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まふえな】夜晚

　　偶爾會有這樣的夜晚。
　　我喜歡坐在床上靜靜看著真冬，她原本坐在床上看書，我坐到了旁邊抱著自己彎起的小腿，把臉靠在膝蓋上側頭盯著她。
　　時間久了，她再怎麼面無表情，眼神裡也傳出了不明白我在做什麼的疑惑，她卻不會開口詢問我，只是任憑我看著她。
　　最後她收起了書放到一邊，變成了和我一樣姿勢，同樣沉默地望著我。
　　其實這樣脖子很痠，所以我把頭抬起來也放下了腳，什麼也沒說就向她伸出手並靠了過去，她就像是知道我要做什麼也放平了腳並張開，讓雙腿之間有位置給我坐，我就坐進了可以靠在她懷裡的位置。

　　「真冬……」

　　把雙手搭在她肩上，這樣身體不用特別施什麼力，她的眼神裡仍舊寫著困惑，我不禁笑了一下。

　　「繪名，這是要做的意思嗎？」
　　「……才不是，戀人之間還有別的情趣好嗎？」
　　「……是喔。」

　　她終於問出口了，當然不是她想的那樣，我跟她之間不是只有性才對。
　　只是看著就很安心、靠著就覺得很幸福，即使可能看久一點或是雙手往其他地方摸就會發展成那樣，不過，大概就像養寵物的時候，總是想去摸摸對方的那種感覺，我現在單純想要碰著真冬。
　　臉湊了過去碰上她的臉頰，摸著洗完澡後就不會綁起來的散髮，隨著頭髮被我撥弄，還能聞到時不時飄出來的香味，再往脖子貼過去，就會聞到另一種香，這一切都很令人安心不是嗎？
　　即使別人也有可能在跟真冬擦身而過的時候稍微聞見這些味道，但是能這樣貼著聞的只有我，想一想就又擅自覺得很喜歡她。

　　「真冬……」

　　再次把頭抬起來好好看著她的臉，雙手從她的頭髮裡伸了回來，各用兩指夾著耳朵讓手心覆蓋在她臉頰上，而她的鬢角輕輕擦著我的手背。
　　真的是，一張過分精緻的臉，但是不想開口跟她說，我只是稍微玩著她的耳垂。

　　「……繪名。」

　　她突然開口叫我的名字，手也跟我一樣摸上了我的臉頰，把我臉邊的頭髮全部撥到了耳後，並不是不喜歡她摸我，而是頭髮留那樣本來就是為了讓臉看起來小一點的，所以我就收回手把頭髮弄了回來。
　　再怎麼說，真冬又不會莫名誇我長得很好看。

　　「繪名，原來不喜歡撥上去啊。」

　　她確實是沒有什麼機會撥弄我的頭髮，除非擋到嘴，不然只有亂掉了或是做了不同造型才會說一句。
　　不過我不想回答她，反正以後也不希望她幫我撥過去，那麼我就向前堵住了她的嘴不讓她再問。

　　「嗯……」

　　只是輕輕碰到嘴唇而已，或許是因為太喜歡面前這個人了，形容不來的舒服，不是在唇上的，是在胸口跟心臟之間擴散，癢癢的，卻永遠觸碰不到。
　　我一碰到她就閉上了眼，不知道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沒有跟我一樣閉著眼，只想去感受雙唇上的柔軟，沒有壓下去，只是肌膚輕盈擦過的感覺，像是含住了她的上唇，卻又像是四片唇瓣平衡地貼在一起。
　　無法確認真正的模樣，只能憑感覺，又在下一秒徹底改變，我不曉得我們摩擦了多久，沒有張嘴卻還是沾上了誰的唾液。
　　嘴唇濕潤的瞬間想退回抿乾，卻因為真冬伸出的舌頭下意識張開，我再次伸手環住了她的肩膀，後知後覺發現呼吸都吹在彼此臉上，已經持續多久了？

　　「呼……哼……」

　　氣息越來越熱，明明一直以來也沒有堵住鼻腔，不知道為什麼會沒辦法跟平常一樣呼吸，越是把舌頭伸出去，呼出的聲音就越大。

　　「哼、嗯……」

　　不是多麼激烈的吻，緩緩跟真冬碰在了一起，找到了她的舌尖，我們誰也沒有搶著纏上去，搔癢一樣掠過又回來互相頂著。
　　嚥下了一口水才發現原來是根本不記得要呼吸，下一次呼出的氣就特別用力，我想放開她了，她卻這時候才追擊過來在我嘴裡翻弄。

