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為妳而轉(六)
小學四年級的某一天下午,穗乃果說她忘了今天得回家幫忙,把我和小鳥留在沙坑,急急忙忙地從公園跑走了。
小鳥笑笑地看著穗乃果的背影說了句,穗乃果真是的怎麼又忘了,然後又再回頭和我繼續完成我們的沙堡。
都四年級了還在堆沙堡,說來是有點幼稚,但只要是跟她們兩個,不管做什麼都很快樂,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那天太陽下山前,我和小鳥說我們也回家吧,但我並沒有像穗乃果一樣有勇氣牽起彼此的手。
我和小鳥之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就這樣只是聽著她說話,我們離開了公園。
走過一條長長的路,轉彎後再繼續直走,又碰見一個三叉路口,一如既往地往右轉之後,我發現身邊少了一個聲音。
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小鳥從我身邊消失了。
我以為她可能是想跟我玩捉迷藏,但我想耍詐,便抬頭看了一下轉角旁可以看到大範圍的凸面鏡。
腦海裡想著映入眼簾的應該是小鳥靠在牆上偷笑的畫面,而我卻只看到她被兩個黑衣人士摀住嘴巴,架住身子,就這樣被丟上了一輛貨車裡。
我慌張地向後跑,想要抓住那輛車,但我抓不到,甚至才剛轉回原本的道路,那台車就開走了。
我印象中我嘶聲地喊了小鳥的名字,握緊了自己的雙拳,一邊跑者一邊想,為什麼我沒有牽起她的手。
看著那台黑色貨車逐漸遠去,我的腳也無聲地抱怨了起來。
就在我幾乎無力要跌坐倒在地時,忽然間我的腰被一隻大手給環抱住,彷彿我就這麼懸空了。
當我再次看清楚面前的景象時,面前是不斷變化的街景,以及重型機車的儀錶板,背後傳來的則是屬於人的溫度。
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貨車給吸引了注意力,我記得我連身後的臉也沒看,便一直大喊著——那台車!——然後身後的人什麼也沒有回我。
機車騎士幾乎是一直逼車把那輛車逼到了一個滿是破舊大型鐵倉庫的河邊,一直到機車停了下來,我才聽見她的第一句話。
看到她的背影,是個穿著端正的白襯衫,黑褲子黑皮鞋,以及黑手套的高挑女性,背著一個細長的袋子,還有深深映在腦海裡她那最顯眼的及肩金色頭髮。
「在這待著別動。」
這時候我只覺得是個口音略微奇怪,但卻又讓人覺得安心的姊姊。
我看著車上的人拿著警察身上也有的槍跳了下來,而大姊姊則是抽出了她身後背的刀,甚至連槍聲我都沒有聽到,我便看見了槍枝的殘骸掉落在地面上。
接下來的景象就只有抱著肚子握倒在地的兩個壯漢。
好厲害,我以為這種事情只發生在電視上。
然後大姊姊從車上帶出了手腳被綁住的小鳥,就像她剛剛把我撈上機車一樣,她用一隻手就能拎著小鳥還把她扛上肩。
後面的壯漢像是發瘋似地喊了幾聲惡魔,便頭也不回地跑回車上,急加速的輪胎造成了塵土飛揚,而貨車也就立刻從這裡消失了。
解開小鳥嘴上的膠帶後,她臉上滿是眼淚和鼻涕,真是難為了她那張可愛的臉蛋。
「我送妳們回家吧?」
這時我仍然坐在機車上,看著抱住我的膝蓋大哭的小鳥,我只能對大姊姊點點頭。
