就把她早上生氣的事情忘記了,因為是突然被叫去幫忙的,直到晚上表演之前我都一直在練習,這之間她也沒有聯絡我,我就沒有去在意了。
  友希那さん好像也沒有來看表演的意思,反正她要是沒事肯定也是去練習的啊,跟我今天跑來支援有什麼不一樣?
  但是我沒想到演出結束後,她們還邀請我一起參加結束後的聚會,畢竟隔天還是假日,沒辦法推託我就答應了。
  傳了個訊息告訴友希那さん我會晚點回去,看見她已讀後,我就被拖進了一間居酒屋裡。
  因為喝太多對身體沒什麼好處,我就喝跟平常差不多的程度而已,吃飽喝足以後,回到家已經快要十二點了,除了玄關給我留了一盞燈,其他地方都已經關燈了,友希那さん,好像已經睡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拿我的睡衣後洗了個熱水澡,也特地把頭髮擦到半乾才去吹頭髮,就怕在臥室裡的友希那さん被我吵醒。
  睡前的準備都結束後,我才回到了臥室,摸著黑掀開我位置上的棉被,悄悄鑽了進去。
  雖然房間裡沒開燈,但是月光還不至於讓整個空間伸手不見五指,我看到友希那さん的輪廓是向著另一邊側躺,不禁就要這麼靠過去抱住她的時候,我楞了一下。

  「……友希那さん?」

  這麼顯而易見的招數,讓我覺得她肯定沒有睡著,所以在手伸過去之前小聲地開了口。

  「……哼。」

  友希那さん不是輕輕應了我一聲,而是還在生氣一樣對我哼了一聲,雖然這麼晚回來真的是有點對不起她,但我還是感到了一點無奈。
  我最後還是靠過去,伸手抱住了完全沒有穿衣服的她。
  我的臉貼上了她光滑的背部,其實我很累了,所以親了一下就準備閉上眼睛。

  「放開。」
  「……欸?」

  都不知道我是那一瞬間睡著做了夢還是友希那さん真的對我這麼說,我有點錯愕地睜開眼抬頭看著她的後腦勺。

  「不要碰我。」

  友希那さん再一次開口讓我確信了這不是在做夢,而且聲音冷得我有點背後發毛,但是我並不想放開她。

  「……才不要。」

  我是知道的,友希那さん才不會對我真的生氣,也不可能甩開我,但是她說這種話還是讓我有點心寒,我只能把她抱得更緊。

  「今天不想跟妳說話。」
  「……」

  她沒有繼續叫我放開,不過又說了更讓人傷心的話,我也就乾脆不開口了。
  不說話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想要讓友希那さん的心情好起來根本就不用開口啊。

  「……!」

  本來縮著的手從她的脖子與床的縫隙穿了過去抱住她的胸口,另一手緩緩從腰間向下往她毫無遮攔的那裡伸了過去,她的身體便抖了一下。
  我沒跟著一起上床卻沒穿衣服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等著我回來好好碰她,難道不是嗎?

  「……別碰我。」

  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倒是明顯軟下來了,我就更不想放開她。
  不過友希那さん說不想跟我說話,自己還一直說話。

  「那妳轉過來……」

  結果我還是被友希那さん的語氣影響了,有點畏縮地開口,害怕我一鬆手她就脫離我的懷抱,但為了讓她轉過來,還是稍微鬆了手。
  友希那さん沒有把身體更往前挪就讓我安心了一下,我看著她有點不情願地緩緩轉過身面對我,黑夜裡她的雙瞳是那麼明亮,只是那雙冷酷的眼神看得我有點挫折。
  現在問她為什麼生氣了,好像會讓她更生氣的感覺,所以我就乖乖地閉上嘴朝她靠了過去,如果拒絕跟我接吻的話再說了。
  雖然被拒絕的話我應該會很受傷吧……

  「我明天要早起,不准碰我。」
  「唔……」

  結果我還是被拒絕了,她伸手摀住我的嘴時,心底都冷了一半。
  但是那可是友希那さん……
  友希那さん才不會拒絕我,友希那さん才不忍心拒絕我……!
  所以不管她要摀著我的嘴還是擋住我的臉,我依然往她的臉靠了過去,不給親就往脖子鑽了過去,把臉埋到了她的肩上。

  「……那幹嘛不穿衣服啊?」

  把她抱緊不讓她換姿勢,也不讓她有機會把我的臉推出來,即使這樣說話聲音有點小有點模糊,我還是開了口。

  「又不是沒有裸睡過。」

  她沒有不跟我說話,語氣從有點冷淡變成了以往的平淡,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大概是閉上眼睛準備睡了吧。

  「……明天要早起去哪裡啊?」

  友希那さん明明這個周末就是放假的,突然有預定也沒告訴我……我今天好像也這樣對她了,可是還是很在意。

  「只是想早點起床而已。」
  「……」

  什麼啊,那個感覺都快偷偷笑出來的語尾。
  就是想讓我感受一次我今天怎麼對她的而已吧?那還真是……對不起。

  「……可以碰妳嗎?」

  只是道歉的話怎麼樣都說不出口,我還是不覺得我今天為了友希那さん最愛的音樂去幫助人有什麼不對,而且既然她都有偷笑的感覺了,就是沒有生氣了吧?