　　「唔嗯、唔……」

　　越是往後退，真冬的上半身就越向前，難受的只有我的腰，所以只好再往前擠回去。

　　「唔……嗯、」

　　她的手從我衣角鑽了進來，溫熱的手心按在腰上，想阻止她往上爬卻無法受控地收不回手，下意識捧著她的臉頰。

　　「啊……真冬……」

　　她終於放開了我的嘴唇，卻因為掙脫了所以擅自發出了自己也不喜歡的呻吟。

　　「繪名……真的，不是要做？」
　　「都說了不是……」

　　雖然，看起來有點不像……
　　她的手沒有收回來，比我還大一點的雙手從下方輕握住了我的胸部，所以我也鑽進了她的衣服裡，立刻就碰到了一樣的位置。

　　「真的不是？」
　　「……不是好嗎？」
　　「是喔。」

　　那是手心無法完全握住的大小，每次都像是會陷進去一樣，無法自拔地揉了起來。
　　心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快的，呼吸的頻率也沒有因為不接吻就變回來，手心傳來的觸感和胸前又像隔了一層皮被搔癢的感覺，令人覺得頭頂要麻痺了。

　　「真冬……」

　　她還是面無表情，雙手卻很溫柔，溫柔得讓人受不了。

　　「嗯……」

　　忍不住又吻了她，只含住了下唇就突然恍神，再回過神來，真冬已經要換姿勢，一手在背後按著我的腰要讓我向後躺。

　　「等下……不是。」
　　「嗯。」

　　她沒有因為我拒絕而停下，還是讓我向後躺，衣服被她掀到了胸部以上，就把手收回來要拉走我還在她衣服裡的手。

　　「……繪名。」

　　她真的沒有擅自做起來，把我抽走後就跟我一起躺在床上，自己也把衣服掀了起來，沒有布料隔擋的部位貼在了一起，好像離別人的心臟太近，就會心跳加速一樣，胸口的震動在全身的血液都能感受到。

　　「什麼啊……」

　　手向下隔著睡褲拉開了內褲，早就濕得黏住了那裡，所以很不舒服。

　　「繪名……」
　　「……什麼啦。」

　　她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看不出她眼神裡是什麼意思，一動也不動就盯著我而已。

　　「感覺繪名這時候都會說一句話的。」
　　「……」

　　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就是突然有點不爽又不是真的不爽，下意識就嘟起了嘴唇。

　　「……唔、」

　　真冬好像以為是索吻的意思，我看著她碰上我的時候閉了眼睛。
　　什麼啊，這麼可愛……

　　「……真冬。」

　　不是要親親，但也不用這麼跟她說了……她想聽到的是──

　　「我喜歡妳喔。」

　　沒有變化的表情，卻覺得看起來呆了一點，嘴角擅自提了起來，我又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喜歡聽這句話？」

　　我知道答案是什麼，總之不會是肯定的，卻還是想問。

　　「喜不喜歡不知道……只是在這種時候，沒有聽到繪名說的話，感覺很奇怪。」
　　「嗯哼……是喔。」

　　臉頰熱起來總是令人想嘟嘴，我只好吐了個舌頭避免那種表情，覆在她臉頰上的拇指稍微往旁邊按住了她的下唇。

　　「真冬……我也想聽到的說。」

　　但我連上唇都按住了，沒有打算讓她開口。

　　「……」

　　她在我把拇指移開後也沒有開口，我只是又摸著她的臉頰，手抬得累了要放回後面抱著她的時候，她的手覆上了我的手背。
　　我沒讓她抓著，我抽出來換我握住了她的手指。
　　距離嘴唇太近了，下意識就想親吻她的指尖，她張開指縫，我也扣住了她的指縫，讓她放到了我臉頰上。

　　「明白嗎？真冬……不是想做，就是，單純想和妳親密一些……」

　　撫摸她的臉、洗完澡後柔順的髮絲、光滑的身體，抱在一起能暖到心裡的體溫，還有她說的，這時候想跟她說一句我喜歡妳。
　　能清楚確認面前的這個人就是誰都不能取代的戀人，不是隨便找一個誰都能做的事情……
　　只是真冬沒有回答我，她的眼神裡好像也沒跟最開始一樣有疑惑，她只是靜靜地盯著我，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們的呼吸，還有她的腳稍微往下滑而有的摩擦聲。

　　「……欸、」

　　下一秒我被往後按，只有我一個人躺著床，她俯身靠在我身上，沒有把重量施加給我。

　　「……繪名。」

　　她的手還碰著我的臉頰，閉上眼又一次貼到的我的嘴唇，只是輕碰了一下就移開，她的臉埋在了我耳邊。

　　「喜不喜歡不太明白。」
　　「……」

　　她沒有特意用力發出聲音，只是呼吸一樣的聲音在耳邊吹著。

　　「但就像我不知道實際喜不喜歡母親，沒有那種執著，不過我想正因為是母親，我是愛著她的，會擔心她、會在乎她說的……」
　　「欸……」

　　那一瞬間，還不知道她在特地解釋什麼──

　　「我也愛妳，繪名。」
　　「……！」

　　差一點就忘了呼吸，心臟用力敲擊了胸口，然後就緩不下來。

　　「但還是不太一樣，我跟繪名做的，不會想跟母親做。」
　　「那、那是理所當──」
　　「所以，我是說，我沒辦法明白妳說的，我現在就想做。」
　　「……！？」

　　真冬把臉抬了起來。
　　原來那個眼神裡沒有疑惑……是有想做的事情的意思呢。

　　「……真冬難得想做的事，稍微奉陪一下，也不是不行哦。」

　　偶爾也有這樣的夜晚。