只是她沒有立刻過來騎機車,而是走進了其中一座倉庫裡。
當她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她原本背著的刀不見了,手上反倒多了兩頂安全帽。
看著才剛被綁架的小鳥一點也沒猶豫地接過安全帽,我也接過一頂,本來該坐在後面,大姊姊可能怕我們掉下去,她就讓我和小鳥兩人一起坐前面。
只是在她把小鳥送回家,並且載我到家後,我才想起她並沒有問我們家住哪。
一直到母親開門出來迎接我之後,我才知道,她是母親請的保鑣,其實一直以來都在看著我,也因為是看著我,才沒能即時阻止那些人綁架小鳥。
這名有著外國口音的大姊姊叫做愛莉,二十六歲的俄羅斯人,本來要被培養成特派員的她,二十二歲時因為意外而一眼失明,右腿又有內傷,被取消了資格,自暴自棄來到日本之後遇到了母親,母親便僱用她當我的保鑣。
原本母親預計在我國中的時候才要告訴我這號人物,順便測試愛莉有沒有辦法一直不讓我發現,或是我有沒有能耐發現她,不過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請她教我各種防身術。
——然而這些都只是母親的藉口。
總之,自從那天開始愛莉當了我的師傅。
從沒有武器的防身術到小刀,大刀,日本劍道,就連射箭也全部教給了我。
而這之中她最喜歡,也最遺憾的就是射箭了。
愛莉一眼失明,對於瞄準來說多少有一些影響,所以她只好加強自己其他的項目。
知道了她的遺憾之後,我便想代替她專精這項技能,於是選擇加入了弓道部。
至於小鳥,被綁架的陰影差不多消失了的小學六年級,有一天她突然向我提起當初救我們的大姊姊,我無心地回答她那是我家的保鑣。
自此,她瘋狂地要求我讓她見她,她也想學一些東西。
於是我便向母親提起小鳥的請求,母親也同意了之後,小鳥也開始和愛莉見面。
只是小鳥學的又是另外一種東西了。
河邊的倉庫,那是愛莉的基地,裡面除了有各種合法的武術道具之外,還有她的收藏品。
彩繪並加工過的昆蟲或是動物標本,或者說那不是標本,有些是羽毛或是樹葉等合成的假動物,加工過後簡直是五彩繽紛。
由於每一件作品她都收納在透明壓克力盒裡,整座倉庫根本是她的展覽場,附加武器庫。
那些被她拿來做標本的動物,兔子,老鼠,甚至還有野豬跟熊,她說是她打獵來的,一聽到後小鳥簡直激動到不行,所以她便跟著愛莉學習如何打獵。
只是打獵還得有獵場,所以她教小鳥的時間並不多,多數是在教她製作一個不會腐爛的標本,而小鳥或許天份相當好,她學的很快,升上國中後就能做出連我都驚嘆的作品。
除了小鳥那種特別練習以外,每天有一小時跟愛莉相處的時間,她便是我生活裡最新鮮,最有趣的人,小鳥亦然。
這件事我們是瞞著穗乃果的,反正不會碰到和她玩樂的時間,她也從來沒有發現。
不過我們還有另一個瞞著她的原因。
到了長大之後才知道這種感情的名稱,那時我和小鳥對於愛莉,都有一種佔有慾。
每天都想見到愛莉,和她學習新的,複習舊的,她就像我另一個人生導師。
只是我更享受和小鳥共有這種「秘密的」一小時。
漸漸地,我發現自己對她的情感超越了對其他朋友。
就彷彿是,母親對愛莉,愛莉對於母親。
我的保鑣──這只是母親的藉口。
我知道愛莉是母親的寵物,又或者說是,母親的情人?