  「不行。」
  「……」

  心底還是冷冷的。
  她從頭到尾都在拒絕我,要是硬來的話就有種罪惡感了,把她丟在家一整天,回家就是顧著自己開心,是我的話好像也不太能接受啊。
  ……如果這樣她要是再拒絕的話,我就有點想哭了。

  「……那要碰我嗎?」

  問出口之後我們之間沉默了好幾秒,一瞬間以為友希那さん睡著了,不禁有種羞恥感從脖子上升到了臉頰。
  只是我知道她沒有睡著,所以我慢慢從她的肩膀退了開來,跟她拉開距離好好看著她的臉,雖然房間沒有開燈,她背對窗戶,漆黑之中只有她的雙瞳有點閃爍的感覺,我還是看見了她嘴角微微上揚。

  「好啊。」

  反正等一下友希那さん還是會給我碰的。


5.工作現場

  一如往常的假日,是可以好好休息的大學生的我起床給假日也要出去工作的友希那さん弄早餐。
  和她一起盥洗過後,我仍然穿著居家服,友希那さん則是忙著去化妝打扮,我就在廚房製作簡易的兩人份早餐。
  幫她泡了咖啡、加了她不會嫌苦的份量的砂糖,把早餐放到桌上的時候,她已經坐在椅子上了。
  避免用餐完之後還要去補妝,友希那さん當然會先吃完早餐再去準備最後的妝容,所以我就跟她面對面開始悠哉地享用簡單的西式早餐。
  只是我也沒有很餓,估計友希那さん出門後我還會躺上床再睡一次,所以我吃了幾口後就只是看著她吃飯的模樣。

  「今天也會很晚回來嗎?」

  友希那さん已經進入了專業的世界裡,平日雖然也有工作,但是她身為在台前表現給人看的職業,還是假日的行程最滿了,所以明明放假卻被她丟在家,還是有點寂寞。

  「……應該吧。」

  聽到我的話後才抬起頭看我,雖然問問題的是我,但她也對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一邊拿著叉子放進口中一邊稍微抬頭看我的友希那さん,好可愛啊。
  在台上是那樣瀟灑,只有在家裡是這副有點天然的模樣,想讓人知道只有我看得見這樣的友希那さん,又不想讓人知道有這樣的她。

  「寂寞嗎?」
  「欸?才沒有……」

  看著她看到出神的時候,她終於說出了她的疑惑,其實我是真的沒有那麼想的,不過也不能說完全都沒有這種感覺,然而面對認真工作的她,還是只能否定了。

  「……要不要跟著來現場?」
  「欸?」
  「……只是妳會很無聊而已,不想來也沒關係。」
  「……」

  友希那さん,第一次這樣邀請我。
  因為正常來說,就算不是我們,其他有名人物和普通人組成的情侶,也不會把普通人那一方叫到工作現場吧?
  但是被這樣邀請,其實很開心的啊。

  「……我想去。」

  想去看看友希那さん工作的模樣,就算很無聊也沒關係,至少沒事做的假日,也可以整天都看見她啊。

  「嗯。」

  她對我露出了微笑,雙眼盯著我,手上的叉子叉了食物要往嘴裡送,不過倒是沒有瞄準好。
  不禁為此笑了出來,去看她工作肯定看不見這副模樣吧。
  吃完早餐後,我趕緊收拾了碗盤,沒想到自己也要出門,所以著急地換了衣服,想著去友希那さん的工作現場,我一個無關人士也沒必要特別顯眼,所以沒必要像友希那さん那樣精心打扮,我想我帶個眼鏡和口罩就好了。
  所以當我準備好的時候,發現友希那さん還站在梳妝台前挑選今天的裝飾品時,有點好奇地靠了過去。
  她也不在乎我就站在旁邊,對著鏡子撩起了一邊的頭髮,怕看不清楚一樣又靠近了鏡子,小心翼翼地戴上了耳環。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每次看都覺得友希那さん好有女人味啊。
  專注在打扮自己上,友希那さん安靜地帶完了兩邊的耳飾之後,又戴上了一個髮夾,往左右別過頭確認正面看起來的模樣,她的髮絲隨著動作輕輕飄逸,剛剛戴上去的耳環也就這樣若隱若現,垂下來的部分好像會閃爍一樣,吸住了人的目光。

  「嗯?」

  確認完妝容以後,現在才發現我一直站在旁邊一樣,友希那さん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麼辦,好不想讓她出去工作,好想要就這樣一直窩在家裡,不想被別人看見這樣的友希那さん,所以我最後還是沒忍住,伸出雙手抱住了她。
  結果她又對我笑了,然後主動堵住了我的嘴唇。
  剛上好妝的香味都傳過來了。
  嘴唇上的,大概是淡淡的玫瑰味吧。