當時年幼的我並沒有太驚訝,只覺得不是男的太好了,這樣父親既不會發現,家庭也不會破裂。
不是男的太好了,這樣我也有藉口,喜歡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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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一之後,愛莉終於不再把我們當孩子看待。
以前她總小心翼翼不要讓我們受傷,不管教什麼都是點到為止。
現在她覺得我們可能沒這麼脆弱了,即便她有舊傷,一眼失明,她總算開始付出了全力,弄得我有幾次真以為自己要骨折了。
她是個很好的教師,各種方面。
「海未大小姐,是什麼使妳變得強大?」
有一天,愛莉突然這麼問我,我以為她是在委婉地誇獎我說我進步了,便很開心地回答她。
「因為愛莉的教導有方。」
「不——不是這種答案。」
她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坐著的我在陽光底下眺望著她的五官,卻又總覺得她跟這裡格格不入。
愛莉皺起眉頭看向別處,她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金髮,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不耐煩的神情。
「保護,妳沒有想保護的人嗎?」
她揪起我的領子,感覺她聲音裡帶著些微的憤怒,有點嘶啞地問我。
「……小鳥?」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在生氣,我歪著頭說出了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像。
接著她鬆開了抓住我衣領的手指,拾起她丟在地上的木棍。
「大小姐,來吧。請妳一定要保護好小鳥小姐。」
她手指併攏,向我做出放馬過來的手勢,我也只好撿起我身邊的木棍,不明所以地前往迎擊。
那一天是我的特別訓練,所以小鳥並沒有參與,我和愛莉就一直對打,從下午打到黃昏。
愛莉看我再也沒有體力站起來之後,她拎起我,直接把我扛到肩上再把我丟到機車座上,我們就這樣結束了一天的訓練。
而那天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活的愛莉。
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理由,就只是她和母親的關係曝光了。
然而──痛下殺手的並不是父親,母親為了在事情鬧大以前解決,特地請了跟她關係良好的黑道來「處理」愛莉。
我無法理解,母親那絲毫不動聲色的表情底下,是否真的有一顆愛過愛莉的心?
我沒有看見屍體,事發當天清晨我只聽見愛莉的重型機車奔馳而去的聲音,然後她就再也沒回來了。
而母親說她死了。
我也只能告訴小鳥,愛莉死了。
誰都沒有看見最後一幕。
小鳥至此一直執著於她沒有見到愛莉最後一面,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還有想給她看的作品。
我只知道──她很喜歡愛莉,甚至超過我,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她愛莉是我母親的情人。
從那時開始,我們再也不提及愛莉,再也沒有到訪愛莉的倉庫。
直到──高二,絢瀨繪里是俄羅斯四分之一的混血兒的這個消息,傳遍了μ‘s成員之間,小鳥忽然變了一個人。
她說,她想要看見那個人死亡的模樣,絢瀨繪里剛剛好,死了再拿來做標本就可以一直欣賞了。
她說,海未醬也很喜歡愛莉對吧?
我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她又說,妳不想再次見到她嗎?
我還是沒回答,再次點了頭。
她接著再說,妳知道我從愛莉那裡學了什麼吧?
我思考了一下,說,打獵和製標本?
她點點頭,順便補充了一句,還有彩繪加工唷。
哦,我好像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要把絢瀨繪里改造成愛莉?
──妳在跟我開玩笑吧?
──怎麼會是在開玩笑呢?
──妳要殺人?
──我只是要把她做成藝術品,噢,我還想知道她那張和愛莉相似的臉龐,在失去她所珍惜的東西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換頁)
午休時間很短,又怕小鳥說不定在外面偷聽,我便要求海未真的想告訴我們的話她回家再自己考慮是否要傳電子郵件給我。
接著當晚我就收到了她所寫的大略事件經過。
有一個叫愛莉的俄羅斯人,曾經擔任海未的保鑣,小鳥的師傅,海未母親的情人,現在──生死不明,我覺得這才更能用來形容她。
因為我可不相信海未的母親殺了自己的情人。
要我在自己和真姬之中選一個活命,理所當然會讓真姬活下去的吧?
說不定愛莉只是回到了俄羅斯?畢竟誰也沒看到屍體。
如果愛莉還活著,並且讓小鳥知道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改變情況了?
她只是因為沒看見所愛之人的最後一面……吧?
這樣為什麼要殺人?
先撇開不管吧,反正知道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小鳥沒有見到愛莉的死所以崩潰了吧?
所以我立刻回信要求海未去詢問她母親,愛莉是否真的死了,如果沒有死的話,那她在哪裡,或是死了的話,有沒有墳墓。
畢竟根據海未的敘述,她們從愛莉消失後好像再也沒有提過她的事情,眼見不一定為憑呢。
可是如果愛莉真的死了的話,就算只有墳墓,小鳥依舊是看不到她……所以還是會想把我拿去做標本吧?
該怎麼讓她放棄這個想法?
在知道希的事情之後,我幾乎不想去思考下一步怎麼走了。
我無力地拿起手機撥給希。
『哈囉?』
「希,妳知道了吧?」
『多虧繪里親,剛剛知道啦,不過為什麼要打給咱?』
我並沒有轉傳海未的信給希,也沒有透過其他方法告訴希,所以希是怎麼樣知道的?難不成她跟我和真姬都有心電感應……應該也不是這樣說,她該不會有比小鳥更厲害的監視系統?
這樣還有隱私嗎!?
不過她不知道我打給她要做什麼的話應該也不是萬能的吧。
「妳真的不知道?」
『應該不是想直接問咱愛莉是不是還活著吧?』
「妳沒說我都沒想到,所以可以問妳?」
『沒辦法』
嘖,居然沒辦法,不過就是調查一個人的生死吧?
不過沒關係,海未剛剛有回信,她說今天太晚了,答應我明天會再去問她母親。
「其實我只是想問妳接下來該怎麼辦」
『繪里親……妳就老老實實地等海未醬的回信吧?咱可以跟妳保證在妳們主動去找小鳥醬之前安全還是無虞的啦』
「……好吧,晚安。」
『晚安吶』
掛掉電話,我靠著床緣坐在地上,打開和真姬的聊天室視窗。
除了連已讀也不會顯示的一則通話紀錄,滑不下去也滑不上來,只有一片空白。
是啊,一片空白,即便留在我們的記憶裡,世界依舊無情地消去了失敗的過程。
跟今天說晚安,迎來的又是同樣的明天。
願這次就是最後一次,我按了語音訊息。
「真姬,喜歡妳喔」
然後放開手指,我的音檔就這樣成了我們聊天室中的第二則訊息。
我就開著視窗,發呆似地盯著螢幕,它暗了我就點一下,暗了我就點一下,直到訊息變成了已讀。
只是真姬遲遲沒有回應,我繼續望著聊天視窗,癡癡地等著,等著,終於在五分鐘過後,她也傳來了一則聲音訊息,兩秒。
她可能又像個小貓咪,回我「繪里這個笨蛋」吧?反正只要是她的聲音,什麼內容都好。
我站了起來,拿走桌上的耳機插進手機裡後我再次坐回床邊,
確定聲音輸出沒問題之後,我抱著一丁期待點了下去──
『我也喜歡妳』
心臟彷彿砰了一聲,感覺就在那瞬間有空氣混進了我的血液,心跳就這麼少了一下。
真是要死了。
她錄音的那頭十分安靜,就只有她的聲音,像是貼著耳朵一般,沉著又穩靜,有別於一往的真姬。
好想要現在就抱緊她──我把臉塞進了自己的膝蓋裡,試著去按捺住那股衝動。
她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把她的音檔按下存檔,真的好希望這次就是最後一次,即使接下來的未來,有一半的機率會讓我束手無策。
──我好累,接下來每天又要做著之前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寫過的試卷,處理過的公文,無限循環。
什麼時候我才能在沒有任何顧慮下緊擁真姬?
閉上眼,那漫長的八個月又再次浮現於腦中。
呵──連自己都冷笑了一聲。
「晚安」
把下巴放在雙膝之間,我再次按下語音訊息,傳給了她一句可以永久存檔的晚安。
只是真姬一直沒有已讀,或許睡了吧,想到這樣我只好再多傳一句。
「早安」
接著我也關掉手機畫面,爬到床上,看著天花板放空。
我們失去了和平的八個月,換來了更多的疼痛。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真姬不要有那段痛苦的記憶,自殺的經驗,被殺的恐懼,怎麼能讓她一個人承受這麼多苦。
如果真姬本來就喜歡我…小鳥的問題解決之後,即便沒有現在的記憶,我再次向她告白,不也是可以的嗎?