  「我們出門吧。」

  由她主動靠過來,也由她主動先放開,像是故意要留下唇印一樣在掙脫我的懷抱之前又偷親我的臉頰。
  真的,好喜歡友希那さん。

□□

  我們出門坐的是友希那さん經紀人的車,經紀人好像知道我們的關係,所以友希那さん在後座很大膽地靠在我身上也牽著我的手,但我不太敢亂動。
  她們把我帶去的第一個現場是她的錄音拍攝現場,這是一個採訪,對方從頭開始拍攝,然後詢問她問題,最後會登在雜誌上。
  就如友希那さん所說的,跟到現場我只有無聊的份,補妝、服裝問題,以及補充水分或食物都是經紀人或是現場工作人員負責的,我連椅子都不敢要,就只敢站在角落。
  我也不是沒有見過友希那さん練習的模樣,不過工作的模樣就不怎麼見到過了,但是總體說起來,就跟她練習又或是上台時差不了多少,都很認真,也很在意自己也沒有做到完美。
  雖然是拍攝的工作,友希那さん大概沒有為了拍一張單純好看的照片而擺出姿勢,她仍然唱得很起勁,最後被拍下的照片確實也都流汗了。
  練習的模樣拍攝完畢後,再來就是訪談,他們坐在椅子上一問一答,而我還是只站在角落觀看。
  友希那さん不管做什麼都是全神貫注的,只是採訪到一半,她要喝水的時候,含住了吸管就偷偷看向了我這邊。

  「……」

  雖然她的嘴巴因為在喝水所以沒有什麼變動,那雙眼睛好像就在對著我笑一樣。
  然而我戴著口罩,沒辦法回應她。
  喝水只是一下子的事情,沒等到我的回應,她又看向了採訪者。
  明明就是在友希那さん工作的時候還能看見她、被她看見,本來應該默默開心的,看著她又看向別人卻像是驚喜結束後的寂寞。
  但我還是因為像是跟舞台上的偶像對到眼一樣,身體靜止時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一些。
  不管什麼時候都好狡猾啊,友希那さん。
  好想現在就走過去大聲對採訪者說友希那さん是我的女朋友,然後大概會被警衛架出去吧……只會給友希那さん添麻煩。

  「哈哈……」

  暗自想著這些愚蠢的事情,視線不禁飄向了其他地方,發現自己沒有盯著友希那さん後,趕快又轉了回去。

  「……」

  好好認真工作啊,友希那さん。
  為什麼要看著我啊……這樣別人會好奇的啊。
  只是下一秒,採訪者又開口了以後,看見她笑著轉回頭,心裡真的不是滋味。
  那樣的笑容,給我看就好了啊。
  來看友希那さん工作,真不知道是要開心還是傷心了……。
  大概半小時過後,所有的採訪都結束了,我依舊站在角落,看著她們在收拾道具,其他工作人員則是圍在友希那さん身邊說著什麼,雖然我這麼無聊,本來就是要一直看她的,但是又不想她看我的時候發現我在看著她,所以我就默默別開了視線。
  所以沒有注意到友希那さん擺脫了那些人後,就直直往我這裡走了過來。

  「久等了。」

  說什麼久等了,等一下不是還有下一個工作嗎?今天還沒結束啊。

  「蘭,怎麼在鬧彆扭?」
  「啊?哈?我才沒──」

  我也知道明明就是被說中了才激動地想反駁,但是友希那さん沒有讓我把話說完,隔著我的口罩,她堵住了我的嘴。

  「……」
  「口罩髒了,就不要帶了。」
  「……」

  分明就是故意在上面留了一個唇印。
  脖子以上的溫度真是讓人說不出話,不禁想著好險我站在角落,友希那さん擋在我面前,也沒有人會從側面看見我們剛剛的舉動。
  雖然想著要把友希那さん是我的戀人的這件事昭告天下,但是又沒有勇氣說出口,友希那さん……比我想像的還要不在乎名聲啊。

  「要去下一個現場了。」
  「嗯、嗯……」

  友希那さん的臉從我眼前離開的瞬間,我趕緊摘下了口罩,避免被看見上面的唇印,只是我完全不敢抬起頭,就這樣跟在她的後面。

  「在怕什麼?」
  「才、才沒有……」

  誰知道她走一走又轉過來看了我一眼,對我露出微笑之後就這樣把我的手牽了起來,真的完全不在乎這裡充滿了各種能夠寫新聞的人嗎?
  真是開心到讓人全身都不對勁了。
  或許是錯覺吧,覺得好多視線都往我們身上匯聚了,不過我不再低頭,我往前多走了兩步與友希那さん肩並肩。
  雖然我沒有那麼大膽──我的手在她的手心裡慢慢移動,感受到她張開的五指,我扣了上去。
  你們的友希那さん跟我可是這樣牽手的。
  恋人繋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