如果──
□□□□□
隔天一早,收到來自真姬的「午安」音檔,意義不明。
海未雖然在我們的認知裡一直都是小鳥的同伴,但現在應該比較偏向我們,她看起來沒有和小鳥暴露我和真姬的關係,我們很平安地度過了6月3號。
今天一直到晚上海未去詢問她母親那件事之前,簡直是我回來這麼多次,最焦躁的一段時間。
沒有答案,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進退,也沒辦法無視這個緊張感去和真姬打情罵俏,真是急死自己了。
一直熬到差不多昨天海未寄信給我的時間,總算是又收到了她的電子郵件。
我忐忑地點開信件,只有短短的幾句話,但卻不是讓我絕望的結果。
『愛莉還活著
她也還在日本
接下來該怎麼做?』
接下來該怎麼做?接下來就是讓小鳥去見愛莉呀──!
太好了,她還活著,那個害我可能會被殺掉的俄羅斯人還活著。
小鳥喜歡的人還活著,總算是可以避開死亡危機了?
……那海未怎麼辦?
她一直以來這麼喜歡小鳥,還可以為了她殺人,不幫海未推一把嗎?
可是如果小鳥不喜歡海未,覺得她很煩的話,應該也不至於把她殺了吧?
畢竟她要殺我的理由也只為了想再看到愛莉所以要把我做成標本,至於為什麼要殺真姬還有監視我的行動也只是為了摧毀我所愛的事物吧?
嗯……我怎麼不覺得讓她見到愛莉就可以扭轉她的觀念?
不過就是見到了一直想見的人,要怎麼讓她拋棄「為了做標本殺人也可以」的想法?
總之,先請海未去告訴小鳥這件事吧。
但是在那之前──我決定了。
拿起手機,我再次撥給了希。
『喂?晚上好呀繪里親』
「希,我想跟妳談一件事──」
□□□□□
隔天,我讓海未找個時間和小鳥私下談談,而她們談的時候我和真姬會在外面待機,雖然要是有衝突,我和真姬應該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於是海未在當天放學後的練習結束後,把小鳥留在社團教室,讓穗乃果先回家,我和真姬則是站在門的外面。
至於希,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反正真的要是有什麼她也無法插手。
我們練習完之後時間也不早了,走廊上跟教室裡幾乎已經沒有學生,我也確認社團教室外的走廊上沒有監控攝影機。
所以本來是和真姬一起站在外面牽著手而已,但我怎麼樣都有點貪心。
「真姬。」
我很小聲地在她耳邊呼喚了她的名字,牽著手的那隻手用力一扯,把真姬拉進了自己懷裡。
真姬看起來像要掙扎,我只好把食指放到她嘴唇上,讓她想起我們身後有小鳥這號危險人物存在。
「妳這……」
真姬也幾乎是沒有發出聲音地開口,然後回頭瞪了我一眼。
我有一件事沒有告訴真姬,但我希望最好永遠不要發生。
我抱緊她,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臉頰貼著臉頰,她也放棄了掙扎,握著我環繞在她腰上的雙手。
雖然覺得幸福到要窒息了,但一想到這裡是學校走廊,後面又有小鳥跟海未,這甜蜜的滋味幾乎是和緊張感抵消了。
是說,希應該不會連我在想什麼都知道吧?知道的話她不就整天心情不舒服到要命了?
屬於我跟真姬之間的互動,怎麼可以給第三人知道呢。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真姬。
如果可以我寧願代替妳那四次去死──雖然那四次已經不行了,但這次,如果真的解決不了,我已經跟希談過了──即便,是二分之一的機率。
但我不希望到來的是那樣的結局,也不敢告訴真姬,
若是等下開門的結果不如預期的話,就得和這個真姬說永別了。
接著我們聽見了社團教室裡有爭吵的聲音,聽不清楚,但她們兩人確實在吵架。
為什麼?愛莉活著不是很好嗎?海未還跟她說了什麼嗎?
還是小鳥又誤會了什麼?
我害怕門後發生的事,把真姬抱地更緊,緊到她就算想自殺也無法動彈的地步。
然而,裡面的聲音突然就消失了,想著不妙,我和真姬是不是該躲到別的地方去,我就趕緊鬆開了雙手,把她推到一旁的同時,旁邊的門被砰地甩開──出來的,雖然我還來不及理解為什麼,但是是臉上流著淚,寫滿著後悔,卻又帶著血腥味的──小鳥。
我與她四目相交,那瞬間,我的視線也落到了教室裡。
這真